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的“后半夜”要从天蒙蒙亮开始算起，这时各房中才陆陆续续没了动静，大厅里也安静下来，大家才能安安稳稳开始休息。
珊瑚推开房门，绕到屏风后面换了衣裳褪了钗环，这才松了口气坐下身来。
香之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珊瑚跟前，一杯自己拿起来喝，直喝g见底，才长长舒了口气。
“真是累Si人了，我一直提着口气，半天都不敢出。”
“那商公子真是勇猛……想来寻云明日里免不得一番腰酸背痛吧？”
珊瑚咬着杯沿，脸上绯红一片。
香之嬉笑着推搡她，调笑道：“勇猛？你莫不是……也眼馋那商公子了？”
“可别乱说……我啊，和你赌五两银子，他和寻云一定是早就相识的。”
珊瑚抿着唇，眼睛滴溜乱转，张开五指b了个手势。
“我可不与你赌，不过我也觉得他们两个老早就相识。”
香之取了一块马蹄糕细细尝了，用帕子拭了拭嘴角。
“寻云那样的X子，我一直觉得她不该是这风尘中人，不过又从未曾听她提起过从前的事情，八成也是有什么苦衷吧。”
珊瑚听了这话，徐徐道：“这燕春楼里，有哪个不是有苦衷的呢。”
话音沉沉落地，两人皆陷入沉默，许久没有人开口。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又过去大半个月。这一日香之起的早，懒懒倚在窗边将窗帘卷起，忽的被从窗缝飘进来的一片花瓣惊到，这才恍然发觉，已是初夏了。
姑娘们白日里虽然有的是空闲时间，且又不像那些闺阁少nV要养在房内不可见人，不过大家通常都不是很Ai出门闲逛，一来是夜里太累不够睡，二来也是无甚事做懒得出门。
不过今日香之见了这娇nEnG的花瓣，也不知怎的就突然有了出门的心思，便跑去找寻云和珊瑚。
才出了门，便撞见梳妆完毕的寻云，两人相见皆是一愣，香之还未开口，寻云已然上前扯住了她的手。
“外面天sE不错，你我出去逛逛可好？”
香之眼睛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只觉得她今日里容光焕发，b之前更明YAn许多。
两人去寻珊瑚，却未能敲开门，想来是昨夜里又睡得晚了，在赖床，便不再喊她，一前一后出了门去。
因着时候尚早，街上行人也还不多，两人去胭脂铺买了些胭脂水粉，便相互搀扶着去了城外的小河边散心。
河水不急，偶有鸟雀飞过，唧唧喳喳的，两人站在河边静静看着水面，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
过了好一会，还是寻云徐徐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记得小时读过一本书，讲书生夜里路过河边，看到有美丽的nV子在河中洗澡，便Ai上了。”
香之笑道：“后来呢，是不是发觉nV子是妖怪变得。”
寻云却没接她的话，喃喃道：“你说，这世上可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事？”
香之侧头望她，见她在脚下折下半枝野草j，缠在指间绕着，一圈又一圈。
“寻云……”
她还未想好如何回答，寻云却已经像寻常那样揶揄一笑，将手里的草枝随手丢进了水中。
“香之，不如你现在进去洗澡，或许一会就有俊俏的书生路过了，先偷得一响贪欢，或许日后他金榜题名，你便可以舒舒服服做状元夫人。”
寻云满面嬉笑，已然全无方才的惆怅，香之被她讲的又气又好笑，便抬手去打她。
两人你追我赶，渐渐跑到了河边的小树林旁，寻云原本在前面小跑，这会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身示意香之噤声。
“怎么了？”
香之虽然不知是何事，不过见寻云面sE肃然，也下意识压低了嗓子。
寻云侧耳倾听，小声道：“我听到有nV子哭泣的声音，不过听不大真切。”
“nV子哭泣……？我们莫不是遇见鬼……了吧？”
寻云翻个白眼道：“这世间哪里有鬼，你不要胡说，我们去看看。”
两人小心翼翼向树林深处走去，果然听得不远处有nV子压低声音哭泣，香之还未回过神，寻云突然面sE一白，从脚下拾了根粗树枝便向前跑去。
香之急忙紧追其后，却见前面一棵树下，有两个人纠缠在一起。
男的衣K已经褪下在一旁，他身下的nV子也被剥光，被他SiSi压住，正低低哭泣着。
