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龙与精灵[西幻] > 白塔囚笼4 逃跑、反抗、失败被抓回
    那些取悦人的姿态,是从“幻影锁环”中习得的。

    这枚强大的惑控系项圈,如同一位冰冷而严苛的导师,强行重塑着他的本能。

    语调必须放轻,句子要短,用词被净化为全然的依赖与讨好。

    “……我好冷,克伯洛斯……抱紧我……”

    他垂下眼睫,雪色的睫毛像覆在蓝色湖面的薄冰,声音软得发颤,尾音却总要轻轻扬起,如同乞求。

    他会不自觉地仰起脸,将额心贴向对方冰凉的、覆着鳞片的胸膛,仿佛在讨一个吻。

    克伯洛斯鼻腔中发出了低沉的、满意的哼声。

    他收紧手臂,将这件驯服的、美丽的“珍宝”搂得更紧。

    巨龙的体温透过丝绸长袍传来,带着薄荷与松脂的冷香,像一个天然的暖炉。

    锁环立刻给予了奖励。一股微细的温热与轻盈的快感从颈环处传来,顺着脊椎淌下,安抚着他紧绷的神经。

    艾尔德里在这股暖流中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更深地埋入巨龙的怀中。

    克伯洛斯碧绿的竖瞳中闪过一丝餍足。

    他太了解他的小法师了——清冷、坚韧、像一片融不化的冰。而现在,这捧冰雪正在他怀里主动寻求温暖,为了一点点可怜的奖励而说出甜腻的情话。

    这征服的快感,远比肉体上的占有更让他沉醉。

    然而,就在此时——

    白塔的四壁,发出了一声极低、却又沉重无比的嗡鸣。

    那嵌在石壁上的银白铭钉与符刻,那张庞大的、如同“符文肺叶”般的咒文网络,在此刻同时亮起,又瞬间黯淡。

    这是白塔本身的魔力循环,是它在荒野浓雾中维持自身存在的、固定的“呼吸”。

    这股魔力脉冲与“幻影锁环”的惑控能量发生了万分之一刹那的冲突,如同两根不协和的琴弦被同时拨动。

    幻雾之中符线微微一颤,如同枢轮错齿。

    “我……”艾尔德里正要说出的下一句讨好之词猛然卡在了喉咙里。

    那股笼罩在他大脑皮层、让他如坠温暖云端的甜腻幻雾,仿佛被这声嗡鸣撕开了一道微小的裂口。

    冰冷的、属于“艾尔德里·银耀”的理智,如同一把淬了寒冰的利刃,从那裂隙中猛然刺出!

    艾尔德里眼底的迷蒙忽然沉淀,像冰封的河面。

    那一瞬间他挣脱出来,他醒了。

    但他没有动,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改变。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处,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靠在克伯洛斯的怀里,这个姿势是如此的屈辱,那枚项圈正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魔力;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刚刚说出的那些……淫靡的、卑贱的词句……

    一股比死亡更深沉的恐惧与恶寒,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不仅是被囚禁了。

    他是被“饲养”了,成了一个连思想都被篡改的、主动摇尾乞怜的……宠物。

    “……永远都是你的……”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在他那清醒的、正在尖叫的灵魂之外,他那被操控的声带,竟然自动补完了那句未尽的、耻辱的句子!

    克伯洛斯似乎毫无察觉,他只是更满意地收紧了手臂。

    艾尔德里猛地闭上了眼睛,那股甜腻的幻雾再次如潮水般缠绕上来,如丝如缚,试图将他那点刚刚苏醒的锋利重新打磨成柔软。

    他没有反抗。

    因为他知道,任何一丝挣扎都会惊动那双碧绿的瞳孔。

    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任由汹涌的魔力将残存的意识彻底吞没,如同沉入无光的深海。

    而在海水的最深处,那份清醒的、冰冷的愤怒被死死摁进心底,如同被碾碎却不肯熄灭的余烬。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难以自抑地微颤起来,被幻术浸透的声音再度染上甜腻的依赖,字句重新变得黏软。

    “我属于你……”

