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日这天，太平洋城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游行的飞梭队沿着西华区的主g道低空飞行，乐手与舞者们不畏风雨地卖力演出，无人机投影出各种华丽的巨型生物，金sE的神龙飞越每一个观赏游行的民众上空。大雨丝毫没有浇熄群众的热情，每一条街道、每一座空桥，每一个能看见游行队伍的空间都站满了人。人们穿着雨衣，撑着雨伞，即便会被淋Sh也要卖力地挥舞象徵和平日的红sE小旗。
和平日是为纪念十四年前遭到暗杀的前指针，亚共和代表──西江少Y的节日。由於西江指针生前致力於亚共和裔的民族权益，积极推动战後复兴，在因败战而陷入一蹶不振的民族心中重燃自信之火。这位曾经的战争英雄成为了新兴的政治明星，更代表亚共和出任世上最具影响力的政治角sE──太平洋城罗盘议会的五指针之一。
关於西江少Y的Si亡，坊间流传着各种版本的Y谋论，即使内容天差地远各有不同，但结局却一致将西江少Y描绘为一名殉道者，一位民族英雄，一个为和平奉献生命之人。
「……太常？喂！小鬼！」金g猛地拍了一下身旁的太常，把他吓得原地一跳。
「欸？」太常一愣地说。
「还欸？」金g挑眉道：「把音乐关掉。连我叫你都听不见了还怎麽执行任务？」
「好啦。」太常不情愿地关掉播放器。嘈杂的雨声其实也让他听不太清楚音乐的声音。
两人穿着黑sE雨衣站在BLOOP对街的一个废弃轻轨站。自从边域被孤立以後，只剩环城铁路的超导列车还有在此停靠，其余的运输系统几乎不再行驶这个区域，大部分的车站被原地废弃，较大的建筑成为黑市商人与黑帮的据点，较小的轻轨站也早已成为罪犯和流民遮风避雨的栖身处。
「这雨也真不是夸张的大呢。」凯萨琳妩媚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真烦，这Sh气害我的身T都有些不对劲了。」太常动了动自己的手脚。
「脑子进水了吗？」巴鲁斯稚气、无起伏的揶揄令众人不禁笑了出来。
「蛤？我看你才进水了吧？」太常忿忿地回怼：「把礼貌功能烧坏了之类的吧？」
「感谢关心，我的系统检测一切正常。」巴鲁斯说。
「什……你那什麽鬼检测？」
「好了啦，别跟小孩斗嘴了！」金g笑着说：「行动差不多要开始罗。」
「他哪算什麽小孩，他是个AI耶，只不过是有一张长不大的皮而已──」
「我的心智设定是十五岁。严格来讲，我是个小孩子没错。」巴鲁斯刻意用充满机械感的节奏说道。
听到这里，蜃音忍不住噗哧一笑：「你们感情真好呢。」
「哪里好了？」太常和巴鲁斯异口同声地反驳。
「好啦好啦，都别吵了。」金g出声叫停两人，接着话锋一转，「传输器已经都设置好了，整栋建筑应该都在通讯范围里了。」
「确认，你跟太常先找个地方待命。」上官答道。
「好。」金g说：「不过今天在外警戒的人有点多呢，感觉整个红区到处都能看到海王星的人。」
金g话音刚落，一辆载着四名武装佣兵的装甲皮卡车缓缓驶过两人面前。
边域虽然不属於官方行政区，不受罗盘议会的管辖，但这个流着N与蜜之地却是各方势力争相竞逐的目标。黑帮、黑手党、佣兵团等台面下的势力盘据於此，将整块边域划分成三大势力范围，其中最接近太平洋城中心，与其他三个行政区接壤的是「红区」；位於边域中央，由环太平洋最大的制毒集团「冰角IceHorns」控制的「白区」；以及以废港为中心，掌握城中所有走私贸易的非系军阀「坛戈家族Thangos」所控制的「紫区」为三大宗。
而BLOOP所在的红区，正是边域乃至整个太平洋城中最混乱ymI的非法娱乐区。与合法的娱乐区拉索相反，边域的红区聚集了所有违反法律、人X、道德等肮脏不堪的交易，包含各类毒品、人口、雏妓、暴力、非法改造，不论你拥有多麽丧心病狂的癖好，红区绝对能够满足你的所有yu求。而坐拥BLOOP这座酒池r0U林，同时也是海王星首领的西门见方，自然就成为红区实质的地下之王。
「毕竟国王出了皇城，加上最近边域的局势有点动荡。」上官说：「总之谨慎一点，尽量别打草惊蛇。鹧鸪呢？里面的状况如何？」
「大舞池这边也有不少佣兵，人数大约……」BLOOP内的鹧鸪话说到一半，一个半lU0着上身的nV人突然靠到他身边，用她柔软的rUfanG磨蹭他的身T起舞。
「……你的生理数据波动的很厉害呢。」
通讯频道传来祥子冷冰冰的声音，接着一个醉了的男人笔直朝鹧鸪走来，他的衣着凌乱沾满酒渍，双眼上吊宛如中邪。男人伸手拉开nV人，随後揪住鹧鸪的衣领，凑到他的耳边说：「注意一点，不然我可能会不小心烧断你的视神经喔。」
男人低沉的声音与通讯频道中祥子的声音重叠。说完这句话後，男人像断了线的木偶瘫倒在地。
「咕，遵命……」鹧鸪的额头渗出一滴汗水，「是说……你这样随便骇入没关系吗？要是──」
「这边不是醉鬼就是毒虫，这些人的神经连结早就不稳定了。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呃，是……」
听着两人隔空斗嘴，蜃音想起先前不经意听见的声音。
「哈，这边的感情也很好呢。」洛里笑着说道：「我跟蜃音也已经就定位了。」
阿尔法12驶进BLOOP附近的一个拐角，随後关闭光源隐藏在一个黑暗的角落。
