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数月后,邓影总算又在辰影阁露面了,带回来几位身处长安的食魂的消息,以此当作这几月来对伊澈不管不问的补偿。
虽说从不过问邓影到底在密谋何事,却也能从他的神情之中看得出此事进行得并不顺利,伊澈不欲再去惹他不快,大方接受了这份补偿,第二日便出门去了。
出门时日头正盛,而要前往的银杏书院又在长安城东北方向的郊外,距离辰影阁有很长一段路程,他特地问主事要了辆马车,乘车前往。
夏末秋初的天气十分炎热,马车摇摇晃晃的行径之中,伊澈昏昏欲睡,迷迷糊糊思索着等下回来时,要不要去那位说要替他赎身的食魂的落脚处看一看。如此不知过了多久,车外突然传来马儿一声嘶鸣,马车一个急停驱散了他的睡意,正待伸手掀起门帘看个究竟,却听得车夫在外疾声说道:“公子先别出来!是不知哪里窜出的一伙强盗,小心伤了您!”
辰影阁给伊澈的向来是最好的,指派的车夫亦是身手了得的护院,无奈那货强盗有十数人之多,且个个长相彪悍,手执明晃晃的利刃,让他一时陷入被动。正在犹豫该迎敌还是该不顾一切护花魁周全之际,一道修长的身影自后方树林中闪出,直直奔向那群正狞笑着围上来的强盗,车夫惊愕之余亦长出了一口气,抽出兵刃立在车头,高喊道:“有劳壮士相助!辰影阁必有重谢!”
听着外面兵戈碰撞的声音,伊澈悄悄掀起窗帘,透过缝隙向外看去。一眼识出那一袭黑色劲装的男子便是余洋,他顿时心安,唇角浅浅扬起,饶有兴致的看对方以出色的武技将那群强盗打得落荒而逃。待一切平息,见余洋飞快朝这边看了一眼,转身欲走,他忙含笑探出头去,朗声道:“天气炎热,余大哥何必急着走?不如上车喝杯茶,去去暑气吧。”
抬眼便看到伊澈伏在窗口,笑吟吟望着自己,余洋微一迟疑,走过去平视清澈的蓝眸,皱眉责备道:“那群强盗虽然逃了,但指不定还在哪里躲藏着,你这般轻易露面,万一再引来觊觎,岂不生祸?还有,既是出城,为何不多带几个保镖,一个车夫能顶什么事?”
虽是责备,可那金眸之中满含关切,看得伊澈胸中暖意融融,笑得越发柔和。拿出手帕替余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抿唇笑道:“事已至此,也只好劳烦余大哥送我一程了,不知余大哥肯不肯费这个心?”
经过刚才一事,余洋着实不放心伊澈再继续独自前行,遂问:“打算往何处去?”
“银杏书院。”
“银杏书院?那还有好几里的路要赶。”虽说来长安不久,但日日行走在长安城内与人比试厨艺,余洋对周边情况的了解远胜伊澈,闻言皱了皱眉,转身跳上马车。掀开帘子,见伊澈斜倚在柔软的坐垫上,他犹豫了片刻方才进了车厢,找了个角落靠坐下来。
见余洋脸上仍挂着汗,伊澈将盛冰的盆子往他面前移了移,又倒了杯冰镇的凉茶递过去,方拿起扇子为他扇风,垂眼轻声道:“那日一别,澈儿便巴巴盼着余大哥能来辰影阁坐坐。可每次听闻余大哥出现在门口,澈儿赶去时,你又走了……莫不是,余大哥瞧不起澈儿的身份?”
“你,你都知道了?”这些时日的确去辰影阁门口转悠过几回,却不想伊澈也知晓,余洋愕然抬头,恰好看见那如画的眉眼缭绕着一抹惆怅,绵长的眼睫微微颤抖。忙摇了摇头,他苦笑道:“你们辰影阁花销昂贵,而我常年萍踪浪迹,身上的银钱恐怕连给门房打赏都不够,哪里还能见得着旁人一掷千金都未必能见上一面的花魁。”
“可凭余大哥的身手,若真想见澈儿,悄悄潜入辰影阁亦非难事,分明是不肯罢了。”故意别开脸,他轻轻咬住嘴唇,沉默一阵后低叹出声:“就算分别那日便知机会渺茫,澈儿还是一直等着、盼着……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澈儿独自一头热……余大哥,根本未将澈儿放在心上……”
“不是的!”不愿伊澈误会了自己,余洋猛然抓住紧紧绞缠着衣角的纤白手指,迫使他抬起头来,皱眉道:“我是想过潜进辰影阁去看看你,但怕万一被人发现,反倒对你不好。而且,而且我一直在想办法凑钱为你赎身,当然不想节外生枝。”
静静回望难掩气恼的金眸,伊澈缓缓靠近余洋,轻声问:“是真的么?”