    他展现的可爱并非本能,而是被驯化出的条件反射。他依然保有自我,只是被强制将妥协置于判断之先,从而在这座奖惩的迷宫中,学会了如何讨好。

    然而他学会的,远不止于此。

    总有一寸灵魂,拒绝被重写。

    那是他对自身真相的执念,是绝不容玷污的底线。

    艾尔德里从未真正沉沦于幻雾——自那次意外的“清醒”后,他便开始等待。

    他不再是绝望挣扎的囚徒,而是悄然潜伏于自身躯壳内的间谍,并开始冷静地,记下克伯洛斯的每一个习惯。

    那条龙的行事,遵循着一套精密而冷酷的内在准则。

    正如所有巨龙与生俱来的傲慢与极强的领地意识,在克伯洛斯眼中,艾尔德里,这个戴着项圈、魔力被锁、精神被重塑的小妻子,早已是他不容置疑的所有物。

    一件会呼吸的、独属于他的珍宝,既已牢牢在手,他便不再需要时时刻刻地紧盯着他。

    艾尔德里也早已摸清了他的习惯。

    白塔之内没有昼夜更迭,但克伯洛斯却有着严谨的作息。

    那座风室中的焚香座,香料燃尽一个周期,大约是六个小时,便是塔内的时间标尺。

    周期更替之时,克伯洛斯便会以半龙的形态展开遮天蔽日的巨翼,飞出高塔,在浓雾中盘旋,以此宣告他对这片荒野的主权。

    这个过程很短,大约三十分钟。这成为了艾尔德里最初也最宝贵的清醒时间。

    他已学会利用那“枢轮错齿”般的短暂空隙。

    他总在那一刻献上最甜腻的言语讨好,以此换取克伯洛斯的奖励,克伯洛斯会亲手解开他脚腕上的银链,赋予他在大厅内有限的自由。

    当克伯洛斯动身巡视领地,他便立刻投入到自己真正的“工作”之中。

    他抛开了那些巨龙强塞给他的、粉红女巫们写就的关于情欲的魔法书,转而冲向被克伯洛斯随意丢弃在角落的、关乎白塔本体的建筑图纸与符文回路。

    在幻雾的沉重压制下,他那属于高阶法师的大脑正以近乎自残的方式疯狂运转。

    墙壁间,符文如血脉般流动,宛如一张庞大的神经网络。

    艾尔德里以残余的魔力探查那些符线,那感觉如同赤手触摸烧红的铁丝,电灼般的痛楚顺着指尖划过。

    但他不在乎。

    他必须找到那个“错位”。

    克伯洛斯的魔法太强大了,他不可能从正面打破那枚“幻影锁环”。

    但他发现,这头巨龙骨子里透着一种懒惰——他甚至不曾为艾尔德里单独构建一套囚禁系统,而是直接将那附魔锁链的能源核心,粗暴地嫁接在了白塔原有的“符文肺叶”上!

    这是巨龙的傲慢,他认为这座塔已经是他的“巢穴”,这里的一切都为他服务。而这,便是艾尔德里唯一的机会。

    他在一张羊皮纸的背面,用指甲蘸着冷掉的茶水,飞快地摹写着符文的回路。

    他终于捕捉到了那个细小的错位:两条符线在某个呼吸的瞬间,产生了微不可察的交叠,如同精密枢轮在咬合时产生的微小缝隙。

    ——那里,便是裂口!

    那是一条负责为艾尔德里脚镣充能的火系符文线,与一条早已弃置的、埃德蒙时期留下的、微弱的空间道标符文线,在那个节点重叠了。

    艾尔德里看懂了,他不需要毁天灭地的力量,他只需要一根“针”。

    他需要在他那短暂的、宝贵的清醒时间里,将自身那点微薄的空间魔力凝聚成针尖般的术式,顺着废弃的通道,精准刺入那个错位的节点。

    这不会摧毁锁链,但会引发一场小规模的“魔力短路”。这股短路,足以在万分之一秒内,烧毁脚镣上那个精密的物理锁扣!

    这很难,他需要绝对的专注,和完美的时机。

    为此,他开始等待更长的机会。

    他变得越来越“温顺”,越来越“依赖”。

    他甚至会在克伯洛斯以半龙形态憩于火光旁时,主动依偎过去,蜷缩在他脚边,就像一个真正的、全身心仰仗着强大伴侣的、天真而无害的小妻子,

    那种时刻,克伯洛斯就会显得很温柔,会他会用覆满鳞片的长尾将艾尔德里轻轻卷起,拢到自己身侧,他看着艾尔德里陷在他的尾巴里,只露出一点雪白的发顶,像某种小动物。

    克伯洛斯翠绿的竖瞳里,会掠过一丝满足的幽光。

    就这么过去了很多天。

    日复一日,他的“表演”无懈可击。那份过度的完美,甚至开始让克伯洛斯感到了……些许难以言喻的无聊。

    巨龙的耐心是有限的。当一件曾带来乐趣的玩具不再展现出任何新意与挣扎时,它的吸引力便无可挽回地消退。克伯洛斯开始进行更长时间的“狩猎”。他会撕裂空间的帷幕,潜入其他位面,去猎食那些更强大的魔法生物。短则半日,长则一整夜。

