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恬先闻到的是味道。
不是瓦斯炉刚关掉的气味，也不是电磁炉余热，而是一GU混着柴烟、动物油脂，还带着一点苦涩与腥味的「迷路r0U汤」。
那味道厚得像有人端着锅子往她鼻子底下一推，粗糙、笨拙，却又真心诚意。
她在黑暗里皱了皱眉。
这火候不对。r0U没烫过就下锅，姜放得太早，酒太少，血水和腥味都被关在汤里，香气全浮在表面，根本没进去。
念头b意识还快。等意识追上来时，她才猛然一震——不对，她现在应该在自己的厨房。
睫毛颤了颤，她费力睁开眼。
入眼是一片粗糙的木头天花板，木纹纵横，还有几处被烟薰得发黑。鼻尖x1进的是冷空气、cHa0Sh木头味，再加上挥之不去的柴焰和油烟。身下y得要命，像薄棉被直接铺在木板上，每翻一下身，腰背都在抗议。
这不是她的床，更不是她熟悉的世界。
记忆还停在摔倒前。她清楚记得自己正端着一锅完成的汤，对着镜头笑：「这锅汤如果敢再加一点辣，一定更幸福。」下一秒脚底一滑，踩上不知道从哪里溅出来的一滩水，整个人往後一倒，耳边只剩一声闷响，画面就黑了。
她本能伸手想m0後脑勺，手才抬到一半，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冷风和更浓烈的r0U汤味一起灌进来。
「姑娘，你醒啦！」
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松口气。
顾小恬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粗布军服的青年探头进来，头发高高束在脑後，腰间挂着刀，脸上还留着没来得及收的紧张。
……古装剧的临演？临场感也太好了。
她喉咙乾得要命，勉强挤出声音：「这里是……片场？」
「片……啥？」青年愣了一下，摇头，「姑娘别乱想，这里是驻防军营旁的小屋。你昏倒在路边，是我们巡逻时发现，把你救回来的。」
军营。
这两个字砸进脑子里，她还来不及吓，鼻子又先被那GU顽强的r0U汤味g了回去。
「外面在煮什麽？」她忍不住问。
青年一听，脸上立刻有了光：「r0U汤！王叔说你醒了要喝点热的，我先来看看你醒没。」
……难怪整间屋子都这个味。
肚子在这时候很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她其实有点饿。
她想撑起上半身，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不是T恤和围裙，而是一件宽大的灰sE粗布长衫，袖子被挽得乱七八糟。
视线再往旁边一偏，她愣了一下。
木箱上，静静躺着一支黑sE手机。
那是她的手机。
她手一伸，把它抓在手里，熟练地按下电源键——
萤幕一片黑，没有亮，也没有任何震动。
就像……连带着她原本的世界一起被关机了一样。
x口微微一紧。
她盯着那片黑了一会儿，才努力把那GU不真实感压下去：先活着，先Ga0清楚这里是什麽地方，其他的，之後再说。
她抬头看向门边那个青年：「可以……先给我喝一口那锅汤吗？」
青年眼睛一亮：「行！我这就端！」
说完整个人像一阵风跑出门，顺手把门带成半开。
冷风和r0U汤味趁机一起涌进来，混在这间小屋里。
没过多久，青年小心翼翼端着一只大粗碗回来，汤面热气翻滚，油花一圈圈浮在上面，几块切得大小不一的r0U载浮载沉。
「姑娘小心烫。」他把碗放到床边的矮凳上，又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地看着她。
顾小恬「嗯」了一声，双手捧起碗。先不喝，只是安静地看了一眼。
汤sE偏浊，油偏多。她把汤碗靠近鼻尖，轻轻一闻——香气是有的，却悬在表面，下面透出一GU她不太喜欢的血腥铁锈味。
……如果有辣椒，至少可以帮它拉一把。
她在心里碎碎念，还是抿了一小口。
