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帐内的烛火早已燃尽，晨光透过帐帘的缝隙照进来，温柔地洒在床沿。
沈惊寒还坐在床边，只是靠在椅背上睡着了。他一身玄色劲装未换，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是守了他一夜，未曾合眼。
凌越静静看着他的睡颜，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平日里的沈惊寒，总是威严冷硬，像一座冰山，可此刻睡着的他，眉眼间的凌厉褪去，竟透着一丝难得的柔和。
他不敢动弹，生怕惊扰了沈惊寒，只是贪婪地看着他，将这难得的温柔模样，深深印在心底。
不知过了多久，沈惊寒缓缓睁开了眼睛，对上凌越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回将军，好多了，多谢将军彻夜相守。”凌越连忙收回目光，脸颊微微发烫，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
沈惊寒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语气平淡：“军医说你需要静养，这几日便在营帐里好好休息，前营的事务，我已让王统领暂代。”
“是，属下遵命。”凌越应道，心中却有些失落——将军这是要走了吗？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沈惊寒补充道：“我今日无事，在此守着你。”
凌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得到了糖果的小狗，眼底满是惊喜。
沈惊寒看着他这副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转身走到案前，拿起一旁的公文，却没有立刻批阅，只是随意翻看着。帐内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还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气氛温馨而平和。
临近午时，亲兵送来吃食，是清淡的米粥和小菜，显然是沈惊寒特意吩咐的。凌越伤势未愈，只能趴着进食，动作有些笨拙。沈惊寒见状，索性放下公文，走到床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米粥，吹凉后递到他嘴边：“张嘴。”
凌越愣住了，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忙道：“将军，属下自己来就好！”
“别动。”沈惊寒的语气不容置疑，“你现在动弹不便，我喂你。”
凌越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再也无法拒绝，只能乖乖张嘴，咽下那勺温热的米粥。米粥的清香混合着沈惊寒指尖的温度，在口中弥漫开来，暖融融的，直达心底。
沈惊寒喂得很细心，每一勺都吹凉了才递过去，偶尔会问一句“烫不烫”“还喝不喝”，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凌越趴在床上，脸颊贴着柔软的被褥，感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柔，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幸福感几乎要溢出来。
吃过饭，沈惊寒又按照军医的嘱咐，为凌越更换伤口的药膏。他坐在床边，掀起凌越的衣袍，看到那片红肿消退了不少、脓液也已清理干净的伤口，心头的石头才彻底落地。
“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疼。”沈惊寒的声音低沉，指尖带着清凉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
这次的动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轻柔，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凌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与力道，没有了往日的隐秘躁动，只剩下纯粹的关心与温柔。
“将军……”凌越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嗯？”沈惊寒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您……您不生属下的气了吗？”凌越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忐忑。
沈惊寒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继续涂抹药膏，语气平淡：“气。你擅离职守，险些酿成大祸，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
凌越的心头一沉，刚升起的喜悦瞬间消散了大半。
“但……”沈惊寒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他的背上，声音柔和了许多，“你也受了教训，知道错了，便够了。我罚你，是为了让你记住规矩，不是为了让你自虐伤身。”
“属下知道了。”凌越低声应道，心中却暖融融的。他知道，沈惊寒是真的关心他，这份关心，比任何赏赐都让他受用。
药膏更换完毕，沈惊寒收起瓷瓶，又为他盖好被褥：“好好休息，养好了伤，给我好好表现。”
“是！属下一定不会让将军失望！”凌越坚定地说道。
沈惊寒点点头，回到案前坐下，继续批阅公文。凌越趴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睡意。他知道，经过这次的事情，他与沈惊寒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沈惊寒不再是那个只懂责罚的冷硬将军，他也有温柔的一面；而他自己，也更加确定了对沈惊寒的心意——这份心意，早已超越了简单的上下级情谊，是藏在心底的爱慕与依赖。
接下来的几日，沈惊寒果然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来探望凌越。有时是处理完公务后过来坐一会儿，陪他说说话；有时是亲自为他更换药膏、喂他进食；有时只是坐在一旁批阅公文，沉默相伴，却让凌越觉得格外踏实。
前营的士兵们都看在眼里，私下里议论纷纷，都说凌队正深得将军器重，连受伤都能让将军亲自照料。凌越听到这些议论，脸颊会微微发烫，心中却带着点骄傲与喜悦。
这日，沈惊寒为凌越更换完药膏，看着他日渐好转的伤势，终于松了口气：“再过两日，伤口便能结痂了，到时便可下床活动了。”
他顿了顿，又道：“每日的军务汇报，等你痊愈后，照旧。”
凌越大喜过望，连忙应道：“是！属下遵命！”
沈惊寒看着他喜不自胜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他知道，这只倔强的小狗，终究是离不开他的。而他自己，也早已习惯了这份牵挂，习惯了这三里路的奔波，习惯了看着这只小狗依赖他、信任他的模样。
夜色渐深，沈惊寒起身准备返回中军帐。凌越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道：“将军！”
沈惊寒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何事？”
凌越看着他，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属下……属下以后会乖乖听话，再也不惹将军生气了。所以，将军……能不能不要再对属下那么冷漠了？”
沈惊寒的心头一震，看着他眼底的期待与忐忑，喉结微微滚动。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好。”
一个简单的字，却让凌越的眼眶瞬间红了。
沈惊寒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一软，转身快步走出了营帐。他怕自己再停留片刻，便会忍不住泄露更多情愫。他知道，自己对这只小狗的心思，已经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