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都市小说 > 侯府真千金和王爷互穿了 > 惊悸 “是你差点杀了殿下。”
    沈婳音望着门外阴影里的谢鸣,勉强振了振精神——经历过今日的一切,从心理到身体,她都已经太过疲倦了。

    她不可能不见谢鸣,谢鸣是昭王的心腹副将,是昭王最亲近的人之一。虽说如今的境地都是暴徒作致,但沈婳音没办法把自己撇清。

    昭王府里,只有谢鸣亲眼看见了“她”是如何“迫害”他家殿下的。她能从谢鸣黝黑的脸上读出努力克制的疑惑和愤恨。

    “谢大哥。”沈婳音来到门外,颔首一礼,“方才我已将殿下的情况说完了,伤势较重,但不致命,最大的顾虑和变数是玉人花。”

    “阿音姑娘就没有其他要解释的话吗?”

    谢鸣的左手攥紧了刀柄。

    与其说楚欢是被沈婳音等人带回来的,不如说沈婳音是被楚欢带回来的。谢鸣能容忍沈婳音没事人一样回到王府,还由着她一人救治楚欢,已算奇忠无比,但凡换了另一个部下都不可能做得到。

    现在,他已经遵循了“阿音不是刺客”和“都出去,听阿音安排”的命令,再没有什么命令不许他盘问沈婳音了。

    沈婳音垂眼避开他的眈眈注视,“谢大哥,这里面有些误会……”

    “误会?”

    气流骤然涌动,沈婳音还没来得及看到谢鸣要做什么,就觉手臂被一股大力拧动,膝盖一软,人已经跪倒在地,整条左臂登时麻木,肩骨处的关节诡异地扭痛,酸涩的错位感顺着骨缝往皮肉里蔓延。

    谢鸣卸掉了她的左肩关节。

    还不算完,右腕被他拉起来,袖子一撸,露出雪白纤细的小臂,小臂上的两条刀口没来得及处理,还没完全止血,红与白的颜色衬在一起,显得她更加不胜娇柔。

    沈婳音低头忍痛,一声没吭,也没有徒劳反抗。

    倘若谢鸣不这样做,她反倒觉着这大哥脑子里有些毛病,竟愚忠至此。

    谢鸣这样做了,她心里反而好受些。

    附近的家仆看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都吓傻了,奈何身份不够到谢鸣面前置喙,有机灵的就想撒丫子请陆家宰来调节。

    “我看谁敢动!”谢鸣猛然冲他们断喝,“都站着,不许去给陆家宰报信儿。”

    他盯着沈婳音的手臂,脸色几经变换,最终肯定地道:“你不会武。”

    完全没有练过的痕迹,一丁点都没有。

    除非她是个妖精,否则他绝不会看走眼的。不仅是手臂线条没有习武的痕迹,就连他的骤然发难,沈婳音也不曾表现出一星半点的有效反抗。

    但是这不可能!

    “她”在峦平街上提刀砍杀的样子分明娴熟已极,谢鸣当时匆匆扫过去,亲眼所见。

    现在刺客不刺客的已经是第二步骤的事,首先要弄清的,是沈婳音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人若能在危急之时显出章法,必得是真刀真枪、日积月累才能形成的身体反应,她下手分明有招有式,身体上却又没有习武的痕迹,这是悖论。

    谢鸣脑子快要炸了。

    一句“我的确不会武”就在嘴边,沈婳音犹豫再三,终是没有直接说出来。楚欢没有把互穿之事告诉谢鸣,她也不想做楚欢的主,擅自把秘密告诉他身边之人。她可以选择告诉月麟,却不能越俎代庖管楚欢这边的事。

    “谢大哥,还记得三个月前的北疆吗?”沈婳音仰起头,挑眼看向魁伟军汉,“那时候我们萍水相逢,谢大哥就肯施以信任,让我来为殿下拔箭解毒。如今三月过去,我们相熟了,谢大哥反而不信阿音了吗?”

    “姑娘啊,”谢鸣压着情绪,仿佛挤出一声叹息,“姑娘叫某如何信?你这细瘦胳膊,如何将殿下的环首长刀使得那般游刃有余?北疆人都叫你‘五毒医魔’,难道姑娘真是妖魔鬼怪不成?”

