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万籁俱寂,所有的一切都隐没在黑暗的帘幕底下,事务所内的灯光尽数暗去,只剩会客室的灯还亮着,映照出两条商谈着事物的修长身影。
「大师,您、您刚才说……」夏蕊的声音因喜悦而难以控制的颤抖着,双眼无法置信的看着时清,由於他先前的坚持拒绝,她还在担心自己该用什麽样的言语,才能让对方愿意施予援手。
「我说我愿意收留你妹妹。」时清看着她淡淡地说,态度平静的彷佛他从来都没有拒绝过。
「谢谢您,真是太谢谢您了。」夏蕊感激的握住他的手,晶莹泪珠激动得从脸颊落下,本来鬼是不会轻易落泪的,但在这间会客室里,他们的所有行为都像是活人一样,就连泪水都同样真实。
「不要高兴的太早,我并不是没有条件。」时清深x1口气,x口急促地跃动,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现在他内心其实并不如外表呈现出来那样平静。
「条件!?」夏蕊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眼中出现不安的情绪,只要夏蕾能够好好活下去,她愿意支付任何代价,可问题是她什麽都没有呀!
「放心,我是个出家人,不会在世俗的财物上为难你。」时清温和一笑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Si前一滴心血凝成的血珠,还有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了。」
「心血凝成的血珠?」夏蕊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神sE很是困惑,刚Si不久的她对这世界的一切都不甚了解,自然也不明白时清会何要这种东西。
时清见她不懂,耐着X子解释道:「只有生前存有极大执念的人,Si後一口怨气不散,心血聚积x口才会凝成血珠。那血珠普通人看不见也碰不着,但对修道界或Y间之人而言,却是极珍贵的物品,如果你愿意给我,就当作这件事的报酬。」
「那种东西不要说一滴,全给您也没有关系。」夏蕊想都不想得说,对她而言唯一的妹妹夏蕾才是最重要的,世界上不可能有bX命更贵重的东西。
「别答应的太早,」时清微微皱眉道:「那心血附着在你x口,取出的时候会很疼,就像是要再Si一次,那种痛苦不是每个鬼都能够忍受,而且还有魂魄受损的可能。」
夏蕊沉默了片刻,她眼神中有一抹犹豫的光芒闪动,Si亡的痛苦谁也不想再尝试一次,更不要说魂魄受损对鬼的影响有多大,但只是短短一瞬间而已,她的表情随即被坚定决心所取代,「我愿意。」
「你让我觉得好奇,」时清凝视她的目光多了分探索的味道,「做为一个姊姊你为她做得似乎有点多。当然我并不是质疑你们的感情,而是现在的社会中,这样深刻的情感已经随着时代变迁逐渐消失。」
「因为这是我欠她的。」夏蕊坦然的说道,她不打算隐瞒时清,一来是因为自己有求於人,二来人都Si了也就不存在什麽秘密。
她咬了咬下唇,缓缓地开口道:「小蕾一直不明白,为什麽最疼Ai她的爸爸把她留给了妈妈,其实是因为我。那天我提早放学回家,爸爸、妈妈问我想要跟谁,他们说我们姊妹俩必须各选一个,我先回家所以让我先选。」
随着夏蕊的描述,时清眼前出现了一个虚拟的场景:一对互相嘶吼的夫妻拿着离婚证书彼此伤害,质问着小小的nV儿要跟随父亲还是母亲,孩子娇小的身躯颤抖着,分不出是悲伤还是恐惧。
夏蕊停了一分钟左右,染着哀愁的眸子看向夏蕾熟睡的房间,语带哽咽地说,「我知道夏蕾想跟着爸爸,因为妈妈常常会打我们,她总是一边打一边骂,直到我们连哭的力气都没有才停止,所以那天我说了我想跟着爸爸,因为我也怕,怕挨妈妈的打。可後来我听说了夏蕾过得很不好,都是我害的,如果她不是跟着妈妈,就不需要受那些痛苦了,所以我想至少要为她做点什麽。」
「原来如此。」时清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既然第一个条件你已经答应了,那现在就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大师请说,不管什麽样的问题,我都会回答您的,不过我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夏蕊并不担心时清会问出什麽刁钻古怪的问题,她只担心自己回答不出来。
时清温和地笑了笑道:「别紧张,我要问的问题不难,你只要告诉我夏蕾的生辰八字就行了。」
「小蕾的生辰八字,」夏蕊愣了一下,看着他的双眼多了一丝戒备,「您问这个做什麽?」
