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龙与精灵[西幻] > 白塔囚笼21 “……再见了、克伯洛斯。”
    那注定是一场长时间的出行。

    机械境与白塔所在的这个主物质位面之间,隔着无法想象的位面壁垒。

    即便是克伯洛斯,这头早已站在食物链顶端的远古绿龙,要去一趟多元宇宙的中心轴,也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他需要精准地定位坐标、撕裂空间、穿越那混乱的星界,抵达那个“绝对秩序”的鬼地方,然后再从那群灰色铁皮罐头手里,抢到那个难吃得要死的逻辑面包。

    而艾尔德里,则在那天晚上,毫无保留地履行了他的诺言。

    他用那具颤抖的、青涩的、却又带着孤注一掷决绝的身体,笨拙地用尽了他所能想象到的一切方式,去取悦那头即将远行的巨龙。

    克伯洛斯几乎要疯了。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的、令人灵魂战栗的狂喜。

    他怀中的存在,那抹清辉般的月光,此刻正以一种近乎献祭的姿态向他展露,在他身下化作一滩甜美而湿热的、任他索取的雪水。

    他那具早已被教导得无比敏感的身体,第一次……生涩地、却又带着一种豁出去般的决绝,笨拙地回应着他的索求。

    他主动地骑了上来,用那双冰蓝色的、浸满了水汽的眼眸,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

    那眼神……

    克伯洛斯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迷人的景象。

    那里面有几分被情欲浸透的甜腻,有几分终于臣服的羞涩,有惹人怜爱的忍耐……但更多的是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近乎怜悯的悲哀。

    但巨龙早已被这前所未有的主动冲昏了头脑。

    他毫不在意那眼神的含义。

    他只知道,他那骄傲的小妻子,那只银色的、倔强的、只属于他的……那座高不可攀的、圣洁的雪山,此刻……正主动地、颤抖地……在他身下融化、崩塌。

    克伯洛斯发出了满足的、野兽般的低吼。

    他扣住那纤细的腰肢,狠狠地、一次又一次地,享受着这份……迟来的、却又无比甜美的献身。

    这场近乎疯狂的情事,持续了整整两天。

    克伯洛斯彻底沉溺其中,食髓知味,不知疲倦。

    他很快就厌倦了艾尔德里那低效的主动,他所享受的,是一种绝对的、碾压式的占有。艾尔德里在那反复的、毫无人性的贯穿中彻底昏死过去,又在昏迷中被巨龙摆弄成各种姿态,承受着那永不停歇的侵犯。

    最后,他连无意识的哭喊都再也发不出,只剩下一具瘫软的、被彻底玩坏的、沾满了巨龙气息的身体。

    克伯洛斯才终于餍足地放过了他。

    当他在那张被彻底揉乱的天鹅绒大床上,心满意足地抱着那具昏死过去、浑身都沾满了他的气息和爱液的、遍布红痕的身体时。

    他觉得,别说是一个逻辑面包。

    就算是艾尔德里现在突发奇想,想要一朵生长在深渊最底层的、由恶魔君主亲手浇灌的灵魂之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穿整个恶魔军团去给他摘回来。

    ……

    三天后,巨龙终于准备好了一切。

    克伯洛斯穿上了一身由黑龙皮鞣制而成的、闪烁着魔法光芒的黑色长袍,他高大的身影在幽暗的符文光芒下,显得愈发威严而恐怖。

    他像往常一样,将艾尔德里那具依旧酸软无力、浑身遍布着青紫痕迹的身体抱在怀里,最后一次,用一个深吻,汲取着他口中的甜美。

    他看起来虚弱不堪,那场疯狂情事的余韵还未散去,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依旧有些涣散,苍白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病态的红晕。

    “……在家……等我。”

    克伯洛斯用那双覆着细鳞的大手,粗糙地、却又带着一丝笨拙的温柔,抚摸着艾尔德里苍白的脸颊。

    “……别动什么歪脑筋,艾尔。”他的声音低沉,与其说是霸道,更像是一种毋庸置疑的告知。

    “这座塔内是绝对安全的,但外面……”

