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堪称惨无人道的、长达数日的情欲折磨、那些阴险狡诈的、真实和谎言混杂的腐化之语之后,艾尔德里彷佛被彻底击碎了。
他那如冰雪凝结的高傲,被巨龙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反复碾压,直至化为齑粉。
他不再提及逃跑,不再有任何尖锐的言语。
这一回的“课程”似乎达到了克伯洛斯想要的效果,他终于停止了那些无休止的、花样繁多的折磨手段,将艾尔德里重新安置回了白塔上层那间华美、宽敞的卧室。
这是自艾尔德里被拖入地下秘室后,第一次回来。
这里有柔软的天鹅绒地毯,有能看到浓雾之外、稀疏星光的落地窗,空气中也重新燃起了安神的冷香。
一切都彷佛回到了最初被囚禁时的、那种奢华而体面的状态。
但艾尔德里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当克伯洛斯用那双覆着细密鳞片的手掌轻抚他苍白、沾满泪痕的睡颜时,他只是微微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然后在他的手上轻轻的蹭了蹭。
克伯洛斯碧绿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浓厚的、餍足的幽光。
他低沉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震动胸腔,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嘶哑。
这种绝对的占有与满足感充斥着他的胸膛。
然后,他等待着艾尔德里醒来,像在地下室中最后的时光那样,主动地、颤抖地、讨好地依偎进他的怀里。
这种新的“游戏”让他沉迷,他喜欢这种亲手将他的小妻子重塑为只属于自己的形状的过程,偏爱这份带着生活气息的、温水煮青蛙般的驯服。
转折出现在几天后的塔顶炼金室。
这里曾是埃德蒙的私人领域,如今自然也成了克伯洛斯的财产。
他对炼金术本身毫无耐性,那不过是凡人用于模拟造物主权柄的、繁琐而低效的游戏。
但他此刻却很有耐心。
因为这里的材料足够贵重,更重要的是,那个正在处理材料的人,远比这一室的稀世珍宝加起来,更让他愉悦。
艾尔德里靠近架子时,动作非常轻。
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深入骨髓的精准。
他的视线扫过那些幽光闪烁的瓶罐,冰蓝色的眼眸中只有纯粹的专注。
他甚至无需思考,身体的记忆便已替他做出判断:哪些水晶粉末需要绝对的低温封存,哪些液体会在空气中瞬间氧化升华,哪一炉的魔法火焰必须保持恒定如一的高度。
这种敏锐不是克伯洛斯教出来的,而是属于艾尔德里自己的。
克伯洛斯站在几步之外的阴影中,安静地看着他忙碌。炼金台上的幽绿火焰跳动着,柔和的光落在半精灵低垂的侧脸上,勾勒出一条干净而倔强的曲线。
他正小心翼翼地调配着两种互斥的粉末。
在检查瓶塞的气密性,处理那些危险的粉末时,他的动作沉稳得近乎冷漠,气息也远比在白塔那些被迫承欢的夜晚平静许多,沉浸在一种近乎忘我的专注里。
艾尔德里赤足站在冰冷的炼金台前。地面的寒气逼得他的脚趾下意识蜷缩。
他身上空荡荡的,只套着那件黑色丝绸衬衫。
那是克伯洛斯的东西。
衬衫过于宽大。面料冰凉滑腻,不带任何温度地贴合着赤裸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领口开得太大,松垮地滑落,几乎要从一侧肩膀上掉下来,露出大片苍白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
衬衫的下摆很长,几乎垂到了他的大腿中部。但底下……什么都没穿。
因为布料太多、太滑,衬衫根本挂不住。他只是微微一动,那丝绸便随着动作滑开。
前襟的缝隙大开着,随着他的呼吸起伏,那秀气的分身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而身后,那过分宽大的布料也无法完全贴合。只要他稍微弯腰,比如去拿台上的试管,那过长的下摆就会被牵动,从两侧滑开,让那诱人的小穴和臀瓣的弧线在阴影中一览无余。
