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灯笼:罪人之书》
第四章:血灯引路
我们没多少时间。余烬的封锁越收越紧,整条南巷已被「净火印」封Si,只剩这条旧灯G0u还能通往灯心楼——整个鬼市的命脉,也就是那盏百年血灯的所在地。
这盏灯,不只是灯。
它是根,是王,是一切诅咒与血统的总源。
传说中,它是「主灯」,为南方百灯之母,其芯以七代命魂为油,其光能照见Si者未竟之怨,也是阿兰命魂的源头。只要它还燃着,她就永远是「灯王血脉」。只要它熄了,她就能摆脱那条祖先定下的诅咒。
我们必须亲手熄了它。
说是「我们」,其实真正能靠近那盏灯的,只有我。
血灯只认曾经被诅咒过的人。那种痛,阿兰身T里早已根深蒂固。她再接近,只会点燃自己的命魂,魂飞魄散。我不同,我曾是余烬,我的身T里还残着那几道净骨印,它们能暂时压住灯火的吞噬。
「我进去。」我说。
阿兰没有阻止。她只是递给我一根发丝,一段红线,和一句话:
「记得你曾说过,我没伤害过你。你也是。」
我点点头,转身走进灯G0u底部。
那条路窄得只能匍匐前进,灯油流淌在手掌与肘部,灼得皮开r0U绽。我的身T开始颤抖,但我不退。这不是第一次走进地狱,也不是第一次为了谁坚持。
但这是第一次,我想活着出来。
血灯就在楼上。
它不像我想像的那麽大,那麽狂暴。但当我真正站在它面前时,我才知道什麽叫「天地同烬」。
那是一盏悬於虚空的巨灯,像血r0U编织出的古灯塔,灯身上盘绕着数不清的魂索,每一道都是一个被吞噬灵魂的哀号。黑sE的火焰不只是燃烧,而是在咆哮,在记忆与Si亡之间肆意蔓延。
我一步步走近,那火开始低语我的名字。它认得我。
它要我承认,我本就是它的一部分。
我拿出那段红线。
线一触灯芯,整座楼忽然剧震,墙T塌裂、楼板爆鸣,我知道——血灯认得这红线。这是阿兰的命魂织成的,是她的记忆与执念。
——她的父亲将她置於火灯之中,七岁那年,她看着母亲被活剥,只为让灯火更旺。
——她的身T被训练成灯架,灵魂被cH0U离,又一寸一寸缝回T内,只为承受百年灯魂的共鸣。
我看见这一切,却无法移开视线。我不是在看别人的回忆,是在看我命定的业火。
我举起手,按住灯芯。
那火一瞬间灼穿我手掌,从血管一路烧进心脏。我咬牙不吭,只因我想着一件事:
她现在还在外面等我。
那火开始反噬我的记忆,我看见小岳、看见过去杀过的妖、看见余烬里我曾叫「兄弟」的人倒在火海里——甚至看见母亲,那个我记忆中早已模糊的nV人,在我四岁时,把我交给一个白袍男人,转身就走。
我知道这是灯的最後挣扎,它不愿熄灭。
因为它怕的,不是毁灭。而是黑幕揭开。
我本以为,只要熄了这盏灯,一切就会结束。
可就在我举掌之际,那灯心深处忽然响起了声音——不,是记忆的回声。
「千灯镇邪,万灯锁魔。」
那是我儿时听过的古老歌谣,来自某位退役的余烬老者,嗓音颤抖、眼神如雾。
那时我不以为意,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明白那童谣的含义。
血灯,不只是鬼市的根本。
它是第一盏灯。
若它熄灭,其余数千符灯将一一失效。
那锁在地脉、海底、山腹、雪域深处的东西……
也将被放出。
我僵住了。指尖已点向灯芯,却无法落下。
「你怎麽停了?」
阿兰的声音从灯楼後传来。
我回头。她站在那,披着我旧袍,脸sE苍白,却撑着走进来。
她早就发现我打算独自来此,只是没说破。
「你若真想熄灯,不该瞒着我。」
我沉默。
她靠近我,抚着我手上因刻符过度而破裂的指节,轻声道:
「你当年不救她们,是因为组织规则。
这次不救,是因为你想自保。
但你心里知道,那些被灯关住的东西,一旦释放,将是生灵涂炭。」
我咬牙低语:「我怕你Si。」
她笑了:「那就让我活下来,帮你收服它。」
我选择了另一条路。
不是熄灭,而是融合。
我以血为媒,以魂为契,口中念出从未记录於任何符册的语:
「灯心之印——以我之命,与尔共生。」
主灯发出低鸣,火焰蜷曲如蛇,穿过我与阿兰的掌心,纹入骨髓。
那一刻,我们同时倒下。
火没有吞噬我们,却永远烙在我们身T里。
我将那残焰收於骨符之中,封於x前。
阿兰,则自此与灯火相连,每当夜深梦醒,眼角会渗出光。
这火,不再只是我的。
它是我们的命,是我们的罪,也是我们的选择。
真正的黑幕,尚未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