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後，沈遥收到灵纹局内部系统的回覆。
讯息浮现在光幕最上方：【预言术协助申请已转交长老会处理，预定下午三点召开会议审议】。
她盯着那一行字看了几秒，没有多余反应，只轻轻吐出一句：「也就是说，现在还是要靠我们自己。」
语气理X，标准的沈遥语气，但多了一点没说出口的无奈。
白念坐在窗边，闻言歪头看她，语气还带着些许轻松：「所以我们现在是非正式自救行动的组织核心？」
沈遥低头收拾资料，回得平淡：「准确来说，是在正式援助到来前，靠记忆与运气单线m0索的高风险行动。」
「听起来更浪漫了欸。」白念笑了笑，尾巴悄悄抖了一下，声音轻柔地说：「不过，我喜欢这个行动。」
沈遥手一顿，没接话，只是默默把一份地图载入灵频仪里，转身说道：「有几口井可查。先看资料能不能缩小范围，然後我们动身。」
她语气平静，像是又一次例行的外勤检查，只是目光略微停在那句「三点审议」上几秒——像是在说：「既然要等，不如先走一步。」
这不是紧急任务，也不是绝境求援，只是她的选择：既然还能做点什麽，就不浪费时间坐着等答案。
白念轻轻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收起项链，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
两人没有过多言语，却不约而同地调整了呼x1与灵频，步伐自然对齐，像是并肩作战已成日常。
对沈遥而言，这或许只是一次临时协作，第一次以「我们」的方式出发。
但白念知道，对她来说这不是第一次，而是终於又一次。从千年前到今日，能再与她并肩走出这一步，她已记得太久，也等了太久。
所以她没有说话，只在心里轻声应了一句：我回来，就是为了和你再走一次这条路。
然後，她们出发了。
沈遥挑出了几口有可能吻合的古井，都是早期灵场或旧建构点，早已无人问津，资料零碎到只剩代号与位置坐标。
第一口井在郊区山脚，被划为「历史展示点」，旁边立了一个牌子，写着：保留式古井遗构／请勿投入香火与y币。
白念站在井边许久，望着那圈被铺得整整齐齐的石栏，像是什麽情绪被埋进井底，静得让人不敢打扰。
她闭上眼，灵压细线般散出。风在她发间绕了一下，又轻轻退去。
沈遥没催，只是站在她身後一步之遥，手上灵频仪显示出一条极微的灵场变动。起伏过小，像一条试探X的叹息。
半晌，白念睁眼，声音很轻：「这口井太浅了，也太乾了。」
「不对？」沈遥问。
「不对。」白念笑了笑，强作轻松，「它不是我要找的那一口。」
她说得轻松，尾巴却不自觉垂了下来，像是风也不愿再撩起的那种低落。
沈遥记录完数据，一言不发地转身带她往下一处走。
第二口井在灵纹局旧址之一，如今的资料仓储区。这里曾是某研究所分部，现早已搬迁，只留下几处封锁区块，属於局内需申请调阅才能进入的老档案保留所。
沈遥一早备好了申请。进入时，门禁扫过她的名牌与授信条码，灯光绿了一瞬，门开。
地窖里的空气乾燥而冷。井的位置在最深处，被厚重钢板与灵锁封起。沈遥输入密码解除锁印，那井才露出模样：一口早被封Si的旧井，边缘还能看见当年的模糊镇符碎纹。
白念走得很慢，像是怕一脚踩过时间。她停在井口前，没有立刻探头，只轻轻把掌心贴在井边的石面上，像是在问它：我曾经来过吗？
灵频仪这次跳了一小格。沈遥皱眉，紧盯仪器。
但只是瞬间波动，项链没有发光，灵纹也没有异动。
白念垂下眼，语气有些空：「这里曾有东西靠近我，但不是我留下的那一段。」
沈遥默默记下反应值。没有多问。
出来时，白念边走边踢着一块小石头，像在玩，又像在分神。她走几步就停一下，最後只留下一句：「没关系，下一口一定是。」
沈遥瞥了她一眼，只见那原本轻巧甩动的尾巴，不知何时已垂得低低，像是一点点希望被风轻轻压住，还没完全倒，但也没能再弹起来。
她没说话，只将灵频仪调成静音，默默记下一笔数据。没有看白念，只望着远方的风景，却不知道白念的眼神，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里，悄悄停留了很久。
