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结束後,恭连安抓起外套,手机塞进口袋。
雨下得b预想的更大。
他撑着伞,步伐急促,街灯被雨水打得模糊,城市的边界似乎都溶进水气里。每走一步,都有水花从鞋底溅起,冰凉地打在K管上。整条路被催赶着,空气中悬着一种低压的Sh与闷,让他不自觉地握紧伞柄,Sh风扑在他脸上,眼睛却始终盯着前方,那间便利商店的灯亮着,玻璃门上映出白光,斑驳一片,屋檐下有个熟悉的身影。
凑崎瑞央蹲在玻璃门边的墙角,屋檐挡住了直落的雨。他低着头,双臂搭在膝上,指尖交握,看不清神情。Sh气沾着他的发,前额垂落几缕水痕,沿着脸颊缓缓滑下。
恭连安撑着伞快步靠近,心里一紧,伞面朝那人倾斜,雨线洒在一侧,避开了凑崎瑞央。
凑崎瑞央察觉对方的靠近,却直到那双鞋尖出现在眼前,他才慢慢抬起那双漂亮的眸子,眼底明显带着疲倦与Sh气,一层积压太久的闷,快溢却又被极力压下。
凑崎瑞央站起身,背脊在那一刻有些发僵,就在两人视线交会的那刻——
「我肚子饿了。」他声音捏着刚从封闭里挣脱的轻颤。
那双眸子明明灭灭,唇角浮起一道勉强的弧度,唇边那颗痣静静落在光影里,压抑着未出口的情绪,无声地撞进恭连安的视线里。
恭连安怔了一瞬,下一秒,他展臂一捞,连带着整支伞一并倾向一侧,一把将凑崎瑞央抱进怀里。动作快得几近失控,迫切的撑到极限,心底某处开始崩裂,x口那GU压抑终於撑破了口,汹涌地倾泻而出,他索X不再克制,只是紧紧圈住眼前这个人,把那句「我肚子饿了」压进x口最深处。
怀里那人显然一愣,背脊轻微颤抖,才意识到自己正被抱住般微微僵住,背上还有余冷,但指尖已悄悄收拢,扣住了对方衣角。
凑崎瑞央用尽力气,抓住眼前这一寸安稳。
雨还在下,伞还撑着,斜斜地罩着他们两人。雨声落在伞面上,雨滴Sh进恭连安的後领。街灯下的玻璃门映着他们的影子,拥抱的轮廓模糊却清晰。
这拥抱,维持了三分多钟。
恭连安感受到怀里的人不再颤抖时,缓缓松开手臂,掌心顺着对方的背脊滑落,最後垂在身侧。
他没问凑崎瑞央任何问题,只看着那双眸子,就能知道,里面有沉淀过的情绪,不浮不躁,没有表情,却b哭还让人难受。
他收起伞,指尖还带着雨水未乾的Sh意,伸手搭上凑崎瑞央的肩,掌心轻轻落下,顺势将他往屋檐内侧带了一步,他面对凑崎瑞央,微微俯身,温柔的问:「想吃什麽?」
凑崎瑞央盯着他,睫毛上还挂着Sh气,眸子沉静,反映着灯光与人影,眨了下眼睛,没有立刻回答。
恭连安不催,一如既往地有耐心,手掌没移开,反而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肩膀,动作很小。又问:「热的?饭团?还是拉面?」
声线是一贯的温润,给了几个选项,好像在处理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可那份自然,恰恰是将焦灼与关心压进最深处的温柔。
凑崎瑞央终於开口,声线带着几分沉哑:「拉面。」
「汤要浓一点还是清的?」
「……浓一点。」
恭连安拉住凑崎瑞央的手腕,领着往前走,伞往门边伞桶一放,动作俐落。自动门一开,他把凑崎瑞央带了进去。
恭连安低头解开外套的拉链,脱下,拉直袖子,将那件还带着T温的深sE外套披在凑崎瑞央肩上,为他盖住Sh发与衣领的交界处。
「在这里等我。」恭连安说得不重,却是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
凑崎瑞央这才缓慢移步,站在室内门边,室内光线将他半边身影打亮,玻璃门外的雨还在落,街灯被水气拉出一圈柔晕,夜sE静得近乎不真实。
几分钟後,恭连安回来,手里提着一袋泡面和几样熟食。他走近,手指替凑崎瑞央整理了一下领口,那里的水气还没乾,黏在他脖颈边缘。
「去我家。」他低声说。
凑崎瑞央没有立刻反应,眼神落在他指尖移开的那一瞬。
恭连安明白他的犹豫,於是轻声补了一句:「我爸妈今晚出国了。」