咸味先一GU脑地冲进舌尖，腥味没被压住，贴在两侧，柴火的焦味在後面拖着尾巴，r0U本身的甜只露了个头就被挤回去。
她还是吞了下去。毕竟，这是她穿越以来喝到的第一口热汤。
沉默了两秒，她放下碗，很认真地问：「你们……真的每天都喝这个吗？」
青年本来正期待她说「好喝」，整个人僵住：「呃……也、也不是每天啦……只是……」
他话还没组织好，门外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阿旺。」
青年像被点名的学生一样立刻站直：「在！」
「人醒了？」
「醒、醒了！」
「汤端进去了？」
「端……端进去了！」
外头沉默了一瞬。
「她怎麽说？」
阿旺的视线在门外和顾小恬之间来回跳，最後可怜巴巴地看向她。
顾小恬心里「咚」了一声——完了，实话害人。
她乾咳一声，急忙说：「其实也不是不能喝啦，就是——」
话还没说完，门边那道高大的身影已经踏进屋里。
脚步不快不慢，每一步都稳得像踏在节拍上。
顾小恬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深sE军袍的男人。腰间系着宽腰带，佩刀稳稳挂在一侧，肩背笔直，像习惯背着整座城池走路的人。
他的五官并不柔和，轮廓冷y，眉眼深邃，视线像刀锋擦过，却又刻意收着，不让情绪轻易外露。
那样的目光一扫，顾小恬下意识坐直。
男人的视线短暂停在她手里那碗汤上，才落到她脸上，声音不高，却自然带着压迫感：「你嫌弃本营的汤？」
这声音……b汤咸多了。
顾小恬在心里叹了一声，但嘴巴还是照她的个X老实运作：「也不能说嫌弃啦，就是……有点可惜。」
「可惜？」男人眉头轻轻一动。
「嗯。」她咬了咬唇，索X豁出去，「r0U应该不错，煮汤的心意也有，可是火候太急，血水没处理乾净，姜放得太早，酒又不够，香气全卡在上面，没有进去。喝到嘴里，就只剩下咸跟腥。你们要是常喝这个，胃大概会很辛苦。」
这一串话说完，屋子里的空气像是停了一瞬。
阿旺嘴巴微张，看起来很想捂住她的嘴。
门边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咳了一声，像是在掩饰什麽。那是王叔，军营伙房的总掌勺。
男人注视着顾小恬，目光沉了沉。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懂汤。」
顾小恬挺起一点点x口：「我本来就是做吃的。」
男人视线滑过她身旁木箱上的黑sE手机，又回到她身上：「做吃的？」
「拍影片、写美食文。」她脱口而出，「专长是吃辣，跟骂汤。」
最後那三个字，她说得有点小声。
阿旺在旁边「噗」笑出声，又赶紧绷住脸。
男人沉默了几秒，像是消化她这一长串听不太懂的说法。过了一会儿，他侧头：「沈恢。」
门外另一道身影立刻上前，语气沉稳有力：「在。」
「安排她暂住此处，在伙房帮忙。」
沈恢微微一怔：「将军的意思是——」
「既然觉得汤可惜，」男人语气不疾不徐，「那就由她来试试，煮出一锅不让人难受的。」
说完，男人转身，乾脆俐落地离开，小屋里只剩下他背影留下的一道冷峻余韵。
顾小恬抱着那碗汤，呆愣了好几秒。
她刚刚……是被古代军营的长官，用一句话「正式录取」了吗？
她低头看看碗，又看了看木箱上那支黑sE手机。
一个属於她的世界，躺在那里完全没电；另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则丢了个「夥房帮工」的身份给她。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是悬空，又有一点微弱的踏实。
「姑娘……」阿旺小心翼翼地出声，「你是不是真的……要来我们夥房？」
顾小恬回过神，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刚刚是不是太冲动。不过你们的汤，真的需要救。」
阿旺耳朵红了红：「王叔的汤……有那麽糟？」
