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五的早晨，街道仍安静，社区里还看得见红灯笼和门边崭新的春联，空气里夹着微凉的Sh气与一点过年食物的残香。
晨心披着薄针织外套，在厨房里煎着蛋。吐司已经上sE，沙拉也准备好，屋里弥漫着蛋N香。
突然，客厅传来手机铃声。
她一愣，抬头看了看时钟，手机还在响。她关小瓦斯火，快步走出去，看到是景琛的手机亮着萤幕。
她朝着房间喊了一声：「你电话响了！」浴室里传来水声，没回应。
晨心犹豫了一下，等铃声停了再回到厨房，把早餐摆盘、餐具都准备好。过了一会儿，景琛擦着头发从房间走出来，穿着深灰sE居家服，发丝还带着Sh气。
「你刚刚有电话喔。」她边说，边将果酱抹在吐司上。
景琛走向茶几，捡起手机看了看，按了回拨，开了扩音，哔声响过後，没有人接听。他耸耸肩，随手把手机放回桌上。
「嗯，没事。」他走向她。
晨心刚从厨房端出咖啡壶，看到他靠近，笑着抬起眼：「我煮了昨天买的咖啡豆，你喜欢的那款，想喝浓一点对吧？」
「你煮的我都喜欢。」他弯起嘴角，话还没说完，就伸手从背後环住她的腰，把她整个人抱进自己怀里。
她失笑，动也不动，只是继续倒咖啡，嘴角藏着笑意：「欸，小心烫喔。」
他低头把下巴靠在她肩上，语气懒懒的：「今天想去哪走走？」
她回头瞥他一眼：「今天就待在家好了，明天要上班。」
景琛看着她的侧脸，眼神柔了：「好啊，都听你的。」语毕，在她鬓边轻轻落下一吻。
她没有躲，甚至微微歪着头，让那个吻停留久一点。
空气里飘着咖啡香，还有窗外透进来的yAn光，像是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cHa进门锁的声音。晨心手一顿，抬头望向大门，又转头看了景琛一眼。
不到几秒，门就被打开了。
「景琛啊，你电话都不接是g嘛——」声音先到，叶妈妈一边推门进来，一边说着。
她话才说一半，目光已经落在厨房方向——晨心手里还端着咖啡壶，景琛站在她身後，两人靠得有点近。
空气顿了一下。
「啊??」叶妈妈微微一愣，语气也跟着卡住。
晨心反应最快，立刻往旁边侧一步，下意识地与景琛拉开距离，手上还端着咖啡壶。
她笑着打招呼：「阿姨早安。」
叶妈妈瞥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抹微笑：「晨心？你怎麽会在这里啊??」
景琛刚想开口解释，晨心已先一步说道：「初一那天晚上跟景琛打赌，赌输了要请他吃早餐，刚好今天有空，就来履约了。」
她语气自然，笑得也得T。叶妈妈听了，好像信了，眼神也缓了下来，抬手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过年前你爸去管理室收了这个包裹，一直放着没理，我刚刚看是你的，又是大陆那边寄来的，就顺路拿过来。」
她走近，把包裹放在餐桌上，语气像是解释，又像是在淡化方才的尴尬：
「你电话没接，我以为你出门了，想说直接拿过来。」
景琛点了点头，没说什麽，只淡淡道：「这个是上海以前客户寄来的东西，我还没看。」
他没有多解释，语气平稳，但晨心能感觉出，他此刻b刚才那个松软亲昵的他，多了几分收起来的克制。
她站在厨房与客厅之间，手上还拿着咖啡壶，刚刚的热气，像还在指尖散着──但那份属於两人的温度，已悄悄冷了几度。
叶妈妈似乎也察觉了什麽，视线在两人之间停留了一瞬，随即笑着开口：
「你们先吃，不打扰了。中午要不要回来吃？我早上有煮汤圆，待会再加个菜就行。」
景琛语气平稳地回：「不用，等一下要出门。」
「好，那我先回去了。」她点点头，走到门口前又回头看了晨心一眼，笑着补了一句：「你泡咖啡的味道真香，下次有机会，换我请你喝。」
语气温和，听不出是诚意还是客套，但也恰到好处地，给了彼此台阶。
门关上後，客厅里陷入短暂的静默。
晨心站在原地，手还握着咖啡壶，像是还没从刚才那一瞬的紧绷里回过神来。
景琛没说话，只走到她身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壶，顺手放到流理台上。
他的动作一如往常，轻缓、无声，却从他靠近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到——刚才那被中断的气息，还没真正散去。
走回来，他站在她面前，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没有刚才的急切，却多了一点不想放手的执着。
晨心低头轻笑了一下，像是在笑刚才的手忙脚乱，也像是在笑他那句没解释的「出门」。
「她会不会以为我昨晚没回家？」她坐下，拿起咖啡杯，语气淡淡地问，带着一点自嘲。
景琛看着她，语气b方才更低：「她会想什麽我不管。我只在意——你会不会因此想退开。」
她抬头看他，眼神清亮，语气平稳：「不会。」
只是两个字，却像是将空气重新加温了。
语毕顿了下，又补了一句，语气带着一点难得的坦白：
「只不过……我没想到你妈妈会有钥匙。」
说到这里，她脸微微红了，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像是想掩饰什麽，却还是忍不住轻声补了一句：「我们前天还直接在客厅沙发……」
