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carol的酒店日记 > 聪明误
    坐在没有人会发现的角落。一个贩卖各式小吃几近於二十四小时的店家,里面几个年近半百的nV人家双手油腻腻的闪着光,在餐车附近踱步,忙来忙去。

    现在是凌晨四点,不算高朋满座,但是楼上的保龄球馆与旁边的游艺场、甚至是知名的连锁KTV,全都能带来半饿不饱的客人。

    自己也是,当然,喵喵也一直坐在自己的身旁。她正拿着筷子,细细的对着眼前那盘白r0U蒜泥翻找b较不肥的部份,数落着今天晚上发生的每一件事情。

    无论是亲眼目睹,还是耳闻,都像是真的。而不是假装、刻意说出来的。

    喵喵是个明眼人。明人,自然不说暗话。

    「圈,你不用太意外。店长就是这种人,他若不是这种人,哪有办法当店长?想开点。」

    我对着眼前那一碗漂浮了酸菜的猪血汤所冒出的阵阵轻烟随之叹息。这种东西,要是在家里,是不可能被允许吃下肚去的。一家子都是Ai乾净的人,到底是Ai乾净?还是Ai面子,没人知道。

    亮橘几近萤光sE的美耐皿、一根看似颇具历史的白铁汤匙,还有看上去永远油腻腻的甘蔗板制的便宜餐桌。简陋的只剩下简单的免洗筷桶,还有贴在上面撕了又撕、永远除不乾净的游艺场广告贴纸。

    连放任上面扑满一层cHa0Sh粉垢的yAn春调味罐生存的空间也没有。

    「老实说,我不懂你为什麽要放弃。其实,一开始你说你是流浪教师,我就觉得很奇怪。什麽工作都可以做,偏偏选择了这里。」

    我手持着汤匙的柄,并没有让它落到虎口。以食指与拇指掐着。还以为在玩什麽有趣的东西,其实只是一直在捞着在汤水里载浮载沉的酸菜轻薄的叶片。彷佛是个贪玩的孩子野的不够尽兴,明明身处在庆典里,却还玩的极其无聊,就像等不到重头戏。

    但愿着,期盼那GU冲天奔放炫彩烟火,一次又一次给自己无穷无尽的惊喜。太贪心,正是因为如此,只好板着脸叛逆。

    便只有愚蠢两字可以形容自己正逢穷途末路的哀戚。

    那是从地狱来的有声音。用了许多人的口吻模仿了每一次,像是在宣战还是嘲讽的笑着云云。我说不出个所以然,若世界上真的有灵魂的话,那也是一条冤魂,总是在我的耳畔旁发出刺耳的鸣叫。於是脑海里便唯有简单的几行字,还是没办法对任何人提出的曲文。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X命。生前心已碎,Si後X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