寻云几步跑过去，没等男子反应过来，已经抡起树枝打了过去，正砸在男子lU0露的肌肤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男子正专注于那苟且之事，哪里顾得上背后，被这结结实实打了一下，惨叫着便提着K子跑掉了。
寻云见他跑远，丢掉手里的树枝便去看那姑娘，香之也急匆匆赶来，一边望着之前男子跑掉的方向，生怕他折回来寻仇。
那位姑娘还在哭泣不止，身上满是抓痕和齿痕，头发已经被扯乱，腿间狼藉一片。
寻云三两下便脱了外衫将她身子包住，又掏出帕子为她擦拭身T，香之手忙脚乱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呆呆愣在一边看着。
“你家住在哪里？可是这城里人？”
寻云为她理好乱发，露出姑娘白净的面庞来。
那姑娘小声啜泣着，梨花带雨，竟十分漂亮。
“我不回去……我、我还是Si了才好。”
姑娘抬起一只手去擦眼睛，腕上一片青紫，触目惊心。
寻云皱了皱眉，问道：“那人是谁？可是你家中人？”
姑娘不语，只是cH0U泣。
寻云拉住她捂脸的手，沉声道：“你不要只是哭，你讲给我听，我才好帮你。”
“你能怎么帮我，出了这种事，我还怎么活下去。”
香之才要开口劝，那一边寻云突然动了怒。
“这便要寻Si寻活，岂不是便宜了那王八蛋？他倒风流快活一遭，你便默默寻了Si，你叫你家人父母怎么办？即便是要Si，也要带着那混蛋一起！”
香之震住，那姑娘也忘了哭，三个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寻云才又开口道：“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你可以什么都不必说，我来替你解释。”
姑娘沉Y半响，垂泪道：“我家不在这边……我、我没有家了。”
香之和寻云忙上前细声劝慰，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位姑娘原本是边际小城中人士，后来遭了战乱，家中人都遇了难，是随着难民来到这的，后来因为样貌标致被城中一家大户买回去做丫鬟，结果却被府上的管家看中了。
“那管家明明已经娶妻，却夜夜来我房前叨扰，说些个乱七八糟的话，他在府中颇得主人喜欢，所以也没人管的了他。”
姑娘说到伤心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下来。
“我又不敢去和主人说，怕他直接将我送给他做小房……昨日里他一本正经说教我识别夫人要用的草药，结果就……这一晚上我……”
香之听得心里难过，见寻云面sE也沉郁，便道：“不如……不如我们带她回燕春楼吧，或许杜妈妈能、能收留她。”
寻云回头望她一眼，那神sE凄然的叫香之心下一滞。
“回燕春楼？楼里从不养闲人，你这是叫她才出了狼窝，便入虎口么……”
香之无言以对，咬着唇看姑娘拭泪。
姑娘擦了眼睛，也不再cH0U泣，只靠在树上仰着头，默默地流眼泪。
因着燕春楼下午便要姑娘们开始梳妆，两人便先将姑娘带到城中一处客栈先安顿好，又请来大夫为她瞧伤，寻云特地给店中老板塞了银钱，叫他好生看住姑娘，不要叫她出了什么差错。
待两人回到燕春楼时，姑娘们才陆陆续续起来，各自梳洗用饭。
寻云也不和香之再谈论方才的事情，只急匆匆跑回自己的房里，不知鼓弄什么去了。
香之回房重又描了眉，正要上胭脂，忽的想起上午替珊瑚带了一盒水粉，便去她房中打算给她送了去。
珊瑚房门紧闭，香之想着她该是醒了，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内小屏风摆在一旁，珊瑚正伏在案前摆弄着什么，见香之走了来，吓了一跳似的，便将手里东西朝身后藏去。
香之自然不肯放过，上前几步在珊瑚腰间轻捏几把，弄得她笑成一团，然后轻轻巧巧将那东西抢了来细细的看。
方才见珊瑚宝贝的样子，此时看来却不是什么稀罕物，原来是一条青sE的衣带，料子还算不错，熨烫的平平整整，好好地折着。
香之先是一愣，见珊瑚又抬手来抢，便高高举起衣带，轻声问道：“这可是哪位恩客的？”
珊瑚面上忽的飞霞一片，她垂下眼，边拨弄着衣服上一条绺子，一边轻轻点着头。
香之有些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她，又在她脸上捏了一记。
“是哪一个？我可认得？”
“是……是李公子。”
“李公子？哪个李公子？”
珊瑚却不语，红着张脸将手中的绺子绕来绕去。
“是……城北那个李牧李公子？还是……”
珊瑚喏喏道：“是李檀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