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俊结束被他的“好大哥”使唤一天,终于可以打开手机查看自己心爱宠物的情况,但是所有监控画面里都空无一人——秦玉卿不见了!
他吩咐过保姆,除了医生诊治时间,其余时间都把大门锁好,不允许秦玉卿离开别墅。只有一种可能,王锦带走了秦玉卿,但是王锦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家虽然落魄了,但王锦依旧是懂圈子潜规则的,非常懂规矩且省事的一个私人医生,这也是大家乐意让他处理一些不太见得光的诊疗的原因。
他原本打算立马驱车去当面找王锦要人,但是顾忌卓文擎和卓老爷子,他还是老老实实回了老宅,他只能先打电话问王锦这是怎么回事。
“他需要住院。”王锦没有撒谎,他只是隐去了一些事实,“情况很严重。”
卓文俊显然是知道自己做爱有多粗暴和不节制,也知道秦玉卿的身板有多脆,加上王锦没必要惹怒他,所以他很轻易相信了王锦的话。
这也是王锦为什么有自信带走秦文卿不被卓文俊迁怒的原因,他太擅长利用人心和真假参半的话蒙混过关。
聚会上的人不会特意和卓文俊提起后者不知道的聚会上出现过一个不知名的侍者,卓文俊也不会大肆宣扬自己囚禁强制了自己的老师,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不过制造这意外的那三个人现在估计也意外出事消失在这座城市了。
卓文俊收到了王锦发给他的一段视频,秦玉卿双眼紧闭,看起来非常虚弱,确实是一副需要住院治疗的样子。
只要他知道人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就不会计较过多的细枝末节。
护士端着几瓶药走了进来,要换已经打完的点滴药瓶,王锦接过示意他会帮忙换,让护士出去了。
“你醒了。”王锦换药时注意到秦玉卿已经睁开双眼,“感觉怎么样?”
秦玉卿没有回答。
王锦换好药瓶,拉过椅子坐在床边,“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也不在乎秦玉卿有没有回答,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周知远告诉我他把你安置在客房休息,原本我打算聚会结束就去找你。”
王锦看他不想听这事的样子,说起了别的:“你睡着的时候有人给你发信息了,要看看吗?”
秦点了点头,王锦把手机递给了他,他打开手机,是晓芸给他发了信息,表示自己明天下午四点有空,并且给出了约见的地址,是舞剧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之前他还在犹豫是否要跟晓芸离婚,因为离婚带来的麻烦会数不胜数,他不想被亲朋好友诘问,不想费心编造离婚的原因,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夫,在被迫身体出轨之后还想着粉饰太平。
现在他却不在乎那么多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没办法赴约,所以他第一次直截了当地拒绝晓芸,发过去一个定位,回复:“我住院了,没办法过去,可以劳烦你过来一趟吗?”
晓芸这次倒是回复得很快,只有一个字“嗯”。
第二天下午,晓芸如约来了医院,她敲了敲门,“我是李晓芸。”
“进来吧。”
晓芸打开门,看到他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也忍不住惊讶了一下,她倒是不在乎秦玉卿为什么会花钱住豪华病房,她从不关心对方的一切。
进了房间她把果篮放到床头柜上,找了张椅子坐下,“你之前发消息给我就是因为受伤住院了吗?”
“不是。”秦玉卿深深地看了晓芸一眼,预想中自己会很平静顺畅地说出那句话,但是他错了,那句话像是堵在喉咙里,他很艰涩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们离婚吧。”
“原因呢?”晓芸打量着病床上的他,虽然后者把病号服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那些痕迹依旧清晰,想必那场性事很是激烈。她跟秦玉卿没做过,她一向拒绝对方的亲近,对方也不会强求,她一直都有对方会偷腥的准备。
不过,那些痕迹也不像是女人留下的。
“晓芸,我必须…必须和你坦白,我……我出轨了。”
“你是同性恋?”晓芸毫不客气地直击要害。
秦玉卿大脑一片嗡鸣,他无措又讶异地看着对方,摇头否认“不,我不是!”接着下意识地解释道“我是被强迫的……”
李晓芸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她的身材健美高挑,因为常年高强度练习舞蹈,肌肉紧实流畅,用睥睨的姿态坐在那时像一个英武的女武神。
“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结婚吗?”李晓芸露出一个笑容,“因为你什么都听我的,和你结婚不用因为怀孕生子抛弃事业,还能挡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催婚和闲言碎语。我和你都是嫌麻烦的人,所以才会选择相亲结婚不是吗?”她站起来,宣判最终结果:“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和你离婚,我们只是对方的挡箭牌。”
