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其他小说 > 才二十八:追忆篇 > 才十六—XI
    结业式一结束,他们照常走进那间便利商店。门口的叮咚声响起时,恭连安心里甚至泛起一丝轻快。他提起购物篮,默默跟在凑崎瑞央身侧,那是日复一日养成的习惯。

    「你今天要喝哪个?」他侧头问,语气每一次都一样自然。

    凑崎瑞央站在冷藏柜前,视线在饮料罐上停留了一会,手指还没伸出,就平静地说了句话:

    「暑假,我要回日本。」

    语气平淡,却有某种警铃,在脑中「嗡」地响了一下。

    恭连安怔住了,手还停在半空,原本要拿饮料的动作也顿住。

    「……要去多久?」他问,声线哑得几乎把声音压下去。

    「整个暑假。」凑崎瑞央低头从冷藏柜里拿出一罐无糖绿茶,手指在瓶身停了一下,才转过身。他的语气透着淡淡的收敛,将某种情绪提前收起,停了几拍,才补了一句:「阿姨这次久留,就是在等我放假,一起回去。」

    原来如此。

    恭连安终於明白,这段时间凑崎亚末待在台湾久得不寻常,不是巧合,也不是工作延误——只是要等这一天而已。

    他突然觉得喉头有点乾,手里握着篮子,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往哪个货架走。

    「你……」他的声音一时有些卡住,「可以偶尔传讯息吗?或者——偶尔讲个电话也可以。」

    凑崎瑞央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在思考这个请求。过了几秒,他轻轻点头。

    「嗯。可以。」

    那语气一样平静,恭连安还是松了口气。只是那一刻他也明白,自己根本没有立场挽留什麽。他们之间所有的靠近,都只是靠着时间和心意一点一点堆叠出来的。而现在,只能希望那层堆叠不会在夏天散场。

    他低头看了眼凑崎瑞央挑的饮料,不动声sE地也拿了一罐一样的。他只是想,再多一些和他一样的选择——哪怕只是一罐绿茶。

    恭连安站在零食架前,目光在一排包装sE彩鲜明的饼乾间游移。手指停下时,是那包熟悉的抹茶夹心。

    结完帐後,恭连安走在凑崎瑞央身侧,提着塑胶袋,从袋子里拿出那包抹茶夹心饼乾,递给凑崎瑞央。

    「这个。」

    凑崎瑞央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掌心一下,眸光闪烁,唇角微微扬起弧度,他轻轻「嗯」了一声,把饼乾收进自己侧背的帆布袋。

    那是他们第一次在便利商店碰见时,恭连安递出的第一样零食。那时只是顺手,也不确定凑崎瑞央会不会喜欢。现在也一样,他不晓得凑崎瑞央还记不记得——但他一直记得。

    那个熟悉的绿sE包装,这些日子来他总会挑、总会递出不一样的零食,每一个不声不响靠近他的片段,都从这包饼乾开始。可今天,他心里忽然有点说不上来的难舍。

    凑崎瑞央忽然开口:「恭连安。」

    他微微侧头,「嗯?」

    凑崎瑞央凝视着他,指尖扣着帆布袋的提把,声线温润,却是心事积攒久了才终於肯轻轻放下的一句:「谢谢你。」

    没有解释,也没有转身,只是安静地说完,某种迟来却真实的回应。

    傍晚的yAn光还带着些微暑气,恭连安却早已开始想念。他想念放学後不言自明的默契,想念便利商店冷气一推而入的熟悉温度,也想念凑崎瑞央站在货架前,眉头微皱、慎重挑食物的样子。

    结业式隔天,校园已逐渐空荡。C场边的栏杆闪着炙热光线,地面被yAn光晒得发烫。恭连安拖着脚步走进校门,他穿着深蓝sET-shirt和米白sE短K,头发没特别整理,整个人没从昨夜的烦躁里醒来。

