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香火的缺口
敬尧站在老宅後方的仓库里,手里拿着一张泛h的族谱卷轴。他记得母亲曾说过,这里供奉的香炉并非只属於祖先,也曾在极短时间内「借神入座」,供过一些「无名神」。
但现在,族谱上那一整段记载却消失了。
空白,整齐,像从来没存在过。
他回头问外婆:「你记得以前屋後那座小庙吗?白石墙、风铃、很静的那间……」
外婆皱眉看他,摇头说:「我们家哪有那种庙?你是不是最近拜得太多,梦到奇怪的东西了?」
敬尧x口一闷。他知道不是梦。他记得梦中的山、神像、手印,还有母亲留下的信。
但全世界好像集T「不记得了」。
更诡异的是,他原本手掌上的「契印」,醒来後竟也淡了,如同浮水印在皮肤里被冲刷。
一种古老的直觉浮现在他脑海:
神明的存在,依赖於人的记忆与祭祀。
若世界遗忘了祂,祂也会被世界遗忘。
「但我记得。」敬尧低声说。
他走出仓库,深知自己正走入一条更深的路。
这条路上,有神会被遗忘,但也有神,会「被记起来」。
【第二节】封存的坛盒
那是个灰尘覆盖的木盒,藏在神龛底座最深的一格cH0U屉里,没有标签,连盖子都用旧麻绳绑了三层Si结。敬尧第一次见这盒子时,心里便升起一GU莫名的不安。
他拆开绳结的过程中,突然听见耳边传来微弱的耳语声。
不是语言,而是一种Sh冷的气息贴着耳膜——像有人从极远之处呼唤他的名字。
他忍着心跳,打开盒子。
里面只放着一尊小小的铜像,造型简单粗犷:无脸,身披斜襟,双手交叠於x前,神像背後刻着三个潦草古字:
回.神.令
那瞬间,敬尧彷佛触碰到一GU正在觉醒的记忆。那神像不是沉睡,而是被束缚。
盒内有一封信纸,破碎仅存几句话:
「此神本为记忆之主,执回念之力。
万勿唤醒。凡见神者,记将碎。
忘而封之,勿使人知。」
「记忆之主……?」敬尧低喃。
他脑中闪过刚从静神处回来时的异常:他记得的事,别人却都遗忘。他以为是静神的影响,但那是一种沉静的封印,而眼前的「回神」,却像是要夺回什麽。
不是抹去,而是让遗忘的东西「回来」。
他盯着那铜像,忽然生出一种危险的感觉:若祂真正苏醒,过往被遗忘的神只与禁忌,会不会都随之归来?
那是一场信仰与记忆的逆流。
【第三节】倒行的梦
当晚,敬尧再度梦见香火世界。但这次不再是静谧山径与白墙神殿,而是一条倒退的神路。
那是一条布满旧神像的长廊,许多他不曾听闻的神只,坐落两侧:有人面蛇身,有马首童语,有断臂持笏,还有戴着草编面具的无名像。
每一尊都破旧,身上黏着旧时信徒留下的纸符与咒语,却全无香火。
敬尧缓缓前行,脚步所至,这些神像便开始抬头、转身,像是被唤醒。
走到尽头,他看见一尊高达丈余的无首神像,x口刻着「回神」二字。
神像忽然开口,但声音不是从嘴里,而是直接进入敬尧的脑海:
「记我者生。忘我者灭。」
「人以遗忘求安宁,神以记得得永生。」
敬尧全身剧震。他明白了——这尊神与静神完全相反。
静神收纳不说出口的哀痛,使人遗忘;
回神则是反其道而行,让一切无法承受的记忆回来,哪怕会毁人心智。
醒来时,他满身冷汗,耳边还听得见那句话在回响:
「记我者生,忘我者灭。」
【第四节】神之竞逐
翌日,敬尧在村中接连听闻几件怪事:
?村中一位九十岁的长辈忽然声称自己「记得」一场五十年前的海难,还哭喊着说自己当年就是生还者;
?曾经被封为「伪神」的野庙,忽然有人主动捐香油钱,说是「梦见祖先指点」;
?最诡异的是,几位原本虔信主神的村人,开始对家中神像产生「不认得」的错觉,像是忘记祂曾庇佑过他们。
敬尧察觉,这些记忆的错位、重组与「归来」,都与那尊铜像有关。
他低声对自己说:
「回神已苏醒,不只是我的记忆——整座村子的信仰,都开始动摇。」
他再次走入老宅仓库,将那神像重封於木盒内,并用母亲留下的旧神布将之裹住。
但当他将木盒放进地窖时,一阵冷风吹过,他隐约听见神像说了一句话——
「我只是第一个。」
敬尧全身发寒。
这场关於信仰与记忆的灾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