「好。西门的位置呢？锁定他了吗？」上官一边C作着面板一边问道。
「刚进场。啧啧，这排场可真够夸张。」
凯萨琳穿着一袭藏青sElU0背小礼服，发sE换成了高雅的玫瑰金。她手握玻璃酒杯，轻倚着高脚桌，修长的双腿和g人的曲线x1引着宴会厅中每一颗贪婪的眼球。凯萨琳双眼盯向西门，巩膜上的刻线迅速转动。
「锁定他的生T资料了，要骇取他的脑机吗？」
「不，先不要。」上官说：「我们还不清楚他的安全系统，暂时先盯着就好。」
「好。他看过来了。」
西门见方穿着一套订制西装，巨大的身T将衣服撑得紧绷，活像一只巨型胡桃钳。他环伺整个宴会厅，那张诡异的半脸停在了凯萨琳的方向，凯萨琳见状便顺势朝他举起酒杯，西门弯腰向身旁的手下说了几句话後，独自朝凯萨琳的方向走来。
「OK，上钩了。」凯萨琳低声说：「我会在这边盯着他。」
「好，小心点喔。」上官叮嘱完後，稍稍放大了音量说：「一切都准备就绪了，随时可以开始，洛里。」
「收到，那就开始行动吧！」
洛里和蜃音走下车，他们穿着成对套装，换上两张陌生脸孔，洛里替蜃音撑起雨伞，蜃音则挽着洛里的手臂。五光十sE的夜场彷佛黑暗中一顶镶满珠宝的王冠，光芒穿透落下的雨滴，折S出一层七彩的光晕。
两人缓缓走向BLOOP那扇煽情的大门，那GU熟悉又恶心的气味令蜃音不自觉地抓紧洛里的手臂。也许是因为已经解除了脑里的程式，这个曾经拘禁自己的地方，如今只是个单纯散发着腐臭的生锈铁牢。
「别担心。」洛里微笑着拍了拍蜃音的手背，「我在。」
他的T温从接触面渗入蜃音全身，她下意识地松手，脸颊像是被烈火轻吻般炽热。
她仍Ga0不懂洛里，不懂他为何如此帮助自己。事到如今，他的存在敲动了她心里某种遗失已久的感觉，蜃音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种感觉，但只要待在洛里身边，她就会拥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洛里、蜃音，已经替你们取得VIP身分了。」巴鲁斯在通讯频道中说。
「好。」洛里和蜃音相视一眼，随後穿越人cHa0走到大门口的扫描仪下方。扫描仪对准两人启动，镜头後方的灯号快速闪动，随後发出两声代表通过的「哔哔」声，开启大门。
两人挨着走进门厅，柜台後的nV人依旧叼着一根烟管，从某个角度来看，她的鹰g鼻似乎正泡在烟管的火皿之中。nV人斜眼瞥见两人，满不在乎地放下烟管。
「老板不在，他去西华那了。」
「……欸？」蜃音身T一震，但旋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嗯？什麽意思？」
「呼──」nV人把一口淡蓝sE的烟雾吐在蜃音脸上，随後上下打量了一下洛里後说道：「是吗？」
nV人用烟管敲了一下墙上的按钮，大舞厅的门立刻向两侧滑开。
「……谢谢。」蜃音犹豫地道了声谢後便拉着洛里迅速走进舞厅。
「检查完毕，电子伪装膜的运作正常。」巴鲁斯的声音在两公里外一辆黑sE厢型车中响起。
「奇怪，那为什麽会被看穿？」驾驶座上的上官不解地分析着画面。柜台发生的事透过视觉共享实时投影在众人的脑机介面中。
「不知道……屏蔽系统也正常运作，没有侦测到异常讯号。」
祥子ch11u0着身T躺在车厢内的简易潜入椅上，她的身上盖着一条冷却毯，耳朵与後脑接着缆线，脸上戴着示像罩，双手手臂cHa在输入模组的连接端中，腰际和腿侧也接着好几条颜sE不同的神经数据传输线。
「唯一的解释──」祥子的声音从通讯频道中传出，「可能是nV人的直觉吧。」
「蛤？」金g和太常不约而同地喊了出来。
「……总之先谨慎点。」上官从车载面板上cH0U出一条传输线接在自己的介面环上。
「嗯，我已经进入监视系统了。」祥子轻声应道。同时，夜场内的一支监视器悄悄对准了刚进入舞池的洛里和蜃音。
降噪器消除不了的噪音，刺痛视网膜的闪光，R0UT与金属碰撞的舞池，熟悉的一切让蜃音的胃酸开始翻腾。舞厅内除了定点走动的服务仿生人外，还多了几个穿着防弹装备的佣兵驻守在舞池边，他们虽然没有配备明显的火力，但扫描器还是揭露了他们装备下的武装义T以及满载的荚。
「看到那边那扇门了吗？有两个人守着的那里。」蜃音的嘴微开阖，以通讯频道能接收到的最小音量说着。
「嗯，那就是办公室吗？」
「对──」
蜃音话未说完，一个穿着防护背心的佣兵朝他们的方向走来。洛里赶紧搂住蜃音的腰，装作一对忘情热舞中的恋人。
「抱歉。」洛里在佣兵经过之後放开了手。
「没、没关系。」蜃音有些慌张地别开视线。
两人混入沉迷於音乐与狂欢的客人中，在人群间缓缓朝办公室的方向前进。就在他们靠近其中一名看守在办公室外的佣兵时，一个端着玻璃酒杯的nV仿生服务员猛地撞上佣兵，她趁机把手伸向佣兵的介面环，从指尖释放出大量的电流瞬间超载了他颅内的脑机板。随後，服务员接住瘫痪的佣兵，搀扶着他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守在门口的另一名佣兵注意到了异常，他开始用加密频道呼叫那名消失的同伴，然而此时祥子也已经成功复制了佣兵的声符，她立刻用佣兵的声音回应对方的呼叫。也许是说话的方式不同，那名佣兵没有解除怀疑，但他刚想向前踏出一步时，鹧鸪便已经m0到他的身後，他熟练地抓住佣兵的脸不让他发出任何讯号，另一只手俐落地掐断其後颈内的神经极化器。
