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灰羽蹄下碎开,发出低沉的拍击声,像钟摆般有节律。
阿拉里克就这样坐着,任由马背的起伏传进他的脊椎,把每一步的节奏刻进骨里。
背上的疼痛像是某处被火烫着,但并不是阿拉里克注意的事,他先注意到的是那种空旷的孤独感,像河床被cH0Ug,留下g裂的G0u。
他没有回头。
灰羽的颈侧靠着他的手,感受着温暖。但温暖是短暂的,风把它迅速地带走。
远方的轮廓已被雪吞没,只剩下一个无声的方向。
阿拉里克把缰绳握得更紧些,指节发白。每当肩口的旧伤一疼,他就提醒自己别停——停下意味着什么他可不愿去想。
路上只有稀疏的脚印。雪有时会把它们抹平,露出新的脊线,像时间在不停地擦洗。
他盯着那些痕迹看了很久,仿佛在通过雪地读出一段故事:有人被赶着走,步伐里有慌乱,有笨拙,也有被拖拽留下的浅G0u。
那种被强迫的痕迹让他每走一步都更小心,像怕打破某种脆弱的证据。
灰羽偶尔低头嗅地,像是在确认路线。
阿拉里克知道它能闻到一些人闻不到的事物,但他不把这种能力说出口。他们之间的默契不需要语言:灰羽会在意外的时候侧耳,会在路面松软处放慢步子,会在有人经过的地方变得紧张。
阿拉里克用手心摩擦着缰绳那段被油渍占据的地方,手心的温度像是一种小小的安定。
护卫和将军的队伍早就不在视线内了。
他听见的是远处偶尔传来的马蹄回声,不急不缓,像被风吞进了天际。
那让人既安心又更加清醒:没有人会来替他担事,他要把每一根线索握牢。
每次想到艾薇和塞恩,他的呼x1都会不自觉地放慢,像怕声音把他们吵跑了似的。
寒风把雪花打在脸上,他把头埋进披风边缘,呼出的气在外面瞬间成了白雾。这样的天气让思绪变得锋利。
父亲的脸、那把还握着的剑、房间里翻倒的杯子一一在脑中闪过,每一个画面都像重锤敲在x口。
但在那一连串的影象后,总有一条细小的信念缠住他——他们被带走了,不是Si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底映出一丝光,那光小得几乎无形,却足以把他从要崩溃的边缘拉回来。
他告诉自己要分配力气,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
伤口会痛,会感到疲倦,但他可以控制呼x1,可以小心地把马引到合适的路径,可以在天sE暗之前尽可能多地追查。
灰羽像懂事般微微贴近,鼻尖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在回应。
路的远处,树影里有一道印记,像是最近有人经过的痕迹。他放慢速度,下马在雪边蹲下,近距离检查足迹。
脚印里有河泥的残留,鞋底的花纹只模糊可见,但阿拉里克凭着记忆辨出那不是普通村民的靴子。
边缘有一圈磨损一致的刻纹,说明这是训练有素的部队,而非临时拼凑起来的。
他用手指沿着痕迹轻抚,把那浅浅的印记当成一种承诺:每一条印子都可能把他领到弟妹。
天还早,他把布片从怀里m0出来,先把它按在x口,像是给自己一点具T的重量。
他的声音很轻,在风声下几乎听不见:“艾薇、塞恩,我来了。”
这不是什么豪言状语,只是一句在风中小心说出的话,像是对自己下最后的命令。
他重新跨上灰羽,马背上稳得让他稍微能把注意力从疼痛中移开。
灰羽迈步向前,脚印一上一下地接连,朝着北方延伸。
阿拉里克的影子在雪面上被拉长,像一根线把现在和未来连在一起。风继续刮,天慢慢亮,路途依旧遥远。
——————
夜晚的道路变得模糊,好在还有些许月光。
阿拉里克沿着那条被拖行的痕迹前进,灰羽的蹄子踩得轻,却不断在风中扬起细碎冰屑,落在他的斗篷上。天sE慢慢暗到看不清远处,只能靠足迹辨路。
他先下马,再蹲在雪地边检查脚印。
拖痕里混着被压断的细草。
雪覆盖在上面,却盖得不彻底。
说明这痕迹不久前才出现。
他用指尖拨开雪屑,掌心贴上那条拖痕的边缘。
雪下的泥很y,像是被急促拖过后立刻冻住。他闭着眼,呼了口气,让自己想象:弟妹的脚步、小小的挪动、被推着走的节奏。
