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夜里，李云深躺在破旧铁皮屋的小床上，天花板的水渍斑驳如旧，他翻来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最後，李云深索X伸手，掏出那支水果手机。
他指尖在萤幕上滑动，犹豫片刻，还是输入了那四个熟悉的数字一一二五。
萤幕亮起的瞬间，简直像有一束烟火在黑夜里炸开。
对话框里满满全是姜暖的讯息，碎碎念、抱怨、撒娇，还有莫名其妙的表情贴图。
像一GU惊喜香似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他唇角忍不住漾起笑意。
忽然他的目光落到萤幕主页的日期。
十一月二十四日。
李云深愣了愣。脑子里忽然闪过某个记忆。
有天姜暖随口说自己是「S手座」。
他下意识打开古歌搜寻，一行字映入眼帘。
【S手座：１１月２３日～１２月２１日。】
心口猛地一紧。
１１２５。
该不会，那就是她的生日吧？
李云深霎时坐直身子，心跳b平常快了好几拍。
他立刻翻出之前帮老师整理的学生资料电子档案，手指在名单上飞快滑动，直到找到那行熟悉的名字。
【姓名：姜暖】
【生日：１１月２５日】
李云深呼x1一滞。
果然。
明天，就是她的生日。
李云深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什麽准备都没有。
他深x1一口气，连忙掏出那支裂成蜘蛛网状的老手机，Si命按下开机键。
蓝光一闪，萤幕亮起，他点开班群，把周柏翰与江语彤的帐号送出好友申请。
指尖颤了颤，却没有犹豫。
【李云深：明天姜暖生日】
消息一发出，不到半分钟就被秒读。
【周柏翰：蛤真的假的？！】
【江语彤：天啊！她完全没提过！】可Ai兔子贴图
【周柏翰：一定要帮她办一个超盛大的生日party！报答她收留我们啊！】
【江语彤：对对对！要给她惊喜！】
李云深指尖停了一下，才慢慢打字。
【李云深：好那我明天放学先拖住姜暖你们先去她家布置然後记得跟阿嬷还有h阿姨说】
【江语彤：没问题！】
【周柏翰：老婆说的都对！】
【江语彤：……你闭嘴。】
三人讨论完要送姜暖蛇的东西後，李云深关上手机，手机萤幕倒映李云深脸上，他忍不住弯了唇角，似乎很期待明天的到来。
周五一到，班里的气氛b平常还要热闹，因为最後一科成绩公布完，就会统整出班级排名。
这几天，老师每次发考卷的时候，脸上都会出现「见鬼」般的表情，瞠目结舌，反覆看着分数和卷首的名字，像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
毕竟那份考卷上，写的竟然是「姜暖」。
虽然不是满分，也不是全班最好，但已经稳稳落在中上等级。
每当领到考卷，姜暖总是特意晃过陈梓萱身旁，嘴角一g，语气半炫耀半挖苦，「欸，风纪GU长你考几分？我英文才八十欸，怎麽会这麽烂啊，哈哈哈。」
陈梓萱脸sE一僵，立刻防贼似地把考卷盖住，冷哼回嘴：「你不过是侥幸赛到，一科而已有什麽好炫耀的！」
可随着各科成绩陆续公布，陈梓萱再无还手之力，她眼神里诠全是气急败坏。
最後一科成绩一揭晓，全班议论声如cHa0水般炸开。
江语彤的成绩稳步进步，班排b上次前进了三名，她小心翼翼收着成绩单，脸上浮起难得的笑意。
周柏翰这次成绩有所提升，免於被教练踢出校队的危机，他兴奋得逢人就说，「这次我能进步，全靠nV朋友跟姜暖家的特训！」
那副傻乐模样，Ga0得江语彤满脸通红，只能不停推他别再乱喊。
但最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姜暖。
从全班二十九名，y生生跃升到十二名！
全班同学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什麽奇蹟。
姜暖心情好得不得了，昨天和李云深的误会解开，今天又迎来这样的好消息，整个人几乎在走路时都能哼起歌来。
领完成绩单，她还故意举在手里轻轻摇晃，一脸骄傲地挥给李云深看。