这时，一个在舞池边缘巡逻的佣兵目击到全部过程，他立刻警觉地举起步枪朝办公室前进，但突然一阵电光窜过他的身T，他顿时四肢cH0U搐，浑身颤抖地失去意识。
「哦？这还真好用。」洛里佩服地看着掌心上的一个小装置，装置上散发出一GU淡淡的焦味。
「当然，那可是我珍藏的突波触发器。」金g自豪地说：「经典永远不会退流行。」
「唉，在身T里装太多东西真的是很危险。」洛里同情地看着昏厥的佣兵说道。
解决完看守後，两人来到办公室门口的感应板前。洛里回头扫描了一圈舞池，被标记的佣兵们一个个陆续失去讯号。
「祥子，好了吗？」洛里问。
「等我一下，正在恢复蜃音的炁纹权限。」祥子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脑中响起，「好了，可以把手放到感应板上了。」
「……好。」蜃音深深x1了口气，把手放到感应板上方。虽然知道祥子是本领高强的潜者，但只要有任何差错，整个红区的佣兵不花几分钟就能把整间BLOOP包围。
「别担心。」祥子彷佛感受到蜃音的不安。
「嗯。」
「您在看什麽呢？锡娜小姐。」西门见方和凯萨琳站在宴会厅的大片落地窗前。
「游行的队伍，下不停的大雨，还有……一个被遗忘了太久的理想。」凯萨琳轻酌一口手中的红酒，在玻璃杯缘留下一道YAn红sE的唇印。
「哦？」见方感兴趣地扬起眉毛，「这麽热闹的日子里，敢问是想起什麽样的理想？」
「哈，一个过时的想法罢了。」凯萨琳轻掩双唇笑道：「您呢？堂堂的一方之霸，怎麽会来到这麽一个小小的酒会呢？」
「哈哈哈，这个酒会的主办人是我的老友，我们每年和平日都会聚在这里欣赏游行的转播。今年总算能直接看到现场的了。」
「主办人……您是指这间离鸣酒店的老板，华天海先生吗？」凯萨琳仰慕地看向见方。
「锡娜小姐也认识天海吗？」
「不、不，只是久仰大名而已。」凯萨琳露出娇媚的笑容，「他的某些论述总是……很x1引人。」
「他确实是个很有说服力的人。」见方m0着自己的金属下巴说：「偏激、危险，但又充满洞见。我们最喜欢从这里俯瞰整个美丽的西华区，这是这座岛上第一个被填起的地方，是所有亚共和裔的骄傲。」
「西华的古朴和雅致也很令我着迷。我偶而会想像要是当年没有把这座太平洋城当成筹码，没有把这块土地变成大国之间的棋子，没有联合声明和罗盘议会……」凯萨琳晃了晃酒杯，「失礼了，我好像说太多了。」
「哈哈哈！不会不会，我喜欢你的这些想法！」见方露出一个骇人的微笑，「我也讨厌那该Si的议会，那些嚣张跋扈的指针。他们不过是些脑满肠肥的傀儡，只会用民主道德去包装他们贪婪的嘴脸。」
「同意。」凯萨琳向西门举起酒杯，「这座城市需要的不是自由的混乱，而是强而有力的方向。」
「哈哈，真是直白。」见方也举杯说道。
凯萨琳捏着高脚杯，视觉介面上显示着西门见方的各类资料，兴趣、X癖和政治倾向。顺着见方的偏好，「锡娜」轻易地打开了他的话匣子。
「……西江少Y是有远见的领袖，但西江派的做法已经不合现代社会。台面上的动作只会激起反感，人民就像弹力球，压的越用力，反弹的力道就越大，到头来，人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反抗什麽，不知道自己在争取什麽，忘了身边的人原来也是无可救药的白痴，人们莫名其妙的团结在一起，然後沾沾自喜。」
「那您会怎麽做呢？」凯萨琳顺着西门的话说：「当年西江指针也没能完成的志业……」
「从台面下来，越慢越好，越长越好。」见方低沉的嗓音彷佛能震破手中的玻璃杯，「想法不能强加於人，而是应该耐心地灌输。人们一旦知道有人尝试控制自己，人们就会反抗，所以我们必须谨慎，从暗处慢慢教化这些愚钝的人，不能打草惊蛇，要让他们以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你说是吧？锡娜小姐……」
见方弯腰把脸贴到凯萨琳面前。
「或许该称呼您凯萨琳小姐才对？」
讯号接入。祥子以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骇入办公室的保全系统，瘫痪了警报功能。
「好了。」祥子声音一停，感应板旁的防弹门立刻滑开。
「呼……真不愧是你。」洛里做了个吹口哨的嘴型，结果却只吹出一团空气。
「噗，原来你也有不会的事。」蜃音噗哧一声，而洛里也难为情地笑了。
两人一踏进办公室，室内立刻亮起昏红的灯光，身後的门唰地一声关上。西门见方的办公室散发着一种压迫的气质，它的正面摆着一张奢华的实木办公桌，後方墙上挂着各种猖狂的军械和XnVe用具。办公室的左侧有一张巨大的沙发椅，椅子旁有一座铜质铁处nV和一个大兽笼；办公室的右侧放着一座三角马，一旁站着几个满脸惊恐的卡姬拉。
「……你是？嘎呀──」一个有着丰腴rUfanG的卡姬拉率先发出一声惨叫，接着所有卡姬拉的眼睛都发出红光，像是触电般痉挛後瘫倒在地上。
「我暂时瘫痪它们的系统了。」祥子冰冷地解释道。
「接下来要找到地下室的入口，」洛里扫描起整间办公室，「你有印象什麽地方b较可疑吗？」
