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周娜正在客厅调试摄影设备，准备拍摄一支关於新家布置的影片。yAn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影，小橘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打盹。
这本来应该是很平常的一个工作日，但她的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昨晚见到顾姚後，她几乎一夜没睡，脑海中反覆回放着那些对话，那些眼神接触，还有顾姚说「明天要加班」时眼中闪过的逃避。
她知道顾姚在躲她。
手机响起，是室友小雅打来的电话。
「娜娜，你搬家後怎麽样？新邻居好相处吗？」
周娜看了一眼隔壁的方向，苦笑了一下：「还...还好吧。」
「听起来有故事？」小雅的声音立刻兴奋起来，「快说快说，是不是遇到帅哥了？」
「不是帅哥。」周娜犹豫了一下，「是...以前认识的人。」
「哦？谁啊？」
周娜闭上眼睛，「我高中时的...老师。」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然後小雅压低声音：「不会是那个顾姚吧？」
周娜愣住了。她从来没有和室友详细说过顾姚的事，但大学这几年，每当她喝多了酒或者心情低落时，偶尔会提起一个「很重要的人」。聪明的小雅早就察觉到这个人的特别之处。
「你怎麽知道？」
「拜托，你每次提到她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小雅的语气带着一丝擦边，「所以你们...」
「没有什麽。」周娜快速打断，「就是巧合而已。」
「巧合？」小雅明显不信，「世界上哪有这麽多巧合？」
挂断电话後，周娜坐在沙发上发呆。小雅说得对，世界上确实没有这麽多巧合。她会搬到这个社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在网路上无意中看到一篇关於这个住宅区的报导，照片中的建筑风格让她莫名想起顾姚曾经说过喜欢的设计风格。
也许，潜意识里她一直在寻找与顾姚有关的一切。
正想着，门铃响了。
周娜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一个送餐员，手里拿着JiNg美的餐盒。
「周小姐吗？您的午餐。」
「我没有点餐啊。」周娜疑惑地开门。
「这是1502的林nV士订的，说是要送给隔壁的邻居。」送餐员笑着说道，「她说您可能还没时间做饭。」
周娜接过餐盒，心中涌起一阵暖意。林阿姨真的很T贴，但这也让她想起昨晚顾姚那种想要逃避的表情。
「谢谢。」
回到屋内，她打开餐盒，里面是JiNg致的日式便当，每一样菜都做得很用心。她拿起手机，想要传讯息给林阿姨表示感谢，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敲门。
1502的门很快就开了，林阿姨穿着居家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谢谢您的午餐，真的太用心了。」周娜说道。
「不客气，年轻人忙起来容易忘记吃饭。」林阿姨打量着她，「昨晚睡得好吗？」
周娜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麽回答。林阿姨的眼神很温和，但又带着一种洞察力，彷佛能看穿她心中的不安。
「还...还好。」
「进来坐一会吧，我正好在泡茶。」林阿姨邀请道。
周娜有些犹豫，但还是跟着走了进去。客厅的装潢很有品味，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书柜里整齐地摆放着各种书籍。这是个有文化底蕴的家庭，也难怪能培养出像顾姚这样优秀的nV儿。
「顾姚还没下班吗？」周娜忍不住问道。
「嗯，她工作很忙。」林阿姨递给她一杯茶，「尤其是最近，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
周娜点点头，心中有些失落。
「其实...」林阿姨突然开口，「她昨晚回来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吃饭的时候也在走神。」
周娜的心跳快了一拍：「是吗？」
「当然，作为母亲，我很了解自己的nV儿。」林阿姨的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坚强，很，但其实内心还是那个容易受伤的孩子。」
这话让周娜想起高中时的顾姚。虽然是老师，但年纪其实也不大，只是b她大五岁而已。有时候在改作业时，顾姚会露出疲惫的神情，那种脆弱的样子让人想要保护。
「五年前她决定出国时，我知道她在逃避什麽。」林阿姨继续说道，「但有些事情，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周娜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林阿姨明显知道她们之间的故事，但她不知道该说什麽。
「阿姨...」
「我不是要g涉你们的事情。」林阿姨温和地笑着，「只是觉得，既然缘分让你们重新相遇，也许应该珍惜这个机会。」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
「妈，我回来了。」顾姚的声音响起。
周娜瞬间紧张起来，她看向林阿姨，後者对她眨了眨眼，像是在说「别紧张」。
「在客厅，小周来了。」林阿姨回应道。
脚步声停顿了一下，然後才重新响起。顾姚出现在客厅门口，看到周娜时明显愣了一下。
她还穿着工作时的正装，黑sE的衬衫配深sE西装K，头发紮成简洁的低马尾，整个人散发着职业nVX的g练气质。但周娜注意到她眼底的疲惫，还有看到自己时眼中闪过的复杂情绪。
「你怎麽在这里？」顾姚的声音有些紧绷。
「我请小周过来喝茶的。」林阿姨解释道，「顺便感谢一下昨天的事情。」
顾姚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後走向书房：「我去处理一些工作。」
「等等。」林阿姨叫住她，「先吃点东西再工作，我叫了你Ai吃的那家店。」
「不用了，我在公司吃过了。」顾姚头也不回地说道。
但周娜注意到她走路的步伐有些不稳，脸sE也b昨天更苍白。
书房的门关上後，客厅里陷入了沉默。
「她没吃饭。」林阿姨摇摇头，「工作起来就忘记照顾自己。」
周娜心中涌起一阵心疼。高中时顾姚也是这样，一旦专注於某件事就会忘记吃饭，忘记休息。那时候她会偷偷在顾姚的办公桌上放一些小零食，有时候是饼乾，有时候是牛N糖。
