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反手去触碰到内衣後排三列整齐的钩子,意识到自己正穿上镶了蕾丝的N罩,我都还在说服自己。这是对的,内衣粗俗的说法即是N罩,而且我不是在做梦。?
第一次在外人的面前lU0露出内衣肩带,是在大学校园里的nV生宿舍。一间寝室六个人,带头的室长推着眼镜,撞见因为被闯进来花容失sE、正脱下轻便衬衫的我,只是简单的带过,?
「怕什麽,你有的我也有啊。又不是没看过。」?
那时候,我是真的这样想的。你有的,跟我的又不一样。?
虽然只是被看到了lU0露的背後,但解开的内衣已经往外扩,甚至已经从原本应该固定的位置脱落。或许是我一直拥有着防备心,当我揪着衣服在x口,室长还是动手把门给反锁了。?
「谢谢。」?
惊魂未定的开口,但对方不领情。她一PGU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拔下眼镜,卷起了自己的长发,一把抓来了立镜放在前方,对着自己的面容左右观望。手上的动作很快,似乎很紧迫。?
「我没时间理你了。等等还有校研会跟新生入学後第一次举办的系会活动,我很忙。还有那种内衣真的很俗,改天我绝对会带你去买几件像样的。下次回家,要记得多带点钱,我们去逛街。」?
从此之後,或许。或许是因为那一天起,我才意识到自己对於所谓的内在美,原来一点概念都没有。?
读师大的这几年,父母要求的很多。几近每一次,我都照做。翻开了幼稚园的毕业纪念册,里头夹了很多奖状。现在想来,面对几张用可Ai的动物所围绕几行简单的制式文字印成的纸张,这样就能当作孩子的成就,哑然失笑。很值得被记住的,恐怕是代表全T大班学生致毕业生字词的那段光荣,被父母侧拍後,还被护贝成好几副相框的谨慎吧。?
但一路从国小念到了国中、高中,到师范大学毕业,我也不懂我要的是什麽。曾经我以为,荣耀就是我最应该争取的,也最应该引以为傲的。於是我一直埋头在书堆之中,把念书当作毕生最应该完成的事业。如果顺利的话,唯一可以从念书毕业的方法,就是教书一职。?
如果我可以成为老师的话,那就太好了。这句话,也是身为我的母亲,最时常挂在嘴边的一段话。彷佛我的出生就注定好我的职业,那就是不可被违逆的天职。?
做一个老师,一个令人尊敬的师长,一个孜孜不倦、教学相长的老师。?
一个连内衣都不知道也可以被俗称为N罩的老师。?
「老师,你看!今天我最早来。」?
戴着墨绿sE粗框眼镜,理着平头的小男孩还没经历变声期。生国一了,身高与脸庞一样稚nEnG。他背着运动品牌的书包从教室外头推了门走进来,满头的大汗。很快的找到了自己熟悉的课桌椅坐下来,放保温杯时的动作与声响,跟每一天的习惯一致。?
「呃,真是准时。b我还有效率!老师很忙,还有东西还没做完。」?
我持着笔的手停在半空中,另一手快速的翻阅了桌上许多列满密密麻麻字眼的纸张,尤其是眼前这本厚重的历届考题,感到头昏眼花。?
不是人不舒服,倒是因为预期学生将鱼贯的走进教室,而开始一GU莫名的焦虑袭来。?
「老师,我可以帮忙。你在g嘛?」?
学生很快的就凑过来,并且偷瞄了桌面上的字眼。在发现我正不耐烦要赶人的同时,愕然的发出失sE的哀号。?
「噢,不!这是什麽!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国中生的考卷吗?」?
他夸张的把手掌心贴在脸颊,向下拉时,五官也被拉扯成下垂的模样。很好笑,但是我却没办法浮夸的笑出声来。好笑的是,被父母送进补习班的他,竟然还不面对现实,厌恶每一次的考试。?
「老师,拜托你。不要考好吗?」双掌拍在我的桌面上,露出懊恼的表情还不够,彷佛快声泪俱下。?
「Eden,不要忘了你的志向。读书是应当,不要讨价还价。」?
