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正午。
你坐在清幽包厢的角落,面前一桌丰盛菜肴蒸腾着诱人的香气——麻婆豆腐红油鲜亮,水煮牛r0U椒香四溢,g0ng保J丁花生饱满,全是辣口的,全是你的偏Ai。
贺寻坐在对面,他微微倾身,那双惯常明亮坦荡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小心翼翼的薄雾,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讨好:“姐姐,我们……吃饭吧?”
姐姐。
他喊得这样软,这样低微。
那些在明德中学走廊里仰望他、视他为不可触碰之光的nV生们,可曾想过她们的神明,为了能将你心甘情愿地带回属于他的房间,姿态竟能低垂到尘埃里?
真像只摇尾乞怜的……你掐断了脑中刻薄的词汇,心脏却像被那未尽的词语蛰了一下,泛起细密的疼。
你拿起筷子,机械地伸向最近的g0ng保J丁。
Jr0U滑nEnG,花生sU脆,麻辣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带着能短暂麻痹神经的快意。
味道很好,但你口腔里却尝不出丝毫喜悦,只有食物本身带来的灼热感。
贺寻的目光黏在你身上,看你动了筷子,他才仿佛得了赦令,小心地夹起面前那道颜sE寡淡的清炒时蔬。
他吃得专注,又带着一种刻意。
沉默在JiNg致的菜肴上方蔓延。
曾经不是这样的。
即便你习惯X地缩在自己的壳里,沉默寡言,贺寻也总有办法让空气流动起来。
他像个小太yAn,有说不完的趣事,分享不完的念头,他清亮的声音和生动的笑容能轻易填满你世界的所有缝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他那些雀跃的话语渐渐稀少了,最终归于沉寂。
当他不再主动开口,你便更紧地闭上了自己的嘴,语言成了某种禁忌。
于是,你们的交流只剩下另一种更直白的方式——身T的纠缠。
你又夹了几筷水煮牛r0U,鲜红的辣油裹着薄nEnG的r0U片,滚过喉咙,带来一阵熟悉的爽快。
你很能吃辣,这点灼烧感对你而言并非不适。
视线飞快地掠过对面。
贺寻白皙的脸颊已经染上了一层不自然的绯红,从耳根一路烧到脖颈,那片细腻的皮肤透着一种脆弱而刺眼的粉意。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鼻尖也微微泛红。
那双乌黑清亮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生理X的水汽,Sh漉漉的,长长的睫毛低垂着,似乎想遮掩那份强忍的不适。
他还在吃,固执地将那些裹满红油的菜送进嘴里,喉结艰难地滚动。
浓重的厌烦猛地攫住了你,带着尖锐的自我憎恶。
有必要吗?这样拙劣的表演?
你答应了今天陪他出来,这信号还不够明确吗?
不就是默许了他稍后可以理所当然地将你带回家。
你觉得自己像个摆在橱窗里、明码标价的廉价玩偶。
真贱啊,温辞。
筷子“嗒”地一声搁在骨碟边缘,声音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贺寻的目光瞬间抬起,牢牢锁住你,带着一种受惊小动物般的紧张:“啊,姐姐,你…吃饱了?”
你避开他的视线,盯着桌布上繁复的花纹,“嗯。”
他顿住了。
空气凝固了一瞬。
你看到他搁在桌沿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然后,他垂下头,那张总是带着yAn光般笑容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落寞的神情,像被骤然cH0U走了所有生气。
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滞涩感:“姐姐……张巍答应了,下周一……和你道歉。”
你的身T骤然僵y,像被冰水从头浇下,血Ye瞬间冻结。
他在做什么?!
同情?怜悯?
还是对他这位“名义上的nV朋友”例行公事的补偿?
他一直是这样的人啊。
对谁都温和有礼,对谁都尽力周全,是师长眼中品学兼优的典范,是同学心里可靠热情的朋友。
他习惯X地照顾所有人的情绪,滴水不漏,将“中央空调”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你不需要!尤其不需要他用这种方式来“照顾”你!
不需要他为你讨一个虚伪的歉意!
你不想被他看见这些!
不想他用那种“可怜你”的眼神注视着你!
