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谣戈并不清楚拥有灵力的人为什么要像平凡人一样靠步行赶路,毕竟自己只需要一张传送符,或是走水路一游千里,看看礁石吃点肥美的大胖鱼,路过兄弟姐妹的宫殿玩一会,一眨眼就到了,所以他有些不屑的问到
“你为什么要步行?你该不是不会画符吧?”
“因为我觉得很有趣,一步一步踏在地上,就像….”小时候走的回家路“反正很有趣就对了”
男人淡淡的哦了一声,加快步伐赶上面前人,时不时还拨弄一下因为追赶脚步时慌乱摆动的珠链,如今天气炎热,他头发的颜色因为温度的影响,又因为一两天没泡在水里滋养,发尾的蓝色已经消失不见,颜色的倒退对身体和灵力并没有影响,可人鱼族最是爱美,哪能容许自己一丁点的不完美,所以两人路过一条河流时,谣戈也没打算和乔褚说,扑通一下就跳进水里,疼惜的摸了摸金色的发尾,变为鱼尾后烦躁的在水下拍打,水面上荡出巨大的水波,感受到亲切的水流与凉意的灵力涌入经脉,如小孩子般顽皮的在河里涌动,时不时将鱼尾甩出河面,日光与河水相辅相成,将露出的透着金蓝的鱼鳞照的如宝石一般闪耀,待到发尾变的透蓝后,他才上了岸用法术将衣服烘干,其实谣戈现在穿的还是乔褚那件外衣,可他不愿意换,就为了那个让人安心的熏香,这个男人也就熏香和魔气对自己有些用了
乔褚也只是静静的靠在树边清点了储物戒和储物袋里的东西,顺带打发着时间等着谣戈,不想天降一只受伤的小龙,啪唧一下摔在男人面前,幸好地上堆满了他人洒扫的树叶,配合着他自身的护体灵力才没有摔的粉身碎骨
还没有见过只有一臂长的小龙,他很感兴趣的捡起了那满是伤口的小东西仔细瞧着,祂是一条白龙,鳞片透明晶亮的很,仔细看爪子上边少了几片鳞,身子实在是小的不像样,灵力不断向外溢出,虽说乔褚没了本就不稳定的鬼修能力,但总还是学了些东西,这小龙被点上了阴寒指,自身还是个冰灵根,根本化解不了,他眯眼算计着龙鳞和祂本身的价值,将只有百年岁的幼龙像抱婴儿般抱起,整个手臂都是有些滑腻沁凉的感觉,男人招出魔火先将体内阴冷又霸道的寒气化解,黑雾笼罩住所有或细小或狰狞的伤口,将皮肉化好站着泥尘的血迹去除
见表面伤口愈合,乔褚又探查了祂的经脉,确认只是因为阴寒稍稍伤了肺腑后,就想用手指戳戳那只透着浅绿像玉般温润的龙角,自己是第一次见到龙的真身,毕竟这东西神秘的很,恐怕只有大场面的时候才会现身,龙族最后一次现身应该是几百年前了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东西,尽管只是一只小龙,那力气也比常人大许多,更别说是哭喊的力气了,恢复力量的幼龙如婴儿般哇哇的大哭,急切却小幅度甩了甩尾巴免得自己动的像条鱼,装死的不愿睁开眼睛,想用这种低劣且逃避的怪异行为伪装后吓跑抱着自己的人,那边的谣戈已经沉迷着自己的美貌不知天地为何物了,边在阳光下举起手看看边哼着轻柔的歌曲走到乔褚身旁,见他怀里的幼龙,率先用手指捏了捏还不算硬的跟灵石般的龙角
“这小龙掉下来的可真是时候呢,好巧”
他有些阴阳到,抬眼看了看额上复杂的龙纹,还是个珍稀的龙呢,虽然自己不是个好人,这晴日万里掉下条一向行踪神秘的龙就是好龙了?
