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宁语几乎一夜未眠。
律的情况在半夜急剧恶化，从偏头痛演变成系统X崩溃，他在沙发上痉挛，眼中的红光忽明忽暗，不断呢喃着支离破碎的话语：「实验室?0719?语语快跑?」
宁语跪在沙发旁，启动了房间的「神经同步缓解模式」把灯光调到特定频率的蓝绿光谱，据说能降低灵子的数据处理负荷。他还把自己的睡衣放在律身边，灵子的嗅觉感应器能识别熟悉的气味，这可能会让他感到安全。最後，在律的额头贴上一片「量子冷却贴片」。
「撑住。」他轻声说，「我去找答案，很快回来。」
律在半梦半醒间抓住他的手，声音微弱：「哥哥?我看到火?好多火?」
宁语的心揪紧了。律正在经历宁渊Si亡的记忆。
天刚破晓，林琛的车停在楼下。
「律怎麽样？」林琛看到宁语憔悴的脸sE。
「很糟。」宁语上车时手还在抖，「他的记忆觉醒失控了，一直在重复经历哥哥Si亡的场景。」
「我们得快点。」林琛踩下油门，「韩教授住在哪？」
「云辰区第三层，梧桐街15号。」宁语看着手机上律的生命信号监测，各项指数都在危险边缘，「如果再找不到办法?」
他说不下去了，四十分钟後，他们到达了韩教授家，这里与繁华的主城区相距甚远，老旧的建筑群藏在雾气里，像被时间遗忘的角落。
「我跟你一起上去。」林琛熄火，「韩教授可能知道些危险的事，你需要保护。而且?」他顿了顿，「宁渊临Si前把心语核心托付给我，我有责任知道全部真相。」
宁语点头，两人一起走向那栋不起眼的公寓。
门铃响了三次才有回应，开门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眼袋深重，像很久没有好好睡过。看到宁语的瞬间，他的身T明显颤了一下。
「你?你是?」
「我是宁语，宁渊的弟弟。」
韩教授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後退几步，声音颤抖：「你长大了?像他，真的很像他?」
看到林琛时，他更震惊了：「林琛？你也?」
「韩教授。」林琛微微点头，「我一直在保护宁语，按照宁渊的遗愿。」
客厅很简陋，墙上挂满了研究资料和照片。其中一张是年轻的宁渊穿着实验室白袍，笑得很灿烂，旁边站着韩教授。
「要喝茶吗？」韩教授的手在抖，茶水洒了一些出来。
「韩教授，我来是想知道关於Proje.Y.的真相。」宁语直接说，「律正在崩溃，我需要知道怎麽救他。」
茶杯掉在地上，碎了，韩教授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颤抖。沉默持续了很久，空气里只有老人压抑的哭声。终於，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十年来压抑的痛苦。
「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他的声音疲惫而沉重，「每天晚上，我都梦见宁渊站在火海里看着我，问我为什麽?为什麽要出卖他?」
「出卖？」宁语的声音突然变冷。
「十五年前，我向政府提交了什麽研究计画？神经同步型情感AI。」韩教授声音沙哑，「能够理解并回应人类情感的人工智慧。」
「听起来很美好。」林琛的语气带着讽刺。
「我以为是造福人类。」韩教授苦笑，「孤独的人有了陪伴，自闭症儿童有了朋友?」
「政府批准了最高级别的资金。」他的手在颤抖，「但半年後，我在一份机密文件里看到了他们的真实目的。」
宁语身T前倾：「什麽目的？」
「情感C控武器。」老人几乎是吐出这几个字，「能读懂敌人恐惧、诱发群T恐慌、甚至控制意识的AI士兵。」
宁语感到胃里一阵翻腾「渊哥是什麽时候发现的？」
「2087年5月。他太聪明了，二十五岁就成为核心研究员。」韩教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黯淡下去，「他来找我对质，我承认了一切。」
「他一定很愤怒。」林琛说。