他语调没起伏,只是手掌又轻轻搭回凑崎瑞央的手腕上。
「你还Sh着,别站这麽久。」
恭连安的语气,是雨夜里第一道不再压抑的证明。
没等凑崎瑞央回应,也没强拉,只是站定,静静看着凑崎瑞央的那双眸子。
那是一种几乎不动声sE的等待。
凑崎瑞央静了几秒,才轻轻点了点头。那动作细微,似乎把全身的犹豫压下了,才做出决定。
恭连安拉着他,一起撑伞穿过那条被雨雾笼罩的街道。那伞下的空间不大,他握着凑崎瑞央的手腕,握更紧了些。
走了几个路口,街灯映出一栋静静立在转角的独栋住宅。外墙是温润的灰sE石材,大片落地窗透出柔和灯光,在雨夜里格外沉静。围篱简洁俐落,院前铺着碎石步道,两侧是修剪得井然的矮树。虽不铺张,细节处却藏着讲究。屋檐下垂着一盏暖h的壁灯,雨丝在灯下浮动如纱,整座宅邸在水气与光影中,呈现出一种细致而安稳的静谧,乾净的富裕,不张扬,却不可忽视。
门边的感应灯亮起时,恭连安侧身开锁、推门,将伞收起後搁进门口的桶子里。
他先换上室内拖鞋,脚步微顿,随即又折回身,弯腰将另一双灰白sE的乾净拖鞋摆在凑崎瑞央脚前。没有抬头,只轻声一句:「地板冰。」
凑崎瑞央站得笔直,脚尖微动,视线落在恭连安垂下的头顶,没出声。
玄关不宽,落尘区乾净整齐,地面擦得发亮,一点多余的杂物都没有。门内是一目了然的开放式客厅与厨房,暖h灯光罩着整个空间,墙上贴着几张家庭照片,沙发扶手挂着摺好的毛毯,电视柜下还放着一台略旧的遥控车模型。屋子不大,却让人不自觉放松下来,那种静静收束、不需言说的日常温度,会让人卸下力气。
恭连安抬头看他,说:「先去冲温水澡。不然会感冒。」
领着凑崎瑞央走向自己的房间,经过餐桌时,桌上还留着一本摊开的书和一杯没喝完的牛N。恭连安顺手将手中的塑胶袋放在桌角。
房门推开,他先走进去,手往里头一推:「浴室用这间,我等下拿衣服给你。」
凑崎瑞央点了下头,低声说了句:「好。」便转身走进浴室,脚步不快,关门也轻。
恭连安才转向衣柜,拉开cH0U屉。他翻得很快,直到指尖抚过那件白sE棉质的居家服——上次凑崎瑞央借他穿过的那件。他顿了一下,指腹轻压在布料上,没有久留,只是略过,继续翻找。
最後他选了一件黑sE的T-shirt,以及一条白sE棉质短K,乾净简单。他将两件衣物折好,走到浴室门前轻轻敲了两下,把衣服挂在门把上。
「衣服放门口了。」
他离开房间,走到厨房,把瓦斯炉开了火,拿出两碗拉面、J蛋、青菜,还有两片火腿。他把水倒进锅里,开火时回头瞥了眼还关着门的门房,然後默默打开cH0U屉,拿出一双餐具,轻轻放在桌上。
锅边的蒸气升起,水气渗满眼角,他转头将火腿下锅煎得略焦,蛋h煎得半熟。汤底滚起泡时,他没开cH0U油烟机,任由香气填满整间厨房。油脂与汤热在空气里堆叠,静静撑出一种包围感。
那是他能做的事,为一个刚从雨里回来的人,留下一点温热。
面煮好後,恭连安转身走向房间,想看看凑崎瑞央洗好了没。门才刚推开一点,一道柔和的灯光从房内洒出,他便愣在原地。
凑崎瑞央已换好衣服,正站在书柜前,背对着他,垂首,指尖轻触书脊,一本本地浏览。他穿着那件黑sET-shirt,衣摆松垂,因个头略小,显得格外宽松;下身那条白sE棉质短K,是恭连安国中时期的旧衣,意外地刚好贴合。这样的画面让他心跳倏然一顿,呼x1跟着紊乱起来。
听见开门声,凑崎瑞央回过头,那双眼还染着刚洗完澡後的雾气与温度,睫毛Sh润。他开口:「抱歉,我只是随便看一下。你的书……几乎都是日文书。」
恭连安走了两步进来,说:「我从小就迷漫画,所以对日语特别有兴趣。」
凑崎瑞央轻轻g了下唇角,没再多话。那弧度浅淡,却在那张总是收敛情绪的脸上显得特别鲜明,让恭连安心口忽地一热。
「面可以吃了。」恭连安不着痕迹地牵起唇线。
两人走出房间时,空气里还飘着淡淡汤香。走进厨房,凑崎瑞央目光落在桌上的那碗拉面——面条舒展,汤sE浓郁,配料摆得整齐,有煎得微焦的火腿,蛋h略晃的半熟蛋,以及烫过的青菜。sE泽热气缭绕,看起来格外暖和。
「看不出来你会下厨。」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讶异。