蜃音摇了摇头。这个空间从来就只让她觉得恶心而已。
「等等，我捕捉到一个微弱的电波。」祥子说：「在办公桌的位置，讯源应该……找到了。办公桌右边的第二个cH0U屉。」
洛里照着祥子的指示拉开cH0U屉，cH0U屉里放了一个老式的遥控感应面板。洛里拿出一个拇指大的传输晶碟cHa入面板底部的连接埠。
「成功接收讯号，开始解析。」巴鲁斯说。
「跟预想的一样，地下室果然用了完全的防火墙。」祥子说：「这个加密等级看起来b整栋建筑高级得多，我们需要一点时间。」
「没关系，不急。」
洛里拿出手枪并拉开滑套检查。蜃音则卸下礼服，露出一袭黑sE的紧身动力服。过了一会，晶碟上疯狂闪烁的h灯变成了恒亮的绿灯。
「控制权转移完成。芝麻开门。」巴鲁斯的声音伴随着一连串金属滑动的声音出现。办公桌後方的一块地板向两侧滑开，露出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阶梯。两人对视一眼，随後战战兢兢地步下阶梯。
暗门在两人进入後阖上，楼梯两侧亮起一盏盏惨白的冷光灯。楼梯向下延伸了好几米，尽头有一扇厚实的银sE铁门，这里听不见BLOOP的音乐，感受不到舞池的震动，是一个与夜场完全相反的沉静空间。
「把传输器接到门上。」祥子指示洛里走向墙边的扫描仪，然後把刚才的传输晶碟cHa入下方的cHa孔。
「讯号没问题吗？」洛里问：「这里似乎有g扰装置，卫星讯号都已经被遮蔽了。」
「别担心，就是为此才设置那些路由……吱──」巴鲁斯话说到一半，一道尖锐的杂讯令两人不自觉地摀住耳朵。
「巴鲁斯？」蜃音忐忑地看向洛里，「……祥子？」
「看来讯号断了。」洛里摇了摇头，拔掉cHa在扫描仪上的传输晶碟。正当两人思考是否有其他方法打开铁门时，门上的警示图案突然亮起。伴随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金属大门缓缓向两旁滑开。
漆黑的空间充满消毒水和化学药剂的味道。两人相视一眼，随後洛里cH0U出配枪，蜃音也弹出藏在双臂内侧的两把短刀。两人警戒地踏进门，地下室的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化学气味，随着他们的进入，头顶上的日光灯也一盏接着一盏亮起。
地下室中央摆着一个装满橙sEYeT的巨大培养槽，培养槽周围连接着许多电脑与功能不明的大型仪器。中央培养槽的两侧安放着一排排尺寸略小的圆柱型培养槽，这些水槽同样填满了橙hsEYeT，槽内漂浮着一个个看似人型的诡异物T。
这诡谲的画面让蜃音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她瞄了洛里一眼，只见他专注地盯着中央的大水槽，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他们朝中央水槽前进，然而蜃音身上的每一寸肌r0U都像在反抗她的意志般僵y。两侧水槽由於Y影和反光的缘故无法看清里面的物T，但当他们走到巨型培养槽的前方时，蜃音立刻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退了几步。
「这、这是什麽……」
水槽内漂浮着一个nV人。
一个和自己有着相同面孔的nV人。
几公尺外的一辆黑sE厢型车中，上官静静监控着所有人的状态。
「烨……网的状况……不太对……」
祥子的声音忽然变得断断续续。
「祥子？怎麽了？」上官警觉地坐直身T，「巴鲁斯？」
「是攻击型防火墙，被对方埋伏了。」巴鲁斯急促地回答。
「什麽时候出现的？」
「解锁地下室的瞬间生成的。我正在逆向追踪，」巴鲁斯的语气充满少有的紧张，「它的再生速度b我和祥子姐的攻击还要快……」
「潜者吗？我也来帮忙！」上官从面板下方cH0U出一条传输线cHa进自己的介面环，「通知洛里他们小心一点，行动可能曝光了，其他人也──」
「不行，通讯被遮断了……」巴鲁斯的声音也开始出现杂讯，「我……我ㄓ……也ㄅㄍ攻…被…击了……」
叽──
「这是……」上官惊骇地看着介面上高速跑动的代码，「该Si！中断所有连线！」上官扯掉传输线，跳进後车厢。盖在祥子身上的冷却毯已经开始冒烟，她的身T像是癫痫般剧烈地颤抖。
上官拉开潜入椅旁的控制版开始终止连线的程序。祥子表情痛苦，身T不断cH0U搐，她的全身因高温散发着热气，甚至还有些烧焦的味道。
「……我追踪到了！这个是……」巴鲁斯的声音再次出现。
「你也快出来，太危险了！」上官切断祥子的最後一条神经链结，替她戴上呼x1罩并用力拉开椅子的安全cHa梢。潜入椅的底座向两旁弹开，下方是一个装满亮绿sE冷却Ye的冷却槽。
「……这种演算方式……」
「快出来！」上官一边吼着，一边把祥子的身T压进冷却槽。白sE的浓烟瞬间窜满整个车厢。巴鲁斯的语音变成一种损坏的电子音调，没有任何起伏与波动。他努力试着传递讯息，却只能发出一段段跳针、不连贯的音讯。
「超越巴鲁斯和神经网路的速度，守株待兔的陷阱……」上官愣愣地看着泡入冷却Ye中的祥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逻各思。」
