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钟还没打,台上的教授就关上投影机宣布下课。一直盯着手机发呆的程子言起先没注意到,直到一旁的同学都SaO动起来,才发现已经下课了。不过今天的情况不太一样,平时一下课都是做鸟兽散,今天同学们则是一团一团聚了起来,讨论着什麽。
程子言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麽,一名同学正巧从一群朋友里打了招呼走出来,程子言抬头,问道:「那个……」
nV同学不着痕迹地打量他,「怎麽了?」
「喔,我是想问,大家在做什麽呀?」
「刚刚教授说要分组做期末报告啊,二到四人一组,先分好可以先选主题。」
「喔,谢谢。」程子言傻傻笑了笑,东西都没收就先跑去找阿强他们,没注意到nV同学在背後打量的目光。
没想到阿强却说他们已经分好组了。程子言愣了,「你们分好啦?」
「对啊。」阿强的神情非常冷漠,其他两个男生更是没搭理程子言的意思。程子言感觉到彼此间奇怪的气氛,有些不安,望向一旁的颜玲彧和林蕴儿,「你们分好了吗?我跟你们一组好不好?」
谁知这两人毫不掩饰地大翻白眼,吭都不吭就别过脸去,继续聊天。
「……」如此明显的敌意,让程子言有些无所适从。自那天从擎天岗回来,这群人就不太理他。虽然张震霖一再告诫不准接近他们,程子言还是不太愿意就这麽放弃这段友谊。
若是平常人被这麽对待一定是又羞又怒,因此冷战也是大有可能。但程子言一向坦率直白,直接问说:「你们怎……」
话还没说完,收好背包的阿强就头也不回转身离去。林蕴儿也踩着高马靴站了起来,跟着颜玲彧离开,经过身边时还恶劣地撞了程子言一下。
程子言虽然不是很高,但也只是nV孩儿的一撞,立马就站稳了。只是b起被撞这麽一下,昔日好友的恶劣态度更让他受伤。
他不明白发生什麽事了,只能愣愣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回过神来时,却发现班上的人全都在偷看他,然後又迅速藏起目光。
到底怎麽回事?
已经不只一两天了。自从从擎天岗回来,不仅阿强他们的态度变了,连班上的气氛都怪怪的。还一直有一种被窥视的感觉。
程子言强打起JiNg神抬起头,没关系,当务之急是分好组,然後快点选报告主题。只是当他又去找人同组时,别人不是已经分好了,就是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直接拒绝。问了五组人後,全班同学都散得差不多了,没分到组的他只好去找课代。还有一些零星的人没分到组,差不多有六个人,全围在课代身边凑团。
「那个,我──」
他才一开口,背对着他的几个人回过头来,尴尬地瞅着他。程子言被那一致的动作和目光挠得极不自在,正想开口,其中一个男同学就对一旁的其他几人说,「我们一组吧。就选第三个题目。」
「……」程子言默默放下半举的手,心口酸涩,看着剩下的人分好组後立马散了,他还杵在原地。
为什麽?
为什麽大家都躲着他?
