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都市小说 > 夫君一心只想谋反 > 容准夺酒 儿臣代皇兄饮过,一贺祝皇兄凯旋,二愿母妃常安。

容准夺酒 儿臣代皇兄饮过,一贺祝皇兄凯旋,二愿母妃常安。

    因为喜欢,所以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即使是谎言,也是善意的。

    话一出口,容锦明显感受到对方微微一怔,紧接着便是错愕。

    确实饶是纪君衡再多谋善断,他也未曾想到会是这个答案。许是生母早逝,他自小性子冷僻,对儿女情长之事根本不甚上心。十五束发时,继母阮氏曾给他塞了个通房丫头衾若,表面是照顾,实则是眼线,他连碰都不愿碰,甚至对女子的厌恶更添了一分。

    此次进京,沦为一介质子,身不由己,命不由己,上有老皇帝对藩王的万分忌惮,下有皇子群臣间的党争站队,他不得不步步为营,择皇子辅佐他登大位,以解当下局面之危。

    不曾想,这一次居然看走了眼。七皇子竟是女子,并对他倾诉了爱慕之情,看似荒谬,细想来,又有迹可循。

    初见惊鸿、隐瞒其罪、言听计从、生死交付……她不像容芷般盛气凌人,一举一动内敛而隐忍。

    前些时日他不知她是女子,举止未曾顾忌过什么,她也并不知他们两人早已越过了男女大防,因为她落水后的那次渡气。

    沉默良久,纪君衡终还是收剑入鞘,他垂下眼睑,退了一步拱手行礼道:“承蒙公主错爱,臣不敢受之。”

    容锦抬眼,见他已站到半丈之外,眉宇间的神色满是冷漠和疏离。

    虽然被拒绝了,但容锦总算暗松了口气,看来她赌赢了,纪君衡并非真正无情之人,对于倾慕于他的女子,多少会有点恻隐之心。

    而正是他这一点不忍,救了她一命。

    容锦紧抿着唇,想再追问争储之事该将如何又不敢问,纪君衡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继续沉声道:“争储之事并非儿戏,你既为女儿身,何必趟这趟刀山火海?”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原先誓约做不得数了,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说罢,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望着纪君衡决然的背影,容锦既不惊讶也不难过,毕竟说喜欢他不过是为了圆一堆谎言的另一个谎言。

    只是断了联系,她又该如何阻止此人谋权篡位呢?

    正发愁时,屋外头走进了一个宫女,容锦颇为熟悉,正是长年跟在母妃身边的月英,她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后道:“殿下,今日你不幸坠马,娘娘担心你伤势,令奴婢接你回宫以便照顾周全。”

    经过这几个月,容锦早已对母妃寒了心,心里冷笑,定是又要抓她回去审问一番了。

    奈何拒绝不得,待歇息片刻,容锦穿好衣袍,坐上外头早已备好的马车,匆匆回宫去了。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华阳宫内,宫人井然有序的端来佳肴美酒呈放于桌案前。

    容锦有些受宠若惊,母妃居然设宴为她接风洗尘。

    白玉雕琢的观音像前摆放着一尊兽形香炉,轻烟袅袅,蒋贵妃端坐于高位,神情教人看得不真切。半晌后,朱唇轻启,语气透着几分难得的关切:“锦儿,听说你此去平叛一波三折,还险些送了性命?”

    “此事说来话长……”容锦低垂着头,一五一十的将其经历交代清楚,只是万公公之死,她还是套上了和纪君衡商议好的那套说法。

    蒋贵妃越听眉头蹙得越紧,随后又是一阵叹息连连,“你自小体弱多病,重活都不曾干过,突然间却领命挂帅出征,一去数十日,又是风吹雨淋又是日晒夜露,当真是苦了你了。”说着她拍了拍掌,唤月英道:“去,把那坛南疆进贡的蛇酒取来,给七皇子补补身子。”

    月英不敢耽搁,连忙端来酒壶,并倒了一杯双手呈上。

    “谢英姑。”容锦正欲举起,恰巧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屏风后闪了进来,来人锦衣玉冠,眉眼俊秀,原来是容准,一段时日未见,少了孩童般的稚嫩,反倒有几分玉树兰芝的模样了。

    “准儿,你来做什么?”蒋贵妃面色一僵,似乎有些意外。

    容准则像是抓到了什么把柄般,笑着扬了扬眉毛,“好呀,母妃偷偷给皇兄开小灶,竟然不叫上我。”说着,他走到桌案拿起一块绿豆糕塞到嘴里,尝了尝,又嫌弃,“没有郭嬷嬷做的好吃呀。”

    容锦亦笑:“明日便让郭嬷嬷再做些送来。”

    “多谢……锦哥哥。”容准迟疑了片刻应了声,随后又一把夺过容锦手里的酒杯,道,“皇兄今日不幸坠马,有伤在身,恐不便饮酒。”转身又对着蒋贵妃躬身行礼,“不如由儿臣代皇兄饮过,一贺祝皇兄凯旋,二愿母妃常安。”

    话音刚落,只见蒋贵妃脸色忽变,从座位上站起身,“这酒不能喝!”

