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依赖越轨ABO > 06让我去闻别的Ala
    门铃声断了片刻,又重新响起。

    秦深不再等待,走到门前关掉铃声。

    门一开,冷风灌了进来,有些陌生的气息。

    周虔拉着一只28寸的行李箱,站在门后,米驼色的毛衣卷在臂弯,发梢垂在胸前。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塞。”

    秦深看着那只薄荷绿的行李箱,总觉得有些眼熟,在卧室的地板上,好像躺着一只黑色的同款,方淮买的。

    “还早。”他侧过身,让周虔进来。

    也不知道行李箱里究竟装了多重的东西,静音轮碾过门槛石,发出“喀啦”一声响。

    周虔用了点力,小臂肌肉鼓起一瞬,有些夸张。

    “不冷吗。”他随口一问,“袖子拉这么高。”

    “还好。”周虔轻松地笑了笑,“刚刚把行李从后备箱扛下来,有点热。”

    秦深不置可否,随手拿起凳子上的一次性拖鞋,递给不怕冷的年轻人。

    “小心着凉。”他又提醒了一遍。

    周虔双手接过,把换下来的鞋子放在凳子旁,和上次一样。但还是坚持着,没把袖子放下来。

    “多谢您关心。”

    也不知道是真的身体好,还是在强撑。

    塑料拆封的声音响起,“哧啦”一声,有些刺耳,可能年轻人火气比较旺盛,力气大。

    就算再旺盛,应该也不至于和方淮打架吧。

    方淮有时候说话是挺气人的。

    秦深又看了看窗边那几盆多肉,张了张嘴,想开口提醒周虔不要乱浇水,又把话咽下。

    应该不至于。

    耳边的声响终于停了,他转过头,周虔已经把鞋换好了,正站起身。

    “我换好了。”不徐不疾的语气,听起来倒像催促。

    “嗯。”

    他点一点头,率先走进入室走廊,把灯顺手打开。

    “啪”地一下,眼前骤然明亮,把墙角的人影照得清清楚楚。

    方淮似乎没预料到他会开灯,眼睛一闭,又缓缓睁开,往角落里缩了缩,像一只被吓到的猫。

    见他看了过来,方淮马上眯起眼睛,视线在他周围来回打转,最后落在周虔身上。

    那种眼神很奇怪,似乎带了一些……敌意?

    风从阳台的方向吹了进来,他突然觉得空气流通了些。

    他没停下脚步,周虔自然也跟在身后,两双不同的拖鞋交错着,参差地在地板上回响。

    只有方淮还站在那,像被围猎的困兽,抿着唇,那双像水银丸子的眼睛,定定地望着他。

    他停下脚步。客厅里安静了。

    “秦太太,晚上好。”

    周虔的声线从背后传来,方淮瞥了一下,又看回来,没回应他的招呼。

    风突然大了,外面的树在狂响。方淮的手指在墙上紧了紧,发白一瞬,似乎被风抽干一样,泄了力。

    那双手垂下了,人也贴在墙上,好像在腾出过道的位置。

    “房间收拾好了。”方淮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听到他声音闷闷的。

    秦深看着看着,突然觉得方淮误会了什么。

    走道里安静得只有静音轮的摩擦声。

    “接下来的几天,请您指教。”周虔再次开口,很礼貌地和方淮说。

    方淮抬起头,动作有些慢,朝着薄荷绿的行李箱,轻轻地“嗯”了一声,看上去不是很想理他。

    他说过的,他家这位不是很好相处。

    周虔等了片刻,不知道在等什么,视线在方淮脸上掠过一瞬,停在一处。

    他低头看过去,方淮的手指正在颤抖,指甲盖微微发紫,边缘被啃出一道不规则的血线。

    胃突然就有些揪了起来。

    过了几秒,方淮收起指尖,虚虚地攥成个拳头,于是他看不到了。

    到底是冷,还是疼,还是在生气,还是在无力,他全都看不出。

    “……我先进去了。”

    思路被周虔的话打断,他没出声,让开了些。周虔拉着那个行李箱,和他与方淮擦身而过。

    薄荷绿的行李箱滚进客卧内,“哒”地一声,轮子缓缓停下了,靠在床边。

    方淮还是没有动。

    他皱了皱眉,看向客卧的方向。

    周虔背着身站在床边,脚尖一侧,肩膀动了动,似乎想转过身来。但很快收住,就着打开脚尖的姿势,有些僵硬地蹲下身,把行李箱拉开。

    就当他是在认真收拾吧。

    毕竟除了行李箱之外,这个家的其他物品或人,都不应该由他来收拾。

    能让方淮收拾心情、重新振作的,只有他一个。

    他迟早会让方淮想开的。

    现在一切好像都跑在了正轨上——收购案顺利开展,只差最后一步谈判;方淮愿意忍耐发情前几天的痛苦,让周虔代为止痛,也没有生命危险。

    可是脑海里闪过方淮攥起手指的那一刻。那天晚上的方淮,明明指甲还是整齐干净的,为什么这几天又啃得乱七八糟?

