第一章之一

    〝午夜十二时,我将会来迎接你。〞

    这是那名自称Si神的少年,在白天最後留下的话。明明话语已经伴随着铁器发出的杂音而残破不堪,雅瑄却能够清楚的听到这句话语,非但允诺了这样的要求,甚至正等待着夜晚的降临。雅瑄没有追问他的一切,包括「那一晚」的事情,她从来就不是会抓着人问个清楚的人,只要有些蛛丝马迹的线索,事情便能浮出水面。

    答应了Si神的邀约,换上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外出服,白sE的长裙,等待Si神再次的出现。

    滴答滴答,时间过得很缓慢,不知怎麽地,她突然觉得很困,转头看了看时间,不过也才八点,和自己平时睡觉的时间相b,来得早太多。

    ——是咖啡喝太多吗?今天怎麽突然这麽困?

    时间还早,不然睡一下好了。打开了闹钟,反正晚睡,不如早睡,时间过得b较快。雅瑄躺到自己的床上,不像平常躺到床上就又JiNg神满满,她很快地就睡着了。

    月光洒落回忆中,那漆黑却仍然能见五指的套房之中,微风卷起落地窗的帘子,少nV独自一人躺在那名为孤寂的冰冷木床上,又或是说那只是一个木床,不知是梦还是真实,隐略之间,她感觉到似乎有一只手正摩挲着自己的脸颊。

    「是谁?」缓缓地开口了,少nV依旧闭着眼,因为张开眼会看到可怕的东西,例如瞳孔淌着鲜血的nV人,面目狰狞辨识度极低的腐屍。但是能够真实碰到自己的「这类东西」倒是没遇过,而这样的冰冷触感也不至於让自己感觉到不舒服。

    「倘若我说是神,你相信吗?」祂笑着,可以很清楚的听到「喀喀」声伴随着祂的轻笑,而声音带有一丝柔情而悦耳的嗓音,与民间印象中所不同,是好听的男音。

    「您……是Si神吧?如果您是真的存在的神,请您……取走我的X命。」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穿着黑sE帽衫大衣的人形骷髅,真实度大概b保健室看过的还要来得真实许多,可不知道为何,她丝毫不害怕,直盯着祂,本该深动地令人陶醉的啡sE眸子没有一丝的光存在。

    「你看得到我?」祂似乎被对方突然直视着自己而吓到,打算要走的时候被拽了回来,少nV将祂压在床上。

    祂还没Ga0清楚发生什麽事了,少nV的眼泪就已滴落在祂的骨颊上了,祂感觉到不存在的心脏狠狠地揪紧了。

    「就算我是骷髅,这样的动作并不雅观。」平淡地语气中透露出了一丝尴尬,祂试图提醒她,祂们现在的姿势很暧昧,但是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眸子直盯着祂,眼神充满的只有对世界的绝望,不存在着任何一丝的希望,不存在着情感,冷冰冰地,令人感到恶心的Si寂。

    「好吧,你想要什麽?男朋友?财富?」祂明知道她想Si。

    「杀了我……拜托您……杀了我。」拽紧祂的衣服,泣不成声地诉说着自己的要求,心疼的祂,伸出手温柔地为她轻拭了两颊的眼泪。

    「nV孩子还是不要哭b较好。」祂不喜欢看她哭,因为那不存在的心脏会疼,祂会因为她哭泣而不知道该怎麽办。长叹了一口气,又缓缓道:

    〝你的愿望我接受办理,兑现日……〞

    「雅瑄小姐,雅瑄小姐——」

    她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声音,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环视了四周,只见一名白sE骷髅,坐在自己的床边,用着那黑暗而无眼珠的眼窝瞧着。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吗?」真是梦到久远之前的事情了,不过闹钟怎麽还没响起?

