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我投奔斯洛哥时才第一次真正的理解你背负的东西。」
两人坐在床边,只有肩膀相依。伊扎克没有出声,他并不希望任何人理解,尤其是克劳莱。
他们可以过得冷感淡然,不幸的是有底线的人向来都会活得b较痛苦。
「是杀人,永无止境的杀人,权衡b重後再痛下杀手。」
伊扎克的杀人是守护国家的方法,克劳莱的杀戮则是试图守护伊扎克的底线。
一般情况下生命不该被放在天平上权衡,然而在战场上就是这麽简单的计算得失。战场杀人多数成为英雄,而同理敌人杀人多数者为厉鬼。
「我能做的就是以斯洛哥恶鬼的身分伴你左右。」
「傻子。」伊扎克怔愣的望着眼前的男人,最终只能吐露两个字。克劳莱双手紧扣,他就像个即将受审的犯人,低头阐述自己的罪过。
「对,我是傻子。」克劳莱低声的笑了,眉弓下目光柔和。「只能以这种方式让你活下去的傻子。」
有多少人能把这样深情的告白付诸行动?只是克劳莱的表达方式太傻,傻到无可救药。他踩踏着他人的鲜血一路走过来,此时不过是报应到了。
他的方法确实错误,但伊扎克无法否认,他的Ai之深沉。
「我有什麽值得?」
克劳莱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你才值得。」
那年春末我遇上了你。
那年盛夏我Ai上了你。
那年秋日我拥有了你。
那年寒冬我失去了你。
你构成我的四季,是我的未来,和我的明日。
你问我你有什麽值得?
那正是因为是你。
两人沈默於彼此的宁静里,呼x1交融,温度相依。伊扎克缓缓的靠近,像是寻求最後的允许,他能感受克劳莱颤抖的鼻息,但是他并未逃离。
他的唇烙上克劳莱。
他小心翼翼的吻着他,如同对待易碎品般温柔和煦,一切宛若一场幻梦,但掌心的温度却又无b真实。
我们分离过,此时再度相遇,再次寻回彼此的归依。
仅有今晚,让我们将Ai意诉说尽兴吧
「逃跑吧。」
伊扎克的声音很轻很柔,他拥着克劳莱在怀里,他的下巴抵着克劳莱的发顶,手不自觉的来回摩挲他手腕的疤痕。他凝视着漆黑的天花板,视野尽头没有星空点点,只有遍布的蜘蛛丝在角落交织。
「或早或晚,他们会用尽其极大撬开你的嘴挖出永生屍人的秘密。」
克劳莱平稳的呼x1让伊扎克一度以为他睡着了,沈默许久後他才开口。
「我不会再制造永生屍人。」
「嗯,没关系。」
克劳莱目光轮转向他,「你不希望将我制成永生屍人?」
伊扎克的手不自觉的搂紧,他害怕怀里的人悄然消逝。
「希望。」他的话语飘散於无尽夜sE,然而他知悉那样的错误。
那是自私,是自利的希望克劳莱犯禁,是挑战生Si平衡的底线。有一例便会有第二例,那是在刀尖上平衡行走,最终整个人类社会也只会万劫不复。
克劳莱没有回答,他描绘伊扎克指尖的轮廓,伊扎克的手很好看,修长的指节,乾净的指甲和他的为人一样一丝不苟。
凡事都有底线。伊扎克似乎是这麽说的。
「我跑了,那你呢?」
简单的字句却隐蔽话语後的真相,我能跑的义无反顾,毕竟斯洛哥的恶鬼没有什麽寄托,他无需承担世人目光,也不用聆听蜚语杂言。
他如今没有了家,连寄心的亲友也没有。
伊扎克就不一样了,错失的这几年他积累下来的人际关系,世人的瞻望,岂能如此容易舍弃。
「高层知道我是永生屍人。」
伊扎克看透了他的顾虑开口,言简意赅,没有多加解释但是克劳莱身T一僵。
高层知道意味着他们早晚会对伊扎克下手,倘若他不交代永生屍人的秘方。
看穿了他的顾虑,他轻轻的摇头,克劳莱见不到伊扎克此刻脸上的表情,但那大概是疼惜。
「我——」
伊扎克堵住他的唇,那个吻很强y,却很温柔。
「不,别说。」他cH0U离後微笑道,「你是对的,永生屍人只会造就下一场战争,无论如何都别说。」
然而他们真的逃得了吗?