那种画面让x口一紧,但也让他更冷静。
灰羽在他身边发出低低一声嘶鸣。
“我知道。”
阿拉里克m0了m0它的脖子,“他们离我们不远。”
他重新站起来,沿着脚印缓慢前行。这段路平缓,但风变得更冷,吹在脸上有种刺痛感。他的肩伤因为推雪和弯腰而开始发麻,沿着手臂一直延到指尖。他能感觉到衣服下的绷带已经Sh了一些,但他不能现在停下。
往北走一段后,脚印出现了变化。
痕迹分隔成两个方向:
一条深,一条浅。
深的那条足迹沉重,像是背着重量。
浅的那条脚步轻盈,步幅不均。
阿拉里克蹲下,看着浅脚印。
雪地上那串脚印看上去……不像成年人的,也不像弟妹。
步子太轻,几乎像是没有重量。
雪边缘没有被重压,而是被轻轻压弯。
像是什么东西“掠过”一样。
灰羽嗅了嗅那一串足印,却突然退了一步,耳朵紧贴着脑袋,尾巴轻摆。它不是害怕,而是戒备。
阿拉里克皱眉。他伸手m0了m0灰羽的颈,让它安静下来。
“不可能会是盗匪。”
他的声音低沉。
“太轻了。”
但那也不可能是弟妹。弟妹的步伐会乱,会慌,会深浅不一,不会像这样轻得几乎只留下一条影子。
他看着那足迹延伸到树林深处,脚印在树影里突然消失了,像是完全融进了夜地。
灰羽再度低声嘶鸣,似乎不愿靠近那个方向。
阿拉里克不理解,也没有深入追查。
现在只有一条线索是最重要的——较深、较乱、被拖拽的那条。
他转身离开浅脚印的方向,重新回到主线索上。
继续往前走没多久,雪里的痕迹出现了新的变化:
脚步突然变得杂乱,深浅不一,像是盗匪在这里停留过。
灰羽放慢速度,鼻尖贴近地面嗅着。
阿拉里克低着头,注意每一个被压弯的草叶、每一条从栏木掉落的木屑。
不远处有一处被踩塌的雪堆。
他走过去,用手拨开雪。
雪下,是一块明显被切断的粗麻绳的另一截。
阿拉里克的呼x1轻轻一颤。
他拿起那段绳子,手心感到绳皮粗糙的割痕。
“艾薇……塞恩”
他的声音低得像被雪埋着。
“你们真的被带着走了。”
他闭上眼,深x1一口冷气,把绳子放进怀里。
灰羽靠过来,用鼻子轻轻顶了顶他的肩膀。
阿拉里克抬手按着灰羽的头。
“继续吧。”
他说。
灰羽迈步往前走。
天空暗沉,雪光反S在树g上,整片林子像一层静悄悄的雾在铺开。
阿拉里克继续追踪那些痕迹,脚步沉稳而安静。弟妹的希望在前方,而危险也正在靠近。
脚印在雪地里越走越浅,风时不时把一部分痕迹抹掉,像有人在他面前不断擦掉线索。
阿拉里克知道自己不能再走太久,伤口已经开始发热,手指在握缰绳时有轻微发麻。
他看见前方一处树影叠生的凹地,风势b路上小一些,雪落在树枝上堆成薄层,像一个暂时可停下脚步的地方。
灰羽停下,喷了口白气。
“休息一下吧。”
阿拉里克轻声说。
他跳下马时,腿软了一下,灰羽立刻侧过身T,用肩帮他挡住。阿拉里克抚m0着灰羽的颈侧,指尖有点冰冷,不太能感觉到温度。
营地痕迹还在:
几根断木、被熄灭的火堆、散落的g粮渣。
他蹲下,手指拂开残灰,灰下仍有一点温热。
盗匪刚离开不久。
他的肩伤又一次cH0U痛,他皱了皱眉,却没有让自己的动作停下来。
他找到几根g枝,想点火,但火折子在风中被吹灭了三次。阿拉里克盯着那团熄灭的火苗看了几秒,然后收起工具,像接受了一个很自然的事实。
“……我还是不会。”
他轻声自嘲。
灰羽靠近,把头埋在他的肩旁。阿拉里克顺势靠过去,把部分重量放在马身上。灰羽的T温稳定、真实,像是这片风雪里唯一不在减少的热源。
他坐在一块较g的树根上,把披风拉紧。风吹过来,像是要把声音都吹走。他闭上眼,不想睡,却又被疲倦一点一点往下拉。
黑暗中,父亲倒下时的画面突然浮现。
他呼x1急促,指尖紧抓披风一角。
不是预料不到Si亡,而是这种残酷来得太突然,像把他往深渊里推。
他强迫自己更换念头。
艾薇的布片仍在他x前,他把它握住,呼x1慢慢稳下来。
这一次,他的眼底再次闪过一丝微光。
像是在最深的黑暗里撑起一簇小小的火。
这种光不会照亮道路,却能让他继续往前。
夜更深了。
灰羽突然竖起耳朵,身T微微紧绷。
阿拉里克抬起头:“怎么了?”
