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辛鸿一声惊叫,猛地从床上坐起。
额头渗着冷汗,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从一场无尽的深渊中挣扎逃出。
酒店的房间里一片寂静,诺大的床上,除了他单薄的身影,只有窗外东京夜色的霓虹灯投下斑驳的光线,映在他苍白的脸上,就像新鲜的伤痕一般。
他呼吸急促,像是还残留着梦境中的恐惧,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指节泛白。
方才的梦境依旧清晰得可怕——
昏暗冰冷又肮脏的告解室,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让人窒息的压抑感。
他赤身裸体,孤零零地站在无边的黑暗里,周围是无数闪烁的摄像头红点,像鬼魅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窥视,追逐着他。他拼命想要逃跑,双腿却像灌了铅,沉重得无法迈开。
终于,他推开了一扇熟悉的房门,门后站着一个身材高挑、西装革履的男人,戴着皮质手套,气场冷峻而威严。顾辛鸿似乎知道那是谁,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的名字。那人给他的感觉熟悉又陌生,像一个不断笼罩在过去,却又被时间模糊的阴影。
他哭喊着,冲那男人尖叫:“救救我!”
男人背对着他,低沉性感的声音传来,带着残酷的笑意。
“顾辛鸿,”男人叫着他的名字,“你配吗?”
那声音像刀子,刺得他心口生疼。
身后的摄像头不断逼近,红光闪烁得更加急促,几个神父打扮的粗壮男人不知从何处冒出,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眼神阴鸷,张牙舞爪,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顾辛鸿双膝发软,崩溃地跪下,抱着那男人的腿,声音颤抖地央求:“求你了,救救我!”
“别丢下我一个人!”
可下一秒,那男人原本模糊的面容突然扭曲,幻化成记忆中那张熟悉的面孔。
他手中攥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他将戒指举到顾辛鸿面前,声音低沉而冰冷:“只要你能找到这枚戒指,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不等顾辛鸿反应,男人振臂一挥,戒指划出一道银色的抛物线,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顾辛鸿绝望地望着那道弧光,喉咙像是被什么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压抑、恐惧、心痛、挣扎、孤独、压抑、绝望、窒息......这些情绪像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在无尽的黑影中。
可就在他被那些肮脏的鬼魅气息包围,觉得自己将再次遭受侵犯的瞬间——一只纯白色的马尔济斯不知从何处,冲了出来,径直扑进他怀里。
那小狗虽小,却凶猛异常,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像一团温暖的火焰,拦在他面前,瞬间驱散了四周的阴霾。
它狂吠着,声音清亮有力,那些肮脏的黑影像是被圣光灼烧的恶鬼,嘶吼着怪叫,在小狗有力的叫声中溃散一空。
顾辛鸿一把将小狗抱进怀里,泪水夺眶而出,像是抓住了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忍不住吻着小狗柔软的毛发,低声呢喃:“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小狗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万千星光。
梦境戛然而止。
顾辛鸿坐在床上,尚未平复心绪,喘息未定,房间里只有空调的低鸣和黎明时分,窗外偶尔驶过的车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另一手颤抖着摸上去,那道浅淡的疤痕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像是梦境的延续,又像是在提醒他回到现实。
在床上发了一阵呆,脑子里还残留着梦境的碎片,胸口像是被什么压着,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起身想去找水喝,下床时却发现双腿发软,像是被梦中的恐惧抽干了力气。脚下无意间踩到了一片轻薄的东西,发出细微的“沙”声。他低头一看,是一张纯白的卡片,静静地躺在地板上,像是被遗忘在夜色中的碎片。
顾辛鸿弯腰捡起卡片,指尖触碰到那光滑的纸面,目光落在上面,四个字赫然在目:早见悠太。
他眼神复杂地盯着卡片看了几秒。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又像是出恶气般重重吐出一声叹息,指尖一用力,将那张名片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卡片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悄无声息地落入阴影。
那之后,他没能睡着。
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空调的微弱噪声和窗外时不时传来的车声成了唯一的陪伴。
这样的夜晚,这几年来早已成为常态——梦魇缠身,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就像是被困在一个无形的牢笼里,找不到脱困的出口。
顾辛鸿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欲望。
没有食欲,吃饭只是为了维持身体的基本机能,味同嚼蜡;不会感到困倦,靠安眠药强迫自己入睡,却时常在半夜被噩梦惊醒。没有爱欲,更遑论性欲,仿佛身体和灵魂都被抽空,只剩一具精致的空壳在机械地运转。
只是好好活着,像是在坚守一份并不存在的约定,执着践行着谁都不会在意的诺言。
顾辛鸿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低声自言自语:“都过去多久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叹息,“还是硬不起来啊。”
这句话像是对自己开的玩笑,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苦涩,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很快被空调的低鸣吞没。
真烦,南槊那张臭嘴,竟然真被他说中了。
医生的诊断是“应激性勃起功能障碍”,表现为无法维持足够的阴茎勃起以完成满意的性交涉;同时伴随性唤起障碍,即对性刺激的生理和心理响应显着迟钝,甚至完全缺失。那个医生也戴着金边眼镜,顾辛鸿鄙夷,果然戴金边眼镜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先生,您是否经历过任何身体或精神上的重大刺激?或者情感创伤?”
