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醉得扶不住墙,“咣”一声摔在地上,站又站不起来,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
威廉手中的光束枪直指着他,丹尼尔挡上去:“他是我弟!”
威廉面无表情地迈了一步,光束剑边缘瞬间割伤了丹尼尔的手臂。
丹尼尔:“你不能不问清楚就杀了他!”
他注视着威廉的脸,在威廉还是个少年时他就认识这个男人,了解这张脸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如果他继续挡住尼古拉斯,威廉会连他一起砍成两截。
光剑扬起来,他下意识闭上眼。
“哥!”
诺亚从床上跳下来,在地板上跌了一下,爬起来冲到威廉面前。
少年在丹尼尔和尼古拉斯身前,但除了那一声“哥”,什么都没有说。
丹尼尔趁机拽住尼古拉斯的胳膊把人架起来,嘴里不忘打圆场:“喝这么醉,让人看了容易误会的,好了好了,我带你去找点醒酒药吃一吃。”
尼古拉斯身高一米九,身上覆着一层硬如铠甲的肌肉,比他外表看着不知沉出多少。丹尼尔扶着他一路走进走廊尽头的电梯。
电梯门“叮”一声关上,他断电似的将这滩软泥扔在地上,吁出一口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地上的尼古拉斯闭着眼睛,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
丹尼尔凑近了听,发现这小子说的是,“选择我……”
他起身朝尼古拉斯狠狠踹了一脚,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将那头为了公开会特意打过发蜡的背头抓成了鸟窝。
“选个屁,你最好祈祷威廉不会阉割掉你。”
尼古拉斯捂着被他踹过的肚子,打了个滚——干呕了一声。
“别他妈吐电梯上……”
“呕!”
丹尼尔紧赶慢赶把他拽出去,然而还是没来得及,酸馊的气味扑鼻而来,他龇牙咧嘴地甩开尼古拉斯。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他大步跨出去,走出两步停住脚步,又原样走回来——他不能让尼古拉斯就这么在呕吐物里躺着。
他他妈的和人类呕吐物的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耐冬联邦海蛇要塞。
“你们不能把我软禁在这!”
“公主殿下,我们没有软禁您,只要不出这座城市的范围,您可以自由行动……”
“如果你们要做懦夫,就把我送给诺亚,然后跪下亲吻那个乱伦种的皮鞋。或者,”西尔维娅扫视着长桌上的联邦官员,“你们可以帮我建立耐冬帝国流亡政府。”
联邦总统西纳瓦习惯性地把两手交叠在胸前,透过镜片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西尔维娅:“恕我直言,你那位弟弟背弃了我们之间的所有承诺,我现在没有胆量再去相信另外一位‘奥古斯特’。”
凯恩中将应和道:“何况帝国已经建成了Z0要塞,可以说我们唯一的突破口被封死了。万幸帝国一直不主张战争。总统先生,战争已经持续了太久,国库一次次亏空,我建议我们追求共同繁荣,比如把这位西尔维娅公主送回帝国,表示我们的善意后,再申请重新开启与帝国中断了十年的进出口贸易。”
“凯恩中将,你家住在哪?”佩拉·拉塞尔插话道。
“A7市。怎么了?”
拉塞尔往后仰靠在座椅头枕上,眯起眼睛笑了笑:“A7市在北大陆,你是不是忘了在我遥远的南大陆,与之相接的腐海?”
凯恩眉峰下压瞪圆眼睛:“有话就直说!”
拉萨尔轻佻地挑了挑眉,惹得这老头摘下制服帽子腾地站起来:“区区一个机械师,也配坐在这!”
“凯恩。”西纳瓦看向他,直到他老老实实坐下来。
“抱歉,公主殿下,让你看到了这一面。”
西尔维娅摇摇头:“不要介意。”
又是一场毫无意义的会议。
她快步走出要塞外门,心思全在琢磨西纳瓦的态度——偏偏迎面走向她的一个胖男人也专注地盯着他个人终端的投影屏。
胖男人另一只手上还端着一杯加冰的美式咖啡,二人毫无悬念地撞在一起,大半杯咖啡晃出来洒在了西尔维娅的粉色衣襟上。
“这真是太失礼了!”胖男人双手捧着咖啡朝西尔维娅鞠躬,“请务必让我赔偿您清洗费。”
“不用了,没关系。”
她脸上摆出落落大方的微笑,心里冷冷道:联邦这些野蛮人!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到随胖男人手腕颠倒的投影屏上,倏地捕捉到一个细节,某一格里用通用语标注的血型。
萨尔曼血型。
——是极其罕见的血型,或者也可以说是帝国皇室奥古斯特的家族血型。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刻意笑得更为亲切,朝胖男人伸过手背:“我叫西尔维娅。”
胖男人的脸憋得通红,接过西尔维娅的指尖,低头在她手背上覆上一吻:“我是总统的私人医生,我叫西蒙·阿特伍德。”
“认识您是我的荣幸,阿特伍德先生。”
“您真漂亮,”西蒙说,“不像本地人,是联邦北大陆人吗?”