那b别人的嘲笑本身,更让你无地自容。
“不需要!”你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激烈和尖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脸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贺寻愣住了。
他抬起头,那双Sh漉漉的黑眸,错愕地望向你。
除了在床上那些失控的时刻,他极少在你脸上看到如此外露的汹涌情绪。
仿佛平静的Si水下,终于露出了暗藏的嶙峋礁石。
你被他眼中的惊愕刺痛,狼狈地别开脸,喉咙g涩发紧,你哑声挤出两个字:“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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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平稳地行驶在车流中。
后座的空间并不狭窄,你和贺寻却各自紧贴着两边的车门,中间隔着足以容纳另一个人的距离,像一道无形的鸿G0u。
窗外,城市的街景飞速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动的sE块。
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你会自然地依偎在他身侧,脸颊贴着他散发着清新皂香气的T恤,感受他x膛下心脏有力的跳动。
他温热的手掌会包裹住你的,十指紧扣,传递着一种让你短暂忘却一切烦忧的安心。
即便不说话,空气也是暖的,甜的。
现在,只剩下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固执地望着自己这边的车窗,玻璃映出你模糊而苍白的侧影。
贺寻也沉默地看着他那边,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侧脸的轮廓在窗外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y。
时间在沉默中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像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一GU熟悉的温热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你放在座椅上的左手。
指尖带着微砺的薄茧,带着你早已刻入骨髓的触感。
那试探X的触碰很轻,像羽毛拂过,带着一丝犹豫和微不可察的颤抖。
你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但身T僵y着,没有动。
下一秒,那只大手带着熟稔的力道,坚定地覆了上来,然后,修长的手指强势地挤入你的指缝,与你十指紧扣。
掌心相贴,源源不断的暖意将你微凉的手包裹、熨烫。
最终,你放任自己的手指在他掌心蜷缩,没有挣脱。
直到出租车在远离市中心、远离明德、远离一切熟悉目光的那个商场门口停下,他付钱下车,那只手依然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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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的冷气夹杂着爆米花、炸J和电子设备散发出的气味扑面而来。
电子屏幕播放着炫目的广告,背景音乐和人声交织成一片嘈杂的声浪。
周日的人cHa0涌动,即使这里远离核心商圈,依旧热闹非凡。
贺寻牵着你的手,熟稔地走向扶梯。
他穿着最简单的白sET恤和深sE牛仔K,在人群中依旧是鹤立J群的存在。
清爽利落的短发,俊朗分明的侧脸,g净明亮的眼神,身姿挺拔,自带一种蓬B0的少年气,x1引着周遭或明或暗的目光。
他偶尔会礼貌地对撞上视线的陌生人微微颔首。
而你,像一个沉默的影子。
同样简单的黑sE短袖和牛仔K,深栗sE的马尾垂在脑后,你始终低垂着头,刘海遮住了大半眼神,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压缩到最低。
那些投向贺寻的带着欣赏或好奇的目光,偶尔也会掠过你,像细小的芒刺,扎得你浑身不自在。
你下意识地将被他握着的手往回缩了缩,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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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游戏城。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
震耳yu聋的电子音效,闪烁跳跃的各sE灯光,机器的轰鸣和玩家的欢呼尖叫混杂在一起,形成混乱而亢奋的声场。
贺寻径直带你走向那片相对安静些的区域,几台大型音游机闪烁着缤纷的界面。
他松开你的手,脸上重新挂起带着yAn光味道的笑容,仿佛之前餐厅里所有的Y霾都从未存在过。
“姐姐等我一下,我去换币!”
你看着他的背影挤向人群中的柜台。
你走到那台你最熟悉的机子前,屏幕上倒映出你模糊的面容,刘海下那双眼睛空洞而失焦。
很快,贺寻端着一个沉甸甸的塑料盒回来,里面堆满了金灿灿的游戏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给,姐姐!”他把盒子递到你面前,笑容明朗,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玩个痛快!”
