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科幻小说 > 东京尸变实录 > 天地余青终章(2)
    永安县里的秋风像极了中原来来回回的燕子,时而从南向北,时而从北向南。

    天还未亮,空中漂浮着草木焚烧过後的灰尘,好似天空中飘落的灰sE鹅毛。

    余士宗搀着陆青,行走在满是泥浆与脓血的土路上。

    与其说是掺着,不如说是跟着。

    陆青力气很大,余士宗常常拽不动他,全然不像身上没有一块好r0U的废人。

    要去哪里呢?

    余士宗也不是很清楚。

    陆青这样会不会是回光返照,或许等不到天亮他就彻底断气,变作彻彻底底的一具屍骨。

    若是陆青Si了,自己要像当初设想的那样,和他一起Si吗?

    还是把他的屍骨带回洺州呢?

    还是把他葬在永安县,自己先逃命呢?

    余士宗最不喜欢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自己不是个聪明人,总也做不出合适的决定。

    若是够聪明,当初就不该离开陆青,自己先回军营。

    两个人在一块儿,一定能有更好的点子。

    不对,现在也是两个人在一块儿,虽说他现在没有下巴,说不出话来,但脑子应该也是正常的。

    “陆青,你要Si了。”

    余士宗本想问他现在该如何,但不知为何,见他这副模样,一开口便出来这句话。

    陆青摇了摇头。

    “你都这样了,还不承认。”

    余士宗说。

    “你家是不是河北洺州?”他又问。

    陆青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透着疑惑。

    “送你回洺州,我不想让你Si在这。”

    余士宗说道。

    陆青摇头。

    “难不成你想Si在这?”余士宗反问。

    陆青摇头。

    “那总得先从这逃开吧?这全是些吃人的暴民……”

    余士宗说道。

    陆青点头。

    “那要去哪儿呢……这往西是汴京,往东是雍丘……”余士宗喃喃道。

    陆青伸手在余士宗眼前晃了晃。

    “咋啦?你知道该去哪儿?”余士宗问。

    陆青伸出手,将手掌向上摊开。

    余士宗不知他何意,本能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手掌上。

    陆青把他的手打掉。

    “你……”

    陆青没理会余士宗,另一只手立在手掌上,像鱼一下左右摇摆。

    “这是……犁地?”余士宗问。

    陆青摇头。

    “坐船?”

    陆青点头,随即又指向东方。

    “坐船往东……去雍丘?”

    去雍丘也行,雍丘有驻军万人,暴民肯定也乱不到那里。

    “只是……我们到了那里,会不会变成逃兵?”余士宗问。

    底层士卒人微言轻,就算雍丘得知永安县暴乱一事,但无论如何,按照军法,擅离大营便是逃兵,轻则杖百八十,重则处Si。

    就算乔装打扮,脸上所刺的字也让旁人一看便知。

    陆青也楞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是吧?”

    陆青指了指自己没有皮的左脸。

    他左脸上的刺字随着他的脸皮一同没了。

    尽管有些不地道,但余士宗还是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余士宗曾想过陆青在战场上负伤而离开军营,想过两人一起逃到夏国,过牧羊牧马的日子,从未想过他会以这般方式彻底脱离行伍。

    “那你现在算是自由了……”余士宗笑着说完,眼眶又Sh了起来。

    两人走到东边的水井时,天已放亮。

    余士宗又渴又饿,拿手捧着井水,喝了一阵,又想吃点东西。

    “陆青,你饿不饿?”余士宗问。

    余士宗猛地感觉到,两人又回到了往常的相处状态,全然忘了周遭发生的一切。

    若是这一切都没发生该多好。

    陆青肚里传来的咕咕声把余士宗拉回现实。

    “你不喝吗?”余士宗问。

    陆青摇头,随後指了指肚子。

    “你饿了?”

    陆青点头。

    “上哪儿给你弄吃的呢……其实我也饿得不行。”

    余士宗靠着枯井坐下,困意来袭,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正当他脑袋晕乎乎时,他发现陆青不知所踪。

    天空红得发紫。

    地上像是铺满了蠕动的青虫,每踩一脚都深觉晕眩。

    周遭景物摇摇晃晃,高高矮矮的屋墙像被反覆拧g的破布。

    只有余士宗的脸还算真切。

    余士宗呢?

    奥,他刚说饿了。

    要去给士宗去找吃的,陆青心想。

    可是,哪里会有能吃的东西呢?