克劳莱逃避了一辈子,然而未曾躲过硕大的命运。
「逃跑吧,」伊扎克再度开口,这次言语中没有了犹疑不决,「我们一起逃吧。」
像是邀约一起逃课的少年,伊扎克说的轻巧。
或许根本没有这麽多顾虑,克劳莱怔怔注视眼前的上校,伊扎克灰sE的眼里很澄澈,像是清晨里的露水,无声沾染了他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就最後一次,义无反顾的跟我走吧。
他沈默许久,久到伊扎克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凝滞的空气里少年倾吐了一个字。
「好。」
x前的双臂收紧了些,若似担心伊扎克没有听清楚般,克劳莱再度重申了一次。
「好。」
伊扎克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背了两个行囊,他从前袋掏出一张地图,他将纸张摊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标注。
「离开军事处後,走树林里面躲避追缉,附近有个飞机场,只要能够驾驶飞机,我有自信能够甩开追踪,再寻求他国庇护。」
克劳莱凝视着摊在地面上的地图思忖片刻後开口:「??多l克。」
「什麽?」
「我们逃去多l克。」克劳莱再度重申。
「多l克?那里离战场太近了。」伊扎克摇了摇头。
「零星的战线一路在往南退,多l克偏北,可以的。」克劳莱坚持道,他鲜少这样坚持己见,背後肯定有什麽理由。
伊扎克再度望向地图寻思,最终点了下头。
「然後就踏上私奔之旅,自此游走天涯?」
「对。」
「听起来真像个扭曲的童话。」克劳莱笑道,接着他的面容略显严肃。「你这样是背弃了自己的祖国。」
「珐罗多斯的英雄本来就只能存在於战时,一旦战争结束,最终也仅会沦为高层难以容忍的眼中钉。」
克劳莱思考许久後才终究点头。
伊扎克边匆匆的为他解开手镣,然後换上轻便行的手铐,「我会假装转移你至处刑场旁的监狱。」
「现在就走?」
「时间有限,上将今晚去了宴会也不在。」
伊扎克从枪套m0索出一支JiNg巧的小型手枪,他将手枪转向把手对着克劳莱。
「藏着,以备不时之需。」
克劳莱盯着手枪须臾,之後抬起头认真的开口。
「伊扎克,如果被抓到你就假装被我胁迫。」
「不用担心,会很顺利。」
他搓r0u了下克劳莱的黑发,然後拿紧步枪。
他佯装扣押克劳莱转移至其他监狱,伊扎克将头上的军帽帽檐压低了些。
他们一层层的上楼,或许是因为即将入夜,一路上并未遇到多少人,几个军人在见到伊扎克面孔後都纷纷点头问好。他们好奇的目光轮转过克劳莱但很快又移开,尽管转移犯人的时间诡异,没有人真的太过质疑上校。大抵是接收到上级的秘密命令转移,毕竟身居高位,没有理由去冒险自己的前途。
有时候人们的盲从b想像中好利用。
逃跑的过程b想像中顺利,伊扎克的身分通行无阻,他们穿越几道铁门,东侧审问楼的地形崎岖复杂,然而伊扎克毫不犹豫的走在前面。
夕yAn余晖洒落大理石地面染上一层残血,形如伊扎克曾踏足过的战场。
yAn光细碎洒落在伊扎克坚毅的侧脸上,他没有多余的言语,但是克劳莱知道他在警惕。
不远处的走廊他们听到了脚步声,伊扎克皱起眉,已经接近大门照理来说不该有其他门卫,他示意克劳莱站到自己身後,伊扎克则悄悄的把枪枝卸下保险栓。
「谁?」
对面的脚步声顿了一下,似乎正在挣扎与犹豫,接着一个颤抖的嗓音开口,身影从墙角站出来。
「上校。」
伊扎克回过头,见到了熟悉的红发,此时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和初见时如出一辙。威廉手持着手枪对准他,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微颤。
因为经历太多事而他还尚未和威廉的连长禀报,将他移交军事法庭。
他此时显然也是准备遣逃,已经换上一身便服并且斜背着行李。
「您是来抓我的吗?我不能被抓??我上有父母还有妻子??」
「威廉下士,我记得我要你回房等待处置。」他回应,紧盯着和自己咫尺之近的枪管。
眼前的男孩抖的很厉害,伊扎克小心翼翼的评估自己近距离夺枪的可能,他随时可能擦枪走火。
他在思考的同时下士瞪大双眼,他看到了此时躲在暗处的克劳莱彷佛鬼魅,他的枪口对准了克劳莱。
「上校,您这是在做什麽?」
「押送犯人,这并非你该关心的。」伊扎克脸沉下,下士的声音很尖锐。
「这个时间点?」威廉嗤笑出声,他脸上的红cHa0退去,眼中似乎透露着些许的怨怼。「上校,外面都在传??您被斯洛哥的恶鬼给蛊惑了。」他单手指向克劳莱,「那是斯洛哥的恶鬼!造就这场战争的犯人!」
「那是军事法庭的抉择。」
「您是珐罗多斯的英雄啊!您不是应该拯救民众的吗?」
克劳莱紧张的瞥了眼伊扎克,後者冷静的回望对面的威廉。
「屍人是邪恶的!」
威廉怒斥了一声,他的双眼嗜血,高举的枪枝因为用力而颤抖。他的声线充斥着绝望和怒意,他的哥哥被斯洛哥的屍人军队所包围,弹尽的屍人撕咬着他哥哥的屍T,最终送回只有一具枯骨。
屍人正确吗?