风里除了雪声,还有另一种声音,非常轻,非常远,却只存在过一瞬。
像弓弦轻轻震动。
阿拉里克的心跳停了一拍,整个人屏息。
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树林深处一片漆黑,没有任何火光,也没有任何行动声。
“风?”他低声问自己。
灰羽却后退半步,尾巴低垂,那不是害怕,是警惕。
声音再没有出现。
阿拉里克盯了许久,才慢慢松开握着匕首的手。
“不管是谁,都不是现在应该面对的。”
他靠着灰羽继续坐下。
风渐渐变小,雪覆盖在地面上,像替世界拉上了一层厚布。
疲倦又一次压上。他闭上眼,只敢让自己睡得很浅,像是只要有一点异动,他就能立刻醒来。
灰羽站在他前方靠近的地方,守着风的来向。
它的呼x1稳定,让阿拉里克在半梦半醒之间,有了一点依靠。
夜里风声断断续续,但没有再靠近。
直到天边微微亮起一道颜sE时,他才真正意识到: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段独自撑过的长夜。
天sE还没完全亮,薄雾却已经在树林之间悄悄升起。
不是厚到让人看不清的雾,只是一层淡淡的、像烟一样的令人不安。阿拉里克睁开眼时,第一件事不是伸懒腰,而是先确认灰羽的位置。
灰羽仍站在他前方,蹄边积了一点夜里落下的雪。它靠着树g半侧身,像是整个晚上都没真正睡过。
阿拉里克慢慢站起,肩口的伤因为一夜未动而变得僵y。他小声道:“谢谢你……阿灰。”
灰羽轻轻喷气,像是回应,又像赶走空气中某种残留的味道。
他走到昨夜那堆火堆残灰旁,用手探了探温度...已经彻底冷了。一切痕迹都被雪薄薄覆盖,但仍能认出盗匪曾在这里停留。
阿拉里克沿着昨夜确认好的方向继续追踪,脚印却b预期更难分辨。雾让景sE呈现一种不自然的模糊,树木的影子被拉长,像有人躲在枝叶后观察。
“这地方不对劲。”
他心里这么想,却没说出口。
灰羽突然停下,耳朵竖起、脖子前伸,鼻孔微开。它在嗅空气,但嗅出的不是猎物,也不是雪的清味,而是一种混杂着金属和草药的气息。
阿拉里克也闻到了。
那味道非常淡,却刺鼻。
像药草被火烤过,又混了点血。
让他背脊发冷。
他蹲下查看脚印。
这里的足迹有两种:
第一种:深而乱的足迹
明显有人在这里短暂停留并争执过。
第二种:更轻的脚步
它停在一棵树下,深度轻到不可思议,像只是借树影稍作观察,然后便消失在雾里。
灰羽对着这串足迹低吼了一声——不是攻击X,而是戒备。
阿拉里克安抚它:“先不追那边。”
他顺着盗匪的深脚印继续走,越往前,痕迹越杂乱。
似乎有人曾跌倒、挣扎,甚至试图逃跑。
他在一处积雪较厚的地方停下。
雪被压出一道长长的拖痕,好像某人被强行拉动。
拖痕旁边有一道明显的膝印......下陷得非常深。
阿拉里克的心揪了一下。
他立刻探手进雪下,m0到一片冻y的泥土表面。那是一种用力挣扎过才会留下的形状:
有人在这里跪地,被压住、拉走。
“不是艾薇……也不是塞恩。”
他轻声确认。
那膝印太大,是成年人的。
但这也说明一件事——盗匪并不是只抓走弟妹,而是抓了更多的人。
阿拉里克感觉x口的沉重又多了一层。他不是单纯追着私人恩怨,这条路上可能还牵着别人的家。
他站起身时,灰羽突然向前踏了一步,鼻尖直直指向前方的雾。
雾里,有火光的颜sE。
非常淡,却是真实存在的。
阿拉里克屏住呼x1。
他躲在一棵树后,让身T贴住树g,慢慢探出一点视线。
远处的树林缺口间,有一抹微弱的橘光。
火光在风里摇......说明那边有人。
而且不是夜猎的猎人,那种火堆点得太匆忙、太粗糙,有烟,却没有足够的保暖规模。