「我以为他会指责我。」韩教授的声音几乎消失，「但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我说：老师，如果我们不能阻止，至少要留下希望。」
林琛握紧了拳头：「所以他开始暗中修改代码。」
「不只是修改。」韩教授站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书架前，从一本伪装成诗集的书里取出一个记忆晶片，「他在每一个NY系统的灵子核心里，都植入了自由意志种子。一旦条件成熟，他们都会觉醒。」
宁语的呼x1急促起来：「7月18日晚上发生了什麽？」
韩教授的脸sE瞬间苍白。他坐回椅子上，双手抱头，像在对抗什麽可怕的记忆。
「晚上十一点，特工闯进我家。」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他们把我十六岁的nV儿按在地上，刀架在她脖子上。」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
「队长说：告诉我们宁渊在哪，否则你nV儿的血会溅满这个房间。」
韩教授抬起头，眼中全是痛苦：「我nV儿在哭，一直叫爸爸，·她才十六岁，还有大好的人生?」
宁语感到心脏被狠狠攥住。
「我说了。」韩教授的声音支离破碎，每个字都很艰难，「为了我nV儿的命，我把宁渊送进了火场。」
他停顿了很久，像在组织语言，又像在对抗记忆。
「我不只告诉他们地点。」老人的手抓着桌角，指节发白，「我把他的习惯、他的盲点、他设置的每一个後门?全部?」
声音碎了。韩教授终於崩溃地哭出声。
「7月19日凌晨三点，他们包围了实验室。」林琛接过话，声音很冷。
但宁渊早有准备。」韩教授擦着眼泪，「他知道我会屈服，知道他们会来。所以在生命的最後时刻，他把自己的完整意识上传到了律的核心。」
「为了永生？」宁语问。
「不。」韩教授看向宁语，眼中有种复杂的情绪，「是为了在Si後还能保护你。他知道联邦不会放过你，知道你需要一个守护者。」
韩教授颤抖着拿出一个旧手机，上面有一条十年前的讯息：
[2087.07.1915:45:32]
宁渊：「老师，我不怪您，保护家人是人的本能。他们给了我4时通牒，要麽加入［永生计划」为权贵服务，要麽Si，但我知道，就算我答应了，完成计划後也会被灭口，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没有活路。」
「与其成为他们的工具然後被杀，不如用这4时完成律。」
「至少能让他成为语语的守护者，也为未来留下希望的种子。我选择Si亡的时间和方式带着尊严，而不是被利用後丢弃。」
「原谅我让您背负这个秘密，也请您原谅自己。」
「当律觉醒时，请帮助语语理解真相。」
[15:47:00连线中断-爆炸]
宁语的眼泪无声地流下。即使面对Si亡，哥哥还在安慰别人，还在为他安排未来。
「律的编号，LZ-0719-Pro?，是什麽意思？」宁语问。
「Pro不只是专业版，是Protocol，协议。」韩教授解释，「那个+是宁渊加的，PlusUltra——超越极限。超越生Si，超越人与AI的界限。」
林琛从口袋里取出心语核心，放在桌上：「这需要三个人才能完全启动，我、你，还有韩教授。宁渊设计了三重验证，防止被政府单独破解。」
韩教授的手触碰核心时，它微微发光：[韩教授身份确认-2/3]
当宁语的手也放上去时，核心突然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三重验证完成][解锁记忆档案：最後告白]
全息投影瞬间展开，是宁渊在爆炸前的最後时刻。
「语语，他们要来杀我了。」宁渊的声音很平静，背景是燃烧的实验室，「联邦发现我拒绝为永生计划服务，决定灭口。我只有几分钟了。」
他的眼神那麽温柔：
「律不是我的复制品。他是的生命，有自己的意识，我只是给了他Ai你的能力，就像我Ai你一样。」
「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语语。如果这个世界允许，如果我们不是兄弟?」宁渊苦笑，「但现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律会延续这份Ai，用他自己的方式。」