「喂，我感觉我再努力一点，下次也可以考个第一玩玩。」她眼睛亮晶，得意洋洋。
「加油。」李云深语气淡淡，带着鼓励，忽然他顿了顿开口，「对了……一会儿你可以陪我去走走吗？」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要求。
姜暖当场一愣，随即兴奋拍桌，「好啊好啊！要g嘛？该不会是要告白吧？」
李云深嘴角cH0U了cH0U，神情微微僵y，「不是，就只是单纯走走。」
「……切。」姜暖瞬间撅起嘴，一脸失落，趴在桌上，闷声道：「那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啦，亲了人还不负责的负心汉。」
「……」李云深无奈地扶额反驳，「真要计较，应该是你这nV流氓强吻我才对。」
「什麽nV流氓！」姜暖立刻炸毛，眼睛瞪得圆圆，「你就说你喜不喜欢！你要不喜欢，g嘛还扒着我的头！」
少年一时语塞，喉结滚了滚，终究输了这场嘴仗，只能抬手，r0u了r0u她的脑袋，语气带着安抚，「好啦好啦……就陪我去走走，行吗？」
姜暖一愣，心底窜起一GU莫名的甜意，嘴上却还逞强，「行吧，你都这麽求我了。」
她心里却忍不住暗暗窃喜，这还是李云深第一次，主动开口「求」她。
一路上，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题零零散散，什麽数学题目难、什麽老师怪声怪气、甚至还扯到校门口新开的盐sUJ摊。
没有主题，想到什麽就说什麽。
夜风轻轻拂过，街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走了好一段，李云深忽然开口：「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家。」
「喔。」姜暖下意识点头。
只是心里忽然空了一下。
她想到周末两人要见不到面，更想到他们之间的契约快到期，李云深到现在都没表示什麽，像什麽都没有发生过。心口被掏空的感觉，让她闷得慌。
回程的路上，她一脚一脚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石子滚得咚咚作响，听得烦躁。
脑子里不断盘算该怎麽开口，才能让这个木鱼脑袋开点窍。
正想着，不知不觉已经抵达家门口。
她按了几下门铃。
叮咚、叮咚。
没人回应。
「阿嬷？h阿姨？」姜暖狐疑喊了两声。
仍旧一片沉寂。
她皱眉，只好从包包里翻出钥匙，「喀嚓」一声，将门推开。
玄关里黑漆漆一片，屋内像被整个吞没，空荡又Y沉，连熟悉的家俱轮廓都消失在黑暗里。
姜暖下意识抓住李云深的衣袖，声音压得低低，「你先别走，陪我去开电灯。」
她牵着他，往前踏了两步，伸手几乎不见五指。
就在这时。
「祝你生日快乐......」
幽暗里，忽然响起歌声。
烛火一盏盏亮起，摇曳着金h的光，照亮一张又一张笑脸。
周柏翰端着一个cHa着蜡烛的草莓黑森林蛋糕，江语彤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粉蓝sE包的礼物盒，h阿姨和阿嬷并肩站在他们身後，齐声唱着生日快乐歌。
「……」姜暖整个人怔住，脚下像被钉Si，眼睛眨也不眨。
她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这麽久了，她早就不记得生日是什麽滋味。
却没想到，在这样的夜里，竟然有人齐聚一堂，专门为她唱起歌来。
鼻尖猛地一酸。
那些尘封的记忆，忽然翻涌而上。
小时候，她每年都很期待生日，总幻想能和父母一起过。可是每一次，父母都用「工作太忙」的理由道歉。
她还记得有一年，好不容易用软磨y泡让父母答应排休。那天她一大早就坐在客厅，从早等到晚，等到夜sE沉沉什麽也没等到。
最後，她躲进房里，把脸埋进枕头里，默默流泪。
隔天，她的帐户多了两万块。父母一人一万，冷冰冰的备注：「生日快乐，好好玩。」
那是她唯一得到的补偿。
阿嬷看她哭红了眼，第二天跑去买了一块小蛋糕。可是她咬着那块蛋糕时，满嘴都是苦涩，味道不对，感觉也不对了。
