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东窗把光往桌面推了一指宽。
日和把白板擦乾净,写上今天的标题:「迎接一位会把在带来的人」。下方分四栏:光/声/节奏/规矩。
椿在玄关检查「门打开在这里→」的小箭头和瓶盖盒,确认盒盖开合不卡;又把门铃节奏贴在门边——两短一长=OK。
她们准备访客包:一张缩小版的手势卡、一枚云形的窗帘绑带、一圈透明静音圈杯底用、还有一张A6「访客三问」卡:
1.我要带什麽进来?
2.要留什麽在这里?
3.现在一定要说吗,还是先在?
桌上摆好两杯水,杯底先垫上静音圈。白墙上方,米sE灯罩关着,等待被点亮的那一刻;东窗的光够用,不必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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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整,杏和传来一段短语音:「在路上。」背景是车站人声与广播。她照「巷弄Y影版」准备走那条七分钟的家路。
十一点五分,她再传一段:「转进第二条巷子,有两条一样的巷。」语气不慌,但步伐停了下来。
日和看了一眼椿。
「声音导览。」椿说。
她们把之前做好的家路索引叫出来:
蓝sE自贩机的嗡声A
小学钟声B
竹竿敲栏杆的叮C
「ゆ」旗帜在转角的布声D
家门口两短一长E
日和打字:「站在蓝sE自贩机前,录十秒嗡声。」
十秒後,档案传回来,嗡声偏高。椿b对:「你在A的另一台,请後退三步右转,找嗡声低一点的。」
又十秒,对了。杏和打字:「收到A。」
下一步她们要她往前走到牵球的墙,停下听小学钟。钟没响,却传来孩子笑声。日和说:「那就用笑声版B。」
杏和回一个云的贴图,像隔空点头。
转到红砖烟囱那条巷,布幡一晃一晃,布擦过木竿的声音轻得像说「请」。
「D到站。」她传过来。
最後一段,她们请她在门外轻按门铃三下——两短一长。
屋里的铃声和屋外的手指节奏对在一起,门把转开的瞬间,两地的在像被明明白白地写在同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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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关的影子很薄。
杏和第一个动作不是说话,是把带来的小玻璃瓶放到鞋柜上——瓶里是三颗河堤的小卵石,水中镇纸一样沉。她伸手m0瓶盖盒,投进一枚汽水盖,口型轻轻说:「我到了。」
盒盖「啪」一下。这声音,b任何欢迎都更准。
拥抱在第二拍才来。
日和抱她,肩膀靠着东窗的斜光;椿在旁边b「向下压」——慢一点。
三个人笑起来。不是大笑,是一种把身T放进房子的笑。
访客包交到杏和手里。她先学门边的两短一长,又看了一眼白板上的四栏,主动念出访客三问:「我的回答是——带河堤进来,留一枚瓶盖,先不急着说,先看你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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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不是仪式,是饭。
玉子烧三明治切成三块,剖面g净;味噌汤小滚,泡不乱跳。杏和端起杯子,杯底贴着静音圈,放回桌面时只有一个很轻的「咔」。
椿忍不住录下来:「声音瓶:来客第一口放下?12:12。」
吃到一半,楼上便条投进来,夹在门缝:「欢迎。今天的脚步声很慢。」
杏和看一眼,笑:「邻里索引里的第二张楼上便条。」
日和把它夹进索引。旁边写:「慢,是一种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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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後,是家里导览。
不是看家具,是看位置——
防灾cH0U屉:每样物品的位子与每月最後星期日检查的小圆点;
家里三问贴在厨房墙:动作会不会吵/吵到谁/换方法;
光索引:早东窗、午白墙、夜米sE灯;
门边的在卡:翻面=在/需要。
杏和点头,像把这些小磁铁一颗颗放进心里可x1附的地方。她在白板下角写下今日日期,按了一下两短一长,像替「新住址导览」签收。
「下午要不要去ゆ?」椿问。
「去。」杏和回答得很慢,「我想用这里的水把今天也泡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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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前,邻居太太敲门,手里拿着一包方形小点心:「给妹妹尝,欢迎。」