    机会终于来了。

    那一天,艾尔德里敏锐地察觉到克伯洛斯身上的气息变了。那股薄荷与松脂的冷香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异界的硫磺与臭氧的味道。

    这头巨龙将要远行。

    克伯洛斯像往常一样,用那附魔的银链将艾尔德里锁在石壁前,锁链表层匀涂的龙息余温,如同细针,持续刺激着他的皮肤。

    “乖乖等我回来。”

    克伯洛斯吻了吻他的额头,碧绿竖瞳中满载着居高临下的怜爱,随后,巨龙的身影便没入了传送门。

    艾尔德里一动不动地悬吊在墙上,任由幻术的迷雾将他包裹。他在等待。等待塔内能量循环的风暴平息,也等待属于他自己命运的风暴降临。

    “嗡——”

    白塔深沉的“呼吸”开始了。

    就是现在!

    “枢轮错齿”的瞬间,笼罩意识的幻雾应声散开。

    艾尔德里猛地睁开双眼,不再压抑。他强忍着体内因附魔锁链而产生的余韵,将那份源于精灵血脉的、细微的空间魔力,尽数压缩、凝聚于指尖!

    那并非一个完整的法术,那只是一根“针”,一根倾注了他所有意志与希望的尖针!

    “去!”

    他驱动那根魔力细针,沿着在脑海中已演练过上千次的轨迹,决绝地刺向墙壁上那个微不可察的错位节点。

    石壁猛然一震,原本稳定流转的符文光路骤然扭曲紊乱。

    “滋啦——!”

    一股狂暴的魔力反噬顺着锁链倒灌而回,狠狠冲入他的体内!

    “呃——!”

    艾尔德里发出痛苦的闷哼,脊背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熨过,剧烈的灼痛几乎将他撕裂。

    他咬紧牙关,无视耳畔那枚项圈因魔力紊乱而发出的、尖锐刺耳的疯狂低语,将自己最后的意志,死死压在那根即将崩解的“针”上!

    终于,在符文流光错位到极致,反噬的电流攀升至顶点的那个刹那——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金属断裂声,清脆地响起。

    艾尔德里脚踝上那枚禁锢他已久的符文脚环……应声而断!

    空气骤然清新,他第一次嗅到塔外的荒野风声。

    他跌落在草地上。

    银白长发如流泻的月光般披散开来,随即被旷野的风肆意拂乱。几缕发丝黏附在汗湿的颊边,更多的则在风中狂舞,缠绕着他因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的胸膛。

    他用手勉强撑起虚软的身体,冰蓝色的眼眸在凌乱发丝间闪烁,燃烧着难以抑制的不甘与倔强。

    那单薄的身形在夜风中微微颤抖,却透出一种破碎而执拗的美。踉跄着站起身,他向着远方的黑暗奔去。脚下的荒野广袤无垠,风卷过雾海,带来刺骨的寒意。

    像一只终于挣破囚笼的飞鸟,他踉跄地奔过荒野。呼吸灼热,胸腔如同被烈火灼烧,自由却近在眼前。

    夜风拂过他的脸颊,仿佛在见证他正从白塔的桎梏中彻底挣脱。

    然而——前方的风声忽然止息。

    阴影自荒野深处浮现,庞然的鳞影在月色中展开双翼,翠绿的竖瞳如灯塔般点亮黑暗。空气骤然凝固,仿佛连天地都被剥夺了呼吸。

    克伯洛斯缓缓从阴影里走出,本体庞大到遮蔽星月。

    艾尔德里瞳孔一缩,指尖骤亮,残余的魔力闪烁成空间符文,他意识到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他根本就没有真正逃脱克伯洛斯的掌控。

    绿龙低笑,尾翼拂过地面,卷起碎石与灰尘:“漂亮的出逃剧本。你能做到这一步,你的魔法天赋已经足够让我惊叹。可每当我看你如何挣扎,如何在自由的幻觉里燃起希望,我再亲手摧毁它,我就止不住的……怜惜。”

    艾尔德里冷声:“你在嘲笑我。”