    他碧绿的竖瞳瞥了一眼窗外那片永恒的浓雾,带着一丝属于巨龙的残忍笑意。

    “我那席卷荒原的迷雾,可不仅仅是障眼法,那雾气里,遍布着我的‘眼睛’和仆从。任何活物胆敢靠近,都会被它们撕碎。你那点可怜的魔力,在它们面前撑不过一刻钟。”

    他低下头,用那冰凉的鼻尖蹭了蹭艾尔德里的耳廓。

    “所以,为了你的安全……待在塔里,哪里也别去。”

    克伯洛斯直起身,那双竖瞳中闪过一丝恶劣的遗憾。

    “可惜,这次出行太久,横跨位面。那些能让你‘不那么无聊’的小东西……”

    他的手指意有所指地,在那平坦的小腹上轻轻划过。

    “……魔力无法维持那么远的距离,你得一个人……忍耐着等我回来。”

    “……嗯。”艾尔德里低下头,在被子里发出一声微弱的鼻音,仿佛没有听懂那下流的暗示,只是乖巧地应了一声。

    “真乖。”

    克伯洛斯满意地勾起嘴角,他低下头,又给了艾尔德里一个深切的、充满占有欲的告别之吻。

    “等我回来。”

    他在艾尔德里的耳边低语着,那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承诺意味,随即带上了一丝仿佛在可惜无法欣赏到好戏的遗憾。

    “……我会带回你想要的面包。”

    “以及……乖乖的干净地等着我,等我回来,用那难吃的面包,换你更甜美的‘感谢’。”

    一道闪烁着混沌光芒的传送门,在克伯洛斯的身后无声地撕开。

    巨龙最后深深地看了艾尔德里一眼,那双碧绿的竖瞳中,充满了即将得到猎物的满足,和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留恋。

    然后,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片扭曲的光芒。

    传送门在他身后瞬间闭合。

    那股属于巨龙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和滚烫的温度,连同那股熟悉的薄荷与松脂的气息,一同消失在了白塔之内。

    ……

    艾尔德里依旧瘫在天鹅绒大床上那片狼藉的、黏湿的污秽之中。

    他没有动。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

    一个小时。

    那双紧闭着的、沾满了泪痕的雪色眼睫,缓缓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所有的涣散、所有的情欲、所有的水汽……尽数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非人的、冰冷的、如同万年冻土般的平静。

    他做到了。

    他用他最后的、也是唯一剩下的武器——他这具被克伯洛斯视若珍宝的、美丽的、温顺的身体,成功地换来了他最需要的东西。

    时间。

    以及……空间。

    但他没有立刻行动。

    他甚至……无法立刻行动。

    身体……与其说是酸痛,不如说是一种被彻底浸透、玩弄到麻木的疲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前那两点可怜的乳尖,早已被那两天折磨得红肿不堪,连碰到最柔软的床单都带着一丝火辣辣的、黏腻的刺痛。

    那截纤细的腰肢,被那双铁钳般的大手反复蹂躏,掐出了一圈暧昧的、尚未褪去的青紫指痕,酸软得几乎无法支撑起上半身。

    就连他的耳廓,都还残留着被巨龙那滚烫的“甜言蜜语”和牙齿厮磨过的、又痒又痛的余韵。

    而最无法忽视的——是他身体的最深处,那早已被非人尺寸撑开到极限、玩弄到无法闭合的后穴,此刻依旧残留着一种被撑满后的、火辣辣的酸胀与空虚。

    房间里,克伯洛斯的气息依旧浓郁。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股混杂着薄荷、松脂与龙类腥热的气息,瞬间灌入了他的肺部。

    一股熟悉的、可耻的战栗,顺着他的脊椎窜了上来。

    他那刚刚才承受了两天非人侵犯的身体,那早已被开发到极致的、敏感到可怕的身体,竟然……在这股熟悉的气息下,本能地……感到了安心与渴望。

    克伯洛斯说得没错。

    那些“小东西”无法跨越位面。

    而他,将要独自忍受这具身体……长达数月的、无休止的空虚与……戒断。

    “呵……”

    一声破碎的、分不清是厌恶还是自嘲的轻笑,从他那双红肿的唇边溢出。

    恨是真的。

    这种被欲望浸透、被驯养出的、无法脱离的依赖……也是真的。

    他厌恶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他猛地睁开眼,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只剩下了冰冷的决绝。

    他用那只戴着“炎心”戒指的手,撑住了柔软的床垫。

    他要起来。

    “……!”