    他今早醒来时,收到凑崎瑞央的讯息,短短一句:「我已经在飞机上了。」

    没有贴图,没有语气词,甚至连时间都挑得刚好,大概是刚登机,还来得及发出最後一条讯息的那几秒。恭连安站在穿堂下,就停在原地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动也不动。

    半晌,他才慢吞吞地打了一行字:「要记得接我电话喔。」

    那封讯息,他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打完还是发了出去,好像能藉此延缓一点点那种什麽都赶不上了的感觉。

    凑崎亚末计画周到得让他无话可说,那封讯息像一把盖章,证明她把凑崎瑞央带走了,带得乾净、确实、迅速。

    让他更郁闷的是,走进教务处报到时,迎面就看到蒋柏融坐在椅子上,笑得一脸悠哉。连放暑假都还得见到这张惹人烦的脸,恭连安的眉毛当场皱了起来,烦闷热的空气卡在x口。

    幸好,学校最後将两人分配到不同的楼层。那张工读表一贴上公布栏时,他盯着自己名字後头的「图书馆一楼」三个字,看了很久才稍微提起JiNg神。

    恭连安走进图书馆,空调的冷气从头顶吹下,让他略浮的心思也沉了点。书架一排排高高耸立,空无一人。他的任务是把所有散乱的书重新分类上架。工作虽不轻松,但好过面对某个人的脸。

    他蹲下,开始从最下层的架子整理。指尖掠过一本本书脊,灰尘沾在手背上。他没戴手套,连耳机都忘了带,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一页一页,静默又固执的时间。

    可惜,余地是短暂的。想着凑崎瑞央的那句讯息,他眼底的焦灼仍没散去。那句「我已经在飞机上了」,是一道分水岭,把这个暑假清清楚楚地,切成两段──凑崎瑞央在与不在的两段。

    他用力关上一册书,书架震了一下,灰尘轻飘飘落下。他只能继续埋头整理,彷佛越整齐,就能b自己不去想念。

    图书馆里的沉静让人郁闷,窗边光线打在木质书架上,落下一层浮尘似的暖h。恭连安蹲在地上,把一本又一本厚重的工具书归回架上,指尖早已被书角磨出些微红痕。

    就在他直起身、r0ur0u脖子的时候,余光瞥见一道熟悉身影走进来——叶尹俞,抱着一叠笔记本与参考书,动作俐落地在靠窗的位子坐下。

    他并未特别在意,只想着她果然还是很在乎期末名次。恭连安没放在心上,又转身投入那堆等着整理的书里。

    等他把手上最後一本书推回书架,今日份的分类工作终於告一段落。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顺手擦了擦手心的细汗,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走过阅览区时,他才注意到叶尹俞原本坐着的位置已经空了。但桌上还留着她的东西——瓶装水、笔记本、手机,以及一叠印刷JiNg致、字T端正的资料。那封页角烫银的邀请函,在灯光下透着格外显眼的份量。他走近那张桌子,本是无意瞥了一眼,但那纸上细致烫银的花纹与「日台次世系经营论坛?青纶会」几个字赫然映入眼帘,让他脚步一顿。

    他稍稍俯身,视线掠过几行小字,眼角余光却被一道凉凉的声线击中。

    「这是个人yingsi。」叶尹俞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後,声音冷静。

    恭连安立刻直起身,语气坦然又微带歉意:「抱歉、我有点好奇。」他没急着退开,也没试着掩饰。

    叶尹俞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那封邀请函,语气轻缓却没有柔和多少:「我爷爷想带我去参加。不过我不想浪费时间在那种场合。」