教室里剩下课代与他。课代不自在地走过来,拿着名单说:「你没分到组吗?」
程子言抿着唇,微微撇过头去。「嗯。」
「你和李胜一组吧。他今天没来,也没分到组。」
「李胜?」程子言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印象。这并不奇怪,大学一个班少则四十人,多则六七十人。平时上完课大家就各自散了,小团T分得极细,团T与团T间不常来往,有时候根本没办法认识所有人。
「我有他的电话,你试着联络他吧。」
程子言捏着课代递给他的纸条,上头躺着陌生的号码。他从来没被排挤过,而现在,竟然在大学被排挤了。
为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
见课代收好东西也要走了,程子言唤住他:「为什麽?」
课代瘦小的背影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程子言紧紧捏着纸条,用衣袖粗鲁地抹眼睛,偏不让眼泪掉下来。
「子言!」
程子言猛地回过神来,就见戴立天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抱着咖啡罐走路,从工作室出来时狠狠拌了一下,往前扑去。还好戴立天本就注意着他,及时将人扶稳。
程子言是站稳了,但是怀中的咖啡罐却这麽脱手,摔了个粉碎。店里的客人全被巨响吓了一跳,纷纷往工作室的方向看来。戴立恒听到声音後也从外场跑进来,被豆子及玻璃撒满地的情况惊傻了,「怎麽回事?」
戴立天对弟弟摇了摇头,「没事,你出去忙吧。」
程子言紧张道:「对、对不起……我会赔……」
「不是赔不赔的问题,你坐下。」
「啊?」
戴立天又道:「坐下。」声调温婉,语气却非常强y。
程子言局促不安地坐到一旁的工作椅上,见戴立天拿出室内扫,赶紧站了起来也想帮忙,却又被戴立天压住肩膀。他抱歉地望着戴立天,戴立天只是有意无意地凝视着他几秒,就去扫玻璃了。
程子言默默地看着,想到了张震霖。
他也曾打破一个昂贵的古花瓶,张震霖不但没斥责他,也跟戴立天一样把他安顿好後就打扫去了。程子言偷偷m0出手机,打开与张震霖的对话介面,看到中午传过去的讯息始终没有已读。
自从那一天之後,张震霖都住在公司,连讯息也没回几条。
实在是不愿意这麽想,但张震霖是不是……在躲他呢?
全班的人都在躲他,连张震霖也是。
程子言抿了抿唇,眼眶有些酸涩。
戴立天扫完地转过身来,就看到程子言盯着手机发呆,一双大大的眸子毫无生气,与平时活泼的样子判若两人。他眯了眯眼,轻唤:「子言。」
程子言吓了一跳,收起手机。假装捏起一旁开封的咖啡生豆。
戴立天温柔地笑了笑,「张震霖今晚要来载你了吗?」
正捏起一颗劣等豆的手颤了一下,豆子掉进咖啡豆里,找不到了。
戴立天看着慌慌张张捞咖啡豆的程子言,「你还好吗?」
「嗯……」程子言努力笑着,「今天也是自己回去吧……他、他没空。」
尽管再怎麽努力g起嘴角,戴立天也能清楚感受到小老虎的失落。他所认识的程子言是大喇喇的、不拘小节的,有什麽情绪都直接表现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程子言强颜欢笑的样子。
「今天我载你回去吧。」
「欸?啊……不用啦。我搭计程车。」
「每次都搭计程车很贵吧?」
「没关系,他有给我钱。」
戴立恒一从外头进来就听到两人奇怪的对话,歪头看程子言,「谁给你钱?」
戴立天也听出端倪,却不动声sE,对弟弟道:「立恒,你先帮我确定圣玫瑰的数量好吗?」等到戴立恒乖乖出了工作室,才继续对程子言说:「这麽晚搭计程车还是有点危险,我载你吧。」
程子言摆摆手,「不会啦。而且我每次都有拍下计程车的司机证。」
「若真的出事也来不及了。跟他说一声吧,说今晚我载你。」戴立天难得有些强y,脸sE也不如以往温和。「去准备准备,今天提早下班,这就走吧。」
程子言偷觑戴立天离去的背影。他第一次见到戴立天这个样子,以往不论什麽时候,戴立天都笑眯眯的。
将挑好的豆子密封起来,把外场都打扫好後,程子言拿出手机传讯息给张震霖。
今天我让立天哥载喔。他说要载我回家。
讯息送出後,程子言感觉到心脏紧张地跳动起来。以前他搭车回家时总会照张震霖的吩咐传计程车的资料过去,张震霖也会及时回他。但是这几天下来,张震霖仅是已读,不再回任何字了。就算有回,也只是叮咛他早点睡。
「……」
惊觉眼泪快要流出来,程子言赶紧闭起眼睛。
当戴立天拿着钥匙走出门,就看到程子言站在店门口盯着手机发呆。寒风吹来,冷得小老虎打了个喷嚏。
已经十二月了。台北的十二月又Sh又冷,还好现在没有下雨。
戴立天解下自己的围巾,绕到程子言空荡荡的颈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