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 > 玄