    恭连安轻嗯了一声,原本准备转身离开,但叶尹俞下一句话让他停住了脚步。

    「你爷爷应该也被邀请了。」

    他侧过脸去,眼里带着一贯的漠然,像这件事与他毫无关联,连眉峰都没有动。

    叶尹俞语气不变,只像陈述:「只是依你爷爷的个X,应该也不会参加。」

    她斜睨他一眼:「这种时候我就特别羡慕你。你爷爷不会b你出席那种应酬。」她顿了顿,顺手提起一件旁枝末节的事:「凑崎……他们家应该也在名单上吧?」

    「……什麽?」恭连安终於开口,语尾带着上扬,泄出一丝不加掩饰的错愕,他没料到这个名字会突然出现在此刻对话里。

    叶尹俞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他,是浅而易见的调侃语气:「提到凑崎你才终於有一点回应了吗?」她说完,又淡淡补充:「那不是当然的事吗?凑崎家族在日本的声望,从没缺席这类活动。」

    那一瞬间,恭连安忽然从迷雾里抓到一条线。他的双眼猛然一亮,情绪还来不及理清,身T已先一步反应。

    他激动得双手撑上叶尹俞的肩膀,双眼认真得近乎发亮:「谢谢你!这真是超有用的情报!」

    说完,他猛地转身,心里某个念头突然点燃,脚步带着一GU明确的急切,几乎快要奔起来,走出图书馆时,门边的冷气气流都被带得一阵紊乱。

    叶尹俞站在图书馆昏h的灯光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麽事。她眨了眨眼,脑中还在缓冲读取刚才那段对话的上下文。

    「蛤……谢什麽?」她自言自语般呢喃,表情还有没来得及压下的困惑与无语。

    她垂眸看向桌上的邀请函,略微侧头,唇角g起一点看不出情绪的弧度。似乎意外被卷入什麽热烈又少年气的情绪里——不是她擅长的节奏,却也没那麽讨厌。

    而恭连安的心跳,早已越过闷热午後的天气,在奔跑间渐渐被某种可能X填满——

    他终於找到,这个暑假能见到凑崎瑞央的办法了。

    「过几天是你爷爷生日,你今天不要又和他顶嘴。」

    林静坐在副驾,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後座的恭连安,怕触了後座那团随时可能起波澜的调皮。似乎早已预见祖孙两人唇枪舌剑的场景。

    白森昊握着方向盘,笑得一派轻松:「吵一下也没什麽。爸爸其实就喜欢他那样,吵吵闹闹也开心。」

    林静没理会丈夫的打圆场,只转过头来又看了一眼後座的少年,语气一丝不放松:「平常怎麽说都懒得去看你爷爷,昨天却突然主动说要见面——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肚子里装着什麽坏水?」

    她眼神微眯,语气虽淡却不容忽视:「你应该知道,有事相求的人,该怎麽做才能让你爷爷开心。」

    恭连安望着窗外,没听见似的,直到母亲话落,才慢吞吞的将目光从窗外的晚霞收回,唇角却掩不住的小聪明:「我当然知道。放心,我会让他高兴。」

    林静半信半疑地眯起眼,还在掂量这句话到底有几分诚意。

    他没说谎。从小到大,他从没真的让那位老人家动怒过。他知道什麽话该说,什麽时候该沉默。这次也不例外。

    车子驶过一段低缓的坡道,暮sE正慢慢铺下来。恭连安的指尖不自觉轻敲大腿,节奏不急不缓。神情平静,但心里拢着还没说出口的打算。

    林本曜坐在长桌主位,银发拂过耳後,身上的西装烫得俐落,身後墙上挂着暗红sE布面的壁灯,光线斜落在他脸侧,半明半暗。

    他久违地见到恭连安,听说这顿饭是孩子主动提起,没说出口的愉悦藏在眉宇间。当然,他也不是糊涂人,知道这外孙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便也不急着开门见山,只安安稳稳地坐着,等恭连安自己开口。