“依我看,还是发个灵讯,贴张护符给他就行了”见那龙狡诈的将头微微扭动,用鼻尖和龙须触碰着挺立的奶头,谣戈一下就急了,自己都还没吃够“还是别搅这趟浑水了,把这破龙扔这就行了,他既然掉下来就不该救,这是天意啊”
乔褚将小龙的动作收入眼底却没在乎,这百年岁的龙对自己来说就是个小屁孩,但龙掉下来确实不对劲,他眯着眼考虑着金发男人的提议,最近的天地都没有打斗的灵力波动,从哪来的龙,虽然祂的价值很高,但是引火烧身的代价他不想付
正当他想将这假死装蒜的小子丢地上,龙抓已经扯上了敞开的衣襟,死也不装了,张口就是一声爹一声娘,这突然的叫喊让见多识广的乔褚第一回摸不着头脑愣在原地,而谣戈则总是不合时宜的问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喊的娘是喊谁?”
“当然是抱着我的啦,他咪咪好d…”话还没说完就被乔褚握住嘴筒子,他有些恼到“你已经百岁了,就算还是个半大的孩童也不能如此无礼,你爹娘没有好好教导你吗”
幼龙无助的摆摆头,被捂住嘴巴什么都说不出口,他眼眸闪着泪光看着委屈,连龙须都向下耷拉,小爪子也紧紧的收起来,男人劝自己不计较,憋了口气问到
“那你为什么会掉在这?”
说到这个,握住嘴的手松开了,他也精神起来了,说天说地的描述自己的冒险,先是趁爹去龙赟山修炼的功夫从洞府跑出来下了天,来到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灵山追着小狗兔子玩,顺带咬咬没见过的花草,然后追丢了不知道跑哪去了,那里只有个人类盖的府邸,府邸有个比爹还凶还吓人的怪物,还冲出大门追自己追了好几条街,撕咬了自己好几口,全靠他用自己的宝贝鳞片逃走,可惜回家的半路上飞的晕晕的,没撑住掉下来了
对了,提到爹,他爹可是整个仙界最凶的龙,特别喜欢打自己屁股,脸还老是板着,自己说他这样会变丑,丑了就没有人喜欢了,他又打屁股
他眼睛圆溜溜的转悠着,说到高兴处时他尾巴大幅度的一摇一摆,说到害怕的事时尾巴就蜷缩起来,很是有趣,乔褚也不客气的握住那灵活的尾巴
“给你爹传个灵讯让他抓你回去,你和你爹联系的灵器信物呢?快些”
“别啊,娘!你是我娘,你是我亲娘!先带我一程路吧,实在找过来我再回去,我不想那么早屁股开花呀”
说完,他又抓上敞开的衣襟,将嘴筒子戳向男人有些绵软的奶子
娘香香的,咪咪大大的,爹肯定喜欢,要是把娘送过去自己一定能将功补过,这次总不会打屁股了吧,幼龙贼兮兮的笑着,蹭着带着温热的奶子开心极了,爹娘成亲的样子都想好了
被有些冰冷的龙鳞贴着裸露的肌肤有些奇怪,惹得本就有些显眼的奶头因为这刺激凸起,顶起薄薄的衣衫,更别说衣襟敞开,侧看里头一览无余
“谁是你娘,再乱叫把你抽筋扒皮”他将幼龙抛到树叶堆上,那幼龙嘻嘻一笑化作人形,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叶子站起身,毫不犹豫的抱住了男人的大腿,他的头发和眼睛都是有些透着白的淡青色,眼睛又大又圆,小脸肉嘟嘟的,还是个豆豆眉,看起来倒是可爱,起码比龙形态时贼眉鼠眼的模样讨喜
“别呀,娘,你就带我走吧”
说完更加抱紧了那条紧实的大腿,甩都甩不开,甚至想张开嘴咬一口那挺翘的屁股,又用龙角使劲蹭着腿肉,谣戈看不下去了,这小子占便宜真是上瘾了,一把抓起面前人头上的龙角生拉硬拽的给他们分开,随后使劲捏了捏小脸皮笑肉不笑的威胁到
“既然想跟着我们,就要听话,要不然我就打你屁股”
说完他的眼白变的乌黑,透着几根明显的血丝,张着满嘴尖锐的利牙和指甲狰狞着脸就要抓咬他,很显然没见过世面的幼龙直接被吓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的哭起来,手上沾着树叶和鼻涕,喊着娘救我
乔褚对于这两个幼稚鬼很是无语,但还是有丝心软的抱起他,嫌弃的用帕子粗糙糊弄的给小龙擦脸,随意的把脏污的帕子丢到谣戈怀中,两人都有些不服气,抬头刚想表达不满和气愤,看到男人的眼神,只能憋屈的闭了嘴
一路上三人都很沉默,路过了又一片竹林,穿过又一层雾霭,朝未知的远方走去,实在是太无聊了,还是幼龙沉不住气,拉了拉抱着自己的人的衣领,撒娇的嘟了嘟嘴巴,抬手指了指东南方向开口道
“就是那边,有个荒废的府邸和吃小龙的怪物,就是他把我弄伤的,娘,替我报仇!”