    秋末还未僵Si的蛾子挂在矮小的桃枝上,翅膀一张一合,如同迎接初春暖哄的日头一般。

    陆青闭上眼,许多GU声响在他耳畔震荡。

    晨风钻进屋檐上瓦片的缝隙,坟地里的杂草来回摩擦,露水滴在融化到一半的新雪上。

    磨盘的石滚下黑sE的小甲虫伸出两根触须,探查着空气中震荡的涟漪。

    陆青想在天地间嗥叫,於乡野中狂奔,他想飞上云彩,想钻入松软的Sh土。

    他还想把这一切都告诉余士宗。

    对了,士宗还饿着肚子,要给他找吃的。

    要是能找来r0U就好了,陆青心想。

    他闻到一GU扑鼻的香气。

    顺着这GU香气,他走到了一间灰转砌的宽敞屋头。

    这是个屠户家。

    房梁上穿着一排排铁索,铁索末端g着羊头猪头,或者整块的暗红sEr0U排。

    泥地上渗着GU刺鼻的腥味,走在上面感觉脚底发黏。

    不知是不是这些r0U放了太久,陆青总感觉时不时飘来一GU腐臭味儿。

    这r0U不行,陆青心想。

    屋子深处传来阵阵响动。

    陆青走上前去,只见一个小个子男人正在拿刀剁骨切r0U。

    案板旁的桐油木桶里装着小半桶血。

    那小个子男人看上去不到四十,身上满是泥沙W水,八成是不慎落水的屠户。

    陆青指了指案板上的r0U,嘴里呜呜哇哇地说了一通。

    “小後生,俺也不知道是啥r0U。”小个子男人像是听懂了一般,回答道。

    陆青凑到案板前,仔细看着那块r0U。

    肥r0U像老棉花套子,瘦r0U像还未熟透的西瓜瓤,中间穿cHa着密密麻麻的紫红sE血管。

    陆青又呜呜啊啊一阵,小个子男人便切下来一小块,递给陆青。

    他没有下巴,只能一口吞下,甜滑爽口的汁水味直冲天灵。

    这味道让陆青想起一道菜。

    是余士宗给他做的。

    那时夏军撤走,宋军占了好几个党项人的山头,还没等陆青和余士宗赶到,夏人寨子里的东西便被其他兵士洗劫一空了。

    余士宗不知从哪里搜出来一根风g的羊蹄,又用了好几样陆青不认识的香料,把那根羊蹄给烤了。

    他现在还记得,那根羊蹄有多香。

    那块r0U被陆青囫囵吞枣般咽下肚时,他才发现,自己生着就把他吃了。

    “没大事,这r0U好,不用弄熟。”小个子男人说道,自己也把一块瘦r0U塞进了肚里,粉红sE的血水从他两侧嘴角里淌下。

    陆青指着案板,想问问那小个子男人能不能再给自己点儿。

    “我不是这的店家,但你想吃就吃吧,实不行等他回来,再跟他算钱嘛!谁都有个饿肚的时候不是吗……”

    那小个子男人又猜到陆青的意思。

    陆青从一旁拿了把更长的剔骨刀,准备自己动手切r0U。

    案板上至少是个两三年的大猪,摊下来一个六尺长的大案板都放不下。

    陆青看上了它肚脐旁肥瘦相间的r0U,便一刀T0Ng了进去,用刀尖和刀刃在里头转着圈。

    整块r0U颤了一下,把陆青吓了一跳。

    “没Si透呢还……”

    小个子男人说着,随後从案板下拿出一个小臂长的铁锤,重重地敲了几下,那块r0U便不再颤了。

    瘦地咽进去,再来一块肥的,肥的吃多了,再来块肥瘦相间的。

    不知吃了多久,待陆青感到不饿时,天已经大亮了。

    屋头外的雪在日光下消融,漫山遍野都晶晶亮亮,宛若盛夏湖面的涟漪。

    陆青猛地想起,光自己吃饱了,余士宗还饿着肚子,便拿起墙上钉的油纸,切下来几块r0U,小心地包了起来。

    “陆青!”

    陆青一转头,便看到满头汗水的余士宗。

    余士宗上前抱住了陆青。

    “小後生……这是你兄弟?”

