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贼的寨子里,脸色苍白的桑竹艰难地端着一盆水在路上行走着,周围的山贼均用恶意的目光看着他。
忽然不知道是谁伸出了脚绊了他一下,他没有看到,径直摔倒在地,手上的盆打翻,水泼了一地,弄湿了他的衣裳。
“真是个废物,打个洗脚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有人嘲笑着上前,一脚踢将他踢到角落。
桑竹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着,凌乱的发丝垂落,衬托得他的脸更加苍白。
“废物,还不快点起来,大王还等着你伺候他洗脚呢。”
桑竹强忍着痛苦爬起来,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拿盆,还未拿起来,就猛地又被人推倒,而后便是狠狠的一鞭子抽下来。
“啊……”他痛苦地叫了一声。
“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怎么,不服?”这里的山大王面色不屑地走上来,甩着手上的鞭子便又打了他一下,拿鞭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当即就打坏了他的衣裳,让他皮开肉绽。
桑竹疼得浑身发抖,被人这般侮辱,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绝望。
“大王,这人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赎他的人也迟迟不来,这桩生意亏本了。不过瞧着他倒也有几分姿色,属下听说男人的滋味也不错,大王不如把他赏赐给属下玩一玩吧。”
桑竹顿时浑身一僵,目光看向说话的那个人,又看向这里的山大王,摇着头害怕地道:“不……不可以……”
他这样子说话,让那些禽兽一样的人兴致当即高昂起来,开始猖狂地笑着讨论要如何轮番玩弄他。
说着已经有人上来撕扯他的衣裳。
“滚开!别碰我……走开啊……”桑竹疯狂地挣扎着,心中已经有了死志。
孤独景看到这一幕的时心脏几乎就要骤停,他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抬手便砍了那只正要脱下桑竹衣裳的人的手,而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侍卫只愣了一瞬,便趁着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冲过去持刀架在那山大王的脖子上,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了局面。
桑竹的脸沾了断手的血,抬头望着那个救了自己的独孤景,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独孤景看着满身伤痕的桑竹,心中泛疼,小心地擦去他的泪,对他道:“没事了,朕来了,别怕。”
瞧着他虚弱得晕过去的模样,独孤景愤怒的气息愈演愈恶劣。
他脱下自己的衣裳盖在桑竹的身上,将人打横抱起,看着周围人的眼神布满了杀意,而后忽然笑了,笑容中满是残忍与杀戮。
“如果不想你们的头儿死,就放我们走,至于赎人的钱财已经在那儿了。”他目光一指,那些人便追上去看那地上的包裹,打开一看,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出生,里面装了满满的一口袋金银珠宝。
就这样,独孤景抱着人,他的一个侍卫护在他的身旁,另一个侍卫挟持着那贪生怕死的山大王离开了这里。
到了山下,他的数千人军队威风凛凛地站在那等待着他的命令,在最前方路口有一辆马车,是这里的官员准备好的,此时那个官员正战战兢兢地站在那儿,见他出现,连忙与领兵的将军跑过来跪拜请安。
“陛下,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那山大王看到军队整个人已经被得跪在了地上,此刻听到官员喊独孤景“陛下”,整个人已经被吓傻了,一个劲地跪在地上求饶命。
独孤景看也没看他一眼,抱着人径直朝着马车走过去,路过领兵将军的时候,脚步顿住,直接大声对着军队命令道:“朕不想看见一个活口,把他们全杀了!”
“是!”