    「我没办法太详细的跟你说。」

    从此,我没办法从走一步算一步中cH0U离。我更没办法解释为什麽一个潘靖恒就让我退缩在懦弱、胆小,甚至是困在意悬悬半世心,荡悠悠三更梦的恶梦里。

    那个眼神让人惧怕。会被看穿,被渗透了内心深处,那不可告人的秘密,正悄悄的开始变成了可怕的梦魇。

    我甚至开始产生了错觉,潘靖恒会毁了一切。

    「你有喜欢的人吗?」

    喵喵已经清算了那叠白r0U。现在,正准备对着旁边那碗刚端来的yAn春面大快朵颐。

    「目前没有。」

    我将实话实说,然後还是对着手头上的那碗汤束手无策。

    「哦,所以也不是因为欠了大笔的债?家庭状况,应该也不是原因之一吧。」

    「不。家庭小康。」

    一直被搅拌的猪血汤,已经渐渐从清澈变得混浊。猪血块在碗里翻滚了几圈,最後成了破碎的软烂碎片,模糊成泥状。

    「那就听店长的,再给自己半个月考虑一下也好。自由班也不是不好,只是同档期排班,你就得遇上Ai丽丝,还有最近那个正常班转自由班的莉缇。」

    喵喵再度将一筷子的面条x1进几个小时前才仔仔细细、补了又补,沾满唇蜜的丰唇之内。

    「两个人都不太正常,都很像疯子。」

    「疯子?」

    忍不住随之复诵,这种泄气感,连自己都觉得颇为令人厌恶。

    「对啊,疯子。」

    喵喵毫不犹豫的、斩钉截铁,是昭告天下,也像是好意对我传布小道消息。

    「莉缇今天对星姊耍脾气,你今天开会时也看到了。她就是有本钱,因为星姊一个老客人,就是跟她走在一起。现在交往了,每天都会有订桌。星姊有业绩,公关自然也会有钱赚。所以不做正常班,反而更明智。但是,店长偶尔会不大高兴就是了。」

    「公关与客人、g部,还有少爷、公主们,不是禁止发展亲密关系……?」

    索X将手边的东西放下,用眼神快速扫过附近桌面或是墙上是否有挂着供人使用的卫生纸。最後,还是掏出自己包包内里头的含酒JiNg擦手巾。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圈,是你太单纯了。」

    喵喵露出戏谑人的眼神。

    「使个眼sE,打了卡、下了班,想跟谁谈恋Ai或是za,谁管的着你?只有吃不到葡萄的人,才会说葡萄酸。」

    「呵,哈哈!说的也是。」

    这段话来的悉翘。总之,看似用来解释或合理化莉缇的行为,却又像是隐约替自己脱罪、开解一般。舒坦,却使人作呕。

    「是不是你也信大家说的?我跟阿希之间。」

    我的语调中有激动,y是压了下来。外头逐渐开始冒出许多沸腾的人声,另一团刚欢唱完的人马,正往小吃舖里移动过来,几乎让我快听不见喵喵回覆的话。

    「有没有,天晓得。这种事情,g嘛要跟别人报备?有也好,没有也罢,自己的人生,自己过得爽就好了。你顾虑那麽多做什麽?又不是光听别人对你的评价,就可以活下去。」

    喵喵将做了光疗的指甲敲击在桌面上,发出清脆且引人注目的声响。

    「钱,一切都是为了钱。我们就是为了钱在那里。不要忘记,再复杂,也是单纯的念头,想赚钱。不是吗?任何工作都一样,为了一点小事就放弃了生存的必须要件,不要工作,不是很愚蠢吗?」

    「是啊,非常愚蠢。」

    顺势就回应了喵喵的话。

    「你肯相信我就好了,我跟阿希没什麽。只是想让他从失恋的状况中舒服一下,才这麽大方的。」

    「我知道。我可以理解,别想太多。」

    喵喵某一方面的善解人意,是拜环境所赐。我总认为,那不是与生俱来的T贴,而是像是某一种可以被训练的专业技能。只是,我说不出口,哪一点b较像是被加工。

    「大家多少都会被传,反正店长不信的话,基本上都没什麽大问题。莉缇是一个麻烦人物,所以才会一直被店长注意。吃太多药、神智不清,还是每次喝醉就要大哭大闹的,这种有的没的,总是有一堆她的毛病。这种厚脸皮、不知悔改的,都不知道要反省了。」

    我扬起头,等着喵喵说出心底话。

    「单纯归单纯,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希望改天你们同台的时候,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就好。不要交涉太多、交情太深,因为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做朋友。」

    「天生不适合做朋友?难道,有天生就适合当朋友的吗?」

    我提出反问。这样的结论,太像网路上谣传的芭乐立志文,总是给人世界非黑及白的简单理念,却没办法提出更深奥的。

    「多少有。但是,天生就是敌人的状况,你会渐渐的在这里发现更多、更多。」

    喵喵直接了当的在我面前摊开了细nEnG的手掌心。她见我还捏在手上擦试着,索X也跟我要了一张拭手巾。先是按在嘴角好几下,才反过面,开始清洁手部。

    「至少我工作的地方,大家都还满友善的。不会有正面撕破脸的事情发生,也都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侃侃而谈,似乎正是时候。