不能怪她怀有敌意,毕竟身为华人自小便听长辈说不可随意将生辰八字告诉别人,这几乎成了一种反SX的防卫。
「我也不瞒你,」时清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道:「方才你们说话时,我见到夏蕾锁骨附近有一块花形的胎记,和我以前一个早夭的师妹相同,胎记就像是灵魂的印记,所以……。」
「所以你怀疑小蕾可能是你师妹的转世。」虽然疑惑为何和尚会有师妹,但夏蕊从他的态度看出,时清并没有说谎。
「嗯!」时清点了点头,八字再加上胎记,就有一定的机率可以证实是不是同一个灵魂。
「我可以告诉您夏蕾的生辰八字。」夏蕊低下头想了想,「但您要保证不管小蕾是不是您要找得人,您都会帮助她。」
「我愿意以人格做出保证。」时轻郑重地说道。
夏蕊摇摇头道:「这样不够,我要您发誓,对您所敬拜的神佛发誓,否则我无法相信您。」
时清一听,没有丝毫犹豫地高举双手道:「弟子时清,对地藏王菩萨发誓,不管夏蕾是否是弟子所想得那个人,都将助其消灾解厄,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Si後下到阿鼻地狱,受尽苦楚不得超生。」
夏蕊满意地领首,脸上浮出浅浅的微笑道:「小蕾出生於1997年12月17日4时25分,不过是不是您要找得人我就不晓得了,她x口的胎记也不是天生,是三岁以後才慢慢浮现的。」
「1997年12月17日4时25分,换算成天g地支就是……丁丑年、壬子月、癸卯日、庚寅时,再加上後天浮现的胎记。」时清十指舞动细细推敲,面上顿时变化不定,惊喜与愕然的情绪交错浮现,夏蕊在旁看得疑惑,却也不敢出声打扰他。
半晌过後,时清停止了推算,大滴大滴的汗水从他额上滑下,脸sE也变得有些苍白,可他双眼却大张得有些吓人,里面似乎还散发着光芒。
「大师、大师,您没事吧!」或许是时清此刻的模样有些狰狞,夏蕊忍不住开口喊了他几声,夏蕾还需要他帮忙,她可不希望这人发生任何的问题。
时清听见声音一时呆了几秒,片刻後才意识到是旁边的nV鬼在喊着自己,他抬起手轻轻摇了几下,整个人散发出掩不住的喜悦。
不会错的,尽管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但他看到了一线光芒。
夏蕊观察着他的表情,内心隐隐猜到了结果,偷偷吐了口气,不再往下追问。虽然yb着时清发誓,但誓言对一个人能有多大的约束作用其实也很难说得准,现在看起来夏蕾似乎极有他要寻找的人,如此一来便不怕他会反悔了。
***
「你很聪明,而且似乎已经知道结果了。」时清望着不再多问的夏蕊眼中露出赞许,他喜欢聪明的人,夏蕊恰好是个难得的明白人。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知道不一定要说出来。」
「那麽,请再和我签订一次契约吧!毕竟我们又做了一次新的交易,只不过这次会有些复杂。」时清说着咬破手指让鲜血从伤口渗出,接着一弹指那血跃上了半空。
夏蕊学着他咬破手指,让血也跟着弹了起来,两滴血在空中交融,刹时蹦出一道奇特的五sE光芒。
时清手结法印指着那光芒念念有辞,那光芒渐渐凝成球状,来回蠕动後竟化成一只形貌神似老虎却有着鳞状纹路的神兽,那神兽眯起双眼来回看着两人,金sE的眼睛似乎在衡量着什麽,随後仰首低鸣了一声,分别化作两道金光往两人T内钻去。
「这是什麽东西?」异物入T的感觉让夏蕊有些害怕的发问,虽然魂T并没有不适感,可却彷佛有GU热力囤积在丹田处。
「不用担心,龙生九子不成龙,这乃是九龙子中专司诉讼的狴犴,生X急公好义,明辨是非,遇事秉公而断。」时清笑着解释道:「你不是担心我不遵守承诺吗?现在我以狴犴为契约的见证者,只要我违反约定,就会被牠吞入肚中,这也算是给你和令妹又加了一层保障。」
「大师,您……」夏蕊语气中添上一丝哽咽,萍水相逢她要求对方发誓已经是无理,没想到时清却做到这个地步,就算她对这年轻和尚还有任何疑虑,现在也都消散无踪了。
等到金光全数散去,时清这才转过身去打开墙边的铁柜,「契约已经成了,我要先收取报酬,现在麻烦你将衣服拖下。」
夏蕊解开上半身的衬衫,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时清正从柜子中取出一把小刀、一只汤匙和一个雕花的玉瓶。
「深x1口气,等等恐怕你会痛得无法喘息。」时清一手握着刀子,一手在夏蕊心脏的位置m0索,因为鬼没有心跳,要找到正确的下刀有了些许难度。
夏蕊听话地大大x1了口气,还没等她做好心里准备,时清已经手起刀落,一刀俐落地划开了她的x膛,她SiSi地咬住牙关,才没让凄厉地惨叫声从口中传出去。