我阖上了书,很快的收拾好了桌面上的纸张。小鬼头大概以为我放弃了,很快就露出J诈的笑脸,就像是我已经弃械投降。?
「老师,你不忙了哦?没有考题,那是不是今天就不用考试了?」?
「哇!不用考试吗?」?
另一个顶着长头发,细长着单眼皮,整齐的齐浏海的nV孩子惊呼着,一边走进教室。g两旁的清汤挂面露出一副大耳朵,美中不足,却长下巴。走路总有点驼背,可是却很喜欢穿粉红sE的配件。粉红sE的发夹、粉红sE的发圈,跟粉红sE的球鞋。?
「Gill,我想你妈妈应该不会希望你功课不好。你确定不好好准备一下今天的考试吗?」?
「吼!」nV孩用愤恨不平的眼神,先是瞪了我,再狠狠的瞪了平头的小男生。?
「烦耶,都用这个压我。那是Eden乱讲话,我才以为不用考试的。谁说我不想考试,到时候又害我回家被骂。」?
班上每日必上演,争锋相对的戏码。我看腻了,收整文件後,我很快就站起身,准备到柜台前摆放的影印机去复印昨天就打好的考题。?
「不要吵了,今天要考第三课的国文注视解析默背,还有第一课内容考卷。皮绷紧一点,考不好,就不要看电影了。」?
我走出教室,阖上门之前,里面的哀鸿声正欢送我的决绝。在二楼教课的吴老师,正要上楼,碰巧与我四目相接。吴老师长期茹素,面容外型清瘦。我点头示意,并先开口跟他寒暄。?
「你好,升三年级了吧?」?
吴老师一向都是英文强项,在这里教学了四年,是这间补习班的活招牌。虽然规模不大,却有一群Si忠的家长粉丝力挺。一届一届的学生送上门来,都是指名要他。?
「嗳,对啊。好累喔,这届又多来了几个新生。虽然试读的还可以,但正式来,难免会担心程度不一会造成进度上的落差。我还在想,是不是要弄个课後辅导才行。」?
他搔着头,活像个大学联谊时看见的宅男外校生,又很像不知道怎麽搭讪nV孩的同系学长。当时我的心里只是这样想,是不是每一个不善於言词的人,都喜欢抓自己的头发,还是想刺激一下头皮,好活化快打结的脑筋,试图让自己好好表达一句话。?
「吴老师的教学很厉害,不用担心啦。相信他们资质不错,应该一点就通了。不像我们那一班……」
还是忍不住羞愧的乾笑了好一会儿,因为在吴老师的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牛牵到北京还是牛,我那群P孩,真不知道拿他们怎麽办才好。」?
?吴老师很亲切,或许是因为有同理心的缘故。面对我的坦白直率,他只是笑而不答。?
“放P师傅”的绰号正是Eden的杰作。因为吴老师每次到午、晚餐时间,都只去便利超商买两条烤蕃薯解决。Eden有次趴在柜台,刻意问他,老师,你吃那麽多蕃薯,不会想放P吗?我当时正坐在旁边的圆形桌椅,一对一教学Fanny的作文。正想用眼神制止Eden的白目行为,吴老师竟微笑着迎上,回答了他。?
当然会啊,谁不会放P啊。?
唉恶!、恶什麽。不然,老师分你吃一口啊……!?
从此之後,什麽“忽有庞然大物,拔山倒P而来”、“吴老师的P-首尾相连。形形sEsE,蔚为壮观。”,拿沈复儿时记趣及洪醒夫的纸船印象,从我课堂里的东西现学现卖。?
丢尽颜面的不光是嘻皮笑脸的臭男生,还有铁青着脸,只能愧对吴老师的我。?
至此,我还是感到十分对不住。?
「其实,我b较担心的不是辅导的问题,实际上这不构成麻烦。麻烦的是,因为有一个学生时间上跟我配合不上,我怕我没办法顾好他的成绩。这才是让我伤脑筋的地方。」?
「如果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可以跟我说,没关系。」?