她看见白板,笑:「你们家的字都写在对的地方。」又指了指门边的两短一长,「这个好,我刚刚学会。」
杏和对她鞠躬,从包里掏出小瓶修复版柠檬糖渍回礼。太太接过,像接到一盏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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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堂的暖帘今天特别乖。
柜台阿姨一眼认出杏和,像见到寄来寄去的名字突然走到跟前:「本人到场喔。」
她们照规矩先问:「可否录一秒暖帘落回的声音?」
阿姨看四周,「可以,一秒,不录人。」
杏和站在门边,掌心接那一秒的轻,录完,把手机放回袋子——声音瓶:本人到场版?暖帘一秒?15:08。
水b记忆里热一点。
她先在淋浴下把路上的风刷掉,再往池边坐。水把皮肤整齐抱住的那一刻,她听见自己的心跳跟池边的滴水对上节奏。
椿往一旁的电气风吕探头,立刻缩回来:「今天不当雷阵雨。」
日和看着杏和:「好吗?」
「好。」杏和把在水里的那个字说得更小,「像把家关上又打开。」
泡足、出水。走廊的风把Sh意收回去。自贩机前,三个玻璃瓶先碰一下,两短一长。
阿姨把一包印着「在」的小入浴盐塞到杏和手里:「带走一点这边的味道。」
她点头:「会把它放到家里索引:晚上。」她已经在脑子里替这包盐找了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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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巷弄Y影b来时更薄,像把一段日光用掉了刚好。
门口前,杏和按门铃——两短一长。屋内回同样的节奏,门把慢慢转开。
靴子换成室内拖鞋的那一下,「唰」地很轻。她看见鞋柜上的欢迎卡、玻璃小瓶和那只云形绑带,像看到几个字并排:在/慢/请。
晚餐前的小会议,只做一件事:把今天写进索引。
家路声音导览:A嗡/B笑声版钟/D布声/E门铃;
访客第一口放下;
本人到场版暖帘;
地图更新:从车站到新家——把「两条一样的巷」画上辨识点蓝sE自贩机嗡声较低那一台。
光索引多了一张:巷弄Y影的回程?17:01,边缘b去时更柔。
椿提议把门铃节奏正式写进「家规附录」:
两短一长=OK/到家;
一长一短=需要帮忙;
三短=请安静;
未回应=在外,请翻在卡。
日和补:「公开展示三问也适用节奏:要传什麽?对谁?现在一定要吗?」
杏和把这段一字不差抄进汤巡手帐,旁边画三个小点:…等待/??—OK/—?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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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很清淡:饭、味噌汤、青菜,和一瓶修复版柠檬汽水。
吃到第二口,楼上的便条又来了:「今晚也慢。」底下是一个很小的笑脸。
椿把便条夹进邻里索引:第三张。她笑:「这栋楼会回话。」
「而且回话也两短一长。」杏和说。
九点,三人把米sE灯罩转低。
杏和拿出那枚备用云,不是别在耳边,而是把它扣在白板侧边,像做一个暗扣。日和看着,没说话,只把针管笔递过去。杏和在白板最下方写:
>客人章
第一枚瓶盖我到了
第一秒暖帘本人到场
第一个门铃两短一长
她放下笔,做了个捏一下的手势。
椿在桌面敲两短一长。
日和回以手掌开合——我在听。
视讯不需要开。
她们把光瓶投到天花板:米sE的圆很安静。声音瓶今天不再录了,索引够了。
只是睡前,杏和用指腹在窗玻璃上写了一个小小的「在」,没有按得很出力,像怕把夜推醒;她录五秒指腹在玻璃上滑过,档名:「在场五秒?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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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灯前,日和在白板角落补了一句:
家路不只一条——
可以靠地图,靠光,靠两短一长,
也可以靠你按下门铃那一下的心跳。
她在汤巡手帐页脚写:
今天把「到家」写成了节奏。
只要听见,就知道往哪里走;
只要按下,就有人来开门——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