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绵绵身形一僵,顿了许久慢慢收回手,颓然伏卧下去。
白发顺着兔妖瘦削的脊背洒下,拢在阴翳下的面容苍白憔悴,眸中已有泪色盈盈。
就见昏沉光线里,小白兔去而复返,红着眼立在他床前,糯糯唤了声酸哑的“哥哥”。
白绵绵美人面上登时有泪滑落,揭开被褥,抬袖向弟弟敞开胸怀,白茕茕呜咽一声扎进他怀里抱得牢牢的,一张脸哭得泪糊糊。
“哥哥……”
“对不起,哥哥。”
深夜。
兔妖兄弟久违地依偎在一起,白茕茕抽着哭红的鼻子,卧在兄长熟悉的怀抱中,小心翼翼伸出手掌,贴放到他状如瓜果般隆着的腹部。
掌下是温热的触感,昭示着兔妖腹中孕育的生命力,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妖气和味道,让白茕茕想起还在兔子洞的时光。
山中兔妖日日交欢,管生不管养,下了这一洞窟的小兔子,最后撒手不管弃之于蛇口。
黑蛇妖与鹤仙接收了兔子洞,出人意料没吃掉这窝小兔子,反而自由闲散将它们养大。白绵绵是窝里最大的,而白茕茕是最小的,一向对他最是疼惜关爱。
白茕茕对亲生父母没什么记忆,对黑蛇养父母敬爱却终究揣着几分小心,唯独对兄长最是依赖无虞。暖融融的兔子窝里,兄长抱着他为他舔毛清洁,用妖气和体温编织成被父母遗弃却依然熠熠生辉的童年。
他是兄长奶大的啊。
白茕茕泪珠啪啪掉,下巴被修长的手指托起,白绵绵用袖袍细致擦去他的泪水,喑哑开口:“茕茕……你可是在怪我?”
小白兔把脑袋摇成拨浪鼓:“哥哥……”
“你怎么了?”
他的目光落在白绵绵隆起的腹部,神色忧虑不解。
兔妖易孕产程短,能在极短的时间诞下兔崽,不似寻常凡人或仙妖十月怀胎,短短数月就能生产再孕,以使如此弱小身处底层的种族生生不息。
白绵绵的肚子比之寻常兔妖、凡人都要大上许多,身体和精神状况也看着奇怪。
那个曾屹立人族朝堂、跨马提枪横扫千军,白茕茕眼里全天下最酷的兔妖、最好最强的哥哥,如今竟羸弱至卧榻不起。
“茕茕,我……”白绵绵张了张口,终是不知如何说道,只得将弟弟抱在怀里,揉了揉额头亲一亲他柔软雪白的额发,“我肚子里……不只一胎小兔子。”
他不敢说,为了不被夫家发现妖身的秘密,他用术法强行延长孕期,将兔妖本来短暂的数月伪装成凡人十月怀胎的假象。
不成想,兔妖双生胞宫的特殊性,能够同时受孕。他腹中怀着早已成熟被强行延产的胎儿,与夫君欢好之下竟又意外受孕,如今身怀两胎躁动的小兔子,孕期难捱还要掩藏身份,竟将妖力磋磨得干枯殆尽,以至形容憔悴至此。
白茕茕自然没懂这弦外之音,他只是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哥哥肚子里有这么多小兔子,担忧的是哥哥的肚子会不会被这些小兔子撑破。
“哥哥,成亲好吗?你高兴吗?”
白茕茕石榴似的眸子茫然地望他。
他想说,比一国朝堂论辩好吗?比驰骋疆场好吗?
比自由洒脱,无拘无束还要好吗?
月色里,白绵绵一头雪发闪着细碎的光,他抿唇细想,似乎回忆起什么冗长而明媚的记忆,苍白面容上缓缓显出笑意,认真而笃定:
“比起孑然一身,人世会苦,会疼。茕茕还小,怕疼怕苦,自是觉得不好。可等你遇见了值得的人,便不疼,也不苦了。”
白茕茕又问:“那你值得吗?”