我很快的就听出弦外之音。毕竟,关於我们班调皮捣蛋的事情,也不是只有取绰号这一桩。吴老师大概知道我的意思,却支支吾吾,有点难为情。?
「莫老师,不也很忙吗?」?
这句话彷佛有两个意思,狠狠的贯穿了我的心脏,并穿刺进我的脑里。毕竟,我不知道我被主任约谈,说薪资暂缓支付的事情,是否全部的老师都知道。那场谈判来得很突然,因为有家长质疑我的教学能力。当时,我是拍x脯保证,我可以做好,直到搏得肯定。所以,没有支付薪资,把我当作试用期的员工,也没有关系。?
只是,我预料不到的是,父母的自尊心竟强过我。他们不想承认有一个做白工的nV儿,所以,我并不想跟他们伸手要钱,支付在外租屋等生活费的要求。?
吃老本,也就是我目前正在做的,傻事。?
当然,也有可能。吴老师根本不知道我目前的收入状况。他只是不好意思公开质疑我的能力,毕竟我才刚踏入补教的圈子。这里的竞争,b公私立学校还可怕。谁教的好,就可以称霸。无论是自己还是补习班,都可名利双收。?
无论是前者,还是後者。这样的分析,伤的都不是他,只是他仍在惧怕,我会不会因为这样就懦弱,退缩了原本信誓旦旦能帮忙的请求。?
「没关系的,你说。」?
赌上好歹也是国立大学毕业的自尊与成就,既然迟早都是被看扁的话。?
吴老师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眼前初生之犊不怕虎。他补教待的久,也许是这样的人也看的多。还保有热情对付学生的nV教师,就没有对其泼冷水的必要。?
「潘靖恒,莫老师有印象吗?」?
我快速的在脑海里翻了一遍,彷佛有一个模糊的脸孔,正缓缓的从眼前浮现。正打算仔细回想,吴老师已经悄悄的说出了关键。?
「国一就读了两次,被留级的那一位。脸sE有点苍白的那个长浏海少年,有印象了吗?」?
「呃,我……」老实说,我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或许我真的没看过,所以从吴老师的形容中,想不起有这个人。?
「不过,」为了摆脱吴老师的失落,我很快的用疑问句接上了一切。?
「现在国中是义务教育,不可能会有留级吧?」?
「旷课太多,学校想救也没辄。进度真的落差太大,额外辅导时态度太差。最後是学校透过家长会长的帮忙,转介到我们这里补救。主任面对这个烫手山芋,也是很为难。只说我们能救多少算多少。但他还是得要从头开始读国三。毕竟国一、二的课程都忘的差不多,断层接不上的话,即使面临升学考试,也会困难重重。」?
「主任可以推掉啊!到时影响我们的成绩,太难看的话……」?
「不可能的。他资质不错,只是不想读书而已。况且他们的家长也很迫切,希望我们可以帮忙。成了,你想老板那里会有多大的收获。」?
吴老师的暗示其实是明示。间接的证明了有钱人家的公子,是不在乎过程,只在乎成果的荒谬准则。?
突然从我与吴老师中间窜出的人影,挂着笑容,腼腆却又大声的迎上来打招呼。?
「嗨!吴老师好,莫老师~」?
「Tina,今天要考试。先进去复习功课。白板上有写进度,班上等等进去的,记得都帮我告知。好吗?」?
我用最快的速度终止被打断讯息的症结,并安抚了nV学生对我与吴老师对话目的的一知半解,打发她进教室。总之,吴老师很快的就继续把未说完的给吐露乾净。?
「但是我礼拜日还要上课。其实,我很早就有到美国去留学的打算,会来这里工作也是想存钱,倒不是想做什麽名师。因为怕主任失望,所以我都不敢跟别人说。我还是很需要这份工作,若不能在礼拜日帮忙补习潘靖恒,到时候可能会丢了工作。」?
我明白,吴老师在这里的确大材小用。外语能力很好,又文质彬彬的模样。被一群P孩糟蹋蹂躏,我一个外人看了也很难过。?
既然如此。?