自那之後，她乾脆不再过生日，免得一次次受伤，没有期待就没有伤害。
然而此刻，烛火摇晃，歌声热烈。
周柏翰笑得傻气，江语彤脸红红递上礼物，h阿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阿嬷更是合不拢嘴，不停点头。
「来啊，许愿啦，吹蜡烛啦！」
姜暖唇角颤了颤，x口像被什麽堵住，她回头看向李云深，他眉眼含笑点头，示意她赶快去吹蜡烛。
原来，被人记得，被人祝福，竟是这样的感觉。
她指尖微微发抖，眼泪却已忍不住滚了下来。
那GU热流冲到眼眶，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推开椅子，夺门而出。
客厅里一时安静得出奇，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追。
李云深站起身，声音低沉却坚定：「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她。」
他快步出了门。
姜暖并没有跑远。
她只是蜷缩在某个的角落，蹲在昏暗的墙边，双手抱着膝盖，眼泪一颗颗往下掉。
因为感动哭成这样，被其他人看见实在太丢脸了。
「呜……」她咬着唇，怕被人听见。
忽然，脚步声传来。
李云深蹲下身，与她平视。
他没有急着开口，只是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语气b夜风还要轻。
李云深像是早已看穿她的心思，赶在她说出熟悉台词前先说：「放心，我不会笑你，而且……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你哭，你也看过我哭，对吧？」
姜暖一愣，鼻头更酸，整张脸埋进膝盖里，声音细细啜泣，却已没了方才那GU失控。
李云深没有再多问，他只是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缓慢而安静。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她呼x1渐渐平稳，他才开口说：「走吧，回去吹蜡烛拆礼物，大家都在等你切蛋糕。」
姜暖抿了抿唇，点点头。
李云深站起来，伸出手。
姜暖犹豫了一瞬，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两人的指尖相扣。
直到回到客厅，那双手也没分开。
众人见她眼眶红红的，心里都明白了，却谁也没有追问。
「欸姜暖，你怎麽哭......奥！」周柏翰刚张嘴，手臂就被江语彤SiSi一拧。
「嘘！」一向胆怯的她，此刻罕见地严厉。
周柏翰当场闭嘴，却被她这副模样看得心神一颤：连生气都这麽可Ai，好想立刻捏她的脸。
此时，蛋糕被小心翼翼地放上桌。
烛火摇曳，静静等待它的主人。
在众人簇拥下，姜暖坐在蛋糕前。
她双手合十，额头轻抵，闭上眼，虔诚许下三个愿望。
当她抬眼，望着火光中的每一张脸，鼻尖又是一酸。
深x1一口气，她吹灭蜡烛。
下一秒，掌声与欢呼响彻整个客厅。
「开喝啦！」周柏翰迫不及待拉开饮料，气泡「噗」地炸开。
江语彤红着脸，将一个粉蓝sE的礼物盒递过来。
姜暖拆开，里头是一只深sE鲸鱼娃娃。
她眼睛一亮，笑得明媚，「谢谢！」
娃娃立刻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像是得到最珍贵的宝物。
江语彤又从包里拿出一盒桌游，声音小小的，「这个……我买很久了，但一直没有人陪我玩，今天我们可以一起试试看吗？」
「当然可以！」姜暖立刻点头。
於是，一家老小围在客厅矮桌边，骰子滚动，卡片翻飞，笑声此起彼落。
夜深了，热闹渐渐散去。
周柏翰与江语彤早就和父母打过照应，今晚就住在姜暖家。
等到狂欢结束，杯盘狼藉，地毯上满是纸牌与碎屑。
屋内安静下来，只剩余温，还有心里久久未散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