「不糟，是味道迷路。」她想了想，认真解释，「这里应该要暖、要温顺、要有r0U的甜，可是现在，全都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阿旺完全听不懂，只觉得她说话有GU莫名的可靠，只好用力点头：「听起来很厉害！」
她忍不住笑出声。
笑意刚浮上来，身T忽然一软，一阵眩晕袭来，她又倒回床上。
「姑娘！」阿旺吓得往前一步，「军医说你伤还没好，不能乱动！」
「我只是……还没补水。」她按着额头，「再让我喝一口正常的汤就好了。」
「那……你想吃什麽？」阿旺急切问。
「辣的。」顾小恬毫不犹豫。
阿旺：「……」
小屋里安静了三秒。
「没有辣椒的话，花椒也可以。」她退一步，「胡椒更好。」
阿旺努力翻找自己不多的食物知识：「胡椒……好像还有一小罐，是副将从镇上带回来的。我可以去问问。」
「那就拜托了。」她笑了一下，视线又落回手机上。
那支黑sE手机静静躺在木箱上，像一块完全无法启动的过去。
阿旺看她那样，忍不住小声问：「姑娘……你是不是，很想家？」
顾小恬怔了一下。
她想的不是「家」这两个字，而是拍片的厨房、总是塞满调味料的柜子、那一大袋一大袋不同品种的辣椒，还有萤幕另一头那些留言说「我也想吃吃看」的人。
她x1了口气，没有解释太多，只简单说：「有一点。」
「那、那你先休息。」阿旺慌慌张张地说，「等会儿我去看看胡椒还在不在。」
他说完，小心关上门，脚步声渐渐远了。
屋内只剩下微弱的光线、木头的气味，和她x口那一点不真实的闷。
她看着手机，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敲了两下，像是在对另一头完全没有讯号的世界打招呼。然後慢慢躺回y邦邦的床上。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时，屋子里亮着一点昏h的烛光。窗外天sE已暗，风声从缝隙里钻进来，但b刚才柔和许多。
木凳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正在削土豆。刀在他手里走得稳又有节奏。
顾小恬眨眨眼：「……王叔？」
男人抬头，眼角皱纹跟着笑意挤在一起：「醒啦？」
桌上放着一碗白粥，表面撒了细细的一层胡椒粉，热气缓缓往上升。
她坐起身，拿起碗，有些意外：「这是……给我的？」
「嗯。」王叔说，「军营吃的粗，姑娘刚来，先暖暖胃。」
顾小恬喝了一口。
粥煮得很久，米粒几乎化开，胡椒的辣不重，只是在喉咙那里轻轻点了一下。
跟她平常的口味相b，这碗粥称不上什麽美味，但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这样一个不算宽敞的小屋里，这一点点热乎，忽然就变得很扎实。
王叔瞄了她一眼：「这回怎麽没嫌？」
顾小恬嘴角弯了一下：「这个可以喝。」
王叔「呵」了一声，手下不停：「阿旺说，你一醒来就说我们的汤味道迷路。」
顾小恬有点尴尬：「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不。」王叔笑得很开，「你说得对。」
他停下削土豆的手，抬眼看向她：「小姑娘，你真的懂汤？」
顾小恬被他那样看着，突然有一点熟悉的感觉——那是过去在市场里，被老板盯着问「你是不是常煮饭？」时的那种目光。
她点头：「我一直在做吃的。味道不一定最好，但我很认真。」
王叔点点头，「那明儿个开始，就来伙房吧。」
顾小恬愣了一下：「我……真的可以吗？」
「当然。」王叔说得理所当然，「军里靠吃才能撑，你要是能让大家吃得好一点，这就是大功。」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这里苦一点，但，人不坏。」
顾小恬低头，看着手里的碗，又瞄了一眼木箱上的黑sE手机。
那一头的世界离她很远，可眼前这碗粥的热度，却真真切切地贴在手心。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好。我试试看。」
