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都市小说 > 侯府真千金和王爷互穿了 > 支招 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亲王
    听见这句熟悉的说话声,沈婳音拉开门,果见楚欢站在琴室外,披了件淡鹅黄的外袍,谢鸣在旁虚虚地扶着,周围再无别的下人了。

    楚欢昨夜借着药力尚能维持表面精神,今日伤势发展起来,又应付了半日场面,面上已显见憔悴,往日的凛冽之气竟减了五六分,多了些柔和清淡的味道,倒不像燕云北国的马上男儿,仿佛南方戏词里唱的秀美儿郎。

    沈婳音清早给他换药的时候,楚欢还装睡不睬她,这会儿又主动上门听墙根,她可没有多少好脸,促狭道:“殿下的贵客们都走了?”

    楚欢未置可否,很不见外地绕过沈婳音直接进琴室里来,谢鸣脸上有些犹豫,终是顺着一道进来了。

    月麟长了昨夜的教训,要在主子面前表一番忠心,大着胆子上前行了一礼,礼貌笑道:“殿下怕是走错屋子了吧?这里昨儿陆家宰已拨给我家姑娘安置。”

    “知道,今儿谢鸣给你家姑娘赔不是就是在这门口,我看见了。”

    屋内不过是在琴室的基础上添了张简床,没有像样的桌椅,楚欢就在抚琴时跪坐的软垫上随意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拨弄琴弦玩。

    “你家姑娘是本王从北疆请回来的医仙,满京城都知道她的大名,这回又在大庭广众之下与我并肩搏杀,谁敢乱嚼什么过火的舌根?我与你家姑娘也算得上过命的交情了,仰俯不愧天地,礼数自在人心,何须故意避嫌给人看?”

    真是稀奇,从没听昭王一连气说过这许多话,月麟被说教一通,给说得绕进去了,一时噎住。

    沈婳音眼波微转,听出了些别的意思。他这般理论一通,又说什么她得去春日宴,像是就在影射此事。

    “殿下,我放弃去我家老太太的家宴,并非碍于医者的名声、不愿留个因私废公的口实,而是真心不放心撇下殿下。殿下说说,阿音怎能因上山赴宴这种娱乐之事抛下殿下的伤情不管呢?”

    楚欢淡哂,墨眸中憔悴里透出几分看穿人心的精明,手指在琴弦上拨弄出铮然一响,“阿音这话就是在哄人了。”

    月麟忙赔笑:“殿下,我们姑娘什么性子您还不清楚吗?她一心澄明,最不会骗人的。”

    “是吗?”楚欢的目光难得在月麟一个婢女的面上多停了片刻,似笑非笑,仿佛藏着什么内情在嘴边,只留一个暴风雨前的平静给这无知的小丫头。

    月麟被看得心底发毛,有些无措地看向自家姑娘,可沈婳音也不知楚欢因何神神叨叨的,按说又没伤在脑袋上……

    “你家姑娘最会骗人了。”楚欢拿出一副“告诉你你可别吓着”的神情,“不信,我随便说两件给你听听?”

    祖宗又憋着什么坏水呢?沈婳音有种不好的预感,拦着他的话头:“殿下日理万机,即便受了伤也不得安歇,何必在我一个医女身上费神,殿下还是快快……”

    “不,你可不是普通的医女。”楚欢随手抹出几个绵长绕梁的滑音,一字一顿,“你是,侯爵嫡女呀。”

    月麟眼珠子差点听掉了,要不是在侯府被培训得得体,当场下巴就要掉地上。再看看谢鸣,也是满脸都写着震惊,也使劲绷着呢。

    昭王又不是瑞王那没正经的,不是个爱说笑的性子,何况看他的神情,一点说笑的样子都没有。

    楚欢收手,拢了拢披在肩头的外袍,“你家音姑娘,不是镇北侯府的养女,而是你家侯爷与先郑夫人所出的——”

    “殿下!”沈婳音喝道。

    “——所出的嫡长女。”楚欢也提高了声音。

    “殿下这是闹哪一出啊?早晨给殿下吃错药了不成!”