这是克伯洛斯的恶趣味,他就喜欢看他这副模样。
被强行包裹在掠食者的衣物里,布料多到足以将他淹没,却又松垮到无法遮掩任何东西。
艾尔德里正全神贯注地处理着名为“星光苔”的精细材料。
这种苔藓只生长于位面裂隙的边缘,极其稀有,它能够短暂记录并复现时空坐标的轨迹,因此成为制作高等传送卷轴和空间道标的核心素材。
这种特性既珍贵又危险,处理过程需要极其精准的操作。必须使用“凤凰羽灰”与“月光水银”,以毫厘不差的比例进行中和调配,任何细微的失误都会导致材料因无法承受空间能量而瞬间消散。
艾尔德里屏住呼吸。
冰蓝的眼眸死死盯住水晶皿中那点幽蓝的苔藓,精神力绷成一线,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水银滴落。
克伯洛斯就慵懒地斜倚在他身后的实验椅上,高大的阴影笼罩着他,薄荷与松脂的清香钻入鼻腔,冰冷而危险。
那双碧绿的竖瞳一瞬不瞬,黏在他身上。
目光如同实质,带着滚烫的温度。
它舔过他裸露的脊背,擦过紧绷的腰线,在丝绸衬衫下摆那若隐若现的臀部曲线上流连,最后,停在那双因寒冷而微微泛红的小腿上。
艾尔德里试图忽略,但太难了,他的后背几乎要被那视线烧穿。
“专心点,亲爱的。”克伯洛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带着那种诱哄般的语调。
艾尔德里下颌的线条骤然绷紧,手中滴落水银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这种材料,一分神可就全毁了。你也不想失败,对吧?”
“……我没有分神。”艾尔德里的声音很低,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句反驳绷得死紧,他试图掩盖被看穿的窘迫。但那微弱的颤抖尾音,已经泄露了恼怒和羞耻。
克伯洛斯低笑出声。
他无声站起,高大的阴影瞬间将艾尔德里彻底吞没。他从身后贴了上来,炽热的、覆着细密鳞片的胸膛,隔着一层薄丝,紧贴住艾尔德里温热的脊背。
“唔……”艾尔德里猛地一颤。手中盛放凤凰羽灰的小勺差点倾斜。
“别动。”克伯洛斯的手臂环了上来,将他彻底圈在怀里。下巴舒适地抵在他的肩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敏感的耳廓。
“我只是在……监督我的小学徒。”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毕竟,材料昂贵。浪费了,我会很‘失望’的。”他的手覆上了艾尔德里握着玻璃搅拌棒的手。
“像这样。”巨龙的低语如同魔咒。“力量要均匀……对,你的魔力亲和力很高。放松,让它流淌。”
手掌宽大、温热,覆着细鳞的触感异常清晰。他被完全禁锢在怀中,被迫跟随克伯洛斯的节奏,在水晶皿中搅动。
他惊讶地发现,在克伯洛斯的引导下,自己那因为紧张而紊乱的魔力,竟然真的……奇迹般地平稳了下来。
苔藓在水银的包裹下,散发出稳定而柔和的幽蓝色光芒。
……他讨厌这种感觉。
他恨自己在这屈辱的姿态下,竟然真的从这个恶龙身上学到了一丝精妙的控制技巧。
极致的专注带来背叛性的松懈,等他惊觉时,后背已经极轻微地将向后靠去,依偎进了那片冰凉而稳固的胸膛。
克伯洛斯立刻察觉到了这丝转瞬即逝的依赖,碧绿的竖瞳中闪过一丝狡诈的幽光。
“看,这不就稳定了?”他低笑着。另一只空闲的手,已经如毒蛇般悄然滑入了丝绸衬衫宽松的下摆。温热的指尖贴上了艾尔德里裸露的、紧绷的腰侧肌肤。“你只是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
“!”那灼热的触感让艾尔德里如遭电击,猛地一颤。
那只手并未停止,得寸进尺地向上游移,指腹轻佻地划过他的肋骨,带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刺痒与热度。
“别碰我!”艾尔德里终于忍不住斥道,但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轻颤。他猛地扭动身体,试图挣脱,但又不敢动作太大,怕毁掉材料。“……我在忙!”