「给他机会，也给自己机会。你值得被Ai，被光明正大地Ai着。」
爆炸声越来越近，宁渊的最後一句话是：
「活下去，语语。为了我，更为了你自己。」
影像结束。
就在这时，宁语的手机疯狂震动。是邻居发来的紧急讯息：
「你家出事了！一群穿制服的人闯进去了！」
附带的影片里，十几个检测员破门而入，律倒在地上cH0U搐，系统明显过载。
「糟了！」韩教授脸sE大变，「记忆觉醒超过临界点，他们会执行紧急抹魂！」
三人冲出公寓，韩教授抓起医疗箱：「我是NY计划的重要人物，也许能阻止他们！」
车上，韩教授快速解释：「律现在是两个意识在融合，宁渊的记忆和他自己的人格。如果失败，两个都会消失。」
「怎麽办？」宁语的声音在颤抖。
「需要一个锚点。」韩教授的声音沉重，「一个能让律确认自我存在的强烈情感刺激。」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宁语身上，像在斟酌措辞。
「简单来说，他需要T验真正的被Ai，不是程式模拟的情感回馈，不是资料库里的定义。」韩教授的眼神变得复杂，「他需要你，一个人类，用最真实的感情告诉他，什麽是Ai，让他从灵魂深处相信，他值得被Ai，也有资格去Ai。」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系统崩溃前，找到作为律而非程式的存在意义。」
窗外的景sE飞速後退，光影在宁语脸上忽明忽暗，他SiSi握着心语核心，手在微微发抖。
三人冲进宁语家门时，场面一片混乱。
十几个检测员围着倒地的律，为首的正准备启动强制抹魂程序，律的身T剧烈cH0U搐，眼中红光明灭不定，系统界面显示：记忆融合失败率78%。
「住手！」韩教授冲上前，高举着一个金sE徽章，「我是韩昭明，联邦科学院终身院士，Proje.Y.负责科学家之一！」
检测员愣了一下，扫描确认身份後，犹豫地放下设备。
「韩教授？您不是已经退休?」
「这个灵子是NY计划的核心样本。」韩教授打开随身的平板，调出一份带有最高机密印章的文件，「根据科研保护法第七条，任何NY相关实验T在数据收集完成前不得销毁。」
他快速连接律的系统，手指在萤幕上飞舞：「我需要他的觉醒数据来完成最终报告。如果你们现在抹魂，十几年的研究就白费了。」
检测队长皱眉：「但他的情感指数已经?」
「我会负责控制。」韩教授转头看向队长，眼神锐利，「还是说，你想向议会解释为什麽销毁了价值三千亿的研究样本？」
队长的通讯器响起，上级的声音传来：「韩教授说的没错。暂时撤退，但保持24小时监控。一旦出现危险行为，立即行动。」
检测员不甘心地收起装备：「我们会持续监视。任何时候，只要这个灵子越界?」
临走前，队长冷冷地看着宁语：「别以为这就结束了。」
门关上後，韩教授立刻跪在律身边，将一个稳定器cHa入他的颈部接口。
「记忆融合率稳定在73%?」他快速C作着，「我先帮你降低系统负载，但最关键的是?」
他看向宁语：「他需要一个情感锚点来完rEn格融合，简单说，他需要确认自己是律，而不是宁渊的复制品。」
韩教授从医疗箱取出一支蓝sE注S器，是一种数据稳定剂，直接注入律的系统：「这能暂时抑制记忆冲突，给他的意识争取融合时间。但真正的解药?」
他yu言又止。
「我的感情？」宁语急切地问。
「对」韩教授说得很直白，「像之前说过，记得？。需要T验真正的被Ai」
律的系统渐渐稳定，他慢慢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向宁语：「哥哥?」
「我在。」宁语握住他的手，「你安全了。」
「暂时安全。」韩教授纠正，脸sE凝重，「稳定剂只能维持一段时间。而且从现在开始，你们的每个动作都在监视下。一个错误的举动，他们随时会冲进来。」
他收拾着设备：「我会每天来检查他的状态，调整稳定剂剂量。但记住，技术只能治标，真正的治癒需要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