    「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九分。」他指着放在一旁的手机,雅瑄按开之後,确实是十一点五十九分。

    「怪不得我的闹钟还没响。」雅瑄坐了起身,拿起手机,按掉了原先设定的闹钟之後,戴上自己的眼镜,外头的月亮已经高挂在中央,她望向了那名Si神。

    「就算是十二点整,也不会响的哦,因为我会替你关掉它的。」

    「为什麽?」

    「你看起来很需要睡眠。」他没有说的是,因为她睡脸很可Ai。

    「你这不是叫醒我了?」

    「……这倒是,好啦,不闹你了,主要是因为你设定成下午十二点,所以就算十二点整到来,它也不会响的。」

    经他这麽一说,让雅瑄发觉了自己的设定是十二小时制的,所以才会没注意到。

    「……身为人,我为自己的智商抱歉。」手指轻抵着自己的眉心,就像是有些苦恼似地,雅瑄淡淡地说着。

    「没必要如此贬低自我。」他伸出了苍白的骨手尝试要m0雅瑄的头,但不出所料的事情发生了——什麽都没有m0到,毕竟是灵T,会透过去也是正常,但这也让雅瑄想起了白天的事情而困惑了起来:「为什麽早上你有办法喝红茶?」

    「那是因为这个东西。」他伸出了手,手掌的上方便冒出了蓝sE的火光,随着火光的消失,一个银sE的十字坠饰便落在了那毫无皮r0U的双手之中,仔细一瞧,十字架上有个由左上绕过右下的圆环,然而十字架下方缺了一个角。

    「这是?」雅瑄对这个东西有印象,白天的时候看到挂在西装的口袋上方,垂着以为只是普通的配饰。

    「较为高阶Si神才能够拥有的道具,能够使我们碰到此岸的东西,包括人类,那时候我把它放在西装上当挂饰。」

    「高阶Si神……」白天似乎也有说到守护灵,那又是指……。疑惑在雅瑄的脑海之中打转着,还未开口询问,他便像是知道了她的心思回应道:

    「基本上我们Si神分成很多部门,其中白天我有提到的,守护灵以及引领Si者前往冥府的部分。」他停顿了一下,像是要让雅瑄x1收这些资讯之後,又缓缓地说道:「守护灵是年纪超过一千的Si神才能够胜任,并且我们的任务是保护像雅瑄小姐,你这种持有纯净灵魂的人。」

    「纯净灵魂?」

    「是的,就像是水……」说着,他便走到了雅瑄房间里所摆设的饮水机前面,m0着那装满了水的罐子,而水面不出所料地没有倒映出任何影子,「有纯水与杂水之分,纯水对於冥府的运作是不可或缺,灵力不容小觑,因为珍贵稀少,所以冥府派人保护,以防对该力量意图不轨的鬼魂掠夺。」

    「我是纯净灵魂?凭我这种人?」在雅瑄的认知里,她不过就是一个常常过於自我中心而伤害别人的人,更不用说才能,那根本与自己无关,又怎麽可能会是Si神口中的「纯净灵魂」呢?

    她苦笑着,不禁在心里叹息,或许这其中弄错了什麽吧。

    「这和别人眼里的你是什麽人无关,这是你的内在,以及上天给予的,祂多次洗链你的灵魂,才创造出如此的品质,唯有祂选中的灵魂,才能够得到洗链,毕竟祂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你可以感到骄傲,况且一个灵魂的质量,并非由他人裁决。」他尝试鼓励着雅瑄,陪伴在她身边的十多年,他早已经看清楚这个孩子是怎麽样的人了,也更加确信,雅瑄是一个值得拥有上苍恩惠的人。

    「Si神先生,你这话感觉就好像是窥视了我很久的变态呢。」她苦笑着,从来都没有人看透她那面具下的样貌,更不用说仅见两次面的Si神了。

    「为什麽会选中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当事人知道,只要神觉得你值得,那便是如此。」沉Y了一会,他斟酌关於前面的那句话应该怎麽回应。