白绵绵微微一怔,他眉宇间细微的挣扎掠过,薄羽般的睫毛垂落,眸中有光亦有昏暗,终是抚着自己臃肿酸软的腰腹,轻声道出两个字:
“值得。”
三界浮沉千载,此他一生归处,倾其所有也想守住。
芜华楼。
白衣男子独立月色屋脊之上,衣袂翩然,笛音绵长。
空明幽远的乐色中,仙风道骨的老者自月中来,飘飘然落于男子身侧,摆了一摆银白拂尘。
“看来短时间里,兔妖白绵绵是登不得仙了。”
“哪怕天界诸仙之中,这般千年之内以妖身筑功德、登达仙途的,也是凤毛麟角哪。”
老者叹了又叹:“可惜,可惜,是个痴儿。”
笛音休止,慕星抬眸遥望远方,墨色发丝如游蛇长风中沉浮,挑眉缓道:
“集人世万千功德于身,仙缘至此却甘心放弃,就为与凡夫俗子情长痴守,实为愚蠢。”
“如今兔妖之躯正是妖仙转圜之际,白绵绵非妖、非仙、亦非人,那腹中胎儿也在三界之外,各方势力皆欲争夺。他若聪明,便该及早做出选择,不若便是自寻死路,愚不可及。”
老者也叹:“郎君也别埋怨了,既那位看重白绵绵,我等便再劝一劝罢。”
“只怕铁打的心困顿红尘旧事,不见棺材不落泪。”
慕星嘲道,淡漠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灯火盈盈的楼阁。
此刻,镇上有名的清苑阁灯火辉映、暖帐生香,紫衫男子怀抱一青衣小倌翻滚床褥之中,欢声暧语不绝。
一窗之隔,尽收眼中。
慕星抬起眼皮,懒散的神色触及清河岸边衣着鲜亮暖融的小公子,如灯盏盈盈一亮,唇边也扬起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收起竹笛拂袖没了踪影。
“小白兔,别来无恙。”
白茕茕待兄长睡熟,刚从柳府溜出来,吹吹夜风散散心,听得唤声怔怔回头,还挂着泪的眸子如水中月清润晶亮。
小公子回头那一刻,慕星正见那泪滴如九天玄玉顺着长翘的睫毛吹落,碎在风里,不由缓步上前,抬袖为他拭去。
“这是怎么了?”他不由放缓嗓音,像哄着受委屈的小朋友。
白茕茕一眨不眨盯着他,抿紧的唇刚一松,还未开口,又是两行星子似的泪珠跌下来,滑进慕星掌中。
慕星嘴角那一丝弧度散开了,上前牵过小白兔的手,哄小孩般揉乱了他柔软的短发,笑道:
“走,吃东西去。”
天色微蒙时,稀薄霞光穿过窗纸透入柳宅寝屋。
白绵绵在浓郁的酒气中醒转,身上压着个人,凌乱衣衫层层铺开,醉得不省人事的柳青屿不忘埋在他颈间窸窣啃咬。
胸口闷闷的喘不上气,白绵绵在颈间轻重不一的吮吸下逐渐加剧了呼吸,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寝屋,没了白茕茕的身影,许是柳家郎君归来,小弟便溜出了门。
“夫君……”
衣襟被撕扯开,身上那人压着他深埋进去,舔咬着如雪细腻的胸膛肌肤。
指下蹂躏过少年柔软洁白的胸脯上鲜艳如雪原莓果的乳粒,拽着他腰腹间松松一条缎带挣进手掌去,肆意摩挲过柔滑腰肢与丰腴孕腹,顺着他软腻起伏的下腹揉按往下,指尖轻轻一挑便勾入干燥温暖的禁忌腹地,直捣入花心,毫不怜香惜玉整根穿透了进去。
“夫君,我有孕在身……”
白绵绵喉结滑动,呼吸中亦有颤抖,挺着足月的肚子被人压在身下、毫无征兆突破防线时,喉中溢出一声低闷哼吟,不由挺身夹紧了双腿,喘息着试图躲闪。
柳青屿眸色幽暗,埋在兔妖洁白如雪的颈项辗转舔吻,吮吸过他颤动的喉结,指下却毫无顾忌穿梭在少年温暖收缩的甬道,直探入尽处顶点,寻觅揉捻着他的敏感点,看怀中人娇软呻吟着揪紧他的衣袍一角。
“青屿,不要……”
软嫩宫口被触摸的一瞬,白绵绵浑身触电般一颤,袖袍拢着高耸的肚腹,蓦然抬腿夹紧了柳青屿的手,下腹引动一阵密集钻心的宫缩。
柳青屿凝视他片刻,眉宇微蹙,抬手掐住他喉咙便将人翻过身去压稳,不顾他的挣扎粗暴撕扯下腰带掀起衣袍下摆,挺身迭送穿刺入体。
“青屿……!”