顾辛鸿嘴上淡淡答道“据我所知没有”,但心里却清楚得很——三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如鲠在喉。他甚至精确地记得,从某个时间节点开始,他的身体就像是被切断了某个开关,灵魂和性器一同疲软,难以振作。
胡思乱想,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刚才那张卡片上的名字。
“早见悠太。”
他喃喃地念出声,像是确认,又像是在自嘲,真是莫名其妙。
他和那小子明明只见过一面,连像样的对话都没有。一个毛头大学生,不过是长了一张有些对他胃口的脸,偏偏在这时候跳进他的脑子里赶都赶不走。
为什么会想起他?顾辛鸿自己也说不清,就像梦里那只突兀闯入的小狗——同样洁白、明亮、温暖,在他绝望之际突兀地冲进他怀里。他明明从未养过狗,可梦里那一幕真实得近乎荒唐。
闭上眼,额角突突作痛……这些毫不相干的碎片纠缠在一起,让他有了片刻的恍惚。
天色微亮。
东方升起的第一缕光线擦过城市另一端。
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远处偶尔传来早班电车的轰鸣,清晨鸟雀啼叫。
出租屋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台灯洒下光晕,映照出略显凌乱的桌面——画纸堆叠如山,泡面桶、铅笔屑与揉皱的草稿杂乱交织。
早见悠太伏在桌前,眼睛布满血丝,指尖沾着铅灰,正低头构思漫画分镜。
画纸上,一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仿佛自高空坠落,又似从天而降,浑身沐浴在耀眼的光芒中,宛如天使降临,伸出手,试图拉起深渊中的主人公。笔锋带着急迫的情绪,力道不自觉加重,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像是作画者内心的某种情绪在纸上迸发。
他出神地凝视画纸上那道身影,呼吸不由得微微一滞。明明只是匆匆一面的陌生人,却像是闯进他生命里的一束光。那一晚,顾辛鸿替他出头解围的画面,莫名地固执地烙进心底,像是命运在不经意间投下的涟漪。
早见悠太心头泛起一阵莫名的悸动,不自觉地开始发呆。
那张美貌的面孔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俊美得雌雄莫辨,眉眼间带着一种让人窒息的精致,像是从天而降的神只,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的皮肤细腻白皙得像陶瓷,眼神深邃如夜空,薄唇微微上扬时,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当他靠近时,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气悄然钻进鼻腔,早见悠太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可以这么好看,这么香。
他想起那人用手帕轻轻按在他脸上,替他擦去酒液的瞬间。那方手帕柔软得像云,带着与他身上相同的淡淡香气,像是某种蛊惑人心的魔法。早见悠太一想到那股味道,下腹便不自觉地泛起一阵热意,耳朵烫得像要烧起来,脸颊也火辣辣的,仿佛整个人都被那短暂的接触点燃,久久无法平息。
正出神,一旁的手机震了一下,将他拉回了现实。他叹了口气,把笔放下,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屏幕亮起,催缴的房租通知冷冰冰地跳了出来。
“……啧。”
他低声啧了一句,把原本打算留给画材的钱转出去。余额数字骤减,像是往他心口硬生生捅了一刀。可转账完成后,他只是沉默地盯着屏幕,唇角轻轻勾起。
还能撑下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重新拿起笔,继续补上天使的面部轮廓。等到收笔时,早见悠太才恍然察觉,那天使的眉眼,竟莫名带着几分那个人的影子。
晨曦将窗外的天空染上浅金色,柔光透过廉价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桌上的画纸与散乱的铅笔屑上。早见悠太揉了揉酸胀的手腕,吐出一口气,合上速写本。起身拉开狭窄的衣柜,迅速换上外出的衣服。他将速写本塞进背包,推开陈旧的铁门,步入清晨微凉的空气。
天色已彻底放亮,早见悠太收紧衣领,迈开步子,朝车站走去,搭上了前往东京近郊的电车。
木质的老建筑掩映在竹林深处,温泉雾气氤氲,带着淡淡的硫磺香。
坐落在东京近郊静谧山麓间的温泉旅馆,由梁皓父亲的旧相识——宇佐美一家经营,几代人传承下来的家族生意。如今年人手紧缺,早见悠太一来,几乎没费口舌,就被旅馆的女将*宇佐美太太当场留下。
好在早见悠太天生有一张讨喜的笑脸,眼神清澈得像山间溪水,带着小狗般的真诚和无辜,总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干起活来勤快不怠,从清晨扫落叶到深夜铺被褥,都做得细致认真。端盘时落落大方,接待客人礼貌周全,连最挑剔的常客也夸他“懂事得体”。
将近七十的宇佐美太太对早见悠太尤其喜欢,常常笑眯眯地说:“悠太这孩子,干活麻利,心又细,简直是我们宇佐美家的福星!”俨然把他当成了半个家里人。
虽然旅馆离家要花上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早见悠太从不嫌远。宇佐美太太心疼他,总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热腾腾的味增汤、香喷喷的烤鱼、软糯的红豆大福。每次端上来,他都红着脸连声道谢,乖巧地吃光光。忙到太晚,他便留宿在员工宿舍,打点杂务,整理石子路,或帮太太核对账目,虽然有些累但心里却暖暖的。