这句抵抗,在此刻的情境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那沙哑的、带着颤音的尾音,听在克伯洛斯耳中,简直就像小猫在发怒时亮出了它那毫无威胁的、柔软的爪垫。
克伯洛斯喉间溢出满意的低笑。
他停下了那只在丝绸下作乱的手,但环抱的姿势并未改变,他反而将头埋得更深,在那截白皙的颈侧重重嗅闻。
星光苔的魔力清香,混着艾尔德里如雪下白花般的独特体香,钻入他的呼吸,这气味让他近乎沉醉。
“好吧,好吧。”他用诱哄的语气妥协道,“等你忙完这份……我们再来谈谈你的‘奖励’。”
实验在这种诡异的“指导”下奇迹般地完成了。
当艾尔德里将最后一份处理好的星光苔封入符文水晶瓶时,他几乎虚脱。
他刚想拉开距离,但克伯洛斯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很好。”巨龙直起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虚假的亲昵,但抓住艾尔德里的手腕,力道却不容抗拒。
“看来你的专注力值得嘉奖。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他几乎是拖拽着艾尔德里,离开了炼金室。
艾尔德里踉跄着跟上,赤裸的双脚踩在光滑的石地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绷紧了小腿。那件宽大的丝绸衬衫在他身上晃荡,随着急促的步伐,下摆几乎要完全掀起。
他只能狼狈地试图用另一只手压住衣角,遮掩那若隐若现的私密部位。
主厅空阔无声,地脉沿墙与穹顶的符文缓缓流过,洇出一层冷光。克伯洛斯松开手腕,随意地将他往那个方向一推。大厅中央,立着一架造型古朴的竖琴。
它散发着一种艾尔德里无法忽视的、古老的魔力。
那琴身由某种不知名的白骨制成,但那不是兽骨。
那是一种苍白的、近乎玉石的质地,表面天然生成了如同树纹般的银色脉络,在微光下缓缓流动。
“你感觉到了,对吗?”
克伯洛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欣赏,也带着几分恶意。
“你那点可怜的血脉,在呼唤它。”
他修长的手指抚过琴身,那白骨在他覆着鳞片的手指下,显得愈发圣洁而脆弱。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骨头。这是‘月语者’的遗骸——你们精灵传说中,第一棵聆听了月神低语的圣树,在它死去后万年不朽的树心。”
他的手指拨了一下琴弦,琴弦像是绷紧的银色月光,散发着微弱的魔力波动。
“铮——”
一声清越的、不似凡间乐器的声响,带着刺骨的哀伤,穿透了艾尔德里的耳膜。
“而这弦,”克伯洛斯低笑着,“是你们的先祖,用魔力将‘月光’与‘哀恸’纺织在一起的造物。”
“你们的族群活得太久,见过了太多的死亡,所以便造出了这种东西。”他绕到艾尔德里面前,碧绿的竖瞳紧盯着他,“它不是用来演奏的,艾尔。它是用来……承载的。承载你们精灵族那些无处安放的、腐烂了几个世纪的悲伤。”
他捏住艾尔德里的下巴,强迫他看向那架竖琴。
“一件完美的……用来哭泣的工具,不愧是你们,多愁善感的精灵。”
克伯洛斯松开手腕,随意地将他往那个方向一推。
艾尔德里差点摔倒,他勉强稳住身形,不解地看向他。
“弹它,弹首曲子给我听听。”克伯洛斯的声音传来。那股假面般的温柔消失了,剩下的,是命令式的冰冷。
艾尔德里呼吸一滞,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宽大的衬衫滑落、露出半个肩头、光裸的双腿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这副淫靡不堪的模样……
他难以置信地抬头:“什么?”
“这就是你说的‘奖励’?”艾尔德里感到一阵荒谬,“让我……以这副样子,在这里……用它……表演?”
他的声音因为屈辱困惑和克伯洛斯的不可理喻而微微发颤。
“怎么?”克伯洛斯挑眉,那双碧绿的竖瞳里,似乎耐心正在迅速流失。“需要我‘请’你吗?”
那股温和的假象彻底撕裂了。
艾尔德里心中一寒,这条龙的情绪简直喜怒无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他。
克伯洛斯向前一步,阴影将他笼罩。
“还是说,”巨龙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危险的意味,“你更喜欢我用之前的方式,帮你回忆一下……如何取悦你的导师?”