    但该问的,他一项也不会漏。

    他只是端起酒杯,沉稳地喝了口红酒,开口语调如常:「连安,听说你最近又进学校了?」

    恭连安举起水杯,手指懒懒搭着杯身,没抬眼:「这次消息倒慢了些。」

    林静眼神立刻扫了过来,略带提醒,但没说话。

    林本曜不动声sE地笑了:「是吗?还不是你老是不来看我。打了道英家的小孩?」他挑眉,「赢了吗?」

    「赢得挺乾脆的。」

    「嗯,没白让你练柔道。」

    「早知道当初听您的去练剑道,说不定被压着的是我。」

    林本曜轻哼一声,被逗乐了。餐桌上气氛一时热络起来。他没再说什麽,只是举箸、慢条斯理地切着面前那块七分熟的菲力,林静无奈叹气,白森昊则是一脸兴致B0B0,似乎随时准备加入这场对话。

    「这麽会打架,应该不乏nV孩子喜欢吧?」林本曜话锋一转,终於绕进他的主题。

    恭连安没说话,手指扣了扣玻璃杯,心下立刻警觉。他太熟悉这位老爷子的思路了。

    林静眼神一变,赶紧出声:「爸,您生日宴怎麽办?都没说要办在哪里。」

    「不急。」林本曜不为所动,笑得从容:「我还在问连安呢。他年纪也不小了,怎麽不见他交nV朋友?」

    「连安最近b较专注自己想做的事。」白森昊赶紧帮腔。

    林本曜淡淡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恭连安,语气不动如旧:「我倒觉得,叶家的nV儿挺不错的。」

    林静蹙了眉,拿汤匙的手一顿。白森昊乾笑。

    恭连安将杯子旋了一圈,眼神不动声sE,最後才慢悠悠道:「爷爷,您这观念……挺怀旧的。」

    「恭连安。」林静立刻打断他,语气里带着警示

    「怎麽怀旧?」林本曜放下刀叉,靠坐椅背,双手交叠,声音微沈,却饶有兴味:「说来听听。」

    恭连安看着他的眼,眨也不眨,语调轻得像闲聊:「非得在某个年纪谈恋Ai,选个名门之後,搭配学历背景、家庭条件,让亲友点头,媒T好写——这些加起来叫好选择?」语气不紧不慢,却句句戳中。

    林本曜笑意更深:「也不是这麽说,我只是想你别错过合适的机会。」

    「但我不想把人当机会。」恭连安看着爷爷,语气不重,却足够明白。

    白森昊乾咳一声,举起水杯想和谁碰杯缓和场面。林静按着额角,已经开始怀疑这顿饭是不是她人生最大的错误决定之一。

    林本曜却没恼,只是沉默片刻,琢磨了一下,似乎在斟酌什麽:「你今天主动约我吃饭,不会就为了来辩这些。」

    恭连安放下水杯,声音没什麽起伏:「您说得对,我确实有事。」

    林静的眉动了一下,想开口,又忍住。

    林本曜抬手招了侍者来添酒,像没听见,又像在等他说出真正的重点。

    恭连安没有立刻接话,只是微微仰了仰头,目光略过窗外夜sE,远方城市灯光斑斓,正计算着什麽。

    林本曜将红酒重新斟了一些,杯身微晃,酒Ye薄薄挂住杯壁。他喝了一口,正要再问,对面的恭连安忽然开口:

    「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不过……」他顿了顿,食指轻敲着桌缘,语气颇为随意:「我们多久没下过一盘棋了?」