是盗匪的小营地。
阿拉里克的呼x1慢下来。
心里却开始打紧。
他伸手m0了m0怀里的布片,指尖像被什么拉着,稳住了呼x1。
灰羽站在他身边,蹄子轻轻挪了一步,没有声音。
阿拉里克低声道:“待在这里,别出声。”
灰羽耳朵动了动,像是接受了命令,却又在为他担忧。
阿拉里克深x1一口气,身T贴着树g,缓缓朝火光方向移动。
每一步都踩得极轻。
雪被脚底压下去时,发出极小的压迫声,但他刻意让身T的重量向前倾、向树靠,以减轻脚步声。
风从他耳边划过,冷得让皮肤发麻,却也让他更集中。
他看到火光后方,有人影在活动。
模糊的轮廓、偶尔闪过的刀光。
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从动作能看出有三个人。
他们并没有闲着,而是在看守什么。
阿拉里克再往前一点,终于看到被他们围在中间的东西。
一名被绑住的小男孩。
男孩缩在火堆旁,嘴被布塞住,手脚被捆得很紧,眼睛红肿,像是哭了太久。
他靠着树g,像只冻坏的小动物,身子抖得厉害。
阿拉里克x口一缩。
他知道弟妹不在这里。
但这里……有人需要被救。
而且,
救下这个孩子,可能就可以知道盗匪的方向。
他靠着树,手心冒汗。匕首在手里显得既沉又冰。
这不是他擅长的事。
不仅不擅长,这是他最不想做的事
但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阿拉里克闭上眼,深深x1了一口气,再睁开。
雾慢慢散开一点,火光更清晰。
他必须想办法接近那个孩子,而不惊动所有盗匪。
灰羽在树后轻轻踏地,像在为他蓄力。
阿拉里克低声呢喃:
“等一下……需要你的帮忙。”
灰羽轻轻点头似的甩了一下尾巴。
阿拉里克握紧匕首,开始靠向营地的影子。
这一夜,他会成为其他人的希望。
——————
阿拉里克贴着树g,屏住呼x1。
火堆近在几十步外,烤出的烟在夜雾里扭成一GUGU暗影。
三个盗贼围着火坐着,其中两人有点懒散,另一个警觉一些,常常抬头朝外扫一眼。
阿拉里克知道自己不能等太久。
其中一个盗贼说到:“真Ga0不懂老大要这么多小孩g嘛。”
“钱啊,要不然还能是什么。”
“是断星教g部亲自要求的。那家伙感觉好恐怖,好像说要找什么神痕者吧。”
“你怕啦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吧,你看到那个暗JiNg灵也会怕。”
盗贼们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
而阿拉里克因为隔得太远没有听见。
夜快要深了,任何延迟,都可能让男孩被转移。
更可能......让弟妹被带得更远。
他压低身子,在树Y间缓慢前移。
每踏一步,都让心跳明显几分。
火光映照下,男孩蜷成一小团,被绑得紧得可怜。
他的膝盖上有擦伤,手背冻得发紫,嘴被布塞住,哭得没力气了,只剩cH0U噎般的喘。
阿拉里克抓住匕首,额头尽是冷汗。
他必须一次成功。
他等着三名盗贼出现间隔——
其中一个站起身,往树林方向撒尿。
第二个拿起木棍T0Ng火堆。
剩下那一个正在吃东西,注意力不在营外。
机会。
阿拉里克几乎没思考,身T已经顺着判断动作。
他贴地滑到营地外的树根旁,迅速靠近孩子。男孩看到了他,眼睛睁大,被吓到差点喊出声。阿拉里克立刻把手指放在唇前,轻柔、稳地示意。
男孩眼泪往下掉,但点了点头。
阿拉里克的匕首轻轻割开男孩脚边的绳子。
绳子断开的那一瞬,他听见火堆旁有一声轻响。
糟糕......被发现了。
“喂?那边是什么!”