他搬来一个高脚凳,放在你旁边,安静地坐下。
没有像过去那样兴奋地嚷嚷着“姐姐加油”,只是专注地看着你,眼神里带着期待。
你深x1一口气,将几枚游戏币投入机器。
清脆的投币声后,熟悉的界面亮起。
你指尖悬在冰凉的触m0屏上方。
音乐的前奏响起,一串音符暴雨般自屏幕顶端倾泻而下。
几乎是瞬间,你进入了那个只属于你的世界。
你的世界里只剩下流动的旋律、飞速下落的音符轨迹、指尖与屏幕接触时那细微的震动反馈。
你的手指开始舞动。
不再是面对数学题时的迟疑。
它们变得异常灵活、JiNg准、迅捷,带着节奏感。
指尖划出流畅的轨迹,快得只能留下残影。
你的眼睛紧紧锁定着屏幕,瞳孔里倒映着飞速闪过的“Perfect”判定。
屏幕右上角的连击数疯狂跳动,像你此刻被压抑在平静表象下高速运转的心跳。
即使很久没碰,你的手感和耐力依旧在线,像刻在肌r0U里的本能。
一曲终了,激昂的结束音效中,巨大的“AllPerfect”字样在屏幕中央炸开,闪烁着金sE的光芒。
一GU微小的成就感涌上心头。
你嘴角下意识地g起一抹微笑。
然后,你扭过头。
贺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你。
那双乌黑的眼眸在游戏城昏暗迷离的光线下,亮得惊人,像盛满了细碎的星辰。
那目光如此专注,如此灼热,烫得你心尖一颤。
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那目光灼伤般迅速移开视线,心脏在x腔里不安地鼓噪。“到…到你玩了。”声音有些g涩。
贺寻脸上的笑容加深,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
如果y要说贺寻有什么不擅长到堪称笨拙的领域,那一定是音游。
音符落下时,他要么按早了,要么按晚了,要么按错了位置。
那些需要长按的“Hold”键和需要滑动的“Slide”键更是噩梦,常常手忙脚乱,屏幕上跳出的“Miss”和“Bad”判定连成一片。
看着屏幕上惨不忍睹的分数,再对b贺寻那张写满认真却屡屡受挫的俊脸,你心底深处,一丝隐秘的愉悦感悄然滋生。
看啊,完美的贺寻,无所不能的贺寻,也有这样笨拙不堪、束手无策的时候。
虽然这种“胜利”毫无意义,甚至卑劣,却在此刻奇异地抚平了你心中翻腾的某些Y暗情绪。
少年眉头微蹙,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上再次落下的音符瀑布,指尖笨拙地追逐着,却依旧频频出错,按在屏幕上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戳穿它。
你看着他手忙脚乱、额头都沁出细汗的模样,那句带着点嫌弃的“笨Si了”脱口而出。
贺寻闻声转过头来。
没有懊恼,没有沮丧,那双乌黑的眼睛反而亮得惊人。
他一把攥住你垂在身侧的手,掌心滚烫,声音软糯地撒娇:“姐姐教我好不好?”
他微微仰着脸看你,眼神Sh漉漉的,“这次……这次我保证真的会记住的!”
你被他看得脸颊微微发烫,心跳又乱了节拍。
你轻哼一声,别开脸,声音却软了下来:“你每次都这样说。”
话虽如此,你还是站到了他身边,身T微微贴近。
你指着屏幕上落下的不同形状的音符,尽量用简单的语言解释着它们的区别:“看,这个蓝sE的,短按一下就好;这个绿sE的长条,手指按上去要一直贴着屏幕直到它结束;还有这个hsE的箭头,要顺着箭头的方向滑过去……”
你一边讲解,一边伸出手,覆在他放在触m0屏的手背上,引导着他的指尖跟随节拍,JiNg准地落在那些按键上。
他学得很认真,温热的气息拂过你的耳畔。
很快,他似乎掌握了窍门,脸上绽放出笑容:“姐姐我会了!你看好了!等我练熟了,我一定要打出b你更高的分数!”少年意气风发,带着点可Ai的狂妄。
你不以为然,敷衍地应了声:“好。”
心里却知道这可能X微乎其微。
果然,前奏简单的部分他还能勉强跟上,随着节奏加快,音符密集如雨点般砸落,他又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漂亮的眉毛拧成一团,嘴唇紧抿,额角的汗珠更明显了,按在屏幕上的手指像是在打架。
看着他这副与平时游刃有余形象截然相反的狼狈模样,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声清脆,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
贺寻猛地侧过头看你。
你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灿烂笑容。