景琛闻言一顿，随即失笑，轻轻咳了一声：「我之前常不在台湾，所以就放一副钥匙在那边，她b较方便。」
又补了一句：「她平时很少过来，今天真的是例外。」
景琛看着她的耳根红得明显，嘴唇还贴着杯口没放下，像是再也不敢抬头看他，他笑了一声，语气温和：「以後在客厅要节制一点了。」
她一愣，抬眼瞪了他一眼：「你还想有下次喔。」
他没回，只是望着她，眼神稳稳的，唇角却g着笑，像在等她自己先转过脸去。
她果然撑不住，喝了口咖啡当作掩饰，嘴里却忍不住嘟囔：「我只是想到，要是被长辈撞见……也太丢脸了。」
他伸手拿起桌上的另一个杯子，喝了一口，语气轻描淡写地说：
「要是有被看到更多，我就会说是我强迫你。」
晨心愣住，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反转，忍不住呛了一声：「你真的很欠揍。」
但语气，是笑着的。
yAn光从落地窗洒进来，上午的空气安静得有些过分。
晨心坐在沙发上，笔电放在膝上，画面停在STUCKQ，她却已经好几分钟没动鼠标了。
客厅里只有键盘偶尔的声响，还有厨房传来的水声——景琛好像在煮东西，她没仔细听，只知道那声响很温柔，有一种不动声sE的日常感。
她盯着盘势数据，却怎麽也专注不起来。
她很清楚，这样的安稳不是每天都有的。
这是她第一次，在白天、在这个房子、以现在的身份坐在沙发上——不再只是朋友、不是来拜访、也不是帮他送东西或签开户文件。
她属於这里了吗？
她还记得那扇门打开时的瞬间。叶妈妈的声音、目光、微顿的表情——那些不是什麽剧烈的反对，可也不是没有意见。
「晨心？你怎麽会在这里啊……」
听起来平静，但她听得出来，那不是单纯的「惊讶」，而是有一点——怀疑，也有一点防备。
她明明已经给出一个得T的说法，也没做出什麽出格的举动，可还是忍不住想——那眼神里，藏着什麽？
是惊讶？不安？还是……质疑？
她没问景琛，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他一定会说「没事」——但那个没事，不是真的没事。
她想起刚才那杯咖啡还没喝完，转头看了他一眼。他背对着她，正在洗杯子，袖子卷到手肘，肩膀宽而稳，看起来和平时没什麽不同。
她盯着他背影看了几秒，突然浮出一个念头：
——他妈妈，能接受我们交往吗？
这个问题来得有些突兀，却又像藏在她心里很久了。只不过，直到今天早上那扇门打开之前，她一直都没真正往下想过。
她想起国三那年，那个被摊在yAn光下的纸袋，那些原该是秘密的小纸条——那时的她没问，现在的她也不想问。
只是这一次，情况早已不同。他们不再是被提醒「考完再谈恋Ai」的考生，而是身分复杂的大人。
她离过婚，有个孩子，人生早已不是白纸一张，这样的她，绝对不是哪个妈妈梦想中的儿媳，更何况，是叶景琛这样的条件。
她指尖一紧，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抓紧了笔电边缘，掌心底下的热度像是在提醒她：这里，才是现实。
厨房里传来水声渐停的动静，她轻轻x1了口气，把画面转回笔电上，强迫自己再一次专注在盘势的线条上。
可这感觉像穿了一件会刺的毛衣，一时不痛，却无法忽略。
她并不想再结婚，也没想过再当谁的「太太」、「媳妇」。只是，若哪一天真走到了那一步——她会是，那个可以理直气壮站在他身边的人吗？
还是，永远只能藏在门後、被一句「没出门」轻描淡写地隐去？
此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萤幕上亮着——子航，视讯通话。
她怔了下，条件反S地按掉，再改用一般语音拨回去。
电话接通的瞬间，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妈妈？」
「宝贝~~」
「你为什麽不用视讯？」
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处的空间——沙发、落地窗、笔电，还有厨房里那道刚洗完杯子的身影。
「……因为我人在外面啊。」
那头没多想，很快地说：「阿嬷买了可乐给我，但爸爸把它喝掉了。」
晨心失笑，语气轻柔：「那你去叫爸爸赔一罐给你。」
「他说小孩不能喝太多碳酸饮料。」
她语气温温的：「那等你回来，妈妈带你去买气泡水，好不好？」
「好——那我可以明天就回去吗？」
这一句话，她没马上回答。
眼前摊开的笔电画面没什麽变化，空气里那GU微微的清洁剂味道还留着，像是生活的某种余音。
她缓了一下，才开口：「可是你不是答应阿嬷要待到礼拜天吗？」
「这里太无聊了，我想回家玩电动。」
「可是妈妈明天要上班啊，如果你要提早回来，我要问看看桃园阿嬷有没有空陪你。」
「那好吧。我星期天再回去。」
说完，她看着萤幕缓缓暗下的画面，眼神仍停留了几秒，才低头，把笔电重新拉回膝上。
她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可是真正走进一段感情才明白——
很多事，不是想清楚就能解决的。
有些界线，不是理智画下的，而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