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痊愈归队后,性子彻底沉淀下来。前营的训练、防务被他打理得井井有条,士兵们对他既敬畏又信服,连王统领都时常对人说:“凌队正经此一役,是真的长大了。”
沈惊寒偶尔借着巡查的名义来前营,看着凌越沉稳指挥、耐心教导士兵的模样,眼底总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只是这份赞许,他从不在明面上表露,最多在军务汇报时,淡淡提点一句“尚可”,却足以让凌越开心许久。
半月后的一个深夜,夜色如墨,匈奴一支百余人的精锐骑兵突袭前营东侧防线——那里正是粮草库房的所在地,一旦被破,雁门关守军便会陷入补给困境。
喊杀声划破寂静,前营士兵从睡梦中惊醒,一时乱了阵脚。就在这危急关头,凌越的声音穿透混乱:“都慌什么!一队守库房,弓箭手上矮墙阻敌;二队随我绕后,断他们退路!”
他手持“逐风”刀,玄色劲装在夜色中如一道闪电,眼神锐利得惊人。往日的莽撞彻底褪去,只剩下临危不乱的沉稳。士兵们被他的气势镇住,迅速归队,按照他的指令行动。
凌越亲自带领二队士兵,借着地形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匈奴骑兵后方。他没有贸然冲锋,而是等前方弓箭手上弦射击、敌军阵型散乱之际,才一声令下:“杀!”
刀光剑影中,凌越一马当先,“逐风”刀劈砍挑刺,招招精准狠厉。他牢记沈惊寒“不逞匹夫之勇”的教诲,始终与士兵们保持阵型,时而牵制、时而突袭,硬生生将匈奴骑兵的退路截断。
这场突袭战打到天蒙蒙亮才结束,匈奴骑兵丢下数十具尸体,狼狈逃窜。前营守住了粮草库房,伤亡远低于预期。
消息传回中军帐时,沈惊寒正在批阅公文,指尖一顿,眼底瞬间亮起一抹光。他当即起身:“备马,去前营。”
前营的空地上,士兵们列队整齐,脸上还带着厮杀后的疲惫,却个个眼神坚毅。凌越站在最前列,战袍上沾着血迹,额角有一道浅浅的划伤,却依旧身姿挺拔。
沈惊寒翻身下马,径直走到队伍前,目光扫过众士兵,最终落在凌越身上,声音洪亮如钟:“此次匈奴夜袭,前营将士奋勇杀敌,守住粮草命脉,立了大功!”
士兵们齐声应和,士气高涨。
沈惊寒抬手压了压,继续道:“此战能胜,首功在凌队正!临危不乱、指挥得当,以最小代价破敌,尽显将领之风!本将军今日记你二等军功,全军通报嘉奖!”
“谢将军!”凌越猛地躬身行礼,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他要的从不是金银绸缎,而是沈惊寒的认可,是在全军面前的肯定。此刻被沈惊寒这般当众嘉勉,他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烟消云散,心头暖融融的,像得到了最珍贵的奖赏。
士兵们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看向凌越的目光满是敬佩。王统领也走上前,笑着拍了拍凌越的肩膀:“好小子,没辜负将军的栽培!”
凌越脸颊微红,却难掩眼底的光彩,目光下意识地望向沈惊寒,恰好对上他投来的视线。那目光中没有了往日的冷硬,带着清晰的赞许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沈惊寒看着他这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像只得到主人夸奖便摇尾巴的小狗,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但他很快收敛神色,语气恢复沉稳:“虽立战功,却不可懈怠!匈奴贼心不死,日后更要严加防范,不可再给敌军可乘之机!”
“是!”全军齐声应道,声音震彻云霄。
巡查结束后,沈惊寒没有留下凌越单独说话,只是翻身上马,朝着中军帐的方向而去。凌越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头的喜悦久久不散。他知道,沈惊寒的认可,是他前进的最大动力。
而马背上的沈惊寒,指尖轻轻摩挲着缰绳,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凌越刚才的模样——沾着血迹却依旧挺拔的身姿,眼中耀眼的光芒,还有看向他时那毫不掩饰的赤诚与热烈。
这只小狗,终于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