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班侧廊
空教室里只剩微弱风声从缝隙灌入。
宋聿正在桌边输入什麽，米兰与傅知弦推门进来，他抬头时，眼神自然地扫过她们的脸。
傅知弦先开口，语气b平常少了点调侃：
「你有看到吗？俊民的名字今天又上热搜了。」
她说着，把手机递给宋聿。
萤幕上是好几条不同帐号的贴文与留言串，有的说：
>「我刚刚在超商看到那个俊民本人，妈啊真的会怕。」
>「怎麽会有男的盯着收银员一直笑啊？他到底有没有问题？」
>「不是说他之前住JiNg神病院吗？那这样谁敢靠近他啦？」
>「楼上不要乱讲，没证据不要这样抹黑人家……」
>「有照片！我朋友偷拍的，我转给你们看！」
宋聿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完，视线停在某张偷拍照上，照片中俊民的身影似乎正望着某处——他的神情，不像是对着镜头，而是像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拍。
傅知弦补充道：
「现在这种留言太多，有些甚至还刻意加料，把他讲得像恐怖份子一样。重点是……俊民没有否认，也没有澄清。」
「因为他知道没人会信。」米兰语气低了一点。
傅知弦顿了下，点点头：「没错。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越来越极端，想做些证明自己是对的的事。甚至……会变得危险。」
她转向宋聿，直视他的眼睛说：
「你应该b我们更清楚，如果俊民真的有JiNg神疾病，就算他做出什麽事……最後的处理方式，很可能就是再被关进JiNg神病院，了事。」
宋聿眉眼沉静，没出声，但指尖在桌边无声敲了一下。
傅知弦收起手机，口气收敛：「我不是来挑你毛病的。你怎麽处理的我不想过问，但我得提醒你——」
她视线一闪，接着道：
>「你让他红了，也让他失控的时间提早到了。」
米兰也压着声音道：「……所以我们现在要更小心。」
她看着宋聿的表情，彷佛想确认什麽。
片刻沉默後，宋聿才低声说道：
「我会处理他。」
「我说的是稳住，不是处理掉，听得懂吧？」
傅知弦语气稍重。
宋聿淡淡地「嗯」了一声，但眼底神sE没什麽变化。
米兰轻声接道：「我会小心行动，不会乱跑……补习班、家里、其他地方不会自己一个人。」
傅知弦笑了一下：「那我也会多留意陆杰那边，今天看到那位顾承禹……感觉也不简单。」
宋聿眯起眼，但没有追问。
米兰偏头看他，忽然说：
「……宋聿，你不是唯一会观察人的人。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这几天情绪b较压抑。」
他顿了下，嘴角微翘：「有点烦而已。」
傅知弦挑眉：「要帮你疏导吗？让你发泄一下。」
「……不用，我有更有效的做法。」
宋聿眼底闪过一瞬不明情绪。
然後他抬起头，慢条斯理地说：
>「那个帐号我还留着。要不要再帮他洗一次流量，看能不能洗出更多潜藏危险然後一次解决。」
米兰眉心一皱，但没开口阻止。
傅知弦小声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人……一个b一个黑。」
傅知弦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开玩笑，却又带着某种深意的疲惫。
就在她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道略显懒散沙哑的声音：
「谁一个b一个黑？」
三人回头。
是陆杰。
他站在补习班走廊门边，独自一人，没有带包，也没有带水杯，像是随手推门进来。但傅知弦的表情在那一刻僵了半秒——
——陆杰的嘴唇明显泛着不自然的红肿，眼角也有些泛红，像是刚被什麽刺激得过了头，又或者……刚经历过什麽。
脸颊红润、眼神微Sh，那种略带狼狈又不愿说明的样子，让傅知弦心头「咚」地一声，瞬间白了一张脸。
空气凝住了一瞬。
但她马上收敛神情，笑着转过身，一边拍了拍米兰的肩，一边语调自然地说：
「当然是宋聿和学长你啊，你们两个一个腹黑一个Y沉，组个团能把整个网路翻掉。」
宋聿抬眼，视线在陆杰脸上停了一秒。
他没有多说什麽，只是像是瞬间想通了什麽，眼底那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原来如此。」
他低声喃道，像是在跟自己说话。
米兰看了一圈，眼神在宋聿与傅知弦、再滑到陆杰身上，眉心微蹙。
她眨了眨眼，嘴巴张了张，最後还是没问出口，只是心底升起了一连串的问号：
——什麽意思？
——刚刚发生了什麽？
——为什麽傅知弦反应那麽奇怪？
——陆杰那张脸是……怎麽回事？
但在场的其他三人，全都没打算说明。
这一刻的沉默，像是无声协定，也像是某些关系的分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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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短暂地凝滞着，彷佛谁也不想先开口。
直到陆杰走进来，顺手关上门，懒洋洋地拉张椅子坐下，姿势随意得像是在自己家一样。他没有再装作一副嘴贱Youtuber混抖音语感的样子，而是用那种久违的、属於两年前的语气开口：