就这样,日子在氤氲的温泉水汽里安稳流淌,早见悠太也久违地感受到被“家人“照顾般的温暖。
“小悠,来,快趁热吃吧。”
宇佐美太太从厨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乌冬面,放在早见悠太面前,眼神温柔得像看着自家孩子。
早见悠太脸微微红了,低头道谢:“谢谢您,真不好意思……”
“傻孩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啊。”宇佐美太太忍不住笑起来,看着他埋头吸溜面条的模样,眼底更添一分疼惜,“瘦了呢,要当心身体啊。”悠太听了轻轻摇头,动作乖顺,碗里的面条也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宇佐美太太笑着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又想起什么,声音软下来:“对了,下个月我得回趟老家,看看亲戚朋友……店里的事儿就拜托你啦。”她握住早见悠太的手,眼神里透着信任和依赖,像在托付自家宝贝。顿了顿,她笑着补充道:“正好那几天有位贵宾包场,人不多,你一个人应该也能应付过来。”
早见悠太立刻点头,笑着答应:“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看店的。”
结束温泉旅馆的打工,回到东京都内的住处时,夜色已深。
早见悠太走在回家的路上,照旧拐进街角的超市,挑了个打折的便当。塑料袋在手里轻轻晃荡,路灯昏黄的光洒在人行道上,映出他略显疲惫的身影。他低头看着地面,耳边还回响着宇佐美太太那温暖的叮嘱,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
走出超市,他绕到背街的小巷,准备抄近路回家。巷子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湿冷的潮气。突然,前方传来一阵低低的争吵声,悠太抬眼望过去,一个年轻女孩被几个小混混围住——那女孩退到墙角,全身发抖,显得孤立无援。
早见悠太愣了一下,心跳加快,脚步不自觉地慢下来。
他犹豫片刻,目光游移,本想低头装作没看见,转身绕开这条巷子赶紧离开。毕竟,他不想惹麻烦。可退了两步,他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塑料袋,指节泛白。心底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咬咬牙,握紧拳头,终究无法视而不见,转身走了回去。
小混混们察觉有人靠近,骂骂咧咧地扫了来人一眼,见是一个高挑精壮的年轻男子,便一哄而散,很快消失在巷子尽头。悠太松了口气,走上前,看到女孩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膝盖上擦破了一块,渗着细小的血珠。
“没事吧?”早见悠太弯下腰轻声问。
女孩低着头,呜呜地哭着,摇了摇头,泪水在脸上划出两道痕迹。
“能站得起来吗?”早见悠太又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
女孩还是哭,哽咽着没说话,双手抱住膝盖,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早见悠太无奈地叹了口气,蹲下身,伸出手:“我扶你起来。”他的声音沉稳,带着点让人安心的力量。
女孩怯生生地抬起头,犹豫了一下,伸出冰凉的手,搭上早见悠太的掌心。她站起身时,身子一晃,倒进他怀里。早见悠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肩,动作绅士又礼貌,稳稳地把人站好。
女孩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这个高大的年轻男生,带着哭腔道了句谢谢。
早见悠太拉开点距离,准备离开,拎起塑料袋说:“注意安全,快回家吧。”
女孩却突然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声音带着颤抖:“可不可以……送我回家?我好害怕。”
早见悠太微微一愣,手里的塑料袋晃了晃,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那女生看出早见悠太脸上的迟疑,顿了顿,眼眶红红的,“我家离这里不远,我……我怕那群人还在附近……”
早见悠太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
他拎着便当,跟在女孩身后,送她回家。果然如女孩所说,她家很近,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十分钟,不远处出现了一栋二层公寓。
沉默了一路的女孩突然转身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试探:“前边就是我家了……”
她说完了便低下头,脸颊似乎泛起一抹浅浅的红晕,像是被夜风吹得有些羞涩。抬头看向早见悠太时,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像是期待又像是紧张。她抬手整理了一下散乱的长发,将一缕发丝小心翼翼地拢到耳后,动作轻柔,带着点不自觉的娇羞。
早见悠太眨了眨眼,脚步停下,垂下眼帘,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淡:“那我走了。”他转身,拎着塑料袋的手微微晃动,准备毫不犹豫地离开。