    仅仅是这个撑起上半身的动作,就牵动了他腰部和大腿根部的肌肉,一股剧痛混杂着酸软,让他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差点重新栽倒回去。

    他那具赤裸的、遍布着青紫痕迹的身体,在火光下,因为这个简单的动作而控制不住地颤抖。

    但他没有停。

    他用手肘撑着床,一点一点地,将自己那具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身体,从那片狼藉的、还带着两人体液余温的丝绸床单中……剥离出来。

    他将双腿挪到了床边。

    当他赤裸的双脚,终于踩在那片柔软的地毯上时,他几乎虚脱。

    他扶着床沿,缓缓地……站了起来。

    双腿在剧烈地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跪倒在地。

    他没有回头,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白塔的最深处。

    ……

    克伯洛斯给了他几个月的时间。

    而启动“虚空之喉”这样庞大的位面仪式,也恰恰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来准备。

    艾尔德里没有再回过那间主卧室,他将自己关在了白塔高层的炼金室里。

    他从那堆叠了几个世纪的恐怖收藏中,找到了所有他需要的东西。

    那把他在收藏室里找到的、古老的精灵仪式匕首,刀刃由月光水晶打磨而成,锋利无比。

    以及,那些被他处理过的、极其珍贵的“星光苔”粉末。

    但这还不够。

    要将灵魂精准地投射到阴影冥界,他还需要一种更关键的催化剂——一种能欺骗“世界之轴”、让他的灵魂在穿越时呈现“死亡”与“虚无”特质的媒介。

    他翻遍了克伯洛斯从各个位面搜刮来的禁忌典籍,终于找到了那个配方。

    “幽影之珀”与“冷寂之盐”。

    接下来的几个月,艾尔德里几乎没有合眼。

    他像一个疯狂的幽灵,日夜不休地待在炼金台前。

    克伯洛斯留下的食物足够他消耗,但他几乎感觉不到饥饿。

    他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那些复杂到令人晕眩的材料配比与魔力升华之中。

    这个过程,对他而言,也是一场酷刑。

    失去了巨龙滚烫龙根那仿佛永恒的填满,没有了那些“纪念品”的抚慰,那具被彻底改造过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向他发出空虚的、饥渴的尖叫。

    那股源自骨髓的、无法忽视的燥热与空虚感,时常让他在午夜梦回时,浑身冷汗地惊醒。

    他会蜷缩在那块最宽大的、依旧散发着恒定温度的暖玉平台上,这股如同春日午后的恒定温暖,却成了最可怕的折磨。

    它非但不能缓解他体内的燥热,反而像是一种无时无刻的提醒,不断地、温柔地撩拨着他那早已被驯服的身体本能。

    身体因为那股熟悉的饥渴而微微颤抖,那白皙的皮肤之下,血液仿佛在渴望地奔流,在那微温玉石的烘烤下,他雪白的膝盖、手肘等关节处,都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薄的粉红色。

    更要命的是,那两点早已被巨龙“奖赏”过无数次的、敏感的乳尖,会因为这股无处发泄的燥热,而在没有被任何人触碰的情况下,自顾自地……可耻地硬挺起来,将那层单薄的丝袍顶起两个小小的、倔强的凸起。