    「若是以我认识你的时间计算,那麽确实可以说是从小看你长大没错。」他不假思索地回应着,接着又挥了挥手道:「别误会,我尊重你的个人yingsi。」

    言下之意,便是他有回避一些尴尬的场合,例如许多Si神或是sE鬼喜Ai蹲守的浴室与厕所。

    有些Si神喜欢蹲守那边,是因为那里是有时候可以收获到其他业绩。

    「此地无银三百两,这话说得反而更可疑了……」

    这话说得让Si神不知道该怎麽接话,雅瑄又道:「不过,连灵魂都分贵贱,还真是残酷的世界。」

    「人类擅自将自己的价值调高,将他人的价值贬低,这也让我们很苦恼。」

    「是嘛……」

    「听其他同仁说过,有一些自我认知过高的亡灵,对於冥府的判决不满意还会闹场,他们很头痛。」

    「这样啊……」看样子冥界跟人间没有什麽不同的,到哪都有如此的分发制度,但是雅瑄对於分发制度似乎不怎麽感兴趣:「那你没遇过吗?」

    「无可奉告。」这是职业C守,他可以举例有发生过,但他不能透露自己是否遇过且不可直接说出自己处理过的亡灵名字。

    「另外,叫我奕佐就行了。」

    「我有拒绝的权利?」

    「给个理由?」他没有一口回绝,而是想知道对方的原因,进而决定如何回应。

    「反正你晚点会把我的记忆删除了,就像是桥段,依照惯例,某个不应该被发现的角sE被人发现了,然後那个角sE就会把人的记忆给删掉什麽的。」雅瑄推了推自己的水蓝sE细框眼镜,解说着,身为作家,没有假设到这种地步,还能称得上是作家吗?不过会将自己遇到的这些事情以情节来看待的,不是中二病,就是太过活在自己的世界了吧。说着的同时,她也在内心吐槽着自己。

    「这倒不会,另外那不是我的本名,但叫无妨。」毕竟Si神居多,也需要一个区分的方式,他知道雅瑄的真正顾虑是什麽,故替她解惑。

    但奕佐也没有勉强她,等雅瑄想叫的时候再叫即可,如果叫Si神先生b较顺口,那也无妨了。

    「今天正好有夜市要不要去逛逛?」沉Y一会,他邀约着。

    「之前去过?」开口的那一刻,如同尘封已久一般,一帧帧记忆涌入脑海,清晰无b。

    是的,奕佐也曾经邀约过,只不过那时候居住的地点不同罢了。

    「不一样。」

    「今天不是礼拜日吗?」虽然搬来这个镇上并不久,但雅瑄清楚记得镇里人的生活习惯,以及夜市开张时间。

    「换作现代的说法,那便是百鬼夜行。」

    「人类可以参加?」

    「有这个挂饰,戴着就不会知道你是人类了。」奕佐说着,便把其中一个与自己的坠饰长得一模一样的黑sE挂饰,挂在雅瑄的脖子上。这东西真的有用吗?这东西怎麽看都不靠谱啊!雅瑄不禁思考着。

    「这东西可以让人类气息完全消散,再加上你的脸sE本就苍白,没有鬼看得出来。」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说话?」最後一句可以不用说的,雅瑄转头望向了奕佐,眼神中满是无语。

    ……我让她感到不高兴了吗?奕佐听到雅瑄的内心话,不禁思考着。虽然不喜欢这样偷听别人的心声,但是从外表完全看不出雅瑄在想什麽。

    「没有,通常我不跟人说话。」即便困惑,他还是如实回答了。

    「不过我们说话可能不过脑子。」不像人类,说话时,还会斟酌用词并思考如何解释b较不会令人感到不舒服,太过换位思考後,反而有些话更加说不出口。

    所以相较於人类,雅瑄并不讨厌鬼魂。

    「为什麽颜sE不一样?」奕佐的是银的,而手中的却是黑的?瞧着手上的坠饰,雅瑄像是想起什麽似地,抬头问了。

    「本来就待在黑暗的人,需要一点亮sE系来增加自己的yAn气,本来就是待在光明的人,需要一点黑暗来调适自己的气息。」奕佐解释着。

    简单的说,就是因为是用於区分人类与Si神专用,所以才是不同颜sE,雅瑄统整出这样的重点後,不禁在内心吐槽奕佐把话说得太复杂了,不禁怀疑他说自己不怎麽跟人说话是假。

    这种怎麽看都b动画里,贴在头上就不会被察觉的符咒,或是戴着就不会被看出是人类的面具等等的都还要来得不靠谱。

    「用了便知有无效果。」看穿了对方的不安,奕佐如此道,话语中的沉稳以及诚恳,更是深得人心,「我在,不会有事。」

    「所以……要去吗?」瞬间的蓝sE火光沐浴,奕佐化为人类,靠在窗户上,脸上有着一抹不明显的笑容,邀约着雅瑄。

    月光照在奕佐的身上,使得他原本就显得绚烂美丽的金发变得更加明亮,唯独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因为没有光影而使得太过耀眼了。

    「也不是不行。」雅瑄慵懒地微笑了,悠然神往地走向了对方。

    ——那麽,今晚会有什麽际遇呢?