还没迈出一步,身后突然传来女孩的一声惊呼:“好疼!”声音里带着点夸张的娇弱,像是故意要留住他。
早见悠太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隐约的不耐,但还是耐着性子,转过身礼貌地问:“……没事吧?”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点疏离,像是想尽快结束这场偶遇。
女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咬了咬唇,轻轻将裙子往上拉了一点,露出膝盖上那块擦破的皮肤,红肿中透着几丝血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伤势”。“好像……腿受伤了……”她的声音细细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早见悠太立马偏过头,目光移向一旁的路灯,脸上的表情显得不太自在,像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局促。“你回家处理伤口吧,我真的得走了。”他的语气坚决,塑料袋在手里晃了晃,像是在提醒自己别再多管闲事。
女孩却突然往地上一坐,裙摆散开,带着点夸张的脆弱:“走……走不动了……腿软了......”她低着头,声音里多了几分委屈,眼眶开始泛红。
早见悠太:“……”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眼神里透着点无奈。
女孩见他不为所动,哭得更厉害了,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看了都有些不忍:“我……我好害怕,我一个人住......家里也没有人可以帮我,呜呜,你可以送我到家里吗?”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早见悠太,像只无助的小动物。
早见悠太叹了口气,脸上的不自在和为难几乎写在明面上:“……好吧。”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妥协了,却又带着点不情愿。
女孩眼睛一亮,立马挣扎着起身,像是怕他反悔,怯生生地开口:“可以……抱我上楼吗?”她的声音更低了,带着点试探,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早见悠太的表情僵住,不自在和为难再也掩饰不住,眉头皱得更深了:“不太方便吧,我……我可以扶着你,你坚持一下。”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礼貌,但声音里透着明显的抗拒。
女孩撇了撇嘴,没说什么,却自顾自地挽住早见悠太的胳膊,整个人像是故意把重量压在他身上,柔软的胸脯紧贴着他的手臂,带着点刻意的亲昵。
早见悠太顿时僵住,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将头别过去,脸色泛起些难堪的苍白。他干咳一声,僵硬地抽出手臂,拎着塑料袋的手紧了紧,目光死死盯着前方,像是恨不得立刻逃离这尴尬的局面。
他终于把女孩送到公寓二楼的玄关门口,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准备立刻转身离开。然而,女孩突然像是变了个人,刚刚那副羞涩的女大学生模样荡然无存,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狠的风尘气质,眼神冷厉得像换了副面孔。她一把抓住早见悠太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喂,小子,看你长得好看,才对你这么温柔的。”
早见悠太被这突入起来的转变吓了一跳,本能地拍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眼神里满是惊愕。女人却不依不饶,猛地逼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说:“识相点,跟我进去,不然我就报警,说你尾随我到家里,想强奸我。”
她的声音尖锐,像刀子般刺进早见悠太的耳膜,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早见悠太整个人懵了,就像宕机的电脑一样,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
胸口像被什么堵住,呼吸变得急促而不规律。女人的触碰,那过于亲密的靠近,充满恶意的暗示......让他本能地感到一阵强烈的排斥,像是脑海深处被触动了某根紧绷的弦。幼时的记忆——那个模糊却刺痛的片段,突然从脑海深处像潮水般翻涌上来,此刻,让他几乎无法思考,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过去的记忆与眼前的场景重叠,那个被深埋的恐惧像电流般窜过全身,让他几乎无法动弹。他甚至没注意到手里的便当“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还没等他回神,女人使出怪力一扯,将他硬生生拽进了屋子里。
门“砰”地关上的瞬间,女人的气质彻底变了,像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