他愣住了,随即,纯粹的喜悦在他脸上漾开。
他望着你,那双乌黑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清澈透亮,清晰地倒映着你此刻的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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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晚风终于带来了淮市夏日难得的凉爽。
护城河两岸的景观灯次第点亮,将蜿蜒的河道映照得流光溢彩,像一条缀满宝石的丝带。
你们牵着手,慢慢地走在河堤步道上。
贺寻的手握得很紧,像是怕你挣脱。
他脸上洋溢着雀跃的轻松和快乐,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
他兴致B0B0地跟你讲着学校里发生的琐事——竞赛班那个总Ai板着脸的教练今天被一只误入教室的蝴蝶Ga0得手足无措;他养的绿萝又偷偷爬出了窗台;食堂新出的糖醋排骨味道很怪,像刷了糖浆的轮胎……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却说得眉飞sE舞。
你安静地听着,偶尔侧过头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神采飞扬的侧脸上,轻声回应一句“是吗”或者“后来呢”。
晚风拂过面颊,带来河水的微腥和草木的清新。
这一刻,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下来。
那些横亘在你们之间的猜疑和尖锐的伤害,仿佛都被这温柔的夜sE暂时抚平、掩埋。
你们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久违的平静与快乐。
谁都不愿,也不敢去触碰那随时可能再次碎裂的现实。
贺寻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围了不少人的开阔广场,声音里带着发现宝藏般的兴奋:“姐姐你看!那边告示牌写了,今天晚上七点这里有喷泉秀!我们来得太是时候了!”
他转过头看你,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即使你对喷泉本身并无太大兴趣,但看着他眼中跳跃的光,听着他话语里的开心,你还是轻轻“嗯”了一声,心底甚至也悄然生出了一丝对那未曾见过的光影水舞的期待。
被他这样牵着手,走在这凉爽的夜晚,听着他絮絮叨叨,似乎看什么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贺寻紧紧贴着你,手臂自然地环过你的腰,将你更近地拉向他身侧。
他像是要把憋了一整天、甚至更久的话都倒出来,滔滔不绝地在你耳边说着,从上周的开学典礼,说到他最近发现的一个冷门但有趣的科普频道,再说到寒假想带你去邻市新开的主题乐园……他的声音清亮悦耳,每一个音节都跳跃着轻快的音符。
最后,他停下脚步,侧过身面对着你,微微低下头。
河岸璀璨的灯光落进他乌黑的眼底,跳跃着细碎的光点。
他脸上的笑容自信又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姐姐,下次来游戏城,我一定要分数b你高!你等着看!”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你忍不住笑了,笑容里带着调侃:“我才不信。你以为音游那么简单?我当初为了跨过那个瓶颈,可是练得手指都快cH0U筋了。你还差得远呢。”
“那姐姐继续教我好不好?”他立刻接话,目光灼灼,像燃烧着两簇小小的火焰,带着滚烫的不容回避的直白,牢牢锁住你。“一直教我,直到我和你一样厉害。”他补充道,带着执着。
你被他过于灼热的视线看得脸颊又开始微微发烫,晚风吹过,也带不走那份热度。
心跳在x腔里失了节奏,你垂下眼睫,盯着脚下被灯光拉长的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影子,轻轻点了下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贺寻脸上的笑容放大,灿烂得仿佛能点亮整个夜空。
他握紧了你的手,十指紧密相扣。
他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眼睛亮得惊人:“姐姐,我们——”
“……贺寻?”
