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线透过百叶窗在餐桌上切出斑驳的影子，宁语坐在平常的位置，搅拌着杯中的咖啡，YeT表面的小漩涡像他此刻的心情，看似平静，实则暗cHa0汹涌。
律在厨房准备早餐，动作b平时安静许多，平底锅与炉火的接触声、J蛋下锅的细微嗞响，每一个声音都被放大，填补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默。
昨夜的吻还在唇齿间留有余温，想着的竟然不是那个醉意朦胧中叫着「渊哥」的吻，而是律後来霸道而清醒的回吻，那个宣告着「我是律」的深吻。
宁语偷偷瞥了一眼律的背影，银白的发丝在晨光中泛着淡金，当律转身时，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又迅速移开，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
「煎蛋。」律把盘子放到宁语面前，语气平淡，但手指轻触盘边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谢谢。」宁语低头切蛋，蛋h流出，金hsE在白瓷盘上晕开一片。
电视在播放晨间新闻，主播的声音像背景音乐般飘在空气中：「联邦科技委员会宣布，将加强对私人灵子的监管力度，任何异常行为都将......」
律伸手关掉电视，动作乾脆。
「我不喜欢他们说话的方式。」他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把我们说得像随时会坏掉的机器。」
宁语抬头看他，这种直接的表达很不像平时温和内敛的律。
「你不是机器。」宁语说，然後顿了顿，「至少......不只是。」
律的眼神变得复杂：「那我是什麽？」
这个问题悬在空气中，没有答案。
宁语的手机在桌上亮了一下，萤幕显示「林琛」的未接来电，他瞥了一眼，把提醒滑掉。
「不接吗？」律问。
「等会再说。」宁语避开他的视线，「我们先出门。」
上午的工作流程像例行公事般顺利，宁语到出版社交稿，编辑简单G0u通了几个修改建议，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得有些不真实。
律安静地跟在身後，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但宁语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始终在自己身上，像一道温暖的视线，不会让人感到压迫，却让人安心。
走出办公大楼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厚重的云层压得很低，空气中弥漫着雨前特有的cHa0Sh味道。
「要下雨了。」律抬头看天，「我们快点走。」
但雨来得b预想的更快更猛。才走到商场侧门，豆大的雨点就劈头盖脸地砸下来。
「这边！」律拉住宁语的手，两人冲到商场侧门的玻璃雨棚下。
雨珠敲打在玻璃上，发出密密的响声，像千万根细针在空中织网，不到几秒钟，外面就变成了水世界，视线模糊得只能看到雨幕。
宁语的肩膀被雨水打Sh，发梢还在滴水，律从口袋掏出手帕，想要替他擦拭，但想起昨日百货公司那个吻後宁语落荒而逃的样子，手停在半空中，他不能再伤害宁语了，不能再让自己的冲动吓到他。
「可以吗？」他问，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宁语点点头。
律用手帕轻拍着他额前的水珠，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他启动了触感模拟，让T温调节到和人类接近的温度，透过柔软的手帕传递着暖意，律专注的神情让宁语想起小时候生病时，哥哥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他。
但下一秒，律忽然停下动作，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我不是在模仿他。」律说，声音很平静，「这是我想做的，我，律，想要照顾你，不是因为程序，不是因为记忆，是因为......」
他顿了顿，像在寻找准确的词：「是因为看到你淋雨，我会心疼。这种心疼不在任何资料库里，是我自己的。」
雨越下越大，雨棚外的世界变得朦胧，在这个被雨声包围的小小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宁语看着律，第一次真正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不是记忆中宁渊的温和，而是一种更加坦率的认真，带着年轻的锋芒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真的......不一样了。」宁语轻声说。
「我本来就不一样。」律向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只有一个拳头的宽度，「我只是......之前以为模仿渊哥会让你更容易接受我，但现在我觉得，如果你不能看到真正的我，那这种接受也没有意义。」
雨水在玻璃上划过，留下蜿蜒的水痕。律的手轻抚过宁语的脸颊，拇指沿着颧骨的弧度缓缓移动。
「我想做我自己。」他说，「哪怕你不喜欢。」