男人颇为不满那一声娘,重重的拍了下他额头,却还是向东南方向看去,随后召出黑雾先行探路,这的景色说不上多好,但树木茂盛鸟儿啼叫,怎么看也说不上坏,可两位大人已经感到了不对劲,和宁静的表象割裂的很
走到半路时黑雾已经先行回来,化作黑色的人脸和乔褚耳语,似乎是听到了好事,男人勾了勾唇将雾收回,随后从储物戒中拿出护神铃给幼龙带上
那铃铛上刻着复杂难懂的秘文,摇晃也只会发出沉闷的响声,一颗青绿的魔石镶嵌在铃铛的正中,缠绕绕着丝丝魔气,左右两边挂着一堆大小不一奇形怪状的血玉和两颗魔兽的牙齿,几颗金子做的珠子穿插在血玉中,那些玉被血浸润的透亮漂亮,不说是护身法器谁都认为是个稍显独特的配饰
小龙看到脖子上的东西可开心了,用手不停的拨弄着铃铛,或者摸摸滑滑的散发着温热气息的血玉,谣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却是有些不服气为什么自己没有,但碍于面子,他选择暗暗记在纸上
那宅子不知是谁的,外墙由青砖砌成,砖缝用白灰勾勒,经年累月后砖面泛着温润的深灰色,因为常年无人,爬藤混着些精怪变成的植物顺着墙根向上蔓延,青苔布满在墙与地的交界处,仔细看还能见到许多密密麻麻的虫子向里头爬去,它的正门是两扇厚重的黑漆木门,如今被雨水虫子侵蚀的破破烂烂,随着风吹发出嘎吱的声响,门板上没有奢华的地兽纹饰,只在门沿处描了一圈浅褐色木边,门楣上方挂着的梨木匾额早已看不清这座宅子的主人
甚至两人用神识探查也看不出一丝异样,可真是会骗人
乔褚将小龙放下,交代他乖乖的跟着谣戈,丢下一大一小推开破烂的大门先行进去,正中间有一潭死水,大片的浮萍和干枯的树叶浮在暗绿色的水面上,几条腐烂的死鱼翻着眼白露出骨头与一男一女的木偶泡在水中,阴风吹来时拖带着尖细的哭喊和嬉笑,不知是年久失修的门还是木偶发出的声音,他伸手想去将东西拿起,指尖刚触碰水面就被腐蚀的刺疼,鲜血一滴一滴的掉入水潭,几只死鱼闻到血腥味诡异的游动了起来,摆动的白骨发出刺耳的声音,争先恐后的将滴落的鲜血混着污浊的水吸入口中,激动的鱼尾在水里摆动激起水花,将后头泡着的两个人偶扇出水潭,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气音像是在说些什么
男人看了看露出白骨的食指,颇为惊讶居然还有东西能伤他,疼痛的已经麻木,他照常用魔力恢复血肉,蹲下身仔细的观察着
人偶雕刻的其实并不精致,缺胳膊少腿的,女人偶甚至没刻眼睛,但两人嘴巴旁都有一个特殊的胎记,应该是一对双生子,几层粗糙厚实的麻布还滴着水裹在他们身上,乔褚用魔火将水烤干后才拿起这对人偶,左右上下的摆弄寻找着不寻常的东西,就当他想将麻布扯下时,禁闭大门的正厅伴随着嗤笑和哭泣走出两个人偶,女偶的眼睛空洞,只剩下眼眶,男偶的左臂残缺,若不是感受到两人无心,光看外表,倒是和常人无异,乔褚站起身打量着他们,掌心腾起的魔火中噼啪作响,将搭在水池庞的碎木烧得焦黑卷曲