淡樱色的柔软唇瓣近在咫尺,惹得余洋情不自禁往前倾了倾身,眸光久久停留其上,喃喃道:“真的……澈儿,你看着那样好,不该留在辰影阁那种地方……”
看着写满诚恳与心疼的俊朗面孔,伊澈知道余洋是真的怜惜自己,胸中泛起阵阵悸动,一点点扬起唇角。伸手轻抚紧拧的眉心,四目相对间,他主动凑上去轻吻抿得紧紧的薄唇,偎入宽阔结实的胸膛,放柔嗓音说道:“有余大哥这份心意,澈儿已经很满足了,实在不必再为澈儿劳心劳力。”
虽然唇与唇的碰触只在短短一瞬间,可那温软的触感却从唇上一直渗透到心间,再也抹不去了,余洋一把收紧手臂,将柔顺依偎在胸口的少年用力抱住。眼罩之下,右眼灼热难当,身体里的魇气仿佛欲挣脱束缚的野兽在血脉中翻涌,令他浑身燥热,生出一种想要狠狠占有伊澈的急迫冲动。
感觉到伴随魂力的波动,余洋身上的食魇气息亦越发浓郁,伊澈虽觉危险,却也不愿放弃一探究竟,抬手绕上他汗津津的颈脖,再次吻上不时泄漏出急促喘息着薄唇。舌尖在逐渐变得高热的嘴唇上游移,却不想被用力咬住,他强忍疼痛,更加温柔的抚摸隐隐透出邪气的俊朗面孔,平静凝望不时滑过一丝阴郁的金眸。
终于艰难压抑住了魇力带来的邪念,尝到口中淡淡的血腥味,余洋这才惊觉自己已将伊澈的唇舌咬出了血,忙不迭松了口,猛一仰头。伸手抓过一块冰塞进嘴里,他连连吸气,良久方低下头来看住微微渗血的唇瓣,面带自责,低低喘道:“离我远些,我不想伤了你。”
“不……”反手紧紧抱住试图推开自己的手臂,伊澈将脸贴上猛然僵硬的肌肤,像慵懒的猫儿般轻轻磨蹭着,柔柔道:“我相信余大哥不会伤害我的。”
“你相信?我都不敢这么相信自己,你为何这般笃定?”再次抓了块冰抹了抹脸,余洋苦笑一声,半睁着眼看住笑意温软的俏丽面孔,指尖携一丝魂力落到伊澈唇上,哑声道:“澈儿,听话,离我远些。”
“就不。”张嘴咬住在唇上小心碰触的手指,含在口中轻柔吮吸,伊澈动也不动的望着逐渐深沉的金色瞳眸,一手顺着滚落的水珠抚上急促起伏的胸膛,另一只手则将余洋紧握成拳的手指轻轻拢住。在绷紧的手背上摩挲良久,感觉那僵直的手指慢慢有了松动的迹象,他眼底浮上盈盈浅笑,转手轻解衣襟。
“澈儿!”眼看柔白的肌肤从逐渐敞开的襟口中一点点露出,余洋顿觉好不容易压下的魇力又有躁动的迹象,不由得低喘一声,将伊澈紧紧按入怀中,俯身在他耳畔急促道:“别再引诱我了!我若真的失控,你会有性命之忧的!”
被余洋按得几乎无法动弹,伊澈轻轻挣扎了一下,趁他手臂微微放松之际仰起头来,舌尖勾勒着脉搏鼓动的颈,轻笑反问:“余大哥舍得伤害澈儿么?”看到余洋连连摇头,他又是一笑,接着道:“既然余大哥舍不得伤害澈儿,那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担心魇力一旦失控,将会无可避免的伤害到珍视的少年,却又禁不起他一再撩拨,余洋内心纠结良久,终于败下阵来。一把将伊澈搂坐到腿上,紧蹙着眉看向泛起柔媚笑意的蓝眸,他咬牙道:“车夫还在外面,若被他听到什么响动,你可想好了要如何解释?”
周遭波动的魂力昭示着余洋已然情动,听他仍在为自己着想,伊澈越发觉得他本性纯良,值得托付,那食魇的气息一定并非是他本意,心中生出阵阵柔情。昂首轻轻啄问紧抿的薄唇,他微弯起眼眸,“那我让他先回去,就说余大哥你会驾车送我去银杏书院,可好?”
唇上若有似无的碰触令余洋心猿意马,猛的抬手扣住伊澈的后脑,狠狠回吻过去。舌尖蛮横挑开柔软的唇瓣,在温热湿润的口中近乎粗鲁的搅动,直将怀中人吻到呼吸急促,身子软倒,方意犹未尽的微微分开彼此紧贴的唇,拉起纤细的手指在腿间用力按了按,低喘道:“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