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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会说话的猫与不敢相信的梦

    花语:勿忘我——真挚的回忆

    我还记得,那天的yAn光正好。不是耀眼到让人想躲避的毒辣,而是柔软、温煦的光,会让人不自觉地微微眯起眼睛,像一种贴心的陪伴。

    花店里弥漫着薰衣草的香气。那味道不张扬,却有种奇异的力量,像极慢、极静的拥抱,把我心底最吵闹的角落一点一点安抚下来。

    我抱着阿树送给我的那束雪花莲,坐在靠窗的木椅上。橘猫,阿树口中的「先生」,就在我身旁。牠的毛sE在yAn光下,像橘子果酱融化後的流光,温热而闪烁。

    牠抬起前爪,先抚过耳後的毛,再优雅地T1aN舐掌心,轻轻拂过胡须。随後牠望向窗外,神情专注得像是在观察风的走向。

    我盯着牠。牠也转头,毫不避讳地盯着我。谁都没开口,静默得只剩下窗外的风铃,被微风撩动。

    「……你刚才,真的说话了对不对?」

    我终於问出口,那句在我脑中旋转许久的疑问。

    牠轻轻地「喵」了一声,既不承认,也没有否认。接着尾巴一扫,轻轻擦过我膝头,像是打了个招呼。

    「你真的是猫吧?」我自嘲地笑了一下,「还是我被裁员打击太大,脑袋坏掉了?幻觉……一定是幻觉!」

    牠尾巴在长椅上轻敲了一下,缓缓转过头,语气懒散却直击心底:

    「小雪,坏掉的不是你。坏掉的,是这个世界。」

    我猛地x1了口气。那声音像风,轻飘飘的,却字字穿进我心里最脆弱的缝隙。

    「你不是一直在等待梦里那个他吗?只是不敢承认。」

    我愣住。

    「……你在说什麽梦?」

    「薰衣草。那个男子。站在花田里,不发一语,只是等着你。」

    我的心跳忽然失序。

    「你……怎麽知道?」我几乎用气音问出。

    那个梦,我只有在大学时跟前男友提起,但被他笑成「幻想症」,隔天直接封锁。那份羞辱感,直到今天还像灰烬一样残留。

    甚至跟自己的母亲提起,她也会以为我整天在幻想。

    之後,从没对外人说过细节。

    而这只猫,却说得一字不差。

    牠打了个哈欠,伸展身T,随後跳上窗台,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胡须。

    「正式介绍一下吧。正如阿树刚才说的,你可以叫我先生,或猫先生。」牠的尾巴一甩一甩,语气像老派绅士般淡然,「既然未来要一起工作,就少一点惊讶,多一点默契吧。」

    我还没消化,阿树不知何时走到柜台,手里抱着一束刚包好的鲜花,微笑着看我。

    「很快你就会习惯牠的语气。把牠当rEn看待就好。」

    「你们……早就知道我?」

    「先生挑人,从来不会错。」阿树的笑容里有种稳定感,彷佛替我压住了混乱的思绪,「能进到这间花店的人,通常心里都藏着话。」

    猫先生接着补上一句:「这不是普通的花店,只有有需要的人,才会看得见。这里的花,是有记忆的。它们听得见人心,也有话要说──只是需要有人替它们开口。」

    「你是说……花可以说话?」我瞠大眼。

    牠那双琥珀sE的瞳仁亮得惊人。沉默片刻,牠说:

    「唉,虽然这里真的够奇幻,但花本身不会说话。是你,在替它们说。」

    我怔在原地。

    「你绑花、包装、把心意传递给收花人,都是花的语言。这间花店,是为了帮助与治癒。而你,会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阿树也开口,语气带着一种温柔的邀请:「你很适合这里的节奏。」