说完她转身想走,秦玉卿叫住了她,他迷茫地问:“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你有很多优点。”看着这样的秦玉卿,她还是心软了,“你耐心、温柔、体贴、顾家,是一个好丈夫,只是爱情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的,婚姻只要合适就好。”
说完,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了。
他半天都没法回神,那些话语好像变成了无法理解的符号,他整个人都处于巨大的茫然当中,相比于被上这种粗暴的手段,妻子的话语是从另一个层面把他的认知打碎。
但更重要的是,晓芸肯定是知道什么了才会问他是不是同性恋,这才是他更加恐惧的事……如果他的同事、朋友都知道这件事,他会不会再次经历少年时期的事,再一次被群体放逐,被排斥、被厌恶……
巨大的恐慌笼罩住他,那些被人强行塞进垃圾桶里用拖把和扫把抽打,被踹倒在厕所里淋尿等等的灰暗记忆又从脑海深处浮现,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但是没有,那些过往就像蛰伏的梦魇,在他脆弱的时刻再次席卷重现,攥住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他蜷缩成一团钻进被子里,浑身颤抖,用力地急促地呼吸着,但是没用,他太害怕了……
他起身踉跄着摔烂了晓芸带来的果篮,双手神经质地发着抖,弯腰捡起其中一片塑料片,然后缓缓走进厕所。
王锦来的时候晓芸刚走不久,他进病房一看,地上一片狼藉,他想着应该是秦玉卿和对方聊的不太愉快,看人不在床上,应该是去了厕所,于是坐在床边等着。
他心情有些复杂,原本他只是想利用秦让周知远吃点瘪,但是出乎意料的事情接连发生,秦玉卿真是倒霉透顶,连他都开始觉得对方惨兮兮的,有点于心不忍。
好消息是周知远确实对秦产生了兴趣,只不过对方这种老狐狸对猎物不会步步紧逼,而是循循善诱,只要周肯帮忙,秦想离开卓文俊的事就简单了。
过去十多分钟,厕所里依旧没有动静,王锦觉得有点不对劲,出声询问:“秦老师?你没事吧?”
没有回音,但他不确定是不是秦玉卿不想搭理他,他说:“你不说话那我进来了?”然后转动门把手,门被反锁了,他转身去储物柜那翻出卫浴钥匙把门打开,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铁锈味,秦玉卿坐在地上,右手拿着一片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碎片,左手放在地上,暗红色的血液从手腕流出,淌了一地。
他冲上去把人抱起放回病房的床上,然后用干净的毛巾把手腕的伤口按住,按了传呼铃。
护士很快就赶来了,看到两人身上沾了不少血惊了一下,王锦沉声说:“他割腕了,安排缝合手术。”
护士急忙出去叫医生了,她是知道这间豪华病房的病人是为什么住院的,心里暗道真是作孽。
秦玉卿意识模糊,王锦用手拍着他的脸颊,喊着他的名字让他保持清醒,他想说些什么让秦恢复求生意志,但是说什么都不对,提他的老婆简直是火上浇油,说被男人搞几下而已不算什么,听着也太畜生了……
脑子里念头转了几圈,总算想到可以给对方希望的话,于是他说:“周知远会帮你,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你的生活会重回正轨,好吗?”
王锦真的觉得自己真的是闲得蛋疼,为什么要这么关心这个楞木头,他什么时候也染上了周知远那家伙喜欢搞“救赎”那一套的怪癖了?他把对方紧紧搂在怀里,一边唾弃自己过剩的善心,一边又在心里暗暗庆幸,看血液颜色和出血量判断没有割到动脉,以这家医院的水平接上断掉的肌腱和神经也不是难事。
好冷……
秦玉卿感觉自己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冰冷的水包裹着自己,他不断地下坠…下坠……眼前越来越黑,直到一个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传到他的耳中,他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几个字“……周…远……帮……重回…轨……救……放心……”
身体愈发沉重冰冷,他想着一切的折磨都要结束了,他就要解脱了……
意识消散之际,他感觉一具温暖的身体紧紧抱住自己,给自己传递温暖,一直重复着会帮他会救他……
再次醒来时,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周知远那张英俊成熟的面孔,他正关心地看着自己,见自己苏醒,露出来一个安抚的笑容:“你还好吗?”
不像面对王锦时那样沉默,周知远在他认知里就是一个伟正光的形象,面对周时,他很难生出抵触,潜意识里他总把对方摆在一个高高在上需要仰望的位置,因而总是自卑且小心翼翼的。
他原本就是泪失禁的体质,在绝望中面对他人为可靠的人的安抚,无法自控地感到委屈和难过,他没有力气也不想掩饰,默默地流着泪。
周知远温柔地用手擦拭他的眼泪,“别怕,别伤心,我会帮你。”
这话语和他意识沉入深渊时听到的话重叠了,之前抱着自己的人也是周先生吗,他怎么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