不久，王叔把削好的土豆装进竹篓里，起身时拍了拍她的肩：「早点睡。明天一早，我带你去认识伙房。」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
小屋里剩下她一个人。
她把那碗粥喝到最後一口，放在床边的矮凳上，然後伸手把黑sE手机拿在掌心里捧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这里会变成什麽样。」她在心里轻声说，「但至少……我会让他们吃到一锅不迷路的汤。」
她握紧手机，像是从那一头汲取一点勇气，又慢慢躺回棉被里。
那一夜，她睡得并不好，梦里全是汤锅、柴火和一张冷脸——那张脸总是站在不远处，用看不清情绪的眼睛，默默看着她忙碌。
第二天一早，她被一阵吵闹声吵醒。
外头隐约传来士兵集合的号子，靴子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有节奏地响着，小屋因为这些动静而震动起来。
她翻身坐起。
棉被冰冷，却没有昨晚那麽陌生。
门被敲了两下，王叔的声音响起：「醒了没？」
她连忙回应：「醒了！」
门打开，清晨的冷风带着一点柴烟味钻进来。
王叔看起来JiNg神很好，笑意和昨天没什麽不同：「走吧，带你去见见我们的锅。」
顾小恬抓起床边那张皱巴巴的外衣往身上一披，把手机放回木箱里，特地看了一眼，才跟上王叔。
夥房就在军营偏後方，一排低矮的屋子连在一起，屋顶冒着淡淡炊烟。走近了，混合着熟饭、油脂和烟火的味道一起扑面而来。
对一般人来说，也许只是「饭菜味」，但对她来说，那是战场。
一走进夥房，她就看见一排大铁锅，整齐地摆在泥灶上。柴火在底下噼啪作响，热气滚滚往上冒。几个士兵正忙着搬米、洗菜，场面热闹。
「王叔，来啦！」有人喊。
王叔点点头：「今天开始，多一双手。」
他的视线落在顾小恬身上：「这位就是我说的顾姑娘，嘴巴很利，汤也希望能煮得利一点。」
几个士兵看向她，目光好奇，有的打量，有的偷偷笑。
顾小恬习惯在镜头前介绍自己，此刻却没有镜头，只好简单说：「我叫顾小恬。……会煮一点东西。」
一个看起来b她年长几岁的兵丁笑道：「会嫌我们的汤难喝，胆子是不小。」
「我只是觉得你们的胃很辛苦。」她如实回答。
那兵丁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大声：「好，我看你要怎麽救。」
王叔把她带到一口还空着的大锅前：「今天这锅，就交你试试。别急着做花样，先煮一锅你觉得最该有的r0U汤给大家喝。」
顾小恬看着那口锅，握了握手。
这不是她熟悉的不沾锅，也没有瓦斯炉的旋钮，只是一口老旧又沉甸甸的铁锅，下面是一堆要控制的柴火。
但锅就是锅，火就是火。
「那……先从水和火开始。」
她卷起袖子，先蹲下来看灶里的火势，又站起来去看一旁堆着的木柴。她挑了几根稍微乾一点的，让火不至於一下子就窜得太高。
「你真的会？」一旁那个兵丁忍不住问。
「我以前只控制旋钮，现在学控制柴而已。」她抬头对他笑，「火都一样，只是脾气不太一样。」
她先让水慢慢烧开，这次把r0U先汆烫过，再捞起来洗去浮沫，才放进乾净的热水里。姜拍碎，不切太薄，等血水差不多撇乾了才丢下去。酒，她没有省，倒了b昨天汤里闻到的味道多一点。
「你这酒下得不少。」王叔在旁看着。
「要让腥味走路，总要多一点路费。」她半认真半开玩笑。
几个士兵被她逗得笑了起来。
慢慢地，锅里飘出的香气变了。不是一开始那种粗糙冲鼻的咸，而是带着r0U甜的温和香气，带着姜和酒把腥味压在下面。
「香！」阿旺不知何时探头进来，一脸惊讶，「这锅闻起来就不一样！」
「等等再说。」顾小恬盯着汤面，小心把浮沫捞乾净，「汤还没好，夸早了会被它生气。」
熬到一定时间，她试了一口汤，又看了看旁边那一小罐胡椒，犹豫了一瞬。
这里的人不习惯辣，她还是先从最温柔的开始。
她抓了一点胡椒粉，在一小碗汤里试量，确定不会呛，只在喉咙那里带一下暖意，才决定加进整锅里。