不可能。
如果连眼前的英雄都无法拯救珐罗多斯,那麽他必须有所动作。
「上校,我这是为了珐罗多斯!」
伊扎克些微侧身试图挡住克劳莱,然而大概是这个动作刺激了士兵。
威廉高举起手枪,伊扎克的动作却b他还快,开火的瞬间伊扎克的子弹穿透下士的手。
威廉捧着自己的手跌坐在地面上,看着涓涓涌出的鲜血他吓得惊声尖叫。
伊扎克的枪仍指使着威廉边将他的手枪踢开,但与此同时他听到後面传来了闷哼声。伊扎克猛然回头见到克劳莱按紧自己的肩膀,暗褐sE的血Ye自伤口蔓延。
「克劳莱!」
「我没事。」
他皱紧眉,低喘出一口SHeNY1N。
「你还能走吗?」
伊扎克低头检视克劳莱的伤口,还好子弹打伤的是肩膀,他简单为他包紮,然而任何动作都容易扯动伤口,鲜血沿着布料涓涓涌出。
克劳莱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可以。」
「继续按压伤口。」伊扎克的脸Y沉了下来。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下士的尖叫声让其他楼层的灯光亮起,四周警铃大作,他们必须在封闭门口前出去大楼,他将步枪夹在腋下单手撑起克劳莱的T重。
伊扎克用枪打坏门锁然後推开门,两人沿着阶梯一路向上跑,上了四五层楼後才终於看到窗外的地平线。打开大门时黑夜中闪烁着红sE的警灯,鸣笛声响遍园区内的角落。他们要穿越一小段草皮才能抵达树林,伊扎克抬头确认巡逻塔上有着配枪的门卫。
巡逻塔有两个相聚三百尺左右,伊扎克瞥了眼克劳莱的伤口,强行突破会有点困难。
「我会先去解决其中一个,然後藉此狙击另一个巡逻塔。」
克劳莱开口似乎想反对,但是他清楚自己藏好才是对伊扎克最大的保障。
「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伊扎克也毫不犹豫的大步走向巡逻塔,塔上的探照灯聚焦在伊扎克身上,原先瞄准的红外线在认出他後快速移开。
「怀特上校!」音响传出沙沙声,伊扎克按下通话钮回话。
「我接到军令来探查。」
「是!」
塔下方的大门弹开,他一路直驶上塔顶边为枪枝装上消音器。巡逻塔轮班的门卫为两人一组,见到他时连忙立正站直。未待他们开口伊扎克的手枪边指使向两人。
「把通话器交出来,然後进去休息室。」他的声音很冷淡,两个门卫高举起双手,伊扎克将他们反锁在房间内。他这才趴伏在地面的狙击枪前,伊扎克知道自己没有第二次机会,他的眼睛对上瞄准镜然後通过旋钮校对归零,他必须两发连中,不然第二人就有可能触动警报。
伊扎克杀人无数,但是未曾对己方动过手。
然而说到底,人命之间又有何区别呢?
今日无风,伊扎克又深x1了口气,然後扣下板机。
血雾自目标喷出,他立刻瞄准下一个逃窜的门卫,後者来不及寻找到敌人来向子弹亦穿过他脑袋。
伊扎克用望远镜确认目标击毙後才打开门,他朝克劳莱的方向闪了下手电筒示意成功,然後没有多逗留下去和他会合。
他们快速穿越闪着红灯的草皮,两道人影在地面上拉的很长。
他们不停的行走,踩在遍布松针的地面,有效遮掩他们前进的路程。夜晚的露水沾染了他们的K脚,贴在肌肤上有些许凉意。树林里的月影斑驳,两人不敢开灯,就这样在黑暗里蹒跚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