「……你们现在也知道，俊民不是个普通人了。」
陆杰语气慵懒地开口，像是刚睡醒的猫。「都知道俊民很危险，却还是低估他。」
「你们知道他危险，却还不知道他能偏激到什麽程度。」
他说到这，语尾轻轻上挑，像是在考虑用词。
「偏激到……杀人，这件事，他是做得出来的。」
这话一出，室内一瞬间陷入b刚刚更深的静默。
傅知弦睫毛一颤，身子微微僵了一下。
她不是没听出那几句话背後的含意——不是随口吓人，也不是无的放矢，而是像某种……已被确认的现实。
但让她更感到寒意的，是陆杰说这段话时的情绪——
他没有恐惧、没有焦虑、甚至没有警惕。他是介於愉悦与释怀之间的奇怪神情。
不是表面上的，而是那种藏在语调缝隙里、微不可察却又真实存在的愉悦。
——像是什麽压抑了很久的执念，终於出现裂缝，有了得以释放的出口。
她的脸sE更白了些，几乎听见自己喉咙深处的乾涩声音。
而陆杰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异样，自顾自地继续说：
「补习班这种地方，傍晚过後老师跟学生都会慢慢走光。」
「那时候的楼层很安静，走廊空荡，监视器有Si角，门上也没装那种自动警报锁。要潜进来其实不难。」
他顿了一下，目光掠过宋聿与米兰。
「你们最近别待太晚。能不留下来，就不留下来。没有人能保证，他会选择什麽时候发疯。」
宋聿眉头微挑，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看着陆杰，像是要从他眼里读出什麽更多的东西。
傅知弦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忍不住问：
「……你刚刚说这些，是从哪里知道的？」
陆杰笑了，笑意不深，但眼底的光却清楚得几乎刺人。
「因为他来找过我。」
这句话轻描淡写地丢出来，如同夜里丢进池水的一颗石子，荡起无声的涟漪。
傅知弦倒cH0U一口气。
米兰侧头看向宋聿，神情严肃起来。
宋聿依旧没说话，只是在听，像是在等待更完整的拼图。
陆杰则像说累了似地，半瘫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语气拖得更慵懒：
「你们就当……是某种提前告知吧。反正他会动手，是迟早的事。」
他声音淡得像是在谈一场毫不相关的局外灾难。
傅知弦看向陆杰的眼神复杂起来。她不知道他到底刚刚经历了什麽，但她大概猜得到——那个人，出现了。
那个让陆杰失常、让他曾经消失三个月的人。
只有米兰还处在跟不上的状态中，她看着傅知弦煞白的脸，再看看陆杰微红的眼角与满溢的松弛，眉头悄悄皱了起来。
她没出声，却更注意到，这间教室里，安静得可怕。
而这份安静之下，藏着太多她看不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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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两声短促的敲门声，随即，两位身形挺拔、气场凌厉的男人走了进来。
西装熨得笔挺，眼神锐利，不苟言笑。他们不带一丝补习班里的气味，反而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切入这个平静场域的异物。
其中一人站定，语气恭敬却毫无讨好意味地开口：
「时间不早了，请跟我们回去。」
没说「去哪里」。也没说「是谁派我们来的」。
但陆杰知道。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那动作像是某种优雅的猎豹在伸展筋骨，并不急於出击，只是在享受结束前的余韵。
「唉——我都说了别这样嘛，派这麽两个一脸会拖人去活摘器官的来，Ga0得像拍伪纪录片。这年头观众可不吃这套，得靠恋Ai修罗场才有流量，懂吗？」
语气油滑，带点抖音式的吊儿郎当，听不出几分真话几分演戏。
但傅知弦的眼神瞬间凝住了。
她看到陆杰嘴角，那抹难以抑制的、控制不住的上扬。
不像是一个刚遭遇危险、被人“接走”保护的人会露出的表情。
那是——一种计画成真後的满足。
一种算准某件事情後，终於亲手推进了一步的C盘者的笑容。
宋聿安静地看着他，那双向来冰冷的眼眸微微动了动。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又像是终於把某个拼图补上最後一角。
而米兰，只觉得有什麽东西在空气中发酵了，像是在他们说不出口的沉默背後，有一GU她无法触及的洪流正在缓慢推进。
陆杰已经站起身，拍了拍K脚，对两位保镖一点头，走过他们中间。
在跨出教室门前的瞬间，他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了句：
「记得，太yAn下山前，最好别一个人留下来喔。」
像是提醒，又像是玩笑。
更像是宣告。
门，关上了。教室里的空气瞬间又沉了一阶。
傅知弦望着那道门，沉默良久，终於说了声：
「……他愈来越远了。」
宋聿没回答，只是低头，把原本没打完的讯息删了，改成一行简短的字：
>【盯紧俊民，必要时动手。】
——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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