将军从地上起身,对着身后的军队一挥手,所有人有序地冲上去,很快那山寨中便传来了杀戮与惨叫的声音。
独孤景将桑竹抱上马车,马夫一挥马鞭,车便摇摇晃晃地往城里走。
桑竹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他惊恐地坐直起来,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竟然全换过,心中一惊,无论是谁换的,他身体的异常定然已经被人发现了。
无论再怎么努力,终究还是……到此为止了吗。
想到这些,又想到那场陛下的欺骗与玩弄,他悲哀地笑了一下,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掉落。
听到外面有人来的脚步声,他也没躲,直直地朝着来人看过去。
独孤景一进去,便看到他平淡又绝望的眼眸与无声的眼泪,心中顿时仿佛被什么触动了一般。
他迈开脚步,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坐在床沿,牵起了他的手:“桑竹,别怕,朕来了,那些人都已经被朕给杀了。你的衣裳,是朕给你换的,没人知道。”
听到他的话,桑竹渐渐回想起了自己记忆中在山贼手上的最后一幕,确认自己是安全的,这才渐渐镇定下来,只是想起那段时间的经历,他的手依旧在颤抖。
独孤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独孤景眸光深沉。
果然,他的东西,他绝对无法容忍被别人碰到半点,即便是要惩罚,要折磨,也只能自己动手。
之后的几日,等桑竹好些了,他便开始带着桑竹一起往回赶路。
为了避免麻烦,他和桑竹白天是一辆马车,但是到了晚上却是各睡各的。
桑竹发现比下待他好得有些不正常,甚至于身上的那些伤痕都是陛下亲自给他上药,他数次拒绝,但是独孤景非常强势,他只能听。
期间,他几次想要开口说那几个刺客的事情,可是看着独孤景温柔对待他的样子,终究是开不了口。
等快要到京城的时候,他忍不住问起那些山贼的情况。
独孤景毫不在乎地说:“都杀了。爱卿乃国之重臣,又在救灾的时候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甚至累垮了身子,可那些人却不知所谓的绑架你,甚至虐待于你,朕无法容忍。”
桑竹眼中闪过不忍,开口道:“陛下,那些山贼大多数也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才占山为王,若是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也会是我大启的良民。臣恳请陛下,若是今后再讨伐山贼,还请陛下给他们一个从良的机会。”
独孤景望着他道:“朕的爱卿,真的是天下少有的心善之人。有你这样的臣子,天下百姓有福了。”
一个心中只有百姓,而没有他的君主的臣子。
呵……
独孤景闭了闭眼,忍住了杀意,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伸手将他拉起来:“朕准了,往后讨伐山贼,朕不会再这般……赶尽杀绝。”
桑竹一直低着头,没有看到刚才独孤景的模样,闻言高兴地望着他道:“臣谢陛下。”
对于桑竹来说,一切依旧还是那么完美,陛下是个好陛下,他也是个好臣子,一路上两人一直在一辆马车里,可是陛下却从未开口说要碰他。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开始怀疑起自己,前段时间听到的那些秘密,还有碰到的那些陛下派去的杀手,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他命人将那几个杀手关起来,和陛下维持着至少是表面上的平衡。
回京后,他便被特许了一个月的假期养病,不少赏赐送进了他的家,期间陛下甚至是亲自去看过他数次。
这次治灾与打击的贪污官员,让国库增加了近乎一半的钱银,他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以至于根本就没有人对独孤景御驾亲征去救他这件事表现出半点不满,甚至于许多人还将这件事奉为一件值得赞誉的君臣故事在民间流传。
他的家人也为他感到自豪,茶馆中到处宣传着他和陛下的故事,再加上陛下回京之后大力打击民间山贼盗匪,整个大启王朝从上到下都从原本的腐败中换发了全新的生机。
桑竹由衷地觉得这样很好,甚至于,他也想过,那件事要不要永远埋藏在自己的心里。
可是他始终无法释怀,陛下是不是真的骗他的,以及……他看到的陛下,和他听说的陛下,究竟哪一个是真的。
那个女子口中的陛下,是那般残忍,狠心,绝情,令人听着便不寒而栗。若这样的陛下是他真实的样子,那么,他现在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吗。
桑竹有些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但是他想要知道真相,想知道……自己真的只是被当做玩物玩弄了吗?
病好的那日,他极为珍重地拜别了自己的父母,又好生叮嘱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们,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抱着死的决心,进入皇宫谢恩。
桑竹看到孤独景听到自己来了,老远便走出来迎他。
见到这一幕,他心中若是说没有半点触动是不可能的。
他正要跪下,就被独孤景握着双手不让跪。
他抬头望着面前高大的身影,薄唇轻启:“陛下万安。”
独孤景笑着拉着他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爱卿看来已经好了,这样朕便放心了,来,朕这里新进了极品龙井茶,朕与你好好品尝一番。”
桑竹沉默着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应答。
等茶叶了之后,独孤景示意他快尝一尝,桑竹却深吸一口气,起身跪在了地上:“陛下,臣有一事要问陛下,还请陛下屏退左右。”
独孤景见他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起来,他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等宫殿之中没人后,他才轻声道:“爱卿想问些什么,怎么这般郑重?”
桑竹抬起头,目光直视孤独景,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问道:“敢问陛下,当初是否真的是您毒杀了先皇与先皇后,又暗中设计了诸位皇子的死?”
独孤景听到他的话后瞳孔一缩,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