「呜……为、为什麽……」
凯萨琳被见方的巨手紧紧握住无法动弹。她感觉自己的骨头断了好几根。
「哈，你还不明白吗？」见方狰狞地笑着：「看来传闻中的黑伞也不过如此而已。」
见方举起凯萨琳，像扔球般朝宴会厅後方一丢，然而她却像是撞到一堵无形的墙般在半空中猛然坠地。
「噗呜……」凯萨琳吐了一口鲜血，「这是……」
「明白了吗？」见方走向倒在地上的凯萨琳，将她再一次抓起，「没错，这里是电子空间。」
「……怎、怎麽……」凯萨琳挣扎道：「什麽……时候……」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自己的地盘多了几只老鼠吗？」见方把凯萨琳举到面前，「这麽美丽的一张脸蛋，为什麽要装上两颗丑陋的义眼呢？」
凯萨琳被挤压得无法说话。她的双眼被骇，痛觉模拟几乎要夺去她的意识。空间的边缘开始出现红sE光点，宾客已经全部消失，桌椅摆设也开始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哦？这麽快就要崩溃了吗？」见方看了一眼变型的空间，不怀好意地说：「你知道在这Si掉代表什麽意思吧？」
在没有正确导出的状态下，一旦大脑认定自己Si亡，那意识也将永远消散在电子空间。凯萨琳当然知道这点，但她已经无法感知到自己的本T，更别说主动离开这个空间。
「呀啊──」
见方加强力道，像在玩弄猎物般欣赏凯萨琳的惨叫。
「啊啊，真悦耳。」见方微笑道：「清醒点，我还想跟你多聊一些反议会的话题呢！」
这时，凯萨琳突然意识到另一个可怕的事实：如果她的眼睛从一开始就被骇了，那代表她们从头到尾都没有掌握到西门见方真正的位置。
「这、这到底是什麽？」
蜃音歇斯底里地望向其他小培养槽。她仔细扫描了每个目所能及的水槽，惊恐地发现每个水槽都有一具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T，它们有着和自己相同的生物特徵，就连大腿上的刺青图案也完全相同。
蜃音不自觉地远离水槽。她发现洛里正捂着嘴，愣愣地望着中央培养槽里的人影。那个人影与其他培养槽的不同，她有着高雅的红褐sE长发，而其他槽里的人影则与自己一样，是一头银白sE的短发。
「……原来是这样。」洛里喃喃说道。
「这样是怎样？」蜃音惊恐地追问：「……你知道这些是什麽？你知道这是怎麽一回事吗？」
「蜃音……」
「……你早就知道了，是吗？」蜃音颤抖着问。
「嗯……」洛里抿嘴点了个头，「我们在解除晶片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痕迹，但我们没办法确定……毕竟这是被禁止的技术。」
「所以……不只记忆是假的，这副身T也是假的……」蜃音低头看着自己颤动的双手，「那我到底是什麽……这一切又是什麽？」
「那就是我们现在要Ga0清楚的事。」洛里快步走向培养槽下方的控制台，从後颈cH0U出一条数据线cHa入控制台上的存取埠。
洛里的瞳孔发出红光，上官交给他的程式开始自动撷取伺服器中的资料。然而随着时间过去，程式不仅没有捞到有用的资料，整个系统内部也宛如空城，只有一些零碎的乱码和空白的资料串。
「这……」洛里不安地抬头看向培养槽，他这才发现nV人枕骨的位置有一个偌大的凹洞。
「在找什麽吗？」雷鸣般的声音自两人身後响起。
「什……？」蜃音反SX地转身架起双刀。
「呵，蝴蝶居然自己飞回来了，」见方冷笑一声道：「想我了吗？」
「去Si。」
「不用试了。」见方指着蜃音介面环上不断闪烁的h灯，「你的朋友们正在接受我的招待呢。」
「……C，」蜃音看向始终没有回应的频道图示，「你做了什麽……这一切到底是什麽？我又是什麽？」
「蛤，你还不知道吗？」见方挑起眉毛说：「你身边那位什麽都没告诉你吗？传说中的洛里先生唷，久仰大名了。」
见方把目光S向洛里，嘴角g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洛里cH0U回数据线，缓缓走到蜃音身边。
「……他是什麽意思？」蜃音不解地问。
「你就是七海口中的那位洛里吧？」见方说道：「我还在想为什麽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为什麽有个牛仔突然开始打听这个实验室的消息。这下我终於明白了。」
「你、你到底在说什麽……」蜃音来回看着西门见方与不发一语的洛里。
「你还没告诉她真相吗？」见方微笑道：「告诉她，她不过是一个复制人，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七海绮菈的复制人！」
「欸……」蜃音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中央培养槽中那位红发版的自己。
「绮菈……她怎麽了？」洛里瞪着见方说：「你对她做了什麽？」
「我？我可没对她做什麽。那nV人自己选择了Si亡，而我──」见方敞开双手说：「只不过是用了一点禁忌魔法让她复活了而已。」
见方走向其中一个空着的培养槽。