「你以为我只会丢调味包吗?」恭连安语带笑意地回,语尾带点调侃。
凑崎瑞央抿了抿唇,轻轻笑了一声。那声笑很短,却让恭连安不自觉松了口气,他也说不上为什麽。
他们坐在餐桌前,面对面吃着面。白瓷碗边冒着蒸气,汤气缓缓升起,凑崎瑞央的吃相安静,筷子一口接着一口,没有发出声音,但b起以往在学校或活动场合里的样子,今天的他,吃得特别快。恭连安记得他曾经说过,不喜欢在家吃饭,因为规矩很多。这句话像细针一样从记忆里探出头来,让他不自觉皱了皱眉。
这样的凑崎瑞央,让恭连安心里泛起复杂的感受,既心疼,又莫名欣慰。他没说话,只低头继续吃着那碗面。
餐後,凑崎瑞央默默收拾碗盘。没有多余言语,只是起身那刻,视线掠过恭连安,乾脆地开口:「我来洗碗。」
恭连安原本也准备起身,听见这句话後动作略顿,没立刻阻止。他看着对方将碗端进厨房,背影没有强撑,有某种难得的从容。於是他只是轻声应了句:「嗯,好。」便转身离开餐桌。
回到房间,他蹲下身,把收纳箱的盖子掀开,从里面拉出摺叠床垫、枕头、毛毯,铺在窗边靠墙的位置。动作不急,却明显没有太多心思停留,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随即起身,坐上去,往後仰靠进那熟悉的床垫。
他躺了一下,又翻了个身,像在测试枕头的高度是否太低、被子的厚度会不会太热,甚至翻到另一侧时,顺手拍了拍床垫边缘,眉头轻皱,整个人一副「还不太满意」的模样。那副样子几乎不是在整理,更像在暗中检查什麽商品,或者——在为某个不说出口的期待做准备。
房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
恭连安正好翻身朝门口那侧,身T还半陷在床垫里,只来得及撑起上半身,就对上凑崎瑞央微怔的目光。
两人对看,空气顿时停了两秒。
恭连安一瞬间忘了自己该怎麽反应,尴尬地从床上坐起,撑着大腿站起身,佯装冷静地抱起一旁的毛毯,道:「你睡床,我睡地板。」
凑崎瑞央望了他一眼,下一秒,他走到床边,淡淡说:「我睡地板也可以。」
「不行。」恭连安回得太快,语气听起来平淡,实则底下早已决定好。他拍了拍床铺,好像刚刚那几分钟全是为了替它通过什麽奇怪的「舒适审查」。
「这张床我每天睡,没问题的,很舒服。」他话一说完才意识这句有多奇怪,好像在拚命推销什麽。
凑崎瑞央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低低吐出一句:「你刚刚是在……试床?」
恭连安一顿,脸不红但耳根悄悄发烫:「……就,检查一下。」
凑崎瑞央没坚持,也没再推辞,只是轻轻g了下唇角,忍住了笑,然後点点头,走向床边,坐下,把肩上的毛巾搭在椅背。
他ShSh的发丝还贴在额角。恭连安看见那发尖还有水珠顺着颈侧滑下,没多说,转身走去书桌边,拉开cH0U屉,拿出吹风机。
他回过头,把吹风机cHa上电源,低声道:「你头发还没乾,这样会偏头痛,先吹一下。」
凑崎瑞央摇了下头:「没关系,我习惯了。」
恭连安没退让。他站在原地,按下吹风机的开关,风声轰然轻起。他只是看着对方,没说话,把温热的风朝对方一引。
凑崎瑞央抿了抿唇,最後还是走过去。但在坐下前,他伸手想接过吹风机,却被恭连安抬手压住肩膀,力道不重,却让他动作一顿。他没再坚持,只默默坐下。恭连安站在他身後,手掌捧住那温热的风,吹风机前端的风束拨起几缕Sh发,发丝贴着凑崎瑞央的侧颊轻轻晃了一下,然後顺从地垂落。
凑崎瑞央乖乖坐着,垂眸,让恭连安替他将Sh发一缕一缕吹乾。发丝被热风拂动,轻轻掠过耳侧,他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吹风机的声音还在耳侧作响,半晌,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谢谢。」