    林本曜抬眼,眼里泛起兴味。

    「你是说,围棋?象棋?还是那种小时候你赢不了我就赖帐的五子棋?」

    恭连安笑了一下,模样不躲不闪:「围棋吧。正式点。」

    林静皱眉:「现在吃饭呢,说什麽棋——」

    「我赢的话,您就答应我一个请求。」恭连安语气云淡风轻,随手提了个交换条件,但眼底却是收敛过後的锐。

    林本曜没急着答。他慢慢地放下酒杯,坐直了些,被这句话唤起什麽熟悉的战意。

    「你想用这种方式跟我谈条件?」

    「只是想跟您下一盘久违的棋。您若赢了,我不提任何事。就当今天纯粹陪您吃饭。」

    老人的手指摩挲着桌边,一下、两下,他正在判断对面这小子有几分盘算。几秒沉默後,他忽然笑出声。

    「不错。还记得怎麽让老人开心。也懂怎麽让人答应条件。」

    他语气温和,但眉宇间的锐利却慢慢抬起来:「不过你确定,你赢得了我?」

    「我确定,今晚我会赢。」恭连安语调平静。

    林静还想说什麽,却被白森昊轻轻碰了碰手肘,示意她别拦。

    林本曜喝光杯中余酒,起身时,动作俐落如昔,转头对侍者吩咐:「去准备围棋盘。」

    他眼角微弯,久未上场的老将军终於听见鼓声,语气爽朗:「我倒想看看,你小子长进多少。」

    西餐厅包厢是林家的常席,空间隔音极好,装潢讲究,光线柔和得像晚宴与旧时光一同沉进琥珀里。经理熟稔地让人送来木盒与棋盘。棋盘是厚重的柚木,线纹柔亮,手工棋子则温润光滑,落手有声。

    林本曜轻轻打开棋盒,指尖扫过棋子边缘,神sE不动。

    恭连安坐在对面,修长的手指抚过棋盘边缘,动作安静。两人没说一句话,棋局便在极有默契的沉默里展开。

    林静撑着手肘,看了眼白森昊:「你说,他们俩这样算不算冷战?」

    白森昊咬着叉子笑:「像打仗前的气功b拼,谁都不先动声sE。」

    棋子轮流落下,沉稳有力。林本曜的棋风一如他本人,层层铺陈,先稳不先攻。恭连安则偶有奇招,开辟生路的节奏鲜明、灵巧。祖孙两人仿佛将彼此的X格都写进了这盘棋里,彼此识得对方的老路,也各自布好暗子。

    「爸好像也没打算让着他呢。」林静悄声说。

    白森昊笑得意味深长:「我觉得连安也没打算赢太容易。」

    林静挑眉,疑道:「什麽意思?」

    白森昊不答,只抿了口红酒,眼神没从棋局移开。

    棋子落到三十手左右时,林静才发现,恭连安的眼神变了。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游走於边角,而是逐步封住中心盘势,一步步将主导权收进掌心。

    林本曜看似如常,指节微动,却明显思索得更久了。

    这场棋,变得有点认真了。

    恭连安落下一子时,没有任何声音,动作轻得怕是惊扰什麽。

    林静忽然感觉一丝不寻常,低声道:「你觉不觉得连安今天特别认真?」

    白森昊看着棋盘,唇角g起一点弧度:「像是在走一盘心事。」

    林静皱眉:「什麽心事还要用这种方式说?」

    白森昊没有回答,只抿了一口酒,目光还落在祖孙两人的棋子交错间。

    但恭连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棋盘,神sE从容,彷佛胜负并非目的,只是让这场对局顺势流完。

    棋局终於推进尾声。

    林本曜眉心轻皱,眼神难得浮现一丝困惑。他将最後一枚棋子按进棋盘後,停顿了几秒,才向後靠去,仰头轻吐一口气,承认这局他小输一子。

    林静笑了笑,语气有些在轻声取笑又带点无奈:「您还是输给连安了呢。」

    林本曜挑起眉,没否认。

    对面的恭连安不急着说话,只将棋子一颗颗重新收入棋盒。直到最後一枚棋子落入木盒,他才抬眼,已酝酿多时,终於到了该说的时候——

    「爷爷,我想参加日台青纶会。」

    林静一愣,视线刷地落到他脸上,连白森昊也讶异得直起身。

    林本曜并未立即答话。他只是看了恭连安好一会儿,那眼神既是在重新衡量他这个外孙,也是在回味刚才那盘棋。

    良久,他微微颔首,语气淡然:「我让人安排。」

    「谢谢您。」恭连安起身,将棋盒盖好,动作无声无息。

    恭连安的眼底没有胜者的骄矜,只是一种如愿以偿的平静。

    而在这片静谧之下,没有人知道,这场棋局真正的开局,才刚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