被剖开的x膛可以清楚见到里面有些灰白的脏器,失去生气的内脏虽因术法的效果暂时看起来和在生时神似,但却无法掩饰那已经失去生命光泽的衰败,一GU淡淡的腐臭气息从内往外透出,隐隐飘散在空气中。
由於夏蕊是被车子辗毙的,所以里面的内脏有许多都已经破碎变形,时清花了数分钟将内部稍加整理後,才在x腔左边的地方,找到那颗拳头大小、暗红sE的脏器。
不再跳动的心脏因为缺乏血Ye的流通而变得有些灰涩,时清用刀子在心脏的外皮上重重地划下,小小的脏器被准确切成了两半,尽管是已经剩下摆设作用的脏器,可那捥心的痛楚,仍是让她疼的直冒冷汗,一个用力过猛不小心狠狠咬破了下,她以为Si亡的瞬间是最疼的,没想到此刻的痛苦又疼上数倍。
知道夏蕊疼得难受,时清尽可能的加快手上动做好减轻她的负担,那脏器虽已失去跳动的能力,可肌r0U的韧X还是有的,被切开的那一刻血水飞溅而出,喷的他满头满脸,一时间说不出的诡异,有点像恐怖电影中的变态杀手。
夏蕊从一旁的玻璃门反S的镜像看见自己此刻被开膛剖肚的模样,又看了看时清的窘样,一时竟忘了疼痛,忍俊不住的笑了起来。
骤然响起的笑声,让时清的手抖了一下,这如果是漫画情节他肯定会出现满头黑线,他发现自己无法理解这nV鬼的思考逻辑,一个正被割开x膛的nV鬼和一个手握着刀子的和尚,这场面实在……。
晃了下脑袋,时清强迫自己忽略nV鬼那过於朗爽的诡异笑声,专注於手上的工作,这种手术讲求速战速决,否则时间一长可能发生意外,不是引起魂T异变,就是魂飞魄散。
血珠凝聚的地方在房室结,位於右心房的心内膜深面,心脏的T积本就不大,右心房又远b左心房来的小巧许多,所以这可以说是一项十分考验眼力的功夫。
好不容易找到了血珠,时清将小刀换过汤匙准备进行接下来的动作,当汤匙第一次挖下时,夏蕊从鼻中发出一声闷哼,那种痛真不是人捱的,b先前剖心时痛上不只一倍。
时清稍微停下动作,让夏蕊舒了口气,如果在过程中她承受不了晕厥,那伤害可就大了。
夏蕾x1了几口气,慢慢缓下T内的疼动,时清见她脸sE不再那样难看後,又俐落地动作起来,每一下都疼得直入骨髓深处,让她双眼水汪汪的几乎要掉下泪来,若不是凭着一GU倔劲y撑着,只怕早受不住了。
「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时清开口安抚着她,手上汤匙丝毫不停,夏蕊再也压抑不住,表情痛苦地张大了嘴,发出无声的呐喊,那模样像是一只脱水濒Si的鱼。
又是数分钟过去,时清终於结束磨人的酷刑将汤匙放到一旁的桌上,夏蕊忍痛瞄了一眼,汤匙上有一颗直径约一公分左右的珠子,散发着如血般鲜红sE的光芒,看起来有几分像是红宝石。
「这个就是心血吗?好漂亮。」夏蕊诧异的开口,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心脏里居然可以生出这样的东西。
「是很漂亮,而且非常的稀少。」时清将玉瓶打开把心血凝成的血珠放了进去,刚取出这珠子的时候他有些惊讶,这麽清澈光泽的血珠很是难得。
「那麽是不是可以结束了?」夏蕊说着按住伤口就想要起身,时清脸sE一变赶紧将她按回椅子上。
「你这是做什麽?就算你是鬼也要好好疗伤呀!」时清口气严峻的怒斥,显然对夏蕊的行为非常不满。
夏蕊嗫嚅地道:「我做错了什麽吗?」
疗伤。她不是鬼吗?鬼怎麽会受伤?她记得Si时身上也有不少伤口,但很快就消失了呀!
时清听她这麽说立刻明白这nV鬼啥都不懂,好心地解释道:「我刚替你开x的刀是用灵力加持过,那伤口不处理是不会癒合的,以後你在Y间如果被其它鬼魂打伤,也得要看医生,鬼和人并没什麽不同。」
夏蕊边听边愣愣地点头,看着时清将用针线缝合的心脏摆回她x口後,从袈裟中取一个黑sE的木盒,那盒子里放着一些白sE的软膏,他用手指湛了一些,抹在她被刀子切开的伤口,然後将两边的r0U小心地聚拢在一起。
她感觉一阵清凉的感受从伤口处蔓延开来,没多久变得有些火辣辣还养养的,夏蕊低头看去,伤口的地方神奇地开始收缩、生r0U,就好像有条看不见的线将偌大的口子缝了起来,很快伤口就不见了,只剩下一道必须很用力才能看到的粉红sE细痕。
「辛苦了,你可以休息了。」时清看了看癒合良好的伤口,将方才使用的刀子和汤匙洗净,连同玉瓶重新收回柜中。
这个时候外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跟着玻璃门被推了开来,夏蕾r0u着惺忪的睡眼走了进来道:「姊姊和大师怎麽这麽早就醒了,天刚亮了。」
「呵呵,碰巧碰巧。」
「是呀!大师也起得很早呢!」
时清和夏蕊不约而同的乾笑着,不禁暗自庆幸手术已经结束,若是她早几分钟醒来,还真不知要怎麽和夏蕾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