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斛律尧直接停下来，捂住她的嘴，柔嫩的唇应在他的掌心，一阵酥软直达心尖，他反问她：“你娶我？”
紫菀张嘴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掌心，也不管有多少口水粘在了他的掌心，斛律尧突然吃痛，只好放开对她的桎梏，眼见着紫菀跳开了：“本公主取你狗命！”
斛律尧双手握成拳，捂住她嘴的掌心还濡湿一片，他没有在意。
不过这下他没有再跟上她，而是默默跟在她的身后，她似乎很开心，笑着看摊贩上各种小玩意儿，知道他就在身后，还举起来比划给他看。
来来往往人流不息，只有她入了眼。
斛律尧眼睛热热的，在她某一个转身离开他视线的时刻，他猛然上前将人搂进怀里。
紫菀一愣，温柔地拍拍他的背，内心一阵窃喜。
然后斛律尧很快松开了：“阿娘去世的时候，就比你大一点点。”
紫菀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狠狠瞪他一眼。
这日回宫的时候，破天荒是同斛律尧一起的，只是进宫门的时候斛律尧才上前和她并肩，去的时候是坐得商昇的马车，刚才回来又出了那样的变故，竟是一路逛着回宫的，紫菀想逗斛律尧还挺有意思。
唯一无趣的地方就是，他真的不怎么笑，紫菀十分怀疑他是不是丧失了笑的能力。
瑶华宫里的宫人有条不紊地进进出出，看到他们两同进同出的还总会多瞄两眼，一粟总是那个最聪明的丫头，看到她和斛律尧一起回来，就立马吩咐人做两个人的晚膳。
“你回来就自己跟小厨房说喜欢吃什么吧，平日都是做我爱吃的。”紫菀往内殿走，斛律尧自然而然地跟着她的脚步，她也觉得这似乎就是常理了，反而她还叮嘱他。
斛律尧其实回来的次数并不多，听到这样熟稔的叮嘱，这感觉很莫名。
然而进了内殿才发现里面多了个擦桌子的小宫女，紫菀本来若无其事地和斛律尧一道进来，那小宫女一听到脚步声，立刻就转过头来——
正是和子桑神君有八分像的江枝，她一张脸俏生生地，眼神比子桑神君更灵动些，看起来是湿漉漉地杏眼，天生招人爱怜，除了这容貌有些像以外，这气质也是相差十万八千年。
她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竹子清香，斛律尧一进来就闻到了，这很难不让他联想到那日幻境里见到的子桑神君。
但她身上的怯懦气息，完全与竹子的坚韧无法匹敌，所以显得东施效颦。
紫菀面色微凝：“本公主不是让你打扫阁楼吗，你怎么上这来了？”
江枝声音细细地：“公主和驸马收留奴婢，奴婢无以为报，阁楼都已经整理得干干净净了，暇余的时间奴婢也不敢偷懒，看到内殿无人清扫，同一粟姐姐说了一声便进来了，还请殿下不要责怪一粟姐姐，都是奴婢自作主张。”
一粟听到殿内动静连忙疾步进来，然后跪下请罪：“殿下，奴婢想着江枝也是一番好心，恰巧您还没有回来，所以奴婢便同意了，下次奴婢不敢再擅作主张了，请殿下降罪。”
紫菀还没出声，斛律尧倒是先说了：“我几时收留你了？论感谢只能谢殿下。”
江枝愣愣地看着斛律尧，梨花带雨泫然欲泣的模样，紫菀皱着眉，又想起刚才江枝和一粟说的话，瞥了一眼齐齐跪在地上的人：“本公主宫里不是每个宫女都各司其职吗？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即可。”
“是，殿下。”江枝和一粟一起给她磕了个头。
紫菀不让江枝过来，主要是担心她是个变数，主要是和神君这么像的人，她还想再观察观察。
“退下吧。”紫菀挥了挥手。
她眼瞧着一粟扶着江枝出去了，这才一两天，她们的关系就这么好了？
“我若是你，必杀之。”斛律尧睨了一眼她。
“倒也不至于啊。”紫菀不解，这江枝虽然是个变数，但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倒也不必取其性命。
“恶自然是要从源头断起。”斛律尧还给她讲道理，她下一瞬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她其实想说：
如果子桑神君是这样想的，那就不会再有他了。