    月英登时反应过来,伸手猛拍了下容准的手腕。

    砰的一声,酒杯应声而碎。

    容锦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一股寒意从她的背部直冲头顶。她瞪圆着眼睛看向母妃,难道十几年的母女情分真的什么也算不上吗?

    上次派了杀手未成,这次居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骗她饮毒酒。

    对峙之时,容准反手拉着容锦的胳膊走出殿门,也不顾身后蒋贵妃的喝令声。

    待走到环廊的无人处,两人才稍作驻足。

    容准垂眸看了她一眼,“锦哥哥,别哭了。”

    容锦闻言才发现她的泪早已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滚落了下来,先是几滴,后串成了一条线。容准的脸庞在她的视线里逐渐模糊,许多往事浮上心头。

    她不是不委屈的。

    容准轻易得到的夸赞,她没有。

    容准生病时受到的关心,她没有。

    容准可以依赖撒娇的怀抱,她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

    母妃为何这么偏心?

    郭嬷嬷曾说,母妃曾也将她视作珠宝般捧着,可惜是在她五岁之前。容锦并没有那段记忆,她记得的只有孤独清冷的宫殿、时刻监视的宫女、以及苦涩难喝的汤药。

    永和寺,斋房里内,烛火摇曳。

    纪君衡半卧在榻上,他如往常般手里拿着一本书,可今日不知为何,神思始终难以专注,密密麻麻的文字从眼前飘过,竟入不得脑海。

    这时,一袭黑影跌跌撞撞的闯入了进来,纪君衡的视线方从书上挪开,刚抬眼便冷声问道:“何事?”

    曹贺素来鲁莽性急,根本顾不上解释,只喘着大气忙道:“世子……大事……衾姑娘……找到了!”

    “哦?”纪君衡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来。

    曹贺喝了一碗茶水,缓过来后继续道:“说起来衾姑娘也真是命大,那日她坠崖后下方恰好是一条河流,便连人带马车一起顺着飘到了下游,被一好心的农妇捡了去。”

    “既然活着,为何之前了无音信?”低沉的嗓音里透着丝丝凉薄。

    曹贺赶紧解释:“世子勿怪她,这些时日她有伤在身动弹不了,又联系不上世子,也是急得不行。”紧接着又说,“

    幸好衾姑娘聪明,今个农妇赶市集,她让对方帮忙在城门口的告示处偷画了个符号。我路过一瞧,这不是世子玉佩的图案嘛,好奇怎么回事,四处打听,最终找到那农妇,才总算将衾姑娘找回来了!”

    纪君衡根本不关心这些细节末节,只挑重点的问道:“人在哪?”

    “在我房间里!”曹贺手朝外一指,顿了顿又补充道,“衾姑娘现在的状况不太好,我有约了大夫,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纪君衡这才放下手头的书,站起身往屋外走去,“我去看看。”

    “世子,等等……”曹贺跟了上去,似有话要说,却又一副几番欲言又止的模样。

    纪君衡停下脚步,瞥了他一眼。

    曹贺终于结结巴巴道:“衾姑娘她这次虽然大难不死,但好像……毁容了。”

    纪君衡未理会,直接推门而入。

    衾若侧着身子躺在榻上,一见来人立刻拉过被子将脸裹了起来,她声音略带着哭意并止不住的颤抖着:“世子恕罪……奴婢目前身体抱恙……不方便行礼……”

    “无妨。”纪君衡目光淡淡一扫,大致情况已经了解,便打算离去。

    许是听到声晌,衾若颤巍巍的伸出手来拽住他的衣角,咬着唇,含恨道:“世子,奴婢此次坠马是被七皇子容锦所害。”

    纪君衡听到她这话,身形明显一顿,他转过身问道:“可有证据?”

    证据?衾若原本殷切的神情瞬间沦为了失落,哪有什么证据,所有的一切早被河水冲走了。

    包括七皇子的种种异动。

    而且令她心脏真正难受得发紧并不是证据没了,而是世子不够信任她,若相信她所说的话,那又何需证据呢?

    喉咙间一阵发涩,衾若摇了摇头,“证据丢了。”

    “那等找回证据再谈吧。”纪君衡垂下眼帘,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层阴影。

    他走出屋后,曹贺又追过来,怒气冲冲的直言道:“我不相信衾姑娘会骗人,小狐狸在哪,我去找她来对质!”

    “不必了。”纪君衡拦下他,冷声道,“眼下争储之事为重,若再卷入后宫的陈年旧事恐自找麻烦。”

    曹贺迷惑,啥后宫的陈年旧事?

    “七皇子容锦其实是女子。”提及此事,纪君衡心里头仍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