「不过说复活其实也不太准确，这些终究只是那nV人的皮囊。」见方巨大的手掌Ai抚似地m0着培养槽的玻璃，「少了她的灵魂，这些都只是失败品，只是漂亮的玩具罢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蜃音握刀的双手剧烈地颤抖。她不知道这究竟是哪种情绪使然。是愤怒，失望，不安，还是恐惧。她不知道。
「炁附着在躯T上形成自我认知，有了认知，炁才会聚合成灵魂。但真正困难的从来就不是复制，而是将炁重新固定在物质躯T上。」见方的双眼再次锁定蜃音，「你也开始了吧？你们这些失败品会在启动的几年後开始崩溃，先是生理X的耳鸣或头痛，再来会陷入无意识的疯狂，最後是JiNg神和意识溃散，只能回收再重新启动下一个，不断重复。」
「开什麽玩笑……」蜃音掐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哈哈，不过还真有趣，」见方拍了拍铁掌说：「你的前代们可从来没发现这个真相，能走到这步，感觉是该夸奖夸奖你。」
「去你的，我要杀了你这人渣！」蜃音握紧双刀朝见方的方向迸出。
「就凭你？你以为我亲手销毁过多少只和你一样的赛姬复制T？」
见方举起巨掌拦住蜃音的攻击路径，然而还没等她的刀尖靠近，两颗子弹已经从她身後JiNg准命中见方手甲间隙中的动力带，举起的巨掌应声垂落。
「哦？」见方游刃有余地架起另一只手，但蜃音毫不犹豫地将刀刺入他掌心间的缝隙，同时以第二把刀砍向手肘上的Ye压管。此时，本该废掉的右手竟然再次握拳袭来，蜃音只好cH0U刀跃起闪避。
「啧，居然有自适应系统，难缠的家伙。」洛里一边在掩T间移动，一边不停将子弹S向见方的各个要害。
「真是可怕的S击技术。」见方背後伸出两只搭载机枪的机械臂，「我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你的身分，也难怪这只蝴蝶会变得这麽野。」
虽然洛里和蜃音是第一次并肩作战，但他们举手投足间彷佛早已有了某种无须言语的默契。蜃音以其敏捷的身手牵制见方的动作，洛里则用JiNg准的S击掩护她的Si角，为她制造有利的行动空间。两人的战斗方式巧妙地互补，蜃音甚至不需要注意洛里，他的身影自然就会出现在最适当的位子。
另一方面，见方对上合作无间的两人却也丝毫没有落入下风。他以双手应对蜃音的速度，以身後的两只机械臂牢牢锁定洛里的位置不停S击。他原本就高大的身躯在展开武装後变得更为巨大，强化中枢系统令他的反应速度丝毫不逊於以动力服进一步提速的蜃音。西门见方就像一只敏捷且慑人的金属异形，同时还具备军事等级的装甲和一整个军团的火力。
为了弥补这样的火力差距，洛里试图拉近和见方之间的距离，然而机械臂不仅拥有强大的远程火力，它厚重的装甲在自律AI的驱动下更成为两只无坚不摧的铁鞭，与双手完美的配合让人找不到半点可趁之机。
「抓到了！」
见方抓到一个瞬间的空档，巨掌转向朝洛里拍去，後者虽然立刻跳开，但巨掌的掌心突然弹S出一根直径大约十公分的鱼叉，贯穿了洛里的腹部。
「呀啊啊！」蜃音在见方身後高高跳起，她的刀尖对准见方身上唯一的弱点──原生大脑。但就在她即将刺中见方的一刹那，见方的右手突然水平向後旋转，以不合理的诡异角度抓住蜃音。
「喂喂，这麽重要的实验室被你们Ga0成这个样子。」
一连串机械转动的声音後，见方的右臂回归原本的位子。他水平举起双手，左右个是被刺穿的洛里与无法动弹的蜃音。
「果然这才是你真面目。」见方看着掌中的洛里。伪装系统已经失效，鲜血沿着钢针不停流出。
「至於你，」见方转向蜃音并用力掐紧她的身T，令她的伪装系统也彻底故障，「我可没JiNg神同时运行两只赛姬，只好先把你报废再重新唤醒一只了。」
「唔……去、去Si……」蜃音奋力挣扎，但她的四肢与躯g都被紧紧掐住，就连呼x1都变得极度吃力。
「哈哈哈！还是这麽倔强，我喜欢。放心，我会好好调教下一个你的。」
另一边，洛里SiSi抓着贯穿自己的钢针，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但流失的T力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地下室，培养Ye自破裂的玻璃槽中流出，复制T的残躯断肢散落，四周的设备和仪器不时传出爆炸与火光。他试着找出钢针与铁掌的结构弱点，但虚弱的意识已经不足以支撑他的眼皮和运算，而就在他即将阖上眼睛时，他听见不远处发出一声巨响。
随後，他感觉自己坠落地面。
BLOOP的舞池陷入一片火海。
几分钟前黑伞的内网突然断线，紧接着大舞厅内出现好几名全副武装的佣兵。他们似乎早已锁定鹧鸪的位置，二话不说便展开攻击，一旁跳舞的人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S成了蜂窝，鲜血溅在四周众人的脸上，狂欢瞬间变为恐慌。刹那间，舞池化为炼狱，推挤、踩踏，惨叫声在烟硝与火光中此起彼落，空气中充满了血腥与火药的臭味。
鹧鸪一边寻找掩护一边开枪反击，此时的他已经无心恋战，他的脑中只有祥子的安危，以及通讯中断前的最後一句话。
「……逻各思。」
鹧鸪嘴角的伤口隐隐作痛。他翻身躲进大舞厅的吧台後方，向外扔了两颗电磁脉冲手榴弹。仿生人酒保的身T倒在一旁，他的下巴失去踪影，眼球脱离眼窝，只剩一条细细的电线还在努力维持他们之间的连结。