    似乎有些期待一般,雅瑄的眼眸之中,有那麽一丝生动的光芒闪过。

    奕佐一把拉了对方的手,并将对方搂近自己,风轻云淡地说道:「抓紧了。」紧接着踩上了窗台,一跃而下。

    「淦——」突然这麽一跳,雅瑄吓得不小心把许久没有说出口的国骂给爆了出来,对奕佐来说,这可新鲜了,毕竟他已经有六年没有听到雅瑄讲国骂了,再加上,她看起来并没有很大的情绪波澜,在这一刻就像是放下了所有的包袱一般。

    「你已经很久没有骂国骂了。」奕佐不禁笑了出来,他没有发现的是,早已被阎罗王剥夺情感的他,此时竟升起了愉快与无奈的心情。

    但是雅瑄并没有回他,只是重重地咽了咽口水,抓奕佐黑sE风衣的手,紧得令奕佐有些难受,只能庆幸自己是骷髅,并不用担心气管被压迫而窒息。而雅瑄的内心也骂得十分JiNg彩,甚至迸出了一些令奕佐都感到诧异的词汇,想不到怀里印象温驯的人,也会骂出如此难听的字句。

    这种情况下,不会爆粗口的人不正常吧!雅瑄的所有抱怨词汇里面,奕佐听得最清晰的,可就这句了。

    即便她平时一副天塌下来都不怕的样子,但怕高这点倒是至始不变!

    「抱歉,不过现在只要抓紧我的手就好,你看。」奕佐说完,便让雅瑄只有抓着自己的手,两人就像是在空中漫步一般,行走在星宿之间,如同遇见仙nV的仙杜瑞拉,披着魔法的衣裳,遨游在这了无人烟的夜空,让雅瑄感觉十分新鲜,百鬼夜行的灯照在她的脸上,使她黯沉的瞳孔,增添了一丝的sE彩与澎湃。

    「意外的……不可怕。」

    「但是如果你放开我的手,那就会很可怕了。」奕佐叮咛着,对他而言,亦是如此。

    「我知道了。」

    「对了,关於百鬼夜行,不论谁叫你的名字,都不能够回应,知道吗?」

    「知道了。」记得民间好像也有,如果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不能够回头,不然的话会被g走魂魄的样子。

    「就算对方是Si神也一样。」

    「……你叫我,我也不能回应的意思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了解了。」

    真的有了解吗。奕佐不禁这麽想着。

    「现在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不过也差不多了,下去走走吧。」奕佐正打算要拉着对方降落到地面时,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轻弹了手指,一件金边米白sE底的学园风外套便套在了雅瑄的身上。

    「……偷窃?」凭空变出衣服什麽的,怎麽看都像是偷窃行为啊。雅瑄每次对於动画里的类似场景,都会感到困惑。

    「在你的眼里,我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吗?」即便口气平淡,但眼神里透露出了一丝受伤的神情,让身旁的雅瑄有些不知所措。

    「不……那什麽,我也不是那个意思。」雅瑄看起来似乎有点紧张,从以前就很不习惯看别人难过的她,对於这样的情形,完全没辙,也只有这个时候会让人感觉得出她的慌张。

    「我知道,开个小玩笑。」奕佐轻轻地r0u了r0u她的头,温柔地说着。

    「Si神先生……是个恶趣味的人。」雅瑄一手g着奕佐的臂弯,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写了这麽一句话。

    「这个见解我可能不太认同。」又是从哪里得到如此结论的?望着笔记本上的字,他反驳着。

    「刚才的玩笑?」b起解释,雅瑄更像是在提醒他解释一下「刚才的玩笑不恶趣味吗?」。

    「啊这样……恩,对不起。」

    「那,我们去走走吧?」降落到地面之後,雅瑄拉了拉奕佐的袖子,指着不远处的咖啡厅。

    「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