她一把将愣神的早见悠太推倒在玄关冰冷的地板上,不等他挣扎起身,便熟门熟路地掀起裙子,跨坐在他的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脸色惨淡的年轻男孩,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别害怕呀,小朋友。”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让人作呕的轻佻,眼神里满是亥人的欲望,像是在打量一件唾手可得的猎物。
女人说着,装模做样地提起裙摆,露出底下蕾丝内裤,甚至拉着内裤的松紧边缘,挑逗地弹了一下,像是故意展示给早见悠太看,嘴角的笑带着几分挑衅:“陪姐姐玩玩,你又不吃亏。”
早见悠太来不及反抗,视线触及那画面,胃里一阵翻涌,本能地产生一种生理性的反胃。他挣扎着想推开女人,喉咙里止不住地干呕了两声。女人似乎被他的反应激怒,眼神瞬间阴沉,俯身下去,粗暴地掰住他的下巴,另一手甩出一记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在狭窄的玄关里回荡。
“该死的小子,老娘是什么脏东西吗?委屈你了?!”女人的声音尖锐而愤怒,指甲几乎掐进早见悠太的下巴,带着一股狠劲。
早见悠太浑身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那突如其来的耳光和生理上的危机感却让他瞬间清醒,好在他体格和力量远胜过这个疯女人,于是猛地用力,一把将女人从身上推开,踉跄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门口跑去。
谁知女人像疯了一样追上来,从身后死死抱住他的腰,像是较上了劲。两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从后绕过,像是女鬼般缠住早见悠太的身体,尖锐的指甲划过他的衣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早见悠太用力拽开她的手,她却突然死死抓住他的腰带,另一手直接摸向他的性器位置,动作大胆而下流。
“不要这样!!!”
早见悠太几乎是惨叫出声,声音里满是惊恐和抗拒。他奋力挣扎,一手死死拽住自己的裤子,试图推开身后发疯的女人,身体却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女人像是没听到他的哀求,手法熟练得让人毛骨悚然,两三下解开他的腰带,手直接探进裤子,粗鲁地隔着内裤抚摸他的性器。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下流的挑逗,指甲不时刮过敏感部位,带来一阵阵刺痛。早见悠太吓得几乎不敢动,头晕目眩,呼吸急促得像是过呼吸,腿软得几乎站不住,身体不自觉地靠向一旁的墙壁,冷硬的墙面成了他唯一能倚靠的东西。
女人却以为自己的手法奏效,得意地哼了一声,将早见悠太转过身,跪在他双腿间,更加卖力地抚弄。她甚至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只剩内衣,两团乳肉肆无忌惮地挤在男生修长的腿上乱蹭,带着一种让人作呕的亲昵。
然而,折腾了半天,早见悠太的下身却毫无反应。
他甚至再度干呕了几次,胃里翻江倒海,脸色白得像鬼。
女人像是受了莫大的侮辱,猛地抬起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恶毒:“你他妈不会是gay吧?”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满满的羞辱意味。
早见悠太颤抖着手,慌乱地整理好衣服,跌跌撞撞地走向门边,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想尽快逃离。女人在身后骂骂咧咧:“长了张这么好看的脸,结果是个软蛋,真晦气!”
他推开门,却猛地愣住。
门口站着几个抽烟的男人,转头看向他,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分明是刚刚巷子里那几个小混混。
早见悠太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女人的咒骂声还在身后回荡,像刀子般刺耳。
他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迈开腿想跑,巷子里昏暗的灯光在他眼前晃动,像是扭曲的梦魇。可对方人多势众,两个男人迅速追上来,一把扯住他的衣服,另几个绕到前面,不等早见悠太反抗,抡起拳头狠狠砸向他的腹部。剧痛袭来,早见悠太便吃痛弯腰,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爱酱怎么发那么大的火,没吃饱吗?”一个男人嬉笑着,语气下流,朝屋里的女人喊道。
女人的声音透着十足的不耐烦:“吃个屁!这小子不是阳痿就是基佬,白瞎了那张脸。”她从屋里走出来,完全不在乎衣衫不整的模样,手里夹着烟,眼神恶毒地剜过地上因为吃痛而跪倒的年轻男孩。
“啊啊,肉食女也有吃不到的一天啊,哈哈!”另一个男人笑得猖狂,结果女人手里的烟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烟雾在夜色中弥漫。
“别生气嘛,爱酱,解决了这小子,我们陪你好好玩。”
男人们的声音低俗而猥琐,在早见悠太耳边回响,像一群饿狼的低吼。
早见悠太挣扎着起身,试图拔腿逃跑,却寡不敌众,又被拽了回来,拖进公寓楼下的小巷子里。
拳头和脚踢如雨点般落下,巷子里回荡着沉闷的击打声和他的闷哼,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身影被拖入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