    小个子男人对两人笑了笑,问道。

    余士宗看了眼陆青,随後略显迟疑地点了点头。

    余士宗带着陆青和那个小个子男人,来到了高四姐家里。

    陆青从井边与余士宗走散後,余士宗便四处找他。

    高四姐听见外头有动静,以为是自己男人回来了,便给余士宗开了门。

    两人解开误会後,高四姐便拜托余士宗顺便找下自己男人,找不到也赶紧回屋。

    永安县出了乱子以後,城里的活人Si人都变得跟野兽似得,见人便咬,高四姐一个人在屋里心神不宁,有个看上去白净懂礼的小年轻陪着,心里能安稳不少。

    “没看见我男人?”余士宗说完来龙去脉时,高四姐问道。

    “高娘子,我等会儿再去找找,我弟弟他受了伤,我得先把他安顿好……”余士宗解释道。

    他对高四姐说,陆青是他弟弟,兄弟俩一起从军之後,遇上了永安县暴乱,陆青便受了伤,变作现在这幅模样。

    余士宗怕吓着高四姐,便提前撕下衣物,把陆青的下半张脸裹了起来,外人根本看不出他没有下巴。

    “甭找了,这Si人,八成是在汴京找着相好的了……”高四姐踩着纺车,撇了撇嘴。

    高四姐本不是永安县人。

    她生在永安县南头二十里的高庄。

    八岁时,村里的nV人便也学着城里养蚕缂丝,说是b织麻布赚得多。受村里的娘子们所影响,高四姐八岁就学会了摇织轮、踩纺车,几日就能纺出一大框布来。

    十六那年,高四姐拿着织好的缎子到永安县的集市上卖,遇见了刘根儿。

    刘根儿家里是开油铺的,在县里还有一处宅子。两人一来二去,高四姐便嫁到他家里。

    可刘根儿不仅生得胖,人也好吃懒做,从不帮家里的油铺经营不说,也不想着多学门儿手艺,整日就在街上逛荡。

    一晃几年过去,家里的钱货吃喝一天b一天少,高四姐每日从早织布织到夜里,也补贴不了两人的生活。

    再这麽下去,她那一箱子嫁妆就得打开变卖了。

    她出嫁之前,她娘就跟她说过,除非下一顿就得饿Si,否则nV人的嫁妆绝对不能动,没了嫁妆,婆家对你还不如对一条狗殷勤。

    高四姐生气,就不与他同房。

    刘根儿也生气,就不回家。

    半月前,刘根儿他三叔从汴京回来,说是在汴京卖灯笼赚钱,想要带着刘根儿一起坐这个买卖。

    刘根儿可能是想去汴京开开眼,也没拒绝。

    得知自己男人要g正事,高四姐喜出望外,便急忙跟三叔取经,学着做灯笼,没过几日,高四姐就学会了折竹条,裁红布,糊浆糊,做出来百十个漂漂亮亮的灯笼,让刘根儿带去汴京卖。

    可刘根儿前脚没走多久,永安县便出了乱子,有邻里说是老官家的灵驾过来,得给接驾的人赏钱,这是在人世上的规矩。

    老官家的魂魄也同灵驾一块儿上路,Y兵小鬼一路把他迎到地府时,忘了给鬼门关看门的门神结工钱,门神就不g了,好多恶鬼就来到人间,到处吃人。幸存的人奔走相告,让大夥儿都待在家里,千万不能出门,旁人敲门也不能开,哪怕至亲也不行,因为那些个恶鬼都钻进了一张张人皮里头,专门骗他们的亲朋。

    要是刘根儿来了,自己要给他开门吗?

    高四姐曾想过这个事儿。

    到时候,她要对刘根儿说,屋顶上瓦片让大风刮跑了,家里漏雨。

    若刘根儿说让她自己想办法,那便是真的刘根儿。

    若刘根儿说从县里找个瓦匠糊一糊,那就是他出去一趟,长了点儿良心。

    若刘根儿说娘子莫要怕,相公给你糊上,那他绝对是恶鬼扮的,说啥都不能给他开门。

    “这位官人,看我这没礼的……我们光顾着说我相公的事儿了,还没问你姓何名何呢……”高四姐见那个小个子进屋後一直没说话。

    “小娘子,我姓崔,单名一个杰,人杰地灵那个杰。”小个子男人躺在藤席上,一边r0u肚子一边说道。

    “崔……杰……这名字听着就是个好名。”高四姐恭维道,“崔哥儿,你也是永安县的人不?”

    “我啊……这都到永安了?我……我不是这儿的,我家里是汝Y的,还得再往南百十里路。”

    崔杰说道。

    “汝Y是个好地方啊……话说崔哥儿,还有两位军爷,你们饿不饿?我去把这r0U煳熟吧……”

    高四姐说完,便拿起他们带回来的几包r0U,起身去了厨屋。

    “对了,那小兄弟……”高四姐又打开堂屋门,钻进来半个身子,“我这块要纺成了,你帮我摇纱吧,就慢慢摇,别把丝扯断就行。”

    高四姐对余士宗笑了笑,同时示意那架小纺车。

    “奥……慢慢摇是吧……行……”余士宗心不在焉地答应道。

    榆木纺车看上去上了些年头,摇动起来时每个轴都在吱吱呀呀地响,像是耗子在唠嗑。

    余士宗望着蹲在墙角的陆青,心狂跳不止。

    他进入屠户家,找到陆青时,看到陆青正在吃生r0U,血水洒了一身。

    陆青越来越像那些暴民了。

    他吃生r0U,是因为饿急了,还是因为他终有一天,也会变成那些暴民一般,去外头吃人饮血呢?

    到那时,自己又该如何呢?

    官军肯定不会放过这些暴民,自己要带他逃走吗?