    “……谢大哥,你再信我一次,终有一天,这一切都会有一个解释。”

    在满街血光的刺杀面前,连沈婳音自己都觉得这样的搪塞太过苍白了。

    “莫非,姑娘练的是邪功?平时不必出力操演,只在脑子里学习就能大成?”

    谢鸣蹲下来,与她平视,一双虎眼在暗廊里亮着光。

    “阿音姑娘还是同某说说吧,昭王府里不能留解释不清自己的妖邪。”

    他的右手握住了挂在左腰的刀柄,铁器摩擦的声音细微入耳,军刀缓缓地亮出白刃,“就说那一招最简单的回旋探马的守式,我们试试?”

    谢鸣所谓的“试试”,自然是逼得沈婳音不得不回防。

    沈婳音自己清楚,她不可能使得出什么招式,不可能有回守之力。

    她的脸色迅速苍白了下去。

    谢鸣连身也不起,就打算半蹲着出刀,对左臂被卸的沈婳音倒也公平。

    如此短的距离,不会武的人根本躲不及,而以沈婳音今日展现出的实力,这样基础的一招不可能避不开。

    “谢大哥,”沈婳音稳住尾音的颤抖,“我真的不会武。”

    “姑娘的意思是,今天一大早在峦平街上,某的眼瞎了?”谢鸣实在无法置信。

    他能在皇子手下做副将,也算是习武的行家,今日这样的蹊跷事,平生从未遇着过。

    “谢大哥是亲眼见着的不假,可殿下也亲眼见到了,如果我可疑,殿下当时不会怀疑我吗?还会护着我回府吗?如果殿下此刻在这儿,谢大哥觉得,殿下会希望你这样做吗?会希望你杀了我吗?”

    谢鸣不讲情面,“阿音姑娘说笑了,是你差点杀了殿下。”

    “同时我也救了他!”

    “某说过了,昭王府留不了解释不清自己的妖邪,非问清楚不可,就算殿下醒来怪罪,某也只是尽责而已,虽死无憾。”

    沈婳音求道:“谢大哥,等殿下醒了当着殿下的面审我,好吗?”

    谢鸣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看红颜祸水的意味,“某会从姑娘右侧出手,斜砍姑娘侧颈,阿音姑娘,注意接招吧。”

    长刀从细长的刀鞘抽出的金属之音在内室暗廊里格外刺耳,利刃的路线很短,向上一挑就能割断白皙的玉颈。

    左臂关节脱着,沈婳音整个身子都难动弹,猛地闭上了双眼。

    兵戈一碰,长刀锵啷落地,接着是一声重重的倒地闷响和谢鸣的闷哼。

    沈婳音睁眼,见谢鸣捂着侧腰摔在地上,一个劲装青年正收剑入鞘,不悦地问谢鸣道:“你干什么吓唬人家阿音姑娘?你那一刀若削瓷实了,阿音姑娘一大缕秀发就没了,多难看!”

    谢鸣匆忙翻身站起,垂首行礼:“参见瑞王殿下。”

    沈婳音提到胸口的一口气终于吐出来,整个人都仿佛脱了力,连指尖都是发颤的。

    瑞王大约刚从宫里急急赶过来,恐怕嫌骑马慢,飞檐走壁了一回,现在一脑门的热汗。他抬袖抹了把脸,脚尖一勾,把地上的刀挑起来接住,精准投进谢鸣腰间的刀鞘里。

    “大老爷们儿拔刀吓唬一个小姑娘!不嫌丢人!”

    谢鸣千言万语涌到口边,一时都不知从哪里开始争辩才好,那可绝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啊!邪门的很,吓都未必吓得住!

    瑞王俯身想扶起沈婳音,发现她的肩膀有点奇怪,登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狠狠剜了谢鸣一眼,握住沈婳音的左肩一用劲,把关节接了回去,将人搀扶起来。

    沈婳音被瑞王一扶,勉强打起几分精神站好,脑子里已经一片混沌,手脚冰凉。

    瑞王冷冷地道:“四哥的情况我方才都听老陆说了,没敢进房里打扰四哥休息,就听见这边有动静,一过来,原来是仲名兄在欺负阿音姑娘。”

    谢鸣本就讷言,被质问一通,心里那点怪力乱神的疑虑就讲不清楚,只道:“末将、末将只是虚做做样子。”

    “虚做做样子,至于把姑娘的关节都给卸了?”瑞王剑眉竖起,若不是看在四哥的面子上,他简直想再踹一脚下去,再狠狠揍一顿。

    “老陆同我说,今日多亏了阿音姑娘,四哥才能安好。仲名,还不快给阿音姑娘赔不是!”