宁语的呼x1变得浅了一些，律的眼中有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不是宁渊记忆中的温柔，而是属於律自己的炽热。
两人靠得更近了，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味，雨水、洗衣粉，还有一丝说不清的暖香。
律的手滑到宁语的後颈，指尖轻抚着发际线。他们的鼻尖相碰，呼x1交缠，雨声变成了背景音乐。
宁语的心跳得很快，快到他认为律一定听得见。
律的唇越来越近，近到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宁语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x1，能看到他眼中倒映的自己。
但就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律停住了。
系统界面瞬间弹出血红sE警告：
【警告：LZ-0719-Pro?恋Ai模组情感数据异常】
【触感过载：超出安全范围142%】
【剩余时间：41:33:27】
【建议立即中止亲密接触】
但律把这些全部屏蔽了，红sE警告在他视野边缘闪烁着被忽略的抗议。
「我不会再强迫你。」他说，声音有些哑，「我要你清醒地选择，选择我，而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宁语的唇轻颤，想要说什麽，但理智让他停在原地，他们现在的关系太复杂了，加上律的身份，越线意味着犯法，意味着律会被抹魂，但宁语并不知道，抹魂程序已经启动，只剩四十多个小时。
律似乎看出了他的挣扎，慢慢後退半步。
就在这时，律的颈後接口闪过一道红光，短促而急促，伴随着微弱的哔鸣声。他迅速用拇指按住接口，把内部的警示声静音。
但宁语还是注意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红光。
「你刚才......」宁语皱眉，「颈後的接口在闪？」
律的手仍按在接口上，动作看似随意，实则紧张：「系统检测而已。」
「什麽检测？」
律沉默了几秒，最终说：「心率监测，刚才......超标了。」
他没有说出真相，那是72小时倒计时的警告，每当他的情感指数接近危险值时就会响起，现在距离强制抹魂只剩44小时。
雨渐渐小了，但两人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律。」宁语忽然开口，「如果......如果有一天你面临危险，你希望我怎麽做？」
律看着他，眼神很认真：「活下去。」
「什麽？」
「答应我，无论发生什麽，你都要好好活下去。」律的声音带着某种决绝，「不要为任何人停止你的人生，包括我。」
这句话让宁语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但还没来得及细问，雨就停了。
yAn光透过云缝照下来，在Sh润的地面上反S出点点光芒。
「走吧。」律说，「回家。」
夜深人静时，宁语已经睡着。律轻手轻脚地来到书房，打开一台离线终端，萤幕亮起，右上角有个小小的红点在恒定地闪烁，他创建了一个新文档，档名是：《若我失效》。
如果看到这份文件，说明我的记忆已经被格式化，你是重置後的新我。
以下是一些需要交接的事项，请务必继续守护宁语：
【给哥哥的生活指南】
早餐：燕麦粥配煎蛋，粥要煮15分钟，不能太稠。咖啡两勺糖不加N。
午餐：他经常忘记吃，要定闹钟提醒。
药物：胃药在左边cH0U屉第二格，头痛药在浴室镜柜。下雨天记得提醒他带伞，关节会痛。
写作：卡文时让他出去走走，不要熬夜超过凌晨两点。
重要日期：5月17日是宁渊的生日，他会想起哥哥。7月19日不要让他独处。
最喜欢的餐厅：东街的日式料理店，靠窗第三桌。睡不着时：放舒缓的钢琴曲，或者轻轻m0他的头发。
请务必记住：保持守护律的身份，即使不记得Ai过他。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请替我告诉宁语，律从来没有後悔过Ai上他，谢谢他让我知道什麽叫活着，即使只有这麽短暂的时间，我也感受到了真正的快乐。
文档设定为延後发送，当系统检测到他的记忆被格式化时，会自动发送到他自己的内部邮箱，这样格式化後的律就能看到这些指引，知道该如何继续守护宁语。
律保存文件，把终端推回cH0U屉深处。
他走回客厅，坐在宁语房门外。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得像世界末日前的宁静。
律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倒数。
43小时21分钟。
但他没有後悔。如果时间能重来，他还是会选择Ai上宁语，就在这时，他想起了韩教授交给他的那个金属盒子：
AEGIS-0719。
律从隐藏的夹层中取出那个掌心大小的金属盒，哑光银的表面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顶面雷刻着：AEGIS-0719。
律把AEGIS-0719放在x前，感受着它微凉的温度。
窗玻璃上的雨痕又滑落一格，像时间的眼泪。
在宁语看不见的地方，血红sE的数字静静跳动：
【41:15:33】
【41:15:32】
【41:15:31】
时间不多了，但律没有害怕，他有最珍贵的记忆，有最真实的Ai。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