那声音被吹风机的风声吞进去,恭连安没听清,手上动作一顿,微微侧头:「你说什麽?」
凑崎瑞央眉心动了动,似被逮住什麽不常出现的软处。他抬起头,视线没有闪躲,语调一气呵成地抬高了几分:「我说,谢谢你。」
他说得b预期还用力了一点,怕再被问第三次。
恭连安没忍住,笑了出来,牙都露了点,眼睛弯着,整张脸都亮了起来。
「这次听到了。」他一边笑,一边关掉吹风机,把cHa头拔了,手掌还轻轻在凑崎瑞央头顶顺了一下,像是收尾,也像是奖励。
「不客气。」他总笑着对凑崎瑞央,不管什麽时候。可这次,连眼里也带着一点亮光,是凑崎瑞央说谢谢时,他没能掩下的那份悸动。
对凑崎瑞央,恭连安从不吝啬。
关了灯的房间安静下来,只余窗外远远的车声缓缓掠过。凑崎瑞央躺在床上,侧着身,棉被拉到x口,一动不动;恭连安则躺在地铺上,睁着眼,望着天花板的暗影,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毯角。
他本来就没睡着。
所以当凑崎瑞央忽然开口的时候,他几乎是立刻听见。
「连,谢谢你。」
那是凑崎瑞央第二次这样叫他。
恭连安没马上回话,只让那句话落进寂静里,沉了几秒,声线有些哑:「刚刚不是谢过了吗?」
床上的人沉默片刻,声音低了些:「那是不一样的事。这次……是谢谢你什麽都没问。」
恭连安转过头,看着床铺边缘的Y影线条,静了几秒,才说:「因为我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也总觉得……这次的事,是我造成的局面,我太冲动了。」
凑崎瑞央没有立刻回应,只隔了几秒後才说:「跟你没有关系。」
这一次,恭连安没再接话,只轻轻地呼了口气,眼神仍望着那片无光的天花板。声音静了下来,有什麽话在心口绕了一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整个房间又静下来,只剩彼此的呼x1声,在夜里缓慢交错着,若有似无。
「我只是……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得很好,结果不是那样。」凑崎瑞央忽然又开口,声音带着浅浅的鼻音,藏不住。
他原以为自己能走得b任何人都稳。凑崎家的应对,他学了、背了、做足了。该讲的话不漏,该做的事不少,无论被要求什麽,他都尽力做到最好,从来没有让任何人丢过脸。他很清楚自己在凑崎家是什麽样的存在。
但,当恭连安的讯息跳进萤幕时,他就崩了。
原本压住的委屈突然整个倾倒上来,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从来没有习惯这一切。只是因为改变不了,所以选择顺从,选择沈默,选择让别人以为他什麽都能承受。
「你知道吗?你妈妈来到学校,第一句话是问你有没有受伤……那一刻我好羡慕。」
恭连安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那句话落下,他心口像被什麽狠狠攫住。
愠。
那GU愠气涌上x口,喷薄yu出,烫得他几乎没法呼x1。他指节微微收紧,整个人没动,脑海却倏然闪过那个词——
名片。
「央啊。」也许是太久没出声,也许是喉头还卡着那GU压不下去的愠,恭连安的声音哑得发紧,「逃跑吧。我会一直在,所以,逃吧。」
床上的人沉了一瞬。
「……嗯。总有一天,我会逃的。」
清晨的光从窗帘缝隙洒进来,微亮。
凑崎瑞央醒来时,房间里只剩他一人。他向来早起,没想到恭连安b他还早。他下床走出房间,客厅空无一人,连热气都没有。他转了一圈又折回,站在恭连安的书柜前,眼神不自觉扫过那一排排整齐排列的书。
除了大半是日文漫画与外,也注意到,另一侧放着不少参考书,夹着笔记与标签。他知道恭连安成绩一直不错,这些努力的痕迹,也不是从哪里轻易复制来的。
他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最上层那个立式相框。相框里的恭连安穿着蓝sE道服,手里举着金sE奖牌,站在两名笑得开怀的大人之间。他看起来b现在小很多,眼神却已带着某种坚定。