她没说话，只将灵频仪调成静音，默默记下一笔数据。没有看白念，只望着远方的风景，像是在专注周围环境的灵场变化。但她不知道，身後的白念，眼神已悄悄停留在她的侧脸许久。
风轻轻掠过白念的发梢，她忽然开口，语气轻得像顺手丢出的羽毛：「沈遥，你喜欢狐仙化形的样子吗？」
沈遥没有回头，手指还在光幕上C作：「你不就化形了吗？」
「嘿，那可不一样。」白念笑起来，语气明媚，「我现在这副样子，可是你教的。」
话音刚落，她指尖一抹灵纹轻转，身形一晃，在yAn光下化作一只银白小狐。T型轻盈，毛sE洁白如雪，九尾未显，却耳尖灵动、双瞳含光，像是一朵雪落桃初的神话。
她仰头看向沈遥，尾巴轻轻一甩，动作极为优雅：「最初，我就是这样的。你要我学着变得接近人形。」
语毕，灵光微漾，狐影再转，变回了那个熟悉的白念─。银发过肩，额间有细纹如霜，耳尖还留着些许兽毛，一条雪白狐尾从外套下不经意地探出一角。
「你还记得吗？这是我第一次化形成功的样子。尾巴藏得不够好，总是被你念说会吓到人类。」白念语气像是撒娇又像翻旧帐。
沈遥终於转过头，眉微挑，语气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那是因为你第一次进市集的时候，尾巴直接在菜摊上甩了人家一脸橘子。」
这句话刚落下，她自己也微微一愣，语尾收得有些不自然。
不对。
这件事她从没经历过，也从未看见白念出现在什麽市集里，更别说橘子摊和尾巴飞舞的画面。她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这一段。但那语气，那画面，却清楚得像亲眼见过、亲手处理过。
白念的眼睛亮了亮，轻声问：「你记得啦？」
沈遥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转回头看着灵频仪，假装在确认什麽数据：「没有。我只是随口乱说的。」
「你一向不会乱说话。」白念轻笑，尾音里藏着太久没敢碰的盼望。
沈遥没再接话，只是笔尖顿了一秒，然後悄悄在报告备注栏多加了一行字：出现疑似「非现世记忆闪回」现象，需观察。
而她自己，也说不清，那句「橘子摊」到底是哪里来的。
只是那画面太真，太熟，像是千年前的某个午后，她确实亲手收拾过白念乱甩尾巴闹出来的一地水果。
白念笑得眼睛弯起：「但那次你还是护着我，买了整篮橘子赔人家，还说我化得不太好，但我带出来的，谁都不能骂。」
她话音落下，唇角微抿，然後慢慢又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沈遥，语气突然变得轻柔而认真：「後来你教我真正的化形。」
她T内灵力微动，周身灵纹流转，尾巴忽然一闪而没，兽耳与狐毛皆归於内敛。再看过去，她不过是一个身形曼妙、容貌清丽的人类少nV，肤若雪，眸如星，发丝顺滑如墨中带银，连气质也从稚气转为沉静雅然。
白念轻声补了一句：「这就是你教我的最终化形，完美人类模样。身材、容貌、发sE、灵息全部调整到适应这个世界，甚至超越这个世界的审美。」
她回头，眼神静静地落在沈遥脸上，语气低柔，像是翻开了尘封太久的心事：
「你说这样我才不会被当成异类，才不会被赶、被猎、被怕。我一直记得，因为那是你亲手教给我的样子。」
沈遥怔了一瞬，喉间像卡了什麽话没说出口。白念那眼神太过专注了，像要从她脸上寻找什麽。
「所以你说，我怎麽可能不记得你？」白念轻声道，眼眸中柔光涟漪，「我记得你教我走路、说话、藏尾巴、笑的样子。连这副化形的模样，也都是因为你。」
沈遥沉默，手中灵频仪还在显示数据流转，但她再也没抄下一笔。
白念轻笑了一声，转过身看向远方那几口还没查完的水井，语气平静却饱含温度：
「如果你忘了，那我就让你从这里，再记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