    他告诉自己,就算不能爱方淮,嘱咐一句总可以。于是他想了片刻,开了口。

    “不舒服?药吃了没。”

    方淮没回答,眼球表面有种奇异的灰蒙感。眼睛没动,但鼻子在微微抽动嗅闻,像一只靠着气味辨认母亲的幼崽。

    “都要走了,连一点点信息素都不给我吗。”肩膀还塌着,方淮神情恹恹。

    “让我去闻别的Alpha?”似乎觉得很荒谬,他扯出一个笑,“你的助理,你觉得他的信息素很好闻?”

    “不是好不好闻的问题。”秦深开口,“是有用。”

    沉默几秒,他补充几句:“我和他都是Alpha。为什么会觉得他好闻。”

    “……是吗?”

    方淮低声说:“叫人小周,给人装热水,让我打扫给他准备的客卧……你有这么对过我吗?”

    “现在睡客卧,明天进书房,后天睡我床上。”那双像猫一样的眼挑了起来,冷笑着,“再后天,把我赶出门……”

    秦深看着他的脸,再次发现方淮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那你要吃药吗。”他交出选择权,“现在让医生寄,还来得及。我让周虔回去。”

    方淮的唇动了动,又紧紧抿了起来,边缘发白,“行,他就在这待着吧!”

    他心想,方淮又说小孩子气话,拙劣的激将法,无非是想让他留下,或者让他释放一些安抚信息素。

    可是一放出高浓度信息素,方淮的发情期很可能就会提前到来,他不想冒这个风险。

    他向前一步,“别说气话。”

    虽然不能放出信息素,给他顺顺毛还是可以的。他伸出手,停在半空等了等,方淮很小幅度地颤了一下,但没有躲,于是他将自己的手缓缓覆在方淮后颈上。

    掌心下的温度升高了。

    方淮张了张嘴,眼里泛起一层雾,好像快哭了,但下一秒只是眯起双眼,露出满足的表情,湿润地看着他。

    他松了口气,又捏了捏手下的腺体,动作很轻,没用什么力。

    “别闹了。”他用警示的口吻说。

    方淮“嗯”了一声,很轻,像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就着被捏住后颈的姿势,缓缓靠了过来,呼吸很烫。又抬起手,把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那双手臂用了点力,但只是一点点。

    颈窝传来一阵凉气,是方淮在深嗅,他没阻止,任他去吸那块无味的皮肤。柔软的触感似有若无地蹭过,像绒毛或者唇瓣。

    不知道过了几秒,颈侧的呼吸平复了,方淮停了下来。

    “祝你工作顺利。”他听见有些凝滞的声线,气息是虚的。

    肩膀被几根软绵绵的手指搂着,皮肤忽然被刺了一下,是方淮的指甲。手不受控制地往上抬了一瞬,想扣住方淮的手腕,或者想去摸他尖利的指甲边缘。

    但还没等他想好,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手臂一绷,目光本能地掠了过去。

    周虔站在门边,微笑着看他们亲密的模样。

    “感情真好……”像是恭维一样,他说出这话。

    方淮的手还勾在他脖子上,没有动。肩膀上又是一刺,指甲扎了进去,又马上弹开。

    “我不喜欢他。”方淮在他耳边轻声说,“但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

    方淮果然不喜欢周虔这种类型。秦深心里有些复杂。

    他再次捏了捏方淮的后颈,眼皮一掀。周虔脸上的表情似乎定格住了,下一秒,又调整成撞见上司和妻子亲热时,尴尬得恰如其分的笑。

    他们能相处就行,不需要彼此喜欢。

    他没再观察,垂下眼问,“想吃什么。”

    “我下了米。”方淮的手放在他胸上,把自己撑了起来,精神似乎比拥抱前要好了许多。

    不等他开口说话,又小跑到厨房,好像在逃避些什么。

    方淮这次没准备太多,家常的两肉一菜,很快就端了上来。

    窗外的树叶已经停息,只剩几声偶尔的抽动,筷子声在沉默的餐桌上突兀地响起,听得久了,也就习惯了。

    一种紧促感在沉默中酝酿。秦深停下筷子,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差不多是时候出发了。

    行李收拾好了,饭吃完了,代替药物的人选也找到了,很安分,而且方淮不喜欢。

    医生说别找魅力太大的,他已经践行得足够彻底。

    他开口说了句“你们继续”,回到把房间把行李箱封好,拉到入户花园。

    静音轮的闷响在身后跟着,方淮还在厨房里洗碗,稀稀拉拉地响着水声。

    而周虔站在入户花园的门口,静静地站着。

    像送客的主人。

    这样的感觉让他心里有些异样,但他只是拉开鞋柜,把自己的鞋取了出来。

    等抬头的时候,方淮已经站在了周虔的身边,两人一高一矮地,伫立在门的两边,隔了些距离。

    一阵冷风经过,窗台上的多肉好像更蔫了,空气中有一股陌生的气味,说不清是洗洁精还是什么,有股甜腻的凉感,突然让他恍惚一瞬。

    “秦先生,一路顺风。”周虔难得地说错了话,也许他不知道飞机起飞前不能祝别人一路顺风。

    他懒得教,只是沉下声:“照顾好我太太。”

    “我会的。”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他站起身。金属门缓缓打开,露出深棕色皮革覆面的内里。

    他拖着沉重的箱子,走进电梯,转身按上关闭的按钮,最后看了一眼。

    方淮没有说话,也没有哭。

    直直地站在那,像撑着些什么。

    电梯门合上了。

    那双眼只是安静地,消失在缝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