白绵绵如雪的发丝散了一床,凌乱的衣衫被撕扯得半挂不挂,修长的双腿缠绵衣袂巾褥之中,肌肤白得发亮。
他双手被反剪在后,羸弱的腰腹被身后之人擒获,近乎将他按在床榻上粗暴地强行进入。
“装什么?”
柳青屿五指穿过如墨的发丝,掐起美人细白瘦弱的颈项,将衣衫不整哭叫不止的人按在怀里抽插穿刺,直叫他无力再挣扎反抗。
白绵绵秀眉紧蹙,整个人在粗暴的情爱中震动,一头雪白长发被薄汗浸润,苍白的唇不断在颤抖,发出疲软的呻吟,月色下泪珠顺如羽长睫跌碎,细弱的喘息只余气音。
“我没有……”
柳青屿手一松,白绵绵被捏出红痕的手腕颓然垮塌下去,近乎本能地捂住下腹、蜷至一团,此刻他宫缩不已、妖气不稳,只怕护不住肚子里成熟各半的两胎孩儿,若提前生产必会引起柳家猜疑。
柳青屿已收腰退出他的身体,懒散靠在软枕之上,隐隐喘息。
而白绵绵只留给他一道沉默的背影。
他尚未平复腹中宫缩,长发蜿蜒床褥如雪缎惊艳,这般背对着人捧腹蜷身忍痛的样子,也是世间难觅的绝色。
柳青屿抬手捋着一缕雪银发丝,一使力便拽着头发将那少年拖至身前,直将他拽得一个趔趄跌坐在他腰上。
他的手指抚过美人如玉的眉目,像欣赏精美的玉器,眼中有片刻失神的痴迷,随即更多不满:“绵绵,你有孕以来总不让我碰,如今胎相也算稳固,如此抵触,我很难不多想的。”
“芜华楼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慕老板,听闻他总来找你。你有孕在身、日日卧榻谢绝见客,家里生意也不管了,倒是频频与那人相见,莫不是身体不适也是在诓我?”
大手抚上白绵绵浑圆的小腹,滚烫的热度激得他身子微微一颤,倒是不敢退缩,乖顺地任由他抚摸他腹中孩儿。
“镇上生过孩子的何止千家万户,倒是没人如你这般娇气。娶妻如此,也不知到底幸是不幸……”
白绵绵睫毛颤微,慢慢抿住下唇,随即下颚被紧紧扣住,尚未闷哼出声已被人按住后脑凶狠吻住,舔咬掠动。
一吻尽了,白绵绵脱力跌坐下去,双手紧握成拳抵住柳青屿胸膛,羸弱臃肿的腰腹被他揽着,浑圆隆起的小腹抵在二人之间,挣出一小片间隔,尽管扣紧后腰的手指仍不断将他往他怀中带。
“我对夫君……从无二心,亦无谎言。尽管这些年,夫君待我不似从前,我却始终如一……”
他闭了闭眼,颤动的睫毛梢凝了泪液,被柳青屿倾身来细细吻去。
“就像夫君身上这清苑阁的脂粉香气,我却得装作闻不见、看不透,方得一家和乐周全。”
那人吻他的动作一顿,慢慢坐了回去,抬手一掌猝不及防将长发如雪的美人扇得伏倒下去。
“贱人,越发口出狂言!若非你日日将我拒之门外,何至逼我去清苑阁这般麻烦?!”
“我还未问你与那慕星私会之事,如今你倒是兴师问罪起来!”
白绵绵蜷身匍匐在榻,袖袍掩腹,脸上鲜亮的掌印残着泪迹,已然痛得起不来身。
柳青屿抬手又要打,只听窗口哐啷一声,一道锦衣华服的人影翻身而进,如掠动鬼影转眼已至跟前,揪住他领子将人拽起,一记猛力的扫腿径直将他踹出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