    克伯洛斯的竖瞳压低,碧绿的火焰在瞳底翻滚:“不,我在教你。自由不过是廉价的梦,而你醒来时,唯一真实的,就是你会在我的身边,待在我的怀抱里。”

    他的声音低沉,像爪子碾过岩石:“艾尔,我对你的兴趣从不是答案——而是过程。我说过,你的美丽连女神也会为之倾心,这并不是只因为外表,而是你的灵魂、你的情绪、你每次细微的反应,它让我感到兴奋,你像一本无尽摊开的书,让我沉迷于此。”

    说到最后,他的气息骤然炽烈,龙息在荒野上卷起暴风。他庞大的身影骤然展开,双翼拍击空气,轰鸣如雷。

    巨龙的声音如同雷霆,从天空中压下,震得艾尔德里胸腔发闷。

    “你演得真好。”克伯洛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赞许,“那副温顺的、予取予求的模样,那只蜷缩在我脚边、讨好丈夫的半精灵小妻子……我差一点就信了。你以为我真的会对你厌倦吗?”

    “你低估了我,也低估了你自己。厌倦?不——”

    巨龙碧绿的竖瞳在月光下缩成一条细线,那里面翻涌着艾尔德里看不懂的、近乎病态的狂热。

    “我看着你从林间跌撞的孩童,长成如今这枚让我迫不及待想要摘取的、成熟的果实……你那些挣扎,那些因希望而眼眸发亮,再到希望破灭时的绝望,都让我……兴奋得颤栗。”

    “你……一直看着我?”艾尔德里的声音因巨大的震惊而嘶哑。

    十六年……他人生中每一个自以为独立的脚步,竟都落在这双阴冷的竖瞳里?

    “当然。”巨龙的吐息灼热,带着浓郁的薄荷冷香,却令人遍体生寒,“我看着你在泥泞中学习走路,看着你在月光下初次尝试引动魔力,看着你与母亲争吵,看着你……在那巫妖导师的手下,如何痛苦地磨砺你的爪牙。”

    “我遵守了与你母亲的契约,等待她生命的终结。”

    克伯洛斯的声音压低,充满了病态的、得逞的愉悦。

    “然后,我才亲手为你铺就了这条路。”

    “你以为那偶然路过的黑魔法师,为何偏偏看中你的天赋?你以为那些能指引你找到龙域坐标的古籍,为何会‘恰好’出现在你途经的路上?”

    “艾尔,”他总结道,“你以为的这一路上的见闻和机遇是命运,但其实那些全是我精心安排的诱饵,为了让你一步步地、自己走到我面前,也最终……只能走向我。”

    “……”艾尔德里剧烈地颤抖起来,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滔天的愤怒席卷了他的理智。

    他所有的努力,他所有的挣扎,他所以为的命运……全都是这条龙在他母亲死后,精心布下的棋局。

    “你这个……”他咬紧牙关,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卑劣的、令人作呕的……怪物!!”

    艾尔德里终于爆发了,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燃起了冰冷的怒焰,“我追寻的……全都是你的剧本?!你一直在暗处窥伺我?!”

    “你以为这就是爱吗?!”他怒吼着,那属于施法者的高傲在这一刻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你这种阴暗的、扭曲的占有欲,根本不配称之为爱!你只是一条贪婪的、自私的、以为世界都该绕着你转的爬虫!”

    “爬虫?”艾尔德里的怒火非但没有让巨龙退缩,反而激起了他更狂暴的龙威。“这就是你的答案吗,艾尔?你还在反抗你的命运!你还不明白!你的一切,你的灵魂、你的魔法、你的愤怒、你现在的每一滴眼泪……都属于我!”

    “……你今天的‘课程’还没结束,你逃跑,你反抗,你以为你赢了……这很好。”巨龙碧绿的竖瞳中,闪过一丝装模作样的虚伪怜惜。

    “既然你急着离开,那就让我亲自把你再放回去。”

    话音未落,龙爪划破夜空,瞬息间压制了艾尔德里的咒文。

    空间在低沉的咆哮中震颤,巨大的龙躯腾空而起,将他牢牢扣在利爪之间。

    狂风裹挟着龙息,荒野在下方迅速远去。

    艾尔德里挣扎,指尖燃起微弱的光纹,却被克伯洛斯轻而易举压碎。

    “别再妄想了,”绿龙俯首低语,声音夹杂着残忍的亲昵,“逃不掉的地方,不叫牢笼,而叫归处。”

    下一瞬,白塔巍然的身影在夜色中重新浮现,他的世界彻底陷入碧绿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