    谢鸣心道那是老陆闷在家里,还没听闻今日的窗外事!

    “这……那一刀原是昭王殿下替姑娘挨的……”

    “刺杀皇子,圣人震怒,已下令彻查,所有内围的杀手都要么被诛要么自尽,只能从外围那些帮凶身上入手。司卫军封了峦平街和附近六坊,还没盘查完。当时我正在圣人身边,顺便听说了一桩细节。”瑞王道,“四哥身边有一武艺高强的女子,一路保护四哥,就是阿音姑娘吧?”

    谢鸣垂首,无可否认,“是,正是阿音姑娘。”

    “那不就得了!”

    瑞王早就猜到两人那时候是互穿了,这会儿必定又穿了回来,无论谢鸣提出什么疑惑,只要往“互穿”二字上一想,瑞王就都觉得很正常。

    他刚从大日头底下进来,这会儿才适应了暗廊的光线,看清沈婳音一身的血迹,不由一惊,“这怎么弄的,是四哥的血还是姑娘的血?老陆也是忙糊涂了,这样疏忽,都不伺候阿音姑娘更衣——哎呦,想起来了,四哥这儿没有女婢,一会儿我叫人赶紧去买两个丫头进来,哎呦!更坏了!也没有姑娘家穿的干净衣裳啊!”

    “不用,”沈婳音没精打采地摆手,话说得也轻,“月麟跟着呢,一会儿叫她过来就——”

    她话说一半,身子晃了一下,幸而被瑞王一把搀住。

    瑞王一愣,“哎?没事吧?”

    沈婳音非但没站稳,反而彻底软倒下去,居然就此没了声儿。

    “阿音,阿音!”瑞王心头一跳,又不好在人家小姑娘身上乱扶,撑着她缓缓放倒下去,“府医!快传府医!还有那个谁,月麟!”

    楚欢那屋里才人仰马翻地忙活一通,沈婳音这里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府医诊脉出来回话,说阿音姑娘乃是惊悸过度,安心休息即可,手臂上两处外伤已处理妥当了,不深,无大碍。

    “听听,惊悸过度。”

    瑞王坐在正堂,手指用力点着桌面,横眉立目起来颇有几分昭王的风采,神态做派竟有七分相似。

    “仲名,瞧你干得好事!人家小姑娘今日本就是死里逃生,受了大惊吓的,回来你还拔刀演一出拱火儿,闲的啊?当谁都是糙汉子,经得住你吓呢?看四哥醒来踹不死你!”

    “昭王殿下若真能醒过来踹末将,末将高兴还来不及呢。”

    谢鸣也委屈巴巴,将今日所遇所见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把自己的疑惑也一并交代清楚。

    瑞王于武学比他研究得精细,又懂大道理,必定也能发觉沈婳音的怪异之处。

    哪知瑞王半点都不站在他那边,“四哥都不曾起疑的事,仲名兄何必较真?遇刺一事闹得这么大,你得跟四哥一条心,统一口径。”

    谢鸣奇了,他从没与殿下不是一条心过,这话里面有蹊跷。

    “怎么,这里面有什么内情不成?”

    瑞王狠狠搓了一通脑袋,似在纠结。

    “罢了,你是跟在四哥身边的人,事到如今,若你还蒙在鼓里,迟早出大事。倘若四哥醒着,此刻也该告诉你了。”

    他叫仆从都退开,把谢鸣叫到近前,要同他说悄悄话。

    谢鸣神情一肃,连忙躬身凑上去洗耳恭听。

    瑞王板着脸,难得一本正经,低声道:“我先说在前头啊,四哥呀,从前没告诉你这些并非不信任你,只是嫌你傻了点——”

    谢鸣:“……”

    忽然不想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