「潘靖恒的问题,我答应你。礼拜日我可以来补习班顾他的进度,只是课程内容还有一些讲义,我不懂的,再麻烦你替我预先录影,我播放给他同步影音去听。这样应该能解决?」?
「太好了!」吴老师的脸上终於出现难得一见的灿笑。b起方才提到潘靖恒就愁眉苦脸的模样,让我突然油生一GU做好人而得到满足的舒坦。?
「潘靖恒其实是聪明的小孩。就是b较喜欢玩电玩,线上游戏占了他太多时间。关於这一点,你替她补习的时候,在慢慢的、详细的跟他谈。除了他之前的同班同学王育德,几乎没有人知道潘靖恒在想什麽。我曾经细问过王育德,但王育德并不承认他跟她是朋友关系。王育德的妈妈却说,她跟潘靖恒的妈妈很久之前就认识,他们从小就玩在一块,不可能不知道彼此的事。」?
「王育德也是你目前负责的特级英文班的学生吗?」我并非追问,只是不厌其烦的想在脑海里加深对这个名字的印象。?
「对。只是他也是个个X古怪的家伙,有点孤僻。」吴老师的口吻已经软化成凡人。就连遣词用字,都开始变得平凡了起来。?
「我记得他好像有一点残疾。是特教数学的洪老师说的,不过我很少见过高年级生,所以也没有特别的印象。」?
「我也不太清楚。或许你可以私底下问看看,或许相处久了,会愿意把心事都跟你说。家长一直找我抱怨孩子的事,他们对我已经有戒心。即使我一直循循善诱,他们还是不愿意开口,我自然也不勉强。」?
吴老师的手扳着楼梯扶手,已经开始流出手汗。我转了眼珠,臆测了大概的谈话时间。於是,决定由我开口了结这段对话。?
「那麽,从哪个礼拜开始替潘补习呢?」我拿出了手机,翻了内建行事历。吴老师见状,也马上跟进,从里头理出了确切时间。?
「那就下下礼拜日开始,给我一点时间准备讲义。」吴老师推了鼻梁上的眼镜,专注在昂贵的手机面板映出来,密密麻麻的文字之中。?
「再联络?先上课了。」我早已退出了谈话之间的互动,转身准备扭开了教室的门。?
吴老师此时发现了我x口还捧着堆叠成厚重状的讲义,在我打开门,正准备离去前轻声呼唤。?
「莫老师,你要考试的讲义还没印!」?
从班级里头窜出大大小小反覆覆盖的哀鸿声,哀怨的眼神双双盯着憨厚的吴老师,彷佛他的J婆破坏了学生诡计,显露出尴尬的窘态。?
「啊,说的对极了。我还要去准备考卷。谢谢吴老师的提醒,你们一个一个都别想逃!“吾十有五而志於学”,孔子都这样说了,你们还不赶快背!」?
我递上笑容,对吴老师正面鼓励。他为了避免被糗,连忙笑着爬上楼,闪避学生们没大没小的抱怨。?
「老师,Eden说你三十而立是哪两立?x前那两粒吗?」戴着天空蓝电子表的Vic露出歪斜着嘴斜笑的模样,跟常来接送他的爸爸很像。这样的hsE笑话,在班上很能逗笑所有人。被诬赖的Eden虽然马上否认他没有说,却很快的加入了消遣老师的话题。全班闹哄哄的,我只简单的教训了几句,也就任由他去。?
复印熬夜打好的考卷时,我站在影印机旁。单调的影印机由左至右的发出蓝光,接着闪烁,又闪烁。制式的一页吐出,一页又x1入,然後又吐出。?
无聊的等待使我板着脸。不说话时,连表情都很难展开来。即使我很努力去回想吴老师说的那些关於问题学生的细节。但最後,我想的,却是方才学生低级的笑话,而身为老师的我,不能开口反驳给学生听的字眼。?
x口那两粒吗?说穿了,无论是口头上还是实际上,都只是被人当作消遣的工具。?
除去了哺r的功能的话。?
而这一点,大概要很久很久之後,又或许是几年後,他们才会发觉。这个社会其实很伪善,对於道德的标准,一直都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