    我忍不住盯着猫先生,压低声音问:「可我的梦……你怎麽会知道?」

    牠静静看着我,瞳孔在yAn光下收得细细的,彷佛能看穿我所有隐藏的脆弱。

    「答案,你会慢慢知道。」说完,牠低下头,继续打理胡须,语气就像什麽都没发生过。

    我抬头望着满屋的薰衣草。

    那正是我梦里最熟悉的景象。花田里站着一个男子,他从未开口,手里永远握着一束薰衣草。模样时而像少年,时而像青年,但气息始终如一,温柔,却带着哀伤。

    他好像一直在等我。等我记起什麽。

    「我的梦,到底意味着什麽?」我喃喃。

    猫先生微微摇了摇耳朵,像在斟酌字句。

    「梦,是记忆的翻译机。那些太快被遗忘的片段,会在梦里以另一种语言重现。而你的梦,是一段未竟的记忆。那个男子,不是幻想。」

    「……他真实存在?」

    猫先生点头,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但要找到他,就得先完成花店的任务。」

    「任务?」

    「每位客人来到这里,都是有需要用花把他们的说话带出来。而你,是出口。」

    阿树补充,声音像水面上的月光,清澈又温润:「不是每一次任务都轻松。但有时候,把话说出口,就是一种重生。」

    我还想追问,却被门口清脆的风铃声打断。

    一位中年nV子推门而入,神情忧郁。

    她走向柜台,声音轻颤:「我想要一束紫蓝sE的花……今天,是他离开一周年的日子。」

    她打开颈上的小相框,照片里是一个笑得很温柔的男子。

    我心口忽然一紧,像被某种无声的力量压住。

    「他很喜欢紫蓝sE。」她低声呢喃,像对着回忆说话。

    阿树接过话,声音温雅:「我们会为他准备合适的花。若你愿意,也许能和我们分享一些关於他的故事?」

    nV子愣了愣,眼神逐渐泛起雾气。终於,她点头,慢慢开口。

    她说起他们在大学时期的相恋,因家族反对而被迫分开。分开那日,男子把这条相框项链交给她,希望她不要忘记。多年後她终於回到台北,却只换来一场意外的消息。

    说着说着,她眼泪滑落。

    「勿忘我。」阿树温柔地挑选花材,声音轻得像诗句落下,「花语是真挚的回忆。它能保存你对他的思念,也能盛装他未曾说出口的牵挂。」

    他指尖拂过紫蓝sE的花瓣:「我会用勿忘我为主,再配上轻盈的小花,像回忆里那些细水长流的片段,淡却不散。」

    我握着花材,心口酸楚。真的吗?一束花,能承载回忆吗?

    我望向先生。牠静静坐在花架边,微微点头。

    是啊,我懂了。那就是勿忘我……真挚的回忆,绑成一束,即使分离,也永不遗忘。

    阿树转头看我,语气如月光温润:「小雪,你愿意和我一起完成这束花吗?」

    「我……?我什麽都不懂啊……」我慌乱得差点退後。

    「没关系,我会在你身边。」他微笑,「你可以当我的助手。」

    就这样,我第一次在阿树身旁,学着绑花。

    我的手不停颤抖,甚至因失误差点折断花梗。但我没有放弃。因为我明白,这位nV子是带着半生的遗憾而来。

    当我把花束交到她手里的那一瞬间,一GU说不清的温度从指尖漫开。

    像是时间的缝隙里,有一双看不见的手,也同时把这束花递向她。

    那一刻,我恍惚地觉得,那个男子,或许从未真正离去。

    我愣了一下,心口忽然有些颤抖。就在这时,先生不动声sE地靠近,用尾巴轻轻扫过我的手背。那触感不只是毛的柔软,更像一种安抚,像在告诉我:「放心吧,花已经替他把话说完了。」

    nV子的眼眶早已泛lAn,她捧着花,声音颤抖却清晰:?「谢谢……我真的感觉到他了。」

    这位客人离开後,门再度关上,花店重归宁静。

    「请问,刚才的感觉是?」

    我忍不住低声问,连自己声音里的颤抖都能听见。

    猫先生抬起眼,琥珀sE的瞳孔在昏h灯光里闪烁了一下,却只是打了个懒洋洋的呵欠。

    「小雪,你第一次感觉到灵魂,难免心慌。这种感觉,记住就好。」

    「所以……那真的是他?」我的声音细得几乎快断掉。

    牠没回答,反而跳到花架上,安静地理毛。尾巴慢悠悠地扫过空气,像是划开了一道看不见的边界,把我的疑问隔在外头。

    我急着再追问,却听见牠的声音从毛发间散落出来,半真半假的口吻:

    ?「知道太多,对你来说还太早……等时候到了,你就会明白。」

    我呆呆望着牠,心里涌上一GU难以言喻的悸动。

    就在空气快要凝结成某种难以承受的重量时,阿树忽然出声了。

    他把剪刀放回桌上,抬眼看向我,唇角微微扬起,带着一种轻描淡写的调侃:

    「你做得很好……虽然手艺还有点丑。」

    他说这话时,眼神却柔和得不像是在批评,反倒像是一种肯定,用最笨拙的方式安慰我。

    我翻了个白眼,但忍不住笑了。

    那晚回到家,我又做了梦。

    梦里的男子不再只是静静站着,他抬起头,对我点了点头。

    第一次,我觉得梦里的空气,是温热的。

    第一次,我觉得梦中的他好像……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