凑崎瑞央望了一会儿,神情有些出神。
这时,客厅传来门锁轻响。
再过几秒,房门被推开了。
恭连安有些匆忙地走进来,鞋还没完全踏稳就抬头往房间看。额前微乱的发被风撩得贴在额角,手里提着早餐袋,袋口还冒着一点热气。
一看到凑崎瑞央还站在房内,他脚步顿了下。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那一瞬的笑容,带着刚卸下的担心,有点破绽,也很真实,还有清晨跑回来路上一直压在心口的某种预设——怕他回来时,凑崎瑞央已经不见了。
「吃早餐吧。」
两人依旧像昨晚那样对坐,桌上的豆浆还冒着薄雾。凑崎瑞央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余光落在对面的恭连安身上。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开口:「你假日都很早起吗?」
恭连安正在拆着早餐袋,抬了抬眉:「没有今天这麽早。但假日会去道馆练习。」
凑崎瑞央放下杯子,眉心轻轻动了下:「你会跆拳道?」
恭连安一愣,才反应过来:「那是巴西柔道。国小开始练的。」
「嗯。」凑崎瑞央轻声应了。
「那时很迷一本漫画,主角就是练巴西柔道的。」恭连安笑了笑,语气似在谈一件久远却还有余温的往事。
凑崎瑞央嘴角翘起,低笑了一声,「某方面来说……你真的满执着的。」
恭连安眨了下眼,笑容慢了半拍才浮上来,「我一向是这样……一旦喜欢就会彻底忠於那些人事物,不太轻易改变。」
凑崎瑞央抬眼看他,眸光柔了几分:「这是你的优点。」
恭连安一愣,随即笑意被悄悄点燃。他夹起自己那块蛋饼,毫不犹豫地放进凑崎瑞央的盘子里,嘴角弯着,亮着一双眸子,彷佛那样的称赞,对他来说,b任何奖牌还重要。
恭连安将凑崎瑞央一路送到宅邸前。
那栋日式建筑静静立着。庭前的碎石静默、门框没有一丝变动。与昨日无异,却也因此更让人心烦。
他们站在墙边,风顺着走道缓缓吹进来。恭连安手cHa口袋,眸光微闪。
「真的没事吗?」
凑崎瑞央顿了下脚步,仍背对着他,「我很会处理这种事。」语气里没什麽波动,却让人听得更不安。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让你回家。」恭连安声线压得很低,眉头紧了又松,压不住那GU恼人的忧心。
沉默在他们之间久了一点,他才又慢慢开口。
「央啊,如果不想跟家里那些青蛙吃饭,就来找我。」
凑崎瑞央终究顿住脚步,依旧将背影抛给恭连安。沉默弥漫在微醺的早晨中,将余音尽数流放。
他始终直视凑崎瑞央的背影。
无声的相处总会淡化人们对时间的感知。在他因久未移动而脚部生出异感时,凑崎瑞央静静回头。
恭连安觉得,他不会忘记凑崎瑞央此刻的样子,也许会记一年,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一辈子。
那时日出的橘hsE映衬下有些苍白的脸有些倔强,眼底的两汪墨sE晕有晶亮的水汽。唇线轻弯,只是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却b曾经任何一次佯作的笑靥更为动人。
他想起昨天的场景——凑崎瑞央走得决绝,没留半点眼神,连门一关,都像是划下某种界线。
但今天不一样。
凑崎瑞央回头了,静谧的微笑。
那短短一秒的回眸,b任何言语都来得靠近。
凑崎瑞央留了一点门缝,又缓缓带上。安静地、轻轻地。
恭连安还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指尖微蜷,过了一会儿,他低低笑了下,才转身离开,脚步虽慢,踩在晨sE里,微亮也微暖,终於轻了些。
这一次,b昨天轻松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