    「像Ai丽丝这种人,我读大学的时候,就很懂的避嫌。但是,还是会被沾的紧紧的。曾经就有人说我对每一个男X都没有表现出高傲或是拒绝,就说我是一个擅长劈腿的人。光是这种乱七八糟、狗P倒灶的事情,我跟前男友几年的感情,就吹了。」

    「嗯。」

    喵喵仔仔细细的想擦掉手上的油耗味,所以回应得很简洁。我来不及思考自己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被x1收进去,但是我就是想要一语道尽。

    没有来由。尤其是,反映出我最近观察到的职场变化。无论是补教业,还是现在这个充斥着酒JiNg与烟味的酒店。

    「至少,会一起帮忙躲酒或是灌醉客人的公关,都不是敌人。我是说,在还没有出事以前,都不可以说对方心怀不轨,对吧?在我眼里,很多人都是好人。b起C楼的公关,我觉得我们F楼还b较团结。」

    「哈哈哈!」

    喵喵毫不留情的直接给予嘲讽意味十足的爽朗笑声。

    「说笑喔?你说我们团结?少来了,小团T一堆。圈,单纯跟无知只有一线之别,你不要太天真了。」

    「我是认真的。」

    顿时间,我的眼神颇为坚决。

    「那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也是认真的。」

    喵喵的恨意。那是恨,绝对不是执着。是一GU被压抑许久、瞬间纾醒,甚至是带着咬牙切齿与许多的回忆浮现上来,那GU耻辱的情绪。

    「你才来几天,就先入为主成这样。那麽到时候吃亏的,一定是你自己。有一句话,叫做YG0u里翻船。你是老师,应该懂这个社会上,不是每一个好人都会有好报的。」

    「不会的。因为,你对我就不错。」

    我毫无畏惧的迎向喵喵的眼神。

    「你就是一个真心待我好的朋友。」

    「你怎麽知道,我是不是想要利用你,才愿意接近你?」

    喵喵一抹清幽、邪恶的笑意,不知是笑我的愚蠢,还是笑我的随便,还是笑我的涉世未深。

    「你要利用我,现在就不会陪我在这里吃一碗三十五块的yAn春面了。」

    「白痴。」

    喵喵翻了白眼,但那GU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也瞬间被浇熄了。虽然,我不知道是怎麽结束的。但怎麽来的,我也Ga0不大不清楚。

    总之,每个人都有故事。那像是一条线,藏在复杂的毛线球里。必须cH0U丝剥茧,才有办法看出端倪的、微小的细节。

    「其实,我只是想逃避。你知道吗?隐隐约约,人的情感太复杂,要是牵扯到不应该做的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我惧怕的,就是这些。」

    喵喵不等我说完,倏地一下就起身。我只得慌张的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背起包包站起来,准备跟上去。

    「那就发生了再说,这样不就简单多了吗?」

    「不行。」

    喵喵强y的一挥手,抢在我之前付掉了所有饭菜的钱。我感到不大好意思,却仍拿出钱包准备塞钱给她。直到她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这才作罢。

    「我没办法活得太冒险。」

    「为什麽?」

    喵喵与我离开了小吃部,漫步在人行道红砖间。她一边伸着懒腰,又打了个又大又深的哈欠。

    「我打算存一笔钱,然後。离开这里。」

    「啊?哪里?你不是还要等学校有老师职缺吗?怎麽突然就?」

    对於我脱口而出的执着,喵喵感到颇为不可思议。

    「我想去美国,我想移民。」

    我将原本交叉在x口的双手放开,改为搓r0u着逐渐失温的双手掌心。

    「我想离开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