西尔维娅:“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北大陆盛产美女。”
西尔维娅掩着嘴唇笑起来:“您刚刚看什么那么出神?”
“没什么。”西蒙手忙脚乱地将投影屏收了回去。
她再次摆出笑靥:“您不是说要赔偿我洗衣费?”
“啊,对!”西蒙道,“不然我赔偿您整件裙子的价格……”
“不,如果不介意的话,您请我吃饭吧。”西尔维娅道,“时间您定。”
诺亚头痛欲裂。
酒精度数太高了。
他的清醒只维持了不到几分钟,便再次陷入混沌。
他模模糊糊地看见威廉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现在想追上去也没这个能力,因为地板在旋转,转得像失控的旋转木马。
他和尼古拉斯不知占了谁的房间。
期间有人开门看见了他俩,立即关门出去了。
没有卡片可以拼图,借着酒劲儿,他把小时候的事碎碎叨叨地说给尼古拉斯。
一边聊一边喝。
是尼古拉斯先醉到不省人事,趴在地板上睡了。
诺亚要感谢自己裸睡的习惯,钻进被窝前不忘脱光衣服。
幸亏如此,才能让威廉误会得这么彻底。
他爬回床上,闭眼睛继续睡觉。
再次醒来时,他听见了欢快的舞曲和热闹的喊叫声。
反应了半天,意识到第二场舞会已经开始了。
这场特殊一些,忘了谁提的建议,这是一场假面舞会。
个人终端还在手腕上戴着,他联系上了内侍,叫他们送衣服过来。
内侍为他挑选的是一副纯白色半遮面面具,和黑色燕尾服。
诺亚洗了个澡,整个人还头重脚轻,他穿戴好,就这样再次踏进了舞会。
身着低胸礼服的女人主动邀他跳舞。
女人脸上的黑色蕾丝眼罩并不能遮住妩媚动人的样貌,旋转间,她用自己蓝色的双眸别有深意地撩拨他。
诺亚的记忆有好几段的断片,等他稍稍清醒过来时,舞曲的声音远得仿佛在另一个世界。
他的手正摸和他跳舞的女人的腰肢,二人躲在狭小的要塞暗格,与世隔绝似的。
他沿着女人大腿往上摸,指腹意外地触到了一件粗糙的装饰物。
将礼服裙摆推上去,他看见了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它只是摸上去粗糙,但实质精细至极,是一件蕾丝花纹的纤细腿环。
他摘下面具,半跪下来,轻吻那个腿环。
抬眼间,留意到通道里站着一个男人,那男人正看着他们。
诺亚早就认出眼前的女人是首相皮尔斯的女儿,也知道正在看他的男人是谁。
摩挲在女人大腿内侧的手指并没有停下,他开口:“安娜,你丈夫在看你。”
安娜·托尔瞳孔倏地一缩,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裙摆。
她想遮住自己露出的大腿,但又犹豫着,大概不敢违逆他。
“我记得你们刚刚结婚?”他站起来,抓着安娜的手放在自己的胯部。
“我们结婚六个月了……陛下。”
这女人说这句话时正隔着布料抚摸他。
他笑了笑:“原谅我没有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他硬了。
被漂亮女人摸就会硬。
就像他内心再拒绝,被威廉插入也会湿得一塌糊涂。
如果他想,他可以就在这里,立即掀开安娜的裙子插进去。
他感到索然无味。
他慢慢抚摸着安娜脸上的蕾丝面具:“你还记得你们结婚誓词么?”