    她一双明眸带着几分板正严厉,可是一张小脸还稚气未脱,腮帮子气鼓鼓的,瞧着反倒像撒娇卖痴一般。

    楚欢不以为忤,撑着谢鸣的手臂站了起来,长身玉立又居高临下地俯视沈婳音,嘴上的话却是仍对月麟说的:“她,和我,我们会不定时地灵魂互换,你看到的‘音姑娘’,脾气好的是她,脾气坏的是我。”

    “楚怀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合着祖宗就是来拆台的?他说得字字惊雷,沈婳音只觉全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用力推了楚欢一把。

    楚欢竟真被她推得踉跄一下,被谢鸣扶住。他一把握住沈婳音还要再打的手,用了劲,让她扭脱不开,任凭背上的刀伤被牵扯地愈发疼痛。

    他握得那样用力,看样子是铁了心要说出这番话。沈婳音望进他漆黑的眼底,寻找着答案。就算她的事被他推测出了始末,那也是她的私事,与他究竟什么相干!

    门方才没有关,好在外面空荡荡、静悄悄,这么半晌居然一个家仆都没有路过。

    所以,他是特意来说这番话的,连人都赶干净了。

    他图什么!

    楚欢放开沈婳音的手,“月麟啊,你家姑娘在贵府,是不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其实她心里一直盼着有朝一日真相大白,让沈婳珠那个冒牌货现形,你在她身边这么久都没发现端倪,你说,她是不是可会骗人?是不是可沉得住气?”

    月麟狠狠抽了一口冷气,“殿下的意思是,二姑娘她是——”

    她不敢明着再说下去,只去看沈婳音,见主子并无反驳之意,竟是认下了。

    昭王的意思是说,养在杨姨娘身边的二姑娘是假的,收养的音姑娘才是真正的二姑娘!

    天神爷呀……

    沈婳音拗不过楚欢的任性,暗自心念百转。如今在镇北侯府里,她举目只有月麟这一个亲近可信之人,原也打算在这两日将自己的身世告诉她,彼此也好有个照应,至于谢鸣,他对昭王不会有异心,只要昭王不坏事,他就不会坏事,也不要紧,只是……昭王今天招了什么不干净的邪祟不成,为何要专程告诉月麟这一切?

    “不知殿下替我说开这些隐秘,又直言我得去春日宴,是何意?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阿音换药下手重。”

    她说得凶巴巴,不像是唬人的。

    楚欢不大自在地勾起唇角,还真有几分忌惮。她换药原本就跟上刑一样,若再故意重些,他疼也疼死了!

    “阿音啊,你本指望沈侯会出席春日宴,这样你就可以在春日宴上当众揭开自己的身世,揭露沈婳珠母女对你和郑夫人做下的种种。可是意外出现了,沈侯半路有公事绊住,赶不上春日宴,所以你就对春日宴失去了兴趣,也不必非参与不可,是这个想法不是?”

    沈婳音轻哼一声算是默认,老大不高兴,“是又如何?殿下惯会当我肚子里的蛔虫。”

    楚欢道:“我料想,你若真像表面那样安于现状,就不会突然进镇北侯府做什么养女,既进去了,便是要有所行动的。而你却迟迟没有动作,只能是在等沈侯回来。”

    “那沈二姑娘娇养长大,只会一味娇蛮,心底里虽对你畏若寒蝉,到底想不出真正有利的法子抱住今日的假身份,这才能让你在府里安然至今。”

    沈婳音越听越不对劲,“殿下是说我也做得蠢?在府里枉费了许多时候?”

