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7日星期四晴风很轻
今天天气好得过分。
阳光从百叶窗缝里斜进来，落在办公桌上，像谁偷偷撒了一把金粉。
湿度也刚好，不闷不燥，连空气里都带着一点甜味。
我坐在办公室里，忽然就觉得心里那件酝酿了好几个月的决定，今天可以说了。
下午四点不到，我跟领导打了个招呼，说家里临时有事，就提前走了。
开车去我们常去的那家星巴克，拐进商圈的小巷，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椰子丝绒燕麦拿铁，热的，不加糖，这是他去年推荐给我的，现在我已经完全上瘾。
我给他发消息：【我在老位置，等你。】
他回得很快：【半小时！别乱跑！】后面还跟了一个狗狗吐舌头的表情。
我双手捧着咖啡靠在沙发里，看窗外跑腿小哥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冲过去，心里却一点都不着急。
因为等他，已经成了我最奢侈也最心安的享受。
四点三十八分，我的他出现了。
远远地就看见他穿着那件深灰色上衣，领口半立着，逆着光走过来，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我下意识举起咖啡杯朝他晃了晃，没想到他真的看见了，冲我咧嘴一笑，挥了挥手，然后小跑着进了店。
“我给你点单。”我刚边拿起手机边说道。
他已经坐下来，一把按住我的手，“不喝了，先说事。”
他眼睛亮亮的，带着一点紧张又掩不住的期待，“你一说有事，我一下子就没心思工作了。”
我把剩下的半杯咖啡递到他手里：“你先润润嗓子，我慢慢说。”
他接过去喝了一口，眉头舒展开，笑着说：“这是世上最好喝的咖啡，因为蕴含着你的味道。”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很平常：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过吧，本来打算干完这一届就退居二线，安心等着退休……”
“嗯。”他点头，眼神一下子认真起来。
“我改变主意了。”我看着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我想再争取下一届，再努力三年。”
他愣了两秒，随即轻轻笑出声，像是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早有预料：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我故意卖关子：“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他把身子往前倾，几乎贴着桌子，低声问：“是不是为了我？”
我没直接回答，也压低声音：“是，也不完全是，准确的说是为了我们。”
说完这句，我们都沉默了。
我知道他懂。这些年我们把日子过得太安静，也太小心。
钱从来不是问题，但谁会嫌未来多一点底气呢？
我这把年纪还能再拼一把，就拼一把。为我，也为他。
等我彻底退休那天，我想带他去冰岛看极光，去日本泡温泉，去云南住半年，什么都不干，就晒太阳、喝茶、抱在一起睡觉。
但这些都要钱，要很多很多钱。
他没再追问，只是看着我，眼睛里全是光。
几秒后，他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杯子“咚”地放在桌上，朝我伸出右手：
“走，我带你去吃饭，庆祝你又要延续三年的忙碌生活。”
我没把手给他，只是轻轻说：“走吧。”
他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起身帮我拎包。
外面天已经暗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最后一抹霞光还挂在天边，像给这座城市系了一条粉色的丝带。
我走在前面，他落后我半步，悄悄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手心，又马上逃开。
我知道今晚回家，他肯定会把我抱得很紧，吻得很深，爱得很凶。
不是因为决定本身，
而是因为他听懂了那句“为了我们”。
那一刻我突然特别确定，我这辈子最正确的两个决定：
一个是十年前我主动搂紧了他；另一个就是今天，告诉他我还要再努力几年。
都是为了把余生，过得再长久一点，再舒服一点，再只属于我们俩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