    “小後生,你先别动……”崔杰不知何时走到了余士宗身旁,蹲下来盯着纺车发楞。

    这人应该也是暴民,余士宗想。

    “这工手,忒糊弄人了!”崔杰突然大声道。

    余士宗不知他是何意,只见崔杰从身上m0出了几样锉刀似得工具,又从身上掏出了一卷铁丝,截断成长短、粗细不一的小钉,用锤将它们箍在纺车松动处,随後又将辐条一一拆下,把小铁钉嵌入轴内。

    崔杰趴在地上忙活了一通,最後用手摇了两圈,才满意地点点头,擡手示意余士宗继续。

    “我随便煳熟了,手艺不好,大夥儿将就吃吧哈……”高四姐端上来一个黑铁锅,一锅r0U,七八张g瘪的粟米饼贴在锅壁,r0U汤上飘着一层油花。

    高四姐又拿来一个铁勺,几个青瓷碗,几对桃木筷子分给众人。

    余士宗饿了许久,夹起饼子,又用铁勺将r0U汤盛进碗里,将饼子浸没,大口吃了起来。

    “看把小兄弟饿的……”高四姐笑道。

    陆青和崔杰也盛了一碗,但谁都没有下口。

    她盛r0U时瞥见了纺车,觉得变了点儿模样,便急忙跑去看,又用手扶着转了两圈。

    “哎?小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手啊?”高四姐眼睛睁得像三更天的野猫。

    “不是我,是崔杰……崔哥儿Ga0得……”余士宗嘴里没停下吃,说道。

    “崔哥儿!你是g啥的?”高四姐问。

    “我是木工,木匠。”崔杰不好意思地笑道。

    “这车现在可好使了!之前晃晃荡荡地跟要散了架似的……现在我一天一夜就能织出一匹布来。”

    高四姐兴头上来,饭也忘了吃,又在那儿摇起纺车来。

    “小娘子,你先吃饭嘛!”崔杰劝道。

    “我先耍两把!从来没摇过这麽顺的纺轮!”高四姐高声道。

    “陆青……你不吃吗?”余士宗吃到半饱,见陆青仍未动筷子,小声问道。

    陆青摇摇头,两眼透S着淡紫sE的光彩。

    “陆青……”

    余士宗觉得自己肯定是没法丢下他,无论他变成什麽模样。

    他怪自己没用,没法狠下心来不管他,自己去逃命。

    他怪自己没用,没法把他治好。

    “崔哥儿,话说你有这麽好的手艺,又在汝Y这等好地方,为啥会来永安县呢?”高四姐问。

    “这从哪头说呢……对,我家在永安县,有个娘子,还有个姑娘,姑娘有个七岁,再过个几年不就要嫁人了嘛,得给她准备嫁妆钱,才能嫁个富贵人家……这汴京做木工,同样的功夫,人给的钱更多,我索X就去汴京做工,本来好几年都做得好好的,就这一年,我不知道是命犯太岁还是啥的,g啥啥不顺,汴京有个大官要修桥,就是把桥加宽,也不难,费功夫而已,谁知道我忙活了几个月,桥是修好了,可他不愿意给我银钱,我说不给银钱,给铜钱也行,他最後连铜钱也不给我,就给我几十石白米顶账,那白米生了好多虫不说,里头还有一大半都是沙子,那我咋能愿意呢?姑娘还得嫁人不是……我说你不给我,我就去开封府衙门告你,他一下就害怕了,说他凑点银子给我,天落黑让我在城外蔡河边上等,结果,天一黑就来了几个汉子,把我一头按进河里了,我一直刨一直刨,一睁眼就来这儿了,也是我犯太岁,命大,楞是没给淹Si,你知道不?我光吐沙子就吐了得有七两,这狗娘养的东西……”

    崔杰越说越气,不慎把手里的筷子给掰断。

    “没事崔哥儿,俺这筷子多的很。”高四姐安慰道。

    日上三竿,屋里亮堂了起来,高四姐定睛望去,才发现崔杰身上满是泥沙,连皮肤上的褶皱都如腐竹一般。

    “唉!我改明跟他把钱要回来,我送你一双银的。”崔杰道。

    “崔哥儿,你从河边过来,可见到有船?”余士宗忽地问道。

    “你别提了!我刚甩g净泥,就看见了个楼船。”崔杰说道。

    “楼船?”余士宗问。

    “对,就是装兵士的楼船,我寻思现在也不打仗,咋会有这玩意儿呢?我问他们去不去汴京,他说这船百姓不能上,你说说这,我真是今年犯了太岁!”

    余士宗心里打了一激灵。

    他和陆青是兵,应该能上船。

    “高四姐,崔哥儿,你们愿意跟我们走不?”

    先上船,到雍丘再说。

    说不准大地方就有人能医这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