“记得……”
“说给我听。”
“不论处于什么环境,我都愿意保护他、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以至奉召归主……”
安娜声音里带了哽咽。
诺亚挪开了她的手,他不打算继续欺负这个女性omega,但他忽然听见了从通道里传来渐近的脚步。
他的山茶花来了。
他改变了主意,脱下了她身上那块布料少得可怜的内裤。
这种令人血脉偾张的情趣内裤就是为了做爱准备的。
看见滑落到安娜脚踝的内裤,他想明白了,这是皮尔斯谋划好的,他才是猎物。
“请别在这里……”她开口。
诺亚刚抓住她的腿,顷刻间被身后一股强悍的力量捞了过去。
威廉几乎要捏碎他的手腕。
他们对视了一眼,威廉移开了视线,看向安娜:“陛下醉了,不得体之处请您见谅。”
说完,威廉拽着他一路拖到顶楼休息室门口。
“这里不用守了。”
门口两名卫兵颔首后,转身离开岗位。
威廉回手关上门,将他摔在沙发上。
他不受控制地笑着,念着那女人说过的结婚誓词:“不论处于什么环境,我都保护他、爱他、安慰他、尊重他……”
他望着威廉的眼睛,脱掉箍身的燕尾服,撑着沙发爬起来,扑过去抱住对方,瞄准威廉的唇吻上去。
威廉推开了他。
“你身上的甜味很难闻。”
威廉在他身上闻到了尼古拉斯的信息素,他自己也闻得到那股可可脂气味。
他继续笑。
“嗤”一声,威廉直接撕开他身上的衬衫,纽扣崩掉地上,弹跳了两下才安稳躺好。
威廉脱光了他的衣服,动作粗鲁,布料几次刮痛了他的皮肤。
他被推进淋浴间,威廉打开了花洒,抓起他的头发。
迎面扑下来的冷水浇透了他,水伴随呼吸呛进鼻腔,他咳起来,倏地察觉到和咳嗽一起涌进口腔的腥甜。
不能被发现。
当着威廉面吐血就前功尽弃了。
他捂住嘴,生生将那口血咽了回去。
面前的瓷砖打了晃,目眩感紧随其后冲上来。
这是一个好时机,于是他开口:“我跟尼可睡了。”
他打了个寒战,用攥紧的指尖抠着掌心,以为威廉会一耳光扇过来。
洒在身上的水变成了高于体温的暖水,威廉伸手包住他的手,替他松开握紧的拳。
“为什么。”威廉问。
“我是皇帝。我想操谁就操谁,我想要被谁操,就被谁操……”
“诺亚。”威廉从他身后抱住他,一缕金发挨在他的手臂,被水打湿,紧密地贴合着他的皮肤,“说实话。”
身体里某个部位抽痛了一下,他说了实话:“你碰我我会害怕。我会想到我们失去的那个孩子。”
半晌,威廉开口:“对不起。”
这个男人的道歉像小刀倏地划开他的心脏。
威廉扳着他的肩将他翻过来,手指缓缓抚摸他的脸。
“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威廉贴着他的额头,“诺亚,你想要我么。”
他的脑子混乱成一片白:“怎么……要?”
“你可以上我,只要你想。”威廉说。
诺亚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
花洒喷出的水淋湿了威廉,水流顺着这男人的脸描摹,从下颌到脖子。威廉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也不会再有别人。
他明知道自己正在受蛊惑,却没办法推开这个男人。
威廉的嘴唇被温水浇得比平常要热。
他对威廉的渴望更甚于水和空气。
正当他克制不住要加深这个吻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他回过神,推开威廉,扯过一件浴袍,一边穿一边走向门口。
他握住门把手,打开了那扇门。
走廊里的冷风吹进屋,凉意让他清醒许多。
门外站着的是皮尔斯的女儿安娜,和她的丈夫。
她取下了蕾丝面具,这么近距离看,确实是个挑不出半点毛病的美人。
她的手指抠挠着礼服上的走线,实在难以启齿,于是她的丈夫代替她开了口:“陛下,我……送安娜过来,希望她能让您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诺亚不接话,门口的男人脸上笑得越发僵硬。
他觉得真的很好笑,随即撑着门框毫不收敛地笑出了声,笑够了他“砰”地甩上了门。
休息室备了酒柜。
诺亚不理解明明该是让人醒酒的地方,为什么要准备酒柜。
他打开酒柜,从里面挑了一瓶高度数的烈酒,拎起一旁的开酒器撬开木塞,对着瓶口灌进一口,而后抹了抹嘴唇,看向站在暗处的威廉。
“看来你也知道你不能见人。我们的关系不正常。”
“你应该要做我的哥哥,我的父亲。但你欺骗了我、引诱了我。”
“我不爱你,我遇见尼可才知道动心是什么感觉。而你,”他走到威廉面前,低下额头磕在威廉的肩膀上,“你也不爱我,作祟的不过是你变态的占有欲。”
“我们不要让事情变得这么难看。”说着,他张开手臂抱住威廉,“不该存在的关系,就当它从未存在过好了。”
过了许久,威廉应道:“我知道了。明天你回首都,我就不去送你了。我会一直替帝国守在Z0要塞。”
“那么今晚就是告别了。”
诺亚感觉自己的喉咙里似乎有一个流脓的巨大伤口,每一个字经过时都剐出一道让他战栗的疼痛。
“愿整个宇宙归于您的统治。”威廉把手放在左胸口行礼,“晚安,我的陛下。”
说完,那男人转身走向门口。
他再次看见了威廉的背影。
他仿佛又变成那个遍体鳞伤,必须要藏在床底才能安心的小孩,他抿了抿唇,没能忍住:“我能再摸一下你的头发吗?”
威廉回过头,只留给他一个侧脸。威廉抬手将头发尽数挽到一侧,掏出了腰间的光束剑。
他的瞳孔倏地一缩——湛蓝色的光芒划过,那些发丝纷纷飘落。
威廉抓着漂亮的浅金色发束,摊开他的手,把发束放在他的掌心。
“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