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点时间,」
我在心里算了一下大概到傍晚的日照,
「那就先接一个最安全的看看吧,晚上再回客栈说。」
木牌在手里被我握得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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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任务板前面,
目光刻意只停在最底层、标着【F】的小木牌上。
上面写满了:
?【帮工会仓库整理药草】
?【送信至河叉城卫署某某队长】
?【协助老商人搬货】
?【寻找走失羊×3】
……我视线最後停在「走失羊」那几块。
其中一块写得b较详细:
【F级委托:寻找走失羊】
委托人:城外东丘牧人「拉姆」
内容:寻回今早在放牧时走失的一只白母羊左耳有缺口,
???可能在东丘与河叉之间的灌木、溪边徘徊。
酬劳:2铜/头若受伤,视情况加给
限制:F~E级可单独执行。
——安全、简单、还顺路接触一下城外地形。
我把那块木牌摘下来,带去柜台。
「这个。」
短发接待员瞥一眼,嘴角微g:「新手经典。」
她在任务簿上做了记号,把木牌翻过来,在背面刻上今日日期,
再拿起我的冒险者牌子「哢」的一声盖上小章。
「好了。
今天日落前回来报告就行。
如果羊没找到,就写原因。」
「明白。」
我把任务牌和自己的牌一起塞进布袋,
往城门外的东丘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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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城外东丘:第一次以「冒险者」身份出城
这不是我第一次出城门,
但却是第一次以「工会冒险者」的身份。
守门的城卫看到我,先是照例那个眼神:
「喂,戒指小子——」
视线下一秒落到我正拿在手上的工会木牌。
「哦?」他眯眼,「拿到牌子了?」
我把牌子举起来给他看。
「F级。」我说。
他嗤了一声:「那还是戒指小子。」
顿了一拍又补一句,「记得小心点。」
——是粗鲁版的祝福。
出了城门,东侧是一片起伏不大的丘陵,
草不算太高,适合放牧,远处还有几棵孤零零的树。
问了路边一个推木车的大叔,
才找到委托单上写的那位牧人——拉姆。
他站在一个木栅旁边,
看见我过来,有点怀疑地打量。
「你就是工会派来的?」
我把木牌翻过来给他看,上面写着他名字。
「曌衾,F级。」
「看起来b羊瘦。」他嘀咕了一句,但没有真正嫌弃,
反而长长呼了一口气,像是终於有人来帮忙。
「情况怎样?」我问。
「早上赶羊过来的时候,
有一只白母羊往溪边那边跑,
後来就没看到了。」
他用力抓了抓头发。
「那头羊左耳有一块缺口,
很好认;
脾气不算坏,
但容易被水声吓到。」
——「被水声吓到」这点我得特别记着,
我自己又是用水魔法的。
「好,」我点头,「我去溪边附近绕一圈。
找到会带回来。」
拉姆点点头,又补了一句:
「如果是被野狗咬伤什麽的……
能救回来就救,
实在不行,
你至少把它带回来,不要留在外头。」
语气里带着牧人的现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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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他指的方向走去。
东丘与河叉之间有一条不算大的溪流,
水声在石头间咕噜咕噜。
我走到离溪边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
先蹲下来看地上的痕迹。
【境外核心】很给力,
视线变得b一般人更敏锐:
?这里有一串深深的蹄印,b较新,
?那里有些被啃过的草,
?接着痕迹往较低的一片灌木区走。
「有了。」我小声说。
我没有直接靠近溪水,
先启动很弱、很薄的一层【顺风步】,
让自己走得轻、好踩。
同时,我用一个很细微版本的【水感知】——
不是在水里找人,
而是去感应附近「沾到水、又带着温度」的东西。
范围内浮起几个反应:
?溪水本身大块冷的;
?几块小石头刚被溅Sh;
?还有一团……略微温暖、形状不规则的水气。
在下游一点的位置。
我朝那边走去,
把自己的脚步声压得很轻。
