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昔日一别?”绿苑眯着眼在思考她的话。
“荟萃楼,你曾同你夫君与我拼桌。”紫菀不介意帮她回忆一番。
“既然是有缘人,你不如放我走。”绿苑掐住淑太妃脖颈的手没松,她目光中仍有柔和,紫菀瞥了一眼面色难看的淑太妃,背在身后的手握紧了剑。
“放开她,你可以走。”
“既然你诚心与我作对,那我便不客气了!”绿苑眸光陡然狠厉起来,招招致命探过来——
妖的妖力及不上仙界和魔族,所以即使落入凡界她的妖力也不会被压制,只是若是孽障太多,将来必招致天雷,殒命雷下。
“绿苑!不要做傻事,若招致天雷,你如何见你夫君?”紫菀试图劝她。
“夫君——哈哈哈哈哈!夫君——哈哈哈哈哈哈!”绿苑大笑起来,那笑声似诉似泣,除了绝望和恨意,紫菀听不出任何的喜悦。
她眉头微拧,绿苑显然遭遇了一些变故,与淑太妃有关。
所以那日的魔台,怕也是她招来的——
“你们本就是殊途,你若再踏错,便是雷池。”紫菀有些惋惜。
“既失他,何惜命?!”绿苑笑得流泪,浑身颤抖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整个破碎——
紫菀瞬间失了声。
“所以,她们都要给他陪葬!!!”绿苑纵横的泪痕很是狰狞,她目光陡然恨意滔天,紫菀看到她的双眸变成了绿色——
【主人,不好她被魔化了,快闪开!】纸仙从印记里弹射出来,迅速布出一个结界,这才堪堪挡住绿苑的攻击。
淑太妃整个人这下直接吓得乱叫起来,发髻早已散乱不堪,衣衫更是不整,但此刻她除了拼命求饶,也没有时间再去想其他的——
紫菀咬了咬牙欺身而上,剑剑避过她的要害之处,只是每每绿苑都以淑太妃为靶子,她尖叫连连,紫菀被她干扰得分心,一直落于下风。
“绿苑!”紫菀无法近她身,反倒被她的掌风劈了好几掌,袖子都破了,脖颈处也被划了几条不深不浅的血口,鲜血缓慢淌下——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支援的人来了,绿苑看了她一眼,知道不能恋战,紫菀趁她失神的片刻,立即将追踪术的小傀儡丢上去,稳稳贴在她背后,绿苑擒住了淑太妃就往御花园深处穿梭,紫菀只能看着纸仙瞬移,追踪,一路狂追——
绿苑还招来许多小妖一路干扰,紫菀逼不得已同他们交手,她视线看了看荣禧宫的方向,这些小妖虽不足畏惧,但是他未必打得过啊。
到手的肥羊她还没宰,可不能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她招招留情,将那些小妖打回原形就作罢。
紫菀:【她怎么会被魔化,缪杏来了?】
纸仙:【我刚才感觉到了魔气,现在散了,应该是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紫菀暗道:【不好,是调虎离山,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但此时她已经追出了皇宫,只怪自己发现得太晚了,绿苑因为拽着一个人速度不快,此时简直就是进退两难。
紫菀咬了咬牙,现在回去也晚了。
【主人,我可以暂时离体去瞧瞧。】曼珠的声音很沉稳。
但紫菀不想让它去,一个是魔王,一个是小魔君,她害怕曼珠会魔化,一个会吸收魔气而强化自己的法器,紫菀不敢赌。
【还是爷爷我去吧。】纸仙怯生生地,过了一会又有点像怕被丢弃的孩子:【那你要赶紧来接我。】
紫菀一边追人一边难得还能笑出来,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那些死士,虽是凡人,但是熟悉皇宫又能稍微应对,所以她吹响了哨子,逼不得已她追绿苑的速度有所减缓,还好她有追踪术,叮嘱了死士回宫保护商俞和太后的安全,她这才追上去。
绿苑不时回头看,发现那女子还在锲而不舍追逐,此刻已经离皇宫很远,淑太妃更是吓得晕了过去,趁着夜黑,她连忙钻进一个巷子里,
下一瞬,紫菀的追踪术带着她直接瞬移到绿苑的跟前,她反应飞快,将淑太妃往身旁一扔,和紫菀交起手来——
“你为何非要多管闲事?!”绿苑幽绿的眼眸满是不耐烦。
“本是缘分一场,不想你行差踏错,或许我能帮你。”紫菀盯着她的手,大概是很累了,淑太妃已经被她用上了拖得姿势,很是狼狈。
绿苑盯着她,紫菀继续说:“你没有直接下手了结她,足以证明你不过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并不是真的要杀了她。”
“既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我相信你已然知晓她已经自食恶果了,那魔台已经叫她生不如死过一次了。”紫菀伸出手,终于搭在绿苑的肩膀上,努力安抚她的情绪——