盗贼的声音卡在半途,因为他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没看清是什么。
阿拉里克推了男孩一下,小声道:“往灰羽那边跑。”
男孩踉跄爬起,脚都在抖,但还是朝Y影处跑去。
“有动静!”
第二个盗贼站起身。
阿拉里克知道自己没时间退回树后了,他握紧匕首,冲向第一个盗贼。
盗贼反应b他快,一脚踢在阿拉里克x口。
阿拉整个人撞上树g,肩口的伤撕裂开一样痛,几乎让他站不稳。
盗贼挥刀砍来。
阿拉里克侧身躲开,反手一刺,刺进盗贼大腿。盗贼惨叫,跪倒。
第二个盗贼扑过来。
阿拉里克刚抬手想挡,却听到背后传来沉重的蹄声。
灰羽冲了出来。
这一瞬间像是冬夜冰裂的声音。
灰羽抬起后蹄,一脚踢中第二个盗贼的腹侧,把他整个人踢飞到雪地里,滚了几圈才停下。
灰羽落地时的雪声沉闷,像在告诉所有人:
“他不是一个人。”
第三个盗贼终于反应过来,从火堆旁抓起长弓,但手因为慌乱而颤抖。
阿拉里克知道他拉弓的速度一定b自己冲过去快。
他没有退,也没时间想。
他抓起雪地上的一把枯枝往盗贼脸上砸去。
盗贼挥臂挡开,但弓的角度被打偏。
阿拉里克趁机扑上去,把匕首T0Ng进盗贼的肋下。
盗贼倒下。
喘息声像从x腔深处冒出来,阿拉里克整个人发抖得厉害。
灰羽站在他旁边,鼻尖靠近他的肩口,像是在确认他是否还站得住。
然而,还剩下一个盗贼。
之前被大腿刺伤的那人挣扎着爬起,一瘸一拐跑向树林深处。
阿拉里克追了两步,但肩伤和疲惫让他无法维持速度。
灰羽蹄子刨雪,想要追出去。
“别追。”
阿拉里克伸手抓住它的鬃,声音压得很低,“……可能有陷阱。”
灰羽停住,鼻息急促。
逃掉的盗贼消失在林间。
阿拉里克望着黑暗的方向,心里却很清楚,那个盗贼会带走更多讯息,也可能带来新的危险。
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被另一边传来的啜泣声x1引。
小男孩站在一棵树旁,抱着自己的手臂,全身发抖。
他年纪不大,但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到不自然的程度。
阿拉里克慢慢靠近,放轻声音:“没事了。”
男孩退了一步,看着他、看着灰羽,又看向倒在雪地里的盗贼尸T。他似乎需要很久才能把“安全”这个词塞进自己的脑袋里。
阿拉里克蹲下,把外袍的一半撕下来,披在男孩肩上。
“我……我……”男孩的声音颤得厉害。
“你叫什么?”阿拉里克问。
“托、托尔。”男孩x1了x1鼻子。
“托尔,我不是来伤害你的。”
托尔抬头,眼里第一次出现一丝不那么恐惧的光。
“他们……他们……抓了好……好多孩子。”
托尔小声说,“不……是……只有我。”
阿拉里克心脏猛地收紧。
托尔继续:“那对……金……金……头发的小孩,被带往另一个方向……他们说要……把他们送……去‘交货点’……说那两个是……最重要的……”
阿拉里克呼x1一滞。
【是艾薇和塞恩。】
他们确实被带走了。
也确实......不是一般的绑架。
他控制住情绪,只问:“往哪边?”
托尔抬手,指向北边更深处的森林。
“那边……他们说是‘交货点’。”
阿拉里克站起身,看着那方向。寒风吹过,树林在颤抖。
灰羽站在他身旁,把头轻轻靠在他手臂上。
阿拉里克抚m0它的鬃毛,然后将托尔抱上马背。
“我们走。”
灰羽踏出第一步时,火堆后的小小余烬被风吹散,雪在空气里飘落,像为刚刚的战斗盖上一层新的静。
阿拉里克望着北方,声音很轻,却像压着整个夜的重量:
“艾薇、塞恩……我知道你们往哪去了。”
阿拉里克双眼冒出淡淡的光芒。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