女偶先是发出尖锐的嗤笑,转眼又悲伤的从嘴里叫喊着自己失去的魂魄与眼睛朝乔褚袭来,男人足尖点过铺着破烂云锦的地面,身后黑雾如潮水般漫过散落的青瓷碎片,化为丝线反制着恰好缠住那对木偶双生子刺来的银线,方才这对傀儡中的男偶已经边哭着边用机关齿轮绞碎了四周本就不茂密的树木花草,趁机作乱的花草精怪洒出花粉,让他有些不适的咳了一声,木屑混着银线的寒光在空气中乱舞,形成了阵法
乔褚低笑,左臂黑雾骤然凝聚成利爪,狠狠抓向男偶的头颅,可那木偶竟灵活地旋身避开,甚至将点燃自己的魔火吞入体内,肢体缝隙里渗出的银线突然暴涨,缠住檐角垂下点着火光的灯,借着灯座的重量朝他砸来
女偶则趁机欺近,指尖变为利刃混着毒汁发出,泛着的蓝光将周围的苏绣帐幔都染得发暗
男人侧身躲过灯火的轰然砸击,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他指尖火焰急燃,头有些晕眩,只好从储物戒拿出灵器与反噬符,讲符咒贴在心脏处,吟寻剑混着魔火与魔气从腰中抽出向右侧木偶处劈砍,却被对方用银线织成的网稳稳接住,火焰在网面上挣扎片刻便熄灭了,男人只能一边用剑刃用力抵住离自己最近的丝线,一边将黑雾化作火凤朝木偶的脏腑处烧去
双生子似乎能共享感知,一子在前牵制,一子绕到他身后,银线化作锋利的锯刃,朝他后心劈来,乔褚仓促间用黑雾凝成护盾,“铛”的一声脆响,盾被劈出裂痕,震得他撞上身后的墙上,心口的反噬符起了作用,双子并没有讨到好处,女偶发出尖锐的叫声捂着本就没有的眼睛大喊着疼,男偶则是瘫在地上没有了动静,银线已缠上割开他的右手腕,魔气不可控的向外倾泄,混着人偶自有的毒气,怕是有些脆弱的人魂魄要被吸走了
乔褚有些踉跄的撑起身,用吟寻剑割开左臂,将大量的鲜血淋在剑上,随后打上能约束他人的傀儡魔印刺入男偶的心口与女偶的眼睛
虽是低估了他们的实力自己受了点小伤,倒也是收到了听话的人偶,也不亏
乔褚嘴里念着噬心咒,将两个人偶的头向后扭,以身朝前脸朝后的模样给他们的后脑勺戴上了做工精致的人脸面具,乍一看前面就是前面,他将双生子的命门珠安在女偶的眼睛里,只要没伤到女偶后面脸与眼睛,这对人偶会非常耐用
他还在一边欣赏自己得到的战利品一边看了看右手腕上有些刺痛的暗蓝色的痕迹,用黑雾恢复着伤口,宅邸的瓦顶突然被一道白光撞碎,他抬头望去,眼底闪过一丝未散的冷意,来人银冠束发,额间一点青色的龙纹更衬得肤色胜雪,鼻梁高挺如峰,薄唇轻阖间无半分情绪,下眼睑和眼尾都画着几条泛着青色的金线,显得更加严肃神圣,他眼尾微挑,原是透着冰冷无情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么,含着一汪浸了春光的桃花潭红了眼睛
乔褚没有注意到这人表情的变化,倒是看到了幼龙一模一样的龙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将双生人偶收回储物袋,朝屋顶上站着的人招招手“你的幼龙在我这,随我来”随后推开破门自顾自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