“不若你现在便同我说说发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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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尧眼看着一路追过去的身影和所作所为,妇人之仁。
“王,绿苑已经安排好了。”缪杏一个瞬移出现,行了个礼。
“嗯,收网。”
斛律尧微勾唇,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但看起来并不和善。
然后似乎不放心叮嘱缪杏:“多拖住她一会。”
“必要时刻,属下会杀了她。”缪杏掀起眼皮,眸光冷而嗜/血。
“我要活的。”斛律尧视线直接扫过去,凌厉地瞥她一眼,缪杏立刻低下头:“是。”
荣禧宫乱成了一锅粥,斛律尧自暗处窥视这一切,而后领着缪杏往内殿里走——
李寞赴宴显然不可能带上他那个强大的邪物,区区几个小妖,已然叫他有些分身乏术,斛律尧让缪杏继续留在暗处,自己倒是加入了战场。
“尧儿,你来得正好,先顶上,干爹这就是去找金仙。”李寞看到他出现,一双浑浊的老眼立时迸出些光来,快剑一出躲避掉小妖的攻击。
“金仙如今不是暂且不能出来?”斛律尧不紧不慢走出来,小妖感受得到他身上的魔气,若是大妖还敢战上一场,毕竟不过区区重塑之躯,但绿苑走后,剩下的不过是些小妖,对付凡人还不在话下,但对于斛律尧,无妖敢近他身。
李寞显然也发现了这点,他已然精疲力尽,一个闪避他立刻躲到了斛律尧的身后。
“时日差不多了,你随我一道去。”李寞躲在他身后,以他为盾,自然看不到斛律尧的面色微不可查的又冷了几分,回答他:“好。”
李寞借了邪物的力量,还懂些小术法,原本荣禧宫到内侍殿里至少得一刻钟,有术法加成不过是小片刻的时间。
上个月他才放了血给那邪物,邪物初初不过一团黑雾,上月见时已然出现较为清晰的轮廓——
内侍殿里没点蜡烛,一片漆黑,好在习惯了黑夜,视线也算是较为清晰,李寞领着他进来密室,悠长悠长的小道,李寞点燃了一盏烛火握在手里,走了好一阵,才渐渐开阔起来,这是一个地下洞穴,洞穴正中间赫然竟是一口硕大的黑色棺材,而那旁边不远处靠墙的位置,
还有一床褥和被子,早已经落满了灰尘。
“尧儿从前一个人住在这里,无人打搅,那可真算是仙境啊。”李寞幽幽地感叹,仿佛是错失了什么决定的好事。
这里可是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即便是一片漆黑也丝毫不会影响他视物——阴暗、潮湿、永无天日被囚禁于此,终日与棺材为伴,每日的必修课是有一群小宦官前来羞辱他,让他一直活在阴暗里,真是溃烂又令人极其恶心的回忆。
斛律尧的手渐渐握成了拳,而后又缓缓松开。
“尧儿,这些年干爹的确对你有所亏欠,不过那都不是干爹的本意,都是为了我们父子的大业,你不会怨恨干爹吧,将来干爹的衣钵还是得靠你继承的啊。”
李寞的声音年迈而沙哑,一头早已白的发在黑暗中很是惹眼。
斛律尧十分冷漠:“嗯。”
李寞上前推开棺木的口,原本只是一团黑雾的邪物,竟然修出了人形的灵体!
“好久不见啊,小鬼。”邪物慢慢坐直了身子,可惜他是灵体,因此像极了悬在空中。
“今天没有血。”斛律尧眯着眼睛看这个邪物,竟然修出了灵体,那实体怕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自然不用,你得为我献祭,你这幅皮囊甚得吾心。”邪物笑得猖狂,斛律尧背后被猛然一实了一道猛力,幸好他早有方便,生生避开李寞的一击,这下几乎就是瞬间站在了对立面——
斛律尧现在的武力值极其差,几乎没有什么招架之力,李寞不过三招就让他直接半膝跪了下!
“尧儿,你不愿?”李寞明知故问,显而易见的答案,斛律尧压根懒得搭理他。
“不过这可由不得你!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好一个刚刚说,未来衣钵靠他继承,算盘真是打得极好啊!
斛律尧被狠狠推向棺材,那邪物迅速簇拥上来,斛律尧的手被被迫抬起,隔空与邪物手指相合。
“住手!”紫菀是花了许多时间才找到他的。
若不是他新做的衣服有她的味道,纸仙恐怕也不能迅速追踪到这里来。
纸仙:【主人是那个无实体的邪物,他们想借斛律尧的躯壳!】
紫菀:【他们不知道他是魔王吗,胆子可不小!】
幸好紫菀赶到的及时,她先质问:“李寞,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养着邪物,竟还想驸马来献祭,我的人我看你今天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