那赤裸裸的威胁,让艾尔德里浑身僵住。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屈辱和寒意,他缓缓走过去,在那架白骨竖琴前,屈膝跪坐下来。
丝绸衬衫的下摆滑落,堆积在膝盖上,他赤裸的双腿和臀部,就这样暴露在冰冷的石地和那双灼热的视线中。
他修长的手指搭上了冰冷的琴弦。
琴音清冽,却带着一丝生涩的颤抖,他低垂着眼睑,银发遮住了苍白的侧脸。那件宽大的丝绸衬衫本就松垮,此刻随着他弹琴的动作,彻底从一侧肩膀滑落,露出底下精致的锁骨和光洁的皮肤。
他整个人都跪坐在那束冰冷的光里,像一件等待估价的展品。
一曲结束,大厅陷入死寂。
艾尔德里低着头,手指还搭在弦上,指尖微颤,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弹得不错。”巨龙的声音缓缓响起。“但是……感情还不够。”
克伯洛斯站起身,高大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一只手伸了过来,修长的手指划过艾尔德里因紧张而冰凉的脸颊。
艾尔德里浑身紧绷。
那只手没有停,指尖顺着他的脖颈滑下,停在丝绸衬衫下那点隐约的茱萸上。
克伯洛斯没有立刻用力。他只是用指腹隔着那层冰凉的丝绸,不轻不重地画着圈。
那触感清晰得可怕。
艾尔德里浑身止不住的、细密的发着抖,但手指却不敢停下。
“继续。”克伯洛斯的声音就在他耳后响起。
他强迫自己继续弹,那琴音开始发颤,断断续续。
那股隔着布料的研磨,带着巨龙的体温,像一小簇火苗,烫得他呼吸发紧。
“用这种感觉。”克伯洛斯低笑着,声音中满是戏谑,“用你乳尖发硬的这种‘感情’……再弹一次。”
他的手指还在动,甚至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
艾尔德里勉强忍耐着,琴音越来越乱了,几乎不成调。
而克伯洛斯似乎失去了耐心。
那只手猛地收紧,指尖不再是挑逗,而是恶意的、狠狠地、旋转着碾磨了一下!那力道几乎要透过丝绸,将那点嫩肉掐碎。
“啊……!”艾尔德里猛地倒抽一口凉气,身体剧烈一颤,琴音化作一声刺耳的杂音,戛然而止。
艾尔德里猛地抬起头。
那双碧绿的竖瞳里,映出他此刻屈辱不堪的倒影。那里面全是玩味,是审视,是毫不掩饰的、把他当成玩物的恶意。
他脑子里那根伪装顺从的弦,在那一刹那崩断了。
他再也装不下去。
艾尔德里爆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用尽全身的力气,抓起那架沉重的白骨竖琴——狠狠砸向克伯洛斯!
“铮——!!!”
琴弦崩断的刺耳噪音响彻了整个大厅。
克伯洛斯侧身躲过。那架昂贵的竖琴砸在他身后的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大厅重归死寂。
艾尔德里剧烈地喘息着,胸膛起伏,他撑在地上,抬起头,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因为极致的愤怒,亮得惊人。
克伯洛斯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
但他并不愤怒。
他碧绿的竖瞳非但没有因冒犯而阴冷,反而……更亮了。
如同幽暗森林深处被点燃的鬼火,闪烁着一种近乎狂喜的、近乎兴奋的光芒。
啊……
一个无声的叹息,带着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在他古老的心魂中回荡。
终于……找到了。
这些天以来,艾尔德里那层坚冰般的顺从,那具看似柔顺接纳一切的躯壳,曾一度让他感到一种掌控一切的餍足,却也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空虚。
是的,空虚且……缺憾。就像收藏了一件绝世珍宝,却只能将其锁在匣中,再也无法欣赏到它折射光线时那变幻莫测的华彩。
他给予知识,艾尔德里便汲取知识,像一块干燥的海绵。他施加宠爱,艾尔德里便接受宠爱,如同人偶接受主人的装扮。他甚至允许他接触炼金术——这门显然属于艾尔德里自身天赋领域的技艺。
克伯洛斯一直在观察,如同一个最有耐心的解剖师,在寻找着这具美丽躯壳下,那真正支撑着“艾尔德里·银耀”这个名字的、最后的骨架。