    他能感觉到,那被巨龙“教导”得无比敏感的后穴,正不受控制地、可耻地收缩、痉挛,仿佛在徒劳地寻找那早已离开的、滚烫的填充物。

    甚至,那被玩弄过度的、早已不堪重负的前端,也会因为这股空虚的焦渴而微微苏醒,在丝袍下可耻地渗出清液。

    他会死死咬住自己的指节,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发出那可耻的、渴求的呜咽。

    他无处可逃,只能将自己的额头,重重地抵在那块温暖的玉石上,试图用玉石那坚硬的质感,来对抗这股无孔不入的、属于身体的依赖。

    他那清冷的、高傲的灵魂,正在与这具被欲望驯服的、背叛了他的肉体,进行着一场惨烈的、日夜不休的战争。

    ……

    终于,在最后一个新月之夜。

    当他推算出,克伯洛斯那场“长时间的出行”即将接近尾声时——

    他成功了。

    最后一滴“幽影之珀”的溶液,在水晶皿中凝结,散发出如同冥界雾气般的、冰冷的黑色幽光。

    所有的材料都已备齐。

    他赤着脚,来到了白塔的塔心,银白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亮得吓人,仿佛有两簇幽冷的火焰正在燃烧。

    这里不是一个房间,而是一个圆形的、深不见底的、中空的巨大竖井。

    这里没有光,只有那些从墙壁上篆刻的、古老符文中渗透出来的、冰冷的银色幽光。

    艾尔德里就站在这片深渊的边缘。

    冰冷的风,从竖井的下方呼啸而上,吹起他银白色的长发和那身单薄的丝袍。

    这里,就是“虚空之喉”。

    艾尔德里跪了下来。

    他拿出了那个小小的、由防火材料包裹的羊皮纸袋。

    他将那些闪烁着幽蓝色微光的“星光苔”粉末,用一种极其精准的手法,沿着塔心石台边缘那些古老的刻痕,缓缓撒下。

    星光苔,这种只生长于位面裂隙边缘的奇妙植物,它最强大的特性,便是“记录”与“复现”时空坐标。

    而这座塔的刻痕,就是坐标。

    他没有试图隐藏这一切。

    他知道,当仪式启动,星光苔的魔力会彻底爆发,将他的灵魂投射到阴影冥界。而这股庞大的时空能量,会像烙铁一样,将这个坐标的轨迹,深深地……烙印在塔心的石台之上。

    克伯洛斯回来后,会第一时间发现。

    那头掌控欲和占有欲都强到病态的巨龙,在发现他真正的背叛后,在发现他的灵魂已经逃离后……

    他一定会发疯的。

    艾尔德里几乎能想象到那头巨龙暴怒的、毁天灭地的模样。

    而这……也正是艾尔德里想要的。

    他要他来。

    他要他亲眼看着。

    他要让他知道,他永远也无法真正拥有他。

    艾尔德里将最后一点星光苔粉末,用那把月光水晶匕首的尖端,狠狠地按压进了石台最后的刻痕之中。

    一个复杂到令人窒息的、闪烁着星辰微光的巨大法阵,在艾尔德里的面前,被彻底点亮了。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了法阵的中央。

    他举起了那把匕首。

    刀刃上,映出了他此刻的脸——苍白、瘦弱、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近乎狂热的平静。

    他看着自己那双冰蓝色的眼眸。

    他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克伯洛斯在他耳边那些虚伪的、却又滚烫的甜言蜜语。想起了那双覆着鳞片的大手,是如何宠溺地为他梳理长发,又是如何残忍地将他按在身下,贯穿、填满。

    克伯洛斯以为,他用欲望和宠爱,就能将他彻底锁死在这座塔里。

    他错了。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最后一点犹豫,被彻底的、决绝的寒冰所取代。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将那锋利的、冰冷的水晶刀刃,狠狠地划过了自己的手腕!

    温热的、殷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那股带着银耀血脉的、滚烫的鲜血,浇灌在了那片由星光苔和幽影之珀构成的法阵之上。

    “嗡——!!!!”

    白塔发出了刺耳的悲鸣。

    整个塔心,在这一刻,被一股无法形容的、银白色的风暴所吞噬!

    星光苔的幽蓝与血液的腥红交织在一起,化作一道冲天的光柱。符文如活物般从石台上挣脱,化作无数条银色的锁链,疯狂地缠绕上了艾尔德里的身体。

    “呃啊——!”

    那是超越肉体极限的痛楚,仿佛灵魂正被生生撕离躯壳的锚点。艾尔德里咬紧牙关,齿间漫开铁锈般的腥气,却仍抑不住喉中溢出的闷哼。

    他抬手,将腕间涌出的滚烫鲜血,对准法阵中心那枚盘旋的衔尾蛇符文。

    滴答、滴答——

    血珠坠上冰冷的石台。

    就在第一滴血触及星光苔粉末的刹那——

    一道撕裂灵魂般的尖啸贯穿塔心!