「我该回去了。」周娜站起身，「谢谢您的茶。」
「等等。」林阿姨也站起来，走向厨房，「帮我把这个给她。」
她递给周娜一个保温盒，里面是热腾腾的汤。
「她不会吃的。」周娜犹豫道。
「你去试试。」林阿姨温和地笑着，「有些话，只有特定的人说出来才有效果。」
周娜拿着保温盒走到书房门前，深呼x1了几下才敲门。
「进来。」顾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推开门，周娜看到顾姚坐在电脑前，萤幕上是复杂的设计稿。她的头发有些散乱，衬衫的袖子卷起，露出纤细的手腕。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但依然在专心工作。
「阿姨让我给你送汤。」周娜走近，将保温盒放在桌上。
顾姚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後又把视线转回电脑：「谢谢，等我忙完再喝。」
「你有多久没好好吃饭了？」周娜忍不住问道。
「没事，我习惯了。」
「习惯了不代表对身T好。」周娜的语气有些担心，「你看起来很累。」
顾姚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着她：「娜娜，我们...」
「什麽？」
「算了。」顾姚摇摇头，「谢谢你的关心，但我真的没事。」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电脑风扇运转的声音。周娜站在那里，看着顾姚疲惫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那天晚上，在天台...」她突然开口。
顾姚的身T僵住了。
「你说等你回来。」周娜的声音很轻，「我真的等了。」
顾姚缓缓转过身，眼中有什麽在挣扎：「娜娜...」
「我知道时间改变了很多事情。」周娜继续说道，「我也知道我们现在都有各自的生活。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努力组织着语言。
「但是看到你的那一瞬间，我发现有些感情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
空气中彷佛凝固了，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
顾姚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惊讶、感动、还有深深的挣扎。
「娜娜，我们不能...」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五年了，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遇到更适合的人。」
「什麽是更适合的人？」周娜走近一步，「是年龄相仿的？还是背景相似的？」
顾姚没有回答。
「如果这样就叫适合，那我这些年遇到的人都很适合。」周娜的眼中有泪光闪烁，「但是为什麽我一直忘不了你？」
「因为你还年轻。」顾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等你真正踏入社会，遇到更多人，就会明白...」
「不要这样对我说话。」周娜打断她，「不要用这种长辈教导晚辈的语气。」
顾姚愣住了。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麽都不懂的高中生了。」周娜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很坚定，「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也知道自己的感受意味着什麽。」
「可是我们...」
「我们怎麽了？」周娜直视着顾姚的眼睛，「当年那些感情是假的吗？那些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些差点越界的瞬间，都是我一个人的幻觉吗？」
顾姚的脸sE变得苍白，她想要说些什麽，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那天晚上在天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周娜的声音更轻了，「你也想吻我。」
这句话像是一根导火线，点燃了房间里积压的情绪。顾姚猛地站起身，转身面向窗户，肩膀在轻微颤抖。
「那又怎样？」她的声音有些破碎，「就算当年我对你有感情，但那不应该发生。我是老师，你是学生，我们之间有不可跨越的界限。」
「但是现在没有了。」周娜走到她身後，「现在我们只是两个成年nV人，可以为自己的感情负责。」
顾姚没有转身，但周娜能看到她握紧的拳头。
「五年了，娜娜。」顾姚的声音很疲惫，「太多事情都变了。」
「有些事情确实变了。」周娜轻声说道，「但有些没有。」
她伸出手，轻触顾姚的肩膀。那一瞬间，顾姚僵住了，但没有躲开。
「至少给我们一个机会。」周娜的声音带着请求，「不要再逃避了。」
顾姚终於转过身，眼中有泪光闪烁。五年的思念，五年的压抑，在这一刻全部涌现。
「我怕。」她的声音很小，像是承认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怕再伤害你。」
「为什麽你觉得会伤害我？」
「因为...」顾姚闭上眼睛，「因为我控制不了自己对你的感情。」
这句话让周娜的心狠狠跳了一下。这是顾姚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承认她对自己的感情。
「那就不要控制。」周娜轻声说道。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中彷佛有电流在流动。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林阿姨的声音。
「姚姚，有快递。」
两人瞬间分开，顾姚快速擦了擦眼角，努力恢复平静的表情。
「我去看看。」她匆忙走出书房。
周娜站在原地，心跳如雷。刚才那一刻，她感觉到了顾姚内心的动摇，感觉到了那些被压抑的情感正在破土而出。
也许，她们真的还有机会。
也许，五年的等待并没有白费。
她看了看桌上那个没有动过的保温盒，轻声说道：「记得喝汤。」
然後走出了书房，走出了1502室，回到了自己的家。
但她知道，今晚两个人都会失眠。
因为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