    “非也。”楚欢抬手,请沈婳音坐在另一个垫子上,自己也坐了,是要促膝长谈的意思,“我打听了镇北侯府的情况,杨氏恃宠而骄,院中颇有人手财力,又将沈二姑娘视如己出,白夫人在府里一向难压住她们娘儿两个,若无沈侯坐镇,你一旦透露出真相,杨氏定会不顾一切极力反扑,到时说不定还要被他们反咬一口。”

    “所以殿下今日是来为我做军师的?”沈婳音有些难以置信,还来不及高兴,医女的角色责任感就站了上风,“殿下不宜如此劳神。”

    楚欢不在意地摆摆手,“这点事,略捋一捋而已,哪里算得上劳神。”

    沈婳音:“……”

    好,是她笨,才会觉得这事使人劳神,祖宗你满意了吗?

    “阿音,听我的,你不能不去,甚至应该好好利用这场家宴。杨氏被我们困在镇北侯府,沈婳珠在山上别业就失去了最有力的庇护,这是最好的机会。”

    然而沈婳音注意到的却是——

    “被……‘我们’?”

    楚欢剑眉一挑,“六二大师那桩事,其中难道没有本王的助力?才过了几日,阿音就忘了本王的好处?”

    呸,什么好处不好处的!她早就知道,昭王和瑞王混久了必得近墨者黑,现下已经这般厚颜了。

    沈婳音扶额,强行扯回正题:“可是侯爷得过几日才能上山,我去不去家宴有什么关系呢?”

    楚欢勾着琴弦,指下发出浑厚的弦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二姑娘到底在贵府做了十几年的嫡女,听说也被沈侯当心肝肉地宠了十几年,你想一击而中地将她扳倒,难度太大,不如种下种子,先在家宴上埋下一枚好棋。”

    “对于明日家宴,我们设计统筹一番,假如不巧互穿,我也能——”

    “——替你把这件事做好。”

    月麟和谢鸣诧异地听见沈婳音天衣无缝地接上了楚欢的后半句。

    “我……”沈婳音摸着“自己”的喉结,“又……”

    “又……”楚欢摸着“自己”的裙裾。

    月麟和谢鸣二脸发懵,异口同声道:“又互穿了?”

    这可稀奇,虽说以前也接触过互穿的二人,但听闻真相后再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感受自然特别不同。

    仔细看下去,“沈婳音”的神情里的确有楚欢的气度,“楚欢”通身也变得和善可亲了不少。

    奇哉!奇哉!

    月麟虽一下子听不懂这许多,至少能明白昭王现在要帮她家姑娘,想扯沈婳音的衣袖求她答应下来,又想起“她”好像已经是昭王了,似乎该冲着“楚欢”说话,却又觉得这样滑稽可笑,只好盯着地板道:“姑娘,殿下颖慧善谋的美名在外多年,连奴一介内院小婢都听闻过,有了殿下的助力,姑娘想做什么都能成!快谢了殿下的恩典吧,姑娘!”

    沈婳音却道:“我不会去的。”

    楚欢身在沈婳音健康的身子里,大步迈到她跟前,似乎已失去了耐性,“我府上有太医,你尽可放心去。”

    “殿下你越是认为我是觉着春日宴无用才留下来,我就越是要留下来。”

    她用楚欢的声音说得用力,便显得掷地有声、威仪天成。

    “自小师父便教导我,医者父母心,我既医治了殿下,就要从一而终,便是太医在侧,便是殿下用不着我,便是天塌将下来,我自个儿也不能离了自个儿的职守。”

    月麟和谢鸣插不上话,他们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捋清楚就不错了,只得眼巴巴看着楚欢的回应。

    就见“沈婳音”微微一笑,冲月麟招招手,月麟稀里糊涂地凑近听吩咐,“沈婳音”清清嗓子,对月麟悄声道:“腿长在我身上,自然是我说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说呢?”

    “啊、啊?”

    “沈婳音”一把挟了月麟的胳膊,拽着她拔腿就跑,“谢鸣!给我拦着你家‘殿下’!”

    “楚怀清!”沈婳音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亲王,才想站起来去追,背上就一阵撕裂般地疼,“有本事以后别落我手里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