    银蓝色的星辉轰然炸裂,气浪将艾尔德里狠狠掼向后方。他单膝跪地,反手以匕首死死抵住地面,腕间鲜血如溃堤洪流,奔涌着灌入苏醒的法阵。

    法阵活了。

    那些沉寂的星光苔骤然化作饥渴的活物,贪婪啜饮着他的血液。

    古老符文逐一亮起,发出愉悦的嗡鸣,银光自地面升腾,凝成无数缠绕的能量触须,倏地缠上艾尔德里全身!

    “呜——!”

    那是一种……灵魂被活生生从肉体中剥离的、极致的撕裂感!

    艾尔德里猛地仰起头,那截纤细雪白的脖颈因为这股无法抗拒的拉扯而绷紧,拉出了一道脆弱而优美的、近乎痉挛的弧线。一声无法压抑的、带着泣音的悲鸣,从他那失守的、苍白的唇边溢出。

    他像一块被卷入漩涡的残破帆布,灵魂层面的撕裂感几乎吞噬神智。

    他声音颤抖着念出破碎的咒文,带着孤注一掷的癫狂。那是塞拉斯的语言,是他从残卷中拼凑的、唯一能与白塔共鸣的钥匙。

    银光爆绽!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画面。

    是母亲卡莱娅那张温柔的、却又带着浓重忧郁的脸。

    是克伯洛斯那双碧绿的、充满了偏执与占有欲的竖瞳。

    [……我是你的牢笼,也是你唯一的庇护所……]

    克伯洛斯……

    艾尔德里在那片刺目的银光中,无声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你以为你爱我。]

    [你爱的是这具皮囊,是这身特殊的半精灵血脉,是你眼中那只被折断翅膀、只能依赖你而活的“小妻子”。]

    [你将我囚禁,用知识和欲望喂养我,用你那套巨龙的逻辑告诉我,这是宠爱,这是保护。]

    [你欣赏我的挣扎,迷恋我的屈服,你将我视若珍宝……就像你收藏室里的任何一件战利品。]

    [可你看到了吗?克伯洛斯。]

    艾尔德里的灵魂在发问,那声音比割开他手腕的刀刃更加锋利。

    [在这皮囊之下,在这被你“宠爱”的躯壳里,是否还有一个“我”?]

    [你以为你掌控了我的一切,但你是否想过,一个连“自我”都没有的东西,也配得上你远古巨龙的占有吗?]

    [你摧毁了我的尊严,却又渴望我用灵魂回应你的欲望。]

    [克伯洛斯,你给的爱,不是我想要的爱。]

    [我不是你的鸟雀,我不是你的珍宝,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我……是艾尔德里·银耀。]

    [我不会在你这座华丽的牢笼中,等待灵魂被彻底磨灭的那一天。]

    [所以……]

    “……再见了,克伯洛斯。”

    他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吐出了这句微不可闻的、告别的话语。

    他那具被银光束缚的、苍白的身体,猛地一颤。

    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最后一点属于生者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他缓缓地、无力地垂下了头,那只被割开的手腕,还在无意识地滴落着鲜血。

    他的身体,瘫倒在了那冰冷的石台上,气息全无。

    而他的灵魂,在那一刻,被那股庞大的、冰冷的银色光芒彻底包裹、牵引,穿透了白塔的咒文屏障,穿透了现实的壁垒——

    被毫不留情地抛入了那片永恒的、死寂的、连诸神都不愿久留的……

    阴影冥界。

    就在艾尔德里的灵魂,彻底消失在主物质位面的那一刹那。

    就在那具冰冷的、已失去所有生命体征的身体上,一道复杂而古老的银月印记,却在他光滑的眉心幽幽亮起,如同沉睡了千年的月光,在此刻无声浮现。

    那印记是如此的明亮,宛如永夜中唯一的星辉,散发着幽冷的、近乎神性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