灌木丛後面传来轻微的「咩——」声。
我轻轻拨开枝叶。
一只白母羊缩在石头边,
左耳缺了一角,
正是描述中的那一只。
牠的後腿旁边有几道擦伤,
地上沾着一点血,看起来像是跌倒、或是被什麽刮到。
更麻烦的是——不远处的岩缝里,有一双h眼睛在盯着。
一只瘦野狗,
正半蹲着,
想靠近又不敢。
牠看到我,喉间低低「呜——」了一声。
——F级任务的标配小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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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原地,
一手慢慢抬起,掌心朝下,
不急着动。
野狗gUi缩着身T,
露出牙,
但没有立刻扑上来——
牠也在打量我。
「我不想杀你,」我在心里说,
「但你如果y要上来,我就得打痛你。」
我凝出一颗【水弹】,
特意调成「打痛驱赶」的力度,
不是「打断骨」。
先砸在牠前方地面。
砰——
泥土和小石子被打得飞起来,
水溅到牠x口,
牠被吓得猛然往後一跳。
我同时往前踏一步,
眼睛直直盯着牠,
再凝出第二颗水弹,
这一次瞄准牠侧边的空气,
又砸了一下。
那野狗终於明白这里不是牠能占便宜的地方,
夹着尾巴往灌木後狂奔而去,只留下一串脚印。
【境外核心】给了一个冷静注解:
冲突解决:
?尝试用「威吓+轻度攻击」驱离,
?未造成立即致命伤,
?达成保护羊只的目的。
我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第一次以「冒险者」身份正式用攻击魔法,
没有弄出屍T,算是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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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野狗跑远之後,
我才蹲回白羊身边。
牠还在发抖,
眼睛里满是警惕。
「没事了。」我声音放得很轻,
手抬起来,掌心朝上,
让牠先闻一下我手上的气味。
羊慢慢放松一点。
我在牠後腿擦伤的位置上方,
动用最基本的治癒术,
加上一点点【生命调律】——
只是把那几处裂开的皮r0U缝起来,
让出血停住。
外人看起来只是一团柔和的光,
不会觉得怪异。
伤口很快不再渗血,
羊尝试着站起来,
有点跛,但还能走。
我捡了一截b较结实的树枝当简单的「拐杖」,
让牠可以靠着走,
另一只手抓着牠脖子旁的毛,
慢慢往牧人的方向牵。
一路上牠偶尔还会「咩」一声,
听起来是不满多於痛。
「你活着回去b什麽都重要,」
我小声嘀咕,「不然拉姆该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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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远远就看到我牵着那只羊回来,
眼睛瞪大了一下。
「找到了?」
「在溪边灌木那边,」我说,「
後腿擦伤了一点,我帮牠处理过了。
应该还能走。」
他走过来蹲下检查那块伤,
m0了m0,又看了看血已经止住的地方。
「不错,没有感染。」
他站起来,
从腰间的皮袋里m0出三枚铜币。
「任务只写2铜,
但你还帮牠治了,
多给一枚。」
他乾脆地把钱塞到我手里,
手掌粗糙、力道很实在。
「谢了,小子。
以後要是升级了,
别忘了还可以接这种任务,
b去拼命好赚。」
「我会记得。」我笑。
钱包:30铜→33铜。
回到工会,
我把任务牌交还柜台,
简单写上「已寻回、轻微擦伤已治疗、野狗驱离」。
短发接待员瞥了一眼我写的内容,
又看了看我。
「第一次任务?」
「嗯。」
「没Si,没让羊Si,
也没到处惹麻烦——
算是很不错的第一次。」
她在任务簿上写下「完成」,
再在我个人纪录那页下面画上一条很短的小线:
【F级任务:寻找走失羊/完成】
那条线看起来极其普通,
但对我来说——
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
第一个「正式纪录」。
不是路过、不是临时帮忙,
是有开始、有结束、有报酬的任务。
木牌在x前轻轻碰了一下,
像是在提醒我:
「你已经踏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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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偏西,我收好牌子和铜币,
往熟悉的三叉树客栈走回去。
推开门时,里面已经开始是准备晚餐前那种半忙不闲的吵杂。
萨拉第一个看见我,
朝我挥手:「喂——今天考得怎样?」
我没有先回答,
只是走到柜台前,
把冒险者牌子翻到写着【曌衾/F】那一面,
啪一声放在桌上。
「正式注册,
第一个任务完成,
还活着回来吃晚饭。」
她愣了一秒,
接着笑得超级开心,整张脸亮起来。
「喂,马克!」她回头大喊,
「阿衾现在是冒险者了!」
正在後面搬啤酒桶的马克差点被吓一跳,
探头出来:「欸?真的喔?!」
他擦了擦手,跑过来凑近看那块木牌。
不远处的桌边,
正在跟人嘴Pa0的阿吉也立刻弹了起来,
眼睛亮到好像看到什麽玩具。
「真的假的?!」
他一路小跑过来,
两只手捧起那块木牌看了又看。
「哇,真的欸,是工会的印……
F级,耶,新人!」
旁边一个平常看起来懒懒的护卫,
被大家吵得抬起头,
眼神随意地扫过木牌,
嘴角g了一下。
「没被退货,不错。」
他的声音带着半开玩笑的评语。
「所以,」他问,「
第一个任务是什麽?」
「帮牧人找羊。」我说,
「顺便赶走了一只野狗。」
萨拉一边把杯子排好,
一边问:「羊有事吗?」
「擦伤,我帮牠处理了。」
阿吉立刻接上:「那野狗呢?」
「被我打痛、跑掉了。」
护卫嗤了一声:「还好你没直接打Si,
不然拉姆可能会跑来吵你。」
——这就是地方上的人情世故:
羊可以被救回来,
野狗也不是一定要Si。
这时,坐在角落、一直半眼瞧着这边的商队管事,
慢悠悠地把杯子放下,站起来走近柜台。
他先看了看我的冒险者牌,
又看了看我,
像是在重新评估。
「所以,」他开口,语气一如既往地平实却不失分寸,
「你现在是正式登记在册的F级了?」
「是。」我点点头。
他微微颔首,
那种是「把一笔事情从心里帐本g掉」的感觉。
「那看来,」
他说,「你在河叉镇,
应该也能自己活下去了。」
这句话一出口,
我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轻轻敲了一下。
他接着把话说完:
「我们商队也差不多该往下一个地方走了。
蒂娜、阿吉、护卫们,
都不是长住客。
这一趟本来就只是暂停在这里补给、卖货。」
蒂娜在不远的桌边翻菜单,
嘴上碎念着还需要买多少食材,
听到「要走了」,
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早就说过我们只是路过。
不过——」
她抬眼看了我一眼,
「能在我们走之前拿到牌,还算有点出息。」
阿吉整个人愣了一下:「欸?这麽快就要走喔?」
护卫则只是耸耸肩:「本来就是这个行程。」
管事又看回我,
语气像在交代一件普通事,
却也算是一种肯定:
「以後要是有机会往我们去的方向跑,
在路上遇到我们商队,
只要你那个牌还在——
就勉强算是认识的脸。」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很实际的:
「但别指望我们永远在这里让你靠,
你现在有工会、有城卫,
也有自己的记录了。
好好用。」
我忽然意识到——
从我醒来到现在,
这批商队其实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初的一层「安全网」。
而现在,第一层开始准备收起来了。
「你们什麽时候走?」我问。
「看天气,」管事说,「
顺利的话,两三天内。
最慢不会超过这一轮货卖完。」
阿吉不满地在旁边碎碎念:「早知道就卖慢一点……」
蒂娜敲了一下他的头:「少讲风凉话,去帮忙搬箱子。」
「喔——」他拖着语尾跑回去,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我喊:「那你这几天要多来找我们聊天啊!」
气氛因为这一来一往,
从原本的热闹,
多了一点即将分道扬镳的现实感。
我把牌子收回x前,
感觉那块木牌的重量,
变得b刚领到时更真实了一点。
不知不觉,
「曌衾」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的好几本帐本里都出现了:
?城卫署
?冒险者工会
?河叉镇的牧人拉姆
?三叉树客栈的饭桌上
?还有这支即将离开的商队的名册里
晚餐的味道,
因此变得特别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