鹧鸪探头朝不断推进的佣兵开了几枪，同时用眼角余光寻找逃出的机会。办公室的门已经被锁上，舞厅内的监控系统拒绝所有外部讯号，他骇入并引爆了其中几个佣兵身上的手榴弹与武器，但包围网并没有因此出现半点缺口。
「叽──哥、老哥？」在一阵杂讯後，鹧鸪听见了弟弟的声音。
「太常？」
「哦！我的斯科特！我还以为……」
「讲重点！鹧鸪，你那还好吗？」金g抢过太常的话说：「通讯节点都被烧掉了，现在只能这样连线……」
「我没事。」鹧鸪再次探头并扔了几颗手榴弹出去，「只是快被包围了，他们有反脉冲的植入，脉冲弹对他们没什麽用，没有潜者我也敲不开他们的防火墙。」
「……你能定位他们所有人的位置吗？」太常问。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g什──」
「能把他们引到一起吗？金g要用那个了。」太常用力说出每个字，确保哥哥能清楚听到自己的话：「你的神经屏障器修好了吗？」
「g，太好了，昨天才刚修好。」鹧鸪再次探头瞄了一眼，「他们差不多都聚到我的附近了。」
「好，把屏障打开。」
太常说完後，舞厅正门传来一阵SaO动。在太常的掩护下，金g拉开右手臂上的一个拉柄，他的手掌自手腕处收缩并伸出一根拳头大小的Pa0管。金g把Pa0管对准吧台方向，S出一颗蓝紫sE的铁球。
这颗小铁球又被称为「磁波g扰器」，是金g的顶级收藏之一。这颗昂贵的小球能在瞬间产生巨大的磁场波动，能g扰并中断范围内所有生物与类生物的神经系统，让人立即失去意识和行动能力。由於磁波g扰器属於大范围非指定的杀伤X武器，因此被许多国家列为违禁品，属於即使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梦幻逸品。
在看见蓝紫sE的小球後，鹧鸪立刻趴下抱腿并启动神经屏障。他的脑机发出指令，介面环上的灯号着急地闪烁，安装在中枢神经上的屏障器立刻在神经系统周围形成一个微型能量波。这个瞬间，鹧鸪有种世界忽然安静了一拍的感觉，随後是一连串东西掉落的声音。整个舞厅回归宁静。
「你还好吧？」
太常和金g跨过倒在地上的佣兵来到鹧鸪身边。
「谢谢，我没事。」鹧鸪摇摇晃晃地起身。看来即使开了屏障，磁波弹的威力还是不容小觑。
鹧鸪捏了捏僵y的肌r0U，看着赶来救援的两人。他们一身狼狈的模样显示他们也经历了一场苦斗。
「快走吧！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金g看向办公室的门。这扇门被牢牢锁着，而刚才的战斗甚至没能在上面留下任何一点刮痕。
「希望他们那边一切顺利。」金g说。
「嗯，」鹧鸪点了个头，「但现在我更担心祥子那边的状况。」
蜃音被见方的铁手紧紧掐住，巨大的压力几乎捏碎她身上的每一根骨头。她看着另一头逐渐闭上双眼的洛里，着急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她的眼神逐渐绝望之际，见方的左腕忽然爆出一声巨响，钢针从根部断裂，洛里连同贯穿他的钢针前端一起掉落地面。见方痛苦地咒骂一声并把蜃音扔向一旁。
「g！这是怎麽──」见方用右手按住像是中邪般诡异cH0U动的左手。
呐──
朦胧间，蜃音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呐──
听见了吗？要上罗！
声音刚一消失，剧烈的头痛与耳鸣立刻窜进蜃音的脑里。她跪倒在地，痛得叫出了声，她的视线糊成一片，大脑像被r0u成一颗圆球在脑壳中反覆弹跳，身T的每一寸肌r0U都像被撕裂般疼痛。她挣扎着想要朝洛里的方向爬去。
叽──
一阵椎心的刺耳声钻入蜃音的大脑，她本能地摀住耳朵，然後她再次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如今她终於知道这个幻影的真实身分。她下意识地朝幻影伸出手，她不清楚自己为什麽会这麽做，也许是因为走投无路，也或许是出於某种直觉。然而让蜃音感到讶异的是，一向不理会她的幻影这次居然也朝她伸出了手。幻影指着她前方的位置，於是蜃音拖着身T向那个方向爬行。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幻影伸出的食指时，蜃音发觉自己碰到了一个真实的物T。她的双眼还没从冲击中恢复，无法看清楚手中的物T，但她依稀能看出幻影似乎在示意她把东西放在自己的额头前方。
蜃音没多想地模仿起幻影的动作，接着一道耀眼的光芒自手中迸出。光芒点亮了她的视线，带走了她所有的疼痛与不适。她感觉自己的身T恢复到战斗前的状态。不，是b之前更加完美的状态。
光芒照亮了整个空间，最後汇聚收束进蜃音手中的物T。她这才看清自己正握着一把纯白的打刀，刀刃上流溢着蓝绿sE的光弧。
「那是──怎麽会在这里？」见方看见蜃音手中的刀，神情变得异常惶恐。
「这光是……秀名……」洛里虚弱地看向那片光芒。
我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
