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灵官山脚。
「报──保正!灵官山贼寇有异动!人马集结,持枪扛旗,似要背水一战冲击包围!」
「贼子焉敢!」晁盖拍案而起,发须皆张:「点齐兵马,随俺剿灭此贼!」
「保正且慢!贼人下山後,行进路线却似是冲着西溪村而去。」
「西溪村?」
晁盖浓眉紧锁:贼人与自己旧怨未了,如今却又招惹西溪村?西溪村亦有百户之家,凑出两百壮丁御敌也非难事……莫非贼人得了强援?
就在晁盖还在犹豫是否要救援西溪村时──
房外传来一声熟悉却虚弱的呼唤:「保……保正!」
晁盖闻声大喜,暂时抛却烦忧,大步出迎:「h雨兄弟!你如何醒转了?」
「为何不差人唤我?」
见h雨脸sE苍白,嘴唇依然无血sE,忙上前扶住:「快坐下休息休息!」
「朱都头告知俺了。」
「好小子!独自退五贼,有勇亦有谋,更难得是这份义气,不枉晁某那日将你从西溪……」
「保正!」h雨强提一口气打断他,却牵动伤口,疼得倒x1口气。
轻轻喘息片刻,才续道:「那日截粮……非是灵官山……乃西溪村所为!」
「截粮匪首使一柄钢叉,定是霸山魈受王旦雇用来截粮草!然後嫁祸宋万好坐收渔翁之利!」
「他救过我一命,却……可恨他杀我兄弟!」想起那些奋战倒下的庄客,眼中悲愤交加。
「杀你兄弟?」晁盖语气古怪,偏着头:「h雨兄弟,你可知那日我庄虽损粮伤人,旦并无伤亡?」
「怎……怎麽会?」h雨惊愕:「我明明亲眼看他们下马处决……」
「那日落马的庄客,不知为何口中都被塞入一颗速效救心丸,吊住X命。」
「待朱都头人马赶到,贼人遁去,他们便被救下了。虽然伤重,却无X命之忧,此刻亦在厢房养伤。」
霸山魈他…竟未下Si手?那为何要截粮?为何要伤人,又留庄客X命?这人究竟意yu何为?
那日交手,那人虽同用钢叉,然Y恻眼神与解小鸟却大异……
脑中一片混乱,只感到一GU深沉的寒意沁入背脊,这b纯粹的恶意更令人不安。
得此关键消息的晁盖,思路豁然开朗!
他拍案而起:「王旦指使霸山魈假扮灵官山匪,劫粮嫁祸!然後──」
「要引得俺们与宋万相攻,好一条驱虎吞狼之计!」
「如今灵官山倾巢攻向西溪村,定是叫宋万识破!」
晁盖拧眉恶狠:「好个Y险毒辣的王旦!」
「撤下灵官山包围,点齐所有能战之人,备齐装备。」
「随俺去西溪村走一遭!」
灵官山残部与东溪村人马,几乎同时兵临西溪村。
宋万满腔怒火,只想找王旦算帐;晁盖则要为被截之粮与被伤兄弟讨要说法。
然而西溪村内却是一片混乱,保正王旦不知所踪,村民如无头苍蝇。
晁盖本不yu大病初癒的h雨同行,却拗不过他坚持,於是遣几名心腹庄客陪同h雨先行入村探查。
村人却七嘴八舌:「王保正?鬼知道……对!就是鬼,前些日子不是闹鬼吗?定是叫鬼杀了!」
「失了好,村里少个祸害!」
「卯时确实有几个生脸孔,在保正家中进出,搬着箱子、肩扛布袋,神神秘秘的……」
「保正之事,谁敢过问啊!更别提阻拦了……」
h雨直奔王旦家中,果然寻到一处被打开的暗室。
室内却空余散乱货架,不见一值钱物件。
密室深处,满身血W的老者屍T坐在雕花木桌前,身旁散落着一本册子。
Si状凄惨,怵目惊心──剜心剖腹。
Si者正是王旦,
血滩虽已乾涸但血腥之气依旧浓厚,h雨刻意不去看那屍T,夺过册子翻看起来。
册子密密麻麻记录着,王旦多年来如何买通郓城县官吏,在粮税上以次充好、盘剥村民、中饱私囊的纪录。
然而他王旦不过是某人的狗苟蝇营的工具,册子记录着一层层向上行贿,然而顺藤m0瓜却到知县一级便戛然而止。
後面半本直接被撕去,後面究竟记录着什麽惊天内容也不得而知。
「Si有余辜。」h雨合上册子,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密室。
血至少乾了三日,但村人说早上卯时才看到有陌生人进出……
究竟……是谁下的手?