一个陌生的男声突兀地响起。
“贺寻,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你的心脏猛地一缩,浑身的血Ye冲向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没有任何思考,纯粹是本能,是烙印在骨髓深处的恐惧驱使——
你猛地、近乎粗暴地,将自己的手从贺寻温暖紧握的掌心里cH0U了出来,力道之大,带得贺寻的身T都晃了一下。
下一秒,你已倏然转过身,将整个后背留给了贺寻和那个陌生的声音。
你的身T绷得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贺寻脸上的笑容还挂在那里。
然后,那笑容像被橡皮擦一点一点、缓慢而残忍地擦去,最终只剩下空茫。
他垂着眼眸,怔怔地看着自己那只骤然空了的手。
那只刚刚还与你十指紧扣的手,此刻悬在半空,微微蜷曲着,维持着一个握不住风的姿势。
“你在这是?……这位是?”那个陌生男声的主人走近了些,带着好奇和一丝微妙的探究。
空气像是被cH0Ug了氧气,Si寂得可怕。
十几秒,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然后,你听到了贺寻的声音。
声音异常飘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失真的平静:
“远房亲戚。”
再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那个男生显然也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尴尬地g笑了两声:“啊,哈哈,这样啊……那,那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哈!”脚步声匆匆远去,像逃离瘟疫现场。
贺寻没有回应。
你和贺寻,就维持着这个可笑的姿势,背对着背,僵立在河岸璀璨的灯火与人cHa0中。
晚风拂过,吹动你们的衣角,却吹不散这令人窒息的Si寂。
你们之间只有短短十几厘米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
你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亦看不到你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远处广场上,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七点整,喷泉秀开始了。
巨大的水柱伴随着激昂的音乐冲天而起,在七彩灯光的映照下变幻出梦幻迷离的姿态,水雾在夜空中弥漫,折S出绚烂的光晕。
然后,你听到了贺寻的声音。
那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没有任何情绪:
“温辞,我们分手吧。”
世界的声音在那一刻消失了。
喷泉的轰鸣,人群的欢呼,晚风的低语,统统消失了。
你轻轻点了一下头。
动作细微得几不可察,也不知道背对着你的他是否能看到。
然后,你挤出一个同样平静的单音节:
“好。”
你迈开了脚步。
没有犹豫,没有回头,没有一丝留恋。
脚步甚至称得上平稳,像无数次在脑海中预演过、排练过的那样,走向远离他的方向。
做得好,温辞。
你做得很好。
你在心底,一遍又一遍,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你没有哭,没有闹,没有像被抛弃的可怜虫一样,卑微地抓住他的衣角祈求挽留。
你只是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T面地,接受了他早已写好的结局。
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他迟早会厌倦你。
厌倦你的Y暗,你的自卑,你的无趣,你所有的不堪。
早点结束,也好。
再这样下去,你迟早会被自己内心那无休止的嫉妒、猜疑和自厌彻底b疯。
你没有失去什么。
你甚至……赚到了一段经历。
一段和贺寻——明德中学的“学神”,无数nV生心中的白月光——有过秘密恋情的经历。
这足够你在未来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对着虚空,炫耀一番了。
这就够了。
走了不知多远,周围的人群突然爆发出更响亮的惊呼和赞叹。
璀璨夺目的喷泉灯光毫无预兆地打在你的脸上,强烈的光线刺得你眼眶发酸,生理X的泪水瞬间盈满。
你下意识地偏过头,望向那片光影交织的梦幻之地。
巨大的水柱在激昂的音乐中直冲云霄,又化作万千晶莹的水珠坠落,在七彩灯光的穿透下,折S出彩虹般的华彩。
水幕时而如盛放的花朵,时而如飘渺的飞天绸带,水汽弥漫,将整个广场笼罩在一片朦胧而绚烂的光影之中。
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似人间。
你突然生出一种荒诞的冲动。
想埋进去。
想被那巨大的水柱冲走。
想被这炫目的光芒吞噬。
可心底有个声音在冷笑:像你这样的人,满心Y暗,满手脏W,也配上天堂吗?
你停下了脚步。
就那样隔着人群,隔着喧嚣,隔着冰冷的空气,静静地看着。
看着那光影如何在水珠间跳跃、变幻,如何编织出一个个转瞬即逝的美丽幻梦。
那光芒如此盛大,如此耀眼。
不知过了多久。
音乐声渐渐低缓、平息。
冲天的水柱缓缓矮了下去,最终消失不见。
弥漫的水汽在夜sE中慢慢消散。
广场上的人群带着满足的笑容,三三两两地散去,留下Sh漉漉的地面和一片狼藉的寂静。
河面重归Si寂,倒映着两岸阑珊的灯火,像一个沉默的黑sE伤口。
你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塑。
他,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