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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冉凌越和程航找了个借口也先走了。
冉凌越在车上看到一张20元的人民币,和程航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翻找了起来,最后在储物格里面大概找了200来块钱。冉凌越下车,全部塞进了外卖员手里。
外卖员又对着冉凌越感恩戴德
“没什么大不了的,重头再来就是了。”
“人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他的目光掠过外卖员,似乎不经意地,又看向了趴在车窗边上等他的程航,“有的事情,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程航心里敏感,这话是说给外卖员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冉凌越想起什么,转身走向正在收拾的民警,语气礼貌:“还有个事情想麻烦你一下。我刚才直接逆行了,速度也开得比较快,我的驾照还在实习期,会比较麻烦,能不能帮忙开个证明?”
民警抬头看了看头发还湿漉漉的冉凌越,很爽快地答应了:“应该的,你这都算见义勇为了,都能评奖了。”
“那个无所谓。”
两人随即拿出手机,添加了微信。
“那我们就先走了。”
回到车上,程航几次偷偷侧目看向开车的冉凌越。车窗外的路灯光线在他的侧脸上流转,湿发凌乱地贴在额角。
说实话,冉凌越刚才毫不犹豫跳河救人的举动,给了程航极大的震撼。
冉凌越知道程航在看他,他就任由程航看他。
“你就……那么直接跳下去了?”最终还是程航没忍住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嗯,”冉凌越的回答很简单,顿了顿又补充道,“一条人命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而且我水性还不错。”
“我也会游泳,”程航老实承认,“但我肯定没那个勇气直接跳下去。”
这不是会不会游泳,是瞬间的选择。
程航没再说话,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疲惫感袭来,但更清晰的是内心翻腾的情绪。
冉凌越都能这样奋不顾身地去救一个陌生人,那他应该不至于把自己那点破事拿出去大肆宣传吧?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微妙的、连自己都尚未完全明了的涟漪。
心神放松之下,程航竟在车辆平稳的行驶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冉凌越侧头看了一眼身边呼吸逐渐均匀的人,将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随后打了转向灯,将车子缓缓就近驶入边上的夜间停车场。停稳后,他将后车窗按下小半个缝隙,然后自己也放低驾驶座,闭上眼睛睡觉。
在副驾驶上睡觉总归不舒服。大约睡了半个小时,凌晨四点多,程航就醒了过来。他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窗外泛着白的天色,又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冉凌越。
几乎在他视线投过去的同时,冉凌越就睁开了眼睛。
“睡醒了?”他声音带着一丝清晨的沙哑。
“嗯。你睡这么浅啊?”程航咋舌,“我们回去吧。”
“好。”
回程的路上,程航依旧闭着眼假寐。
车辆经过一个菜市场周边,喧嚣的人声和食物香气透过车窗缝隙钻了进来。
“要不要吃点早餐?”冉凌越放缓车速问道。
程航犹豫着,“肚子还不饿。”
“吃一点吧,这回去估计就是睡到中午了。”
冉凌越直接将车开到一家支着简陋棚子、冒着腾腾热气的路边摊旁停下。两人下车,在塑料矮凳上坐下。冉凌越熟门熟路地点了不少东西:炸得金黄的芋头果、软糯的番薯球、淋着酱汁的肠粉、热气腾腾的豆浆、酥脆的油条、香气扑鼻的煎粿……几乎摆满了小桌。
程航也没客气,拿起筷子默默地吃。两人坐在喧嚣的市井晨光中,隔着食物蒸腾的白汽,一时无话,气氛却有种难得的平和。
吃完早餐,他们回到车上,径直开回了学校:推开宿舍门,室友们都还在沉睡。
程航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又沉沉睡去,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上午十一点多。
冉凌越坐在床上玩手机,和他相对的床帘拉着。
程航下床洗漱,冉凌越紧跟着下来。
“腿还疼吗?要不要我帮你用药油揉开?好得快些。”
程航摇摇头,语气已经变得很自然,甚至带上了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松懈:“不用了,让它自己慢慢好吧。”
程航洗漱回来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李季季不久前发来的消息:“和好啦?”
“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