“也有迷途知返者。”紫菀盯着他，将脱口的话改了，斛律尧和她对视一眼，当然理解她映射的意思，这回他没有再接话，而是收回了视线。
斛律尧没在内殿待多久就出去了，紫菀也不问他做什么只看着他的背影：“晚上回来吃饭。”
他脚步一顿，虽然没有回头，但紫菀知道她答应了。
难得闲下来，她又暖呼呼地回床上睡了个懒觉，这才往御书房去，好几天偷懒，现在都不用她上朝了，但是上次答应商俞帮他批阅奏折的，她可不能做言而无信之人。
但是去之前，紫菀还是单独把一粟叫了进来。
“前日可是你主动抓着江枝进来的，她既然来路不明，你可得小心提防，本公主瞧着她很有问题，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本公主才特别将她留下的，这些时日你要帮本公主好好盯着她，如果没有本公主的准许，不要同意她来内殿，阁楼环境不错，就让她在那待着，你不要做一些糊涂事。”
紫菀说不上江枝哪里不对劲，她瘦瘦弱弱地比旁人给娇弱一些也不难理解，只是她每次看在眼里都不大舒服，简直玷污了这一副像神君的好样貌。
“她孤苦伶仃地，又一个人在阁楼，奴婢便心生了怜悯，请殿下恕罪，下次定然不敢了。”一粟是个聪明人，既然被叮嘱了，自然会更加小心。
做完这一切紫菀才不紧不慢地到了御书房，商俞正在量喜服的尺寸，他平日一般是坐着，今日站的笔直，紫菀才发现他已经比自己高了小半个头，再长长就和斛律尧差不多高了。
是个看起来就明朗的好皇帝。
商俞刚好背过身去，没见到她，身边的人刚想给她请安，紫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坐在他对面的位置上。
一边喝茶一边欣赏商俞的英姿。
等他转过头来，果然一眼看到坐着的商菀，眼睛瞬间就亮了：“阿姐来了。”
紫菀点了点头：“阿姐来履行承诺的，咱们阿弟也要做一个君无戏言的守信之人哦。”
商俞当然是连连答应，紫菀做到他的位置上，翻开奏折就开始认真批阅，旁边的内侍提醒她：“殿下，那是龙椅您不能坐。”
“混账！阿姐想怎么坐便怎么坐。”紫菀还没弄明白为什么不能坐，就被商俞立刻呵斥。
她思考了好一会，大概就是怕做皇位的不是皇帝，只能是篡位谋反了，不大吉利。
紫菀不在意，相反商俞让她觉得很温暖。
所以她专心批阅起来。
大臣们都启奏了很多事情，六部各有各的事项，她先看了兵部的，说南方时局动荡，虽北方他们殷国一方独大，但如果零星小国，和南方联合起来，那可能就是灭顶之灾，让他们居安思危，提高风险意识。
紫菀看了看那图纸，南方小国都是新确立的，比北方那些小国都要弱上许多，他们现在在南方打仗，其一是北方太强不敢贸然尝试，第二都要兼并周边小国，以图自强。
所以虽然要居安思危，但也不足为惧。
礼部奏请的就是两个婚礼的事情，皇室婚姻自然很受重视。
户部上奏了新一年的预算，最大的支出花在了兵部；工部则上奏了新修水渠的进展，春天到了，雨季也快到了，得赶紧疏通水利，一方面为了粮食，一方面也是防止水道阻塞，各地陷入水涝的魔咒。
吏部原本给林厚成安排了官职的，如今随着他的离开自然是换人了，紫菀有些印象，是探花顶上的，也是个清俊的；刑部则是处理了几个重大的案子没有什么新的情况出现，新年之际，倒也是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
最后留下的是御妖司的奏折，自那日碰面紫菀就再也没见到李寞了，方才她还询问过一粟，说李总督已经请辞了内侍的位置，专心做御妖司总督去了，御妖司人员也是李寞全权调动的，唯一眼熟的方正被降了职。
紫菀将方正的名字圈起来，这个就是可以为她所用的人，千里马失意时，自然需要识得千里马的伯乐了。
除了官员调动以外，奏折里还写了近日皇城一桩连环命案，受害者有共性都是年方四十岁左右的妇人，作案手法一致，都是剖心。
这样恐怖的手法，除了是妖孽作祟，也的确没有其他人可为。
这件事奇怪的地方就在于，现在李寞已经是妖孽了他是真的要为这些人讨回公道，还是欲盖弥彰。
主要是他无法知晓这张奏折是不是会传到她的手上，所以这意图倒也一时很难判断。
不过不论是真的妖孽还是李寞贼喊捉贼，这种案子必然得好好处理。
紫菀梳理一条受害者遇害的时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