他看到了艾尔德里如何在屈辱的境地下,依然本能地保持着对魔法精准的追求;如何在全然的掌控中,依旧试图在知识的领域里维系一丝微小的自主。
这些都很重要,是构成他的一部分,但还不够。还不是最核心的那一点。
直到此刻。
直到艾尔德里抓起那架竖琴,不顾一切地砸向他。
那不是出于求生的挣扎,也不是单纯受辱的愤怒。那是一种更彻底、更绝望的爆发。
是当他最私密的情感——那由音乐所牵引的、对素未谋面的故乡、对过往、对家人哀思的寄托、对某种纯净之物的朦胧追忆,被强行侵入、被亵渎、被扭曲成情欲表演的一部分时,所引发的终极反抗。
克伯洛斯瞬间明白了。
艾尔德里所有表面的顺从,无论是初期的麻木,还是后期借助知识构建的壁垒,都是一种保护机制。
他所保护的,并非简单的“尊严”或“高傲”——那太流于表面了。
他所保护的,是那个即使身处绝境,也拒绝被彻底物化的、对“自我”的定义权。
他可以被迫承受身体上的侵犯,他可以被迫学习敌人的知识,甚至可以被迫表演温顺。
因为他可以在内心将这些归类为生存的策略、不得已的妥协。
他可以将真实的自我抽离出来,隐藏在一个克伯洛斯无法真正触及的深处。
只要那个内核不被污染,他就没有真正被征服。
而以这样一把琴弹奏音乐,尤其是以那样一种彻底沦为玩物、被审视、被评点“感情”的方式,触及了这个内核。
这不再是外部的强加,这是对他内在情感、记忆、乃至灵魂联结的粗暴征用和扭曲。
克伯洛斯要他亲手将自己的灵魂印记涂抹上“取悦这条龙”的色彩,将最后一片属于艾尔德里本身的、未被侵染的领地,也变成献给巨龙的祭品。
他伪装顺从,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时刻,是为了在那看似全面的退让中,守住这最后一片心灵的净土。
一旦他连这个都放弃了,那他就真的从内到外,都成了克伯洛斯随心所欲塑造的“伴侣”,一个彻底失去自我意志的空壳。
所以,当克伯洛斯以“感情”为名,践踏他这最后防线时,那根一直紧绷的、维系着他所有伪装的弦,终于崩断了。
[这才是你最坚硬的骨骼,艾尔。]
克伯洛斯在心中低语,带着一种发现稀世矿脉般的颤栗。
[你不是没有感情,你只是将所有的感情,连同你的骄傲、你的愤怒、你那不肯屈服的灵魂,都浓缩成了这最后的一根‘刺’。]
[你用它从内部支撑着你,让你即使在我怀中,也从未真正属于我。]
之前的顺从,是为了保护这根“刺”。而这根“刺”的存在,才是艾尔德里所有反抗的源头和终点。
它关乎的不是行为上的对抗,而是存在意义上的扞卫。
现在,这根“刺”终于赤裸裸地暴露在他面前了。它如此锋利,如此耀眼,带着与主人同归于尽的决绝。
克伯洛斯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兴奋。
摧毁一个空壳有什么乐趣?他要的,正是亲手打磨、乃至最终折断这根支撑着艾尔德里全部人格的“刺”。
他要的,不是一具行尸走肉,而是一个清醒的、完整的、却自愿将全部身心都奉献给他的灵魂。
他看着艾尔德里因愤怒而亮得惊人的冰蓝色眼眸,那里面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纯粹而炽烈的火焰。
很好。
他近乎贪婪地凝视着这火焰。
就是这样,让我看看,你这最后的高地……能坚守到几时。
“艾尔,”他低沉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精心伪装的、虚伪的遗憾,“你又任性了。”
他一步步逼近,欣赏着对方因这彻底的暴露而本能产生的惊惧与决绝。
他找到了真正的战场,接下来,便是如何攻陷这座最后的堡垒。
他决定加深他的‘教导’,用更加直指核心的手段彻底摧毁这根“刺”,再按照自己的意愿。让艾尔德里从灵魂到身体,都彻底成为他所期望的、那个完美的伴侣。
这个过程,想想就让他……沉醉不已。
巨龙一步步逼近,艾尔德里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大理石墙壁,退无可退。
“你总是学不会……‘妻子’应尽的本分。”
克伯洛斯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看来,我必须帮你磨平这最后一点不该有的棱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