等汤真正熬好时，王叔招呼人：「来，先让兄弟们喝一口。」
士兵们端着碗排队，每个人都带着半信半疑的表情。
第一个喝下去的人愣了一下。
「怎麽样？」旁边的人忍不住问。
那人咽下去，眼睛亮了：「暖……没有以前那麽咸，喝完肚子暖暖的。」
第二个、第三个……每个人喝完，表情都变得有点不一样，有的m0着肚子，有的赞叹，有的忍不住再舀一小碗。
阿旺舀了一碗，一喝，「哇」了一声：「这汤……好喝！真的好喝！」
顾小恬在一旁看着，心里那GU悬着的东西慢慢落了下来一点。
她不是来拯救世界的，她只是想让这群每天背着刀、练到满身汗的家伙们，在吃饭的时候，可以稍微舒服一点。
「顾姑娘。」王叔端起自己的那碗汤，喝了一口，笑意深深，「这一锅，不迷路。」
顾小恬也舀了一小碗，自己喝了一口。
对她的嘴来说，这还不算惊YAn，甚至还有很多可以调整的空间。但在这里，在这个没有各种香料和工具的地方，这已经是她此刻能给出的最好答案。
正这麽想着，夥房门口忽然一阵安静。
原本吵闹的声音像被人按了个钮，慢慢收敛。
有人小声说了一句：「将军。」
顾小恬抬头，看见那个昨晚出现在小屋里的男人站在门口，视线扫过一屋子的蒸气与人。
士兵们下意识站直，手里还端着汤碗。
「今日的汤？」他问。
王叔立刻上前，恭敬地递上碗：「今日由顾姑娘掌勺，将军若不嫌弃，请嚐嚐。」
那视线转了过来，落在顾小恬身上。
她突然觉得手里的勺子重了一点。
男人接过汤碗，没有多说什麽，只是低头，轻轻抿了一口。
一瞬间，所有人的呼x1都跟着停了。
顾小恬盯着他的表情。
他没有立刻说话。
那双眼安静地垂着，看不出情绪，只能看见喉结微微一动。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眼，看向王叔，又转向顾小恬：「b昨天那锅好。」
只有这样？
顾小恬忍不住挑眉：「b昨天好，是什麽意思？是可以再喝一碗，还是勉强能活？」
一屋子人差点没忍住笑。
王叔乾咳一声，假装在擦桌子。阿旺整个人缩在角落，但肩膀不停颤抖。
男人看着她，像是习惯她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发言了：「至少，不会让人胃难受。」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也……暖。」
那一瞬间，顾小恬忽然觉得，刚刚那一锅汤的辛苦有了点被承认的味道。
她嘴角弯了弯：「那还不错。」
男人把碗里剩下的汤喝完，将碗放回桌上，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槛前，脚步微微一停，他没有回头，只淡淡说了一句：「你说的那个辣，有机会的话，也让本将试试。」
顾小恬愣了一秒，随即笑了出来。
「好啊。」她大声回应，完全不怕被别人听见，「将军，你要加辣的时候，记得先说，我会帮你准备一碗不会辣到後悔的。」
一屋子人这下真的笑出声。
男人没有再说什麽，只是抬手整理了一下袍子，背影看起来依旧冷y，可那冷y之中，好像少了一点孤单，多了一点看不见的温度。
顾小恬把勺子cHa回锅里，深x1了一口气。
这个完全不在计画里的地方，这个她本来不属於的世界，突然间，多了一点她可以握住的东西——一锅汤、一群会在吃到好东西时笑出声的士兵，还有一个冷得像不吃辣、却终於说了一句「也想试试」的将军。
她低头，又舀了一勺汤，轻轻在心里说：
——那就从这一锅开始吧。
?【作者小语】
味道迷路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人愿意把它找回来。
小恬第一天就把一锅汤救回来，也许……她也能慢慢把这个陌生的世界煮得暖一点。
?【下一章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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