恍惚中，洛里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尘封在记忆深处，挥舞着长刀，舞姿轻灵的幻影。
这是怎麽回事？蜃音感觉自己的力量源源不绝地涌现。
她站起身，身T轻盈得像是睡了一场好觉，五感敏锐得彷佛能感受到空气中每颗粒子的流动。
她转头看向一脸诧异的见方和奄奄一息的洛里。
「不行……不可以……」洛里倒在自己的血泊中，断掉的钢针仍卡在他的T内，他只能发出虚弱的低语。
但即便如此，蜃音仍能清楚听见洛里说的每一个字，就彷佛空气的震动直接传到她的耳中。她握紧刀柄，双脚用力一蹬，周围的景象顿时拉伸变形，像是一块巨大的麦芽糖，空间中的所有物质就连光线都随着她的动作延展。蜃音不明白这是什麽现象，但她的身T并未受到影响，她轻易闪过朝她慢速飞来的变形子弹，挨身b进见方的Si角，随後反手向上斩断连接铁掌的关节。
「呀啊啊啊！」见方嚎叫着向後退了几步。他的双眼补捉不到蜃音的动作，她宛若一道无法捉m0的光，一边JiNg巧回避他的攻击，一边不断在他身上划出一道道刀伤。
蜃音能听见自己的喘息，但她并不感觉疲倦。她的视野被无限放大，光线被拉成一道道细长的丝线，每一丝都直接刺入她的神经。时间彷佛停止，她能感觉到见方的血Ye在T内管线中流动的声音，甚至能感觉到洛里挣扎着呼x1的频率。
她的双眼瞄准着见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不论齿轮、Ye压管甚至是电流的方向。这种T验不同於一般的神经加速器，并不只是单纯的提升反应速度，而是彷佛将整个时间放上轴线，然後一帧帧地放大检视。
洛里挣扎着爬起身，应急系统每隔几秒便自动替他注S肾上腺素，他大口喘着气，注视着这场单方面的凌迟。面对此刻的蜃音，见方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他的四肢关节被破坏，外露的神经缆也全被砍断。没几分钟，见方已经成为一块被自己的重量压倒在地上的巨大铁块。
「不可以──」自动注S再次启动，洛里被猛地灌入一口空气，「快放下那把刀──」
蜃音没有理会洛里，她只想杀Si眼前这个折磨和凌辱她一辈子的男人，这个赋予自己存在却又夺去意义的男人。她一刀接着一刀拆卸见方的身T，任由情绪本能地行动，白sE的刀锋像一个嚣张的捕食者，不断撕咬、啃食着见方的残躯。
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一个黑点。准确地说，是视野中间出现一团黑sE杂讯，杂讯迅速扩张成一片巨大黑幕，随後将她整个人吞没。
……这是什麽？
蜃音感觉自己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幽谷，她发不出声音，看不见东西，感觉不到自己的身T，有的只剩无止尽的坠落。不知过了多久，她穿过一阵闪光，发现自己站在一座纯白的沙滩上。用站似乎不太JiNg准，因为她并没有用来完成动作的双脚。她变成一种无形的存在，海面映不出她的样子，沙滩也留不住她的脚印。
她开始朝一个方向前进。说来奇怪，这座沙滩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她隐约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於是渐渐跑了起来。沙滩的尽头有一间两层楼的木屋，她找不到电铃，於是直觉地敲了敲门，接着她发现木门不仅没有上锁，更慢慢地向後滑开。她走进屋，一种回归母T的归属感强烈袭来。她知道这个地方，她来过这个地方，她属於这个地方。
她搜寻着屋内的房间，想找到一些关於这个地方的线索。此时，一个淡蓝sE的人影出现在她身後。
「……回……」
「……快回……来……」
她听见一个不属於她的声音。她想要回应，但无法发出声音，也无法伸手去触碰人影。
「……快……回来……」
人影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它的声音令她感到安心。她想起来了，那是洛里的声音。
她再次朝人影伸出手，虽然仍旧无法感知自己的身T，但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延伸。她维持着这种伸长的感觉，直到构住人影，这个瞬间，整个空间像是被巨大的龙卷风连根拔起，她无可避免地被卷入中心，坠入看不见尽头的浩瀚宇宙。
蜃音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踩在已经不rEn形、面目全非的见方身上。她反握着白sE的打刀，双手臂上有着大片见骨的撕裂伤，到处都沾染着不知是见方还是自己的血Ye。她没有感到任何的疼痛，但身T已经麻木得无法动弹。她发觉有双手正从身後紧紧抱住自己，刚才听见的声音在她背後响起。
「快回来快回来快回来……」
「唔……」她努力挤出声音，而洛里在听见回应後，先是愣了一下，随後脱力坐倒在地上。
「太好了……」他的声音满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