又是谁卷走财物?
h雨正思量,目光游移间见到桌上有个三山纸镇压着一张古纸,
这不是当日王旦从我身上搜出的纸,为何他还留着……?
自己也觉得莫名奇怪,口袋忽然多出这一张纸,而且上面居然还莫名有自己的姓名。
拿起纸张,仔细端详:「奇怪──上面居然多了赵奇哥哥的名字,还有他的浑号。」不及思考,将纸收入怀中,离开密室。
h雨带回那半本册子,返回禀报王旦之Si,却只字未提那本册子与古纸。
晁盖听闻罪魁已Si,且罪证确凿,再围困西溪村已无意义,反而显得自己恃强凌弱。
且多数西溪村民是王旦割剥下的无辜受害者,想了想便留下半数人马帮助协防,以防灵官山贼人大举进攻。
自己则率余部返回东溪村。
宋万怒而兴师,本来想以自己这点残兵败将与西溪村鱼Si网破,能杀得一人以解心头之恨也是好的。
本来就凭着一口怒气冲动发兵,谁知那晁盖居然发兵协防,如此莫说捉拿王旦,恐怕就连鱼Si网破也做不到。
一想到昨日惨败於晁盖之手,那口怒气飘然逸散。
粮草尽毁,山寨尽焚,走投无路之下,只得长叹一声,领着残部,投奔那水泊梁山而去。
回村後已是申时,h雨尽管心中疑云未消,仍然第一时间赶到白胜养伤的僻静厢房探望他。却见晁盖已亲自守在床边,正用Sh毛巾给发烧的白胜擦拭额头。
听闻推门脚步声,晁盖并未回头,手上依然动作:「小兄弟来了?」
「保正,白大哥他……可好些?」
晁盖叹口气,摇摇头,心中还在为没有夺得灵丹一事愧疚。
「朱都头说,那日白胜佯作身怀宝物引走多数匪徒,孤身到郓城县求援。」
「他到郓城时已经血流浸衣,却依然坚持要跟随朱仝人马,回头与你们会合。」
h雨沉重的叹口气,瞥见桌案上的描金漆盒,好奇问:「那……里面宝物是?」
「哈哈!哪有什麽宝物。」
「里面装的不过是我送他的玉佩,谁知这小子当成宝物用漆盒装起来。」
晁盖真诚说道:「大家都笑话他只能砍草人、吓野狐,却不知那时每晚都是他在帮兄弟们守夜。」
「唔……呃……」一声微弱痛苦SHeNY1N打破了房内凝重。
这声音既不是晁盖,亦不是h雨,两人猛然看向躺在床上的白胜,只见他眼皮颤动,竟悠悠醒转过来!
「白大哥!」h雨又惊又喜,铺到床边。
白胜缓缓睁开眼,视线模糊地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两人。
虚弱地开口:「好……好吵啊……」挣扎地想坐起身子,却牵动伤口,痛的龇牙咧嘴,忽觉口中苦涩难当,「呸」的一声将口中一点药渣吐到地上:「恶……什麽东西,苦煞老子也。」
晁盖见状,眉头微蹙,叫来负责照料白胜的庄客:「你今日可有喂白胜吃药?」
「喂啦保正!你不是差了先前那郎中,送来些许新丹药吗?」
「好像是未时左右吧?那丹药说是能安神退热的。」
「我……差郎中送药?」
晁盖一楞:今日不都在处置西溪村之事,几时差人送药?而且专挑我不在庄上时间……
心中疑惑顿生,不过眼下白胜醒转总是喜事,便暂时按下疑惑,舒眉展言道:「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白胜兄弟,你可是吓煞我等!」
「白大哥,你那日……你那日为何这般傻!」
「h……h老弟,那是你头一遭替晁大哥办事,Ga0砸了,哥哥我…以後怎麽有脸……带…带你出门啊!」白胜卯足全力,给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跟那日的燕赤一模一样。
此刻,h雨怀中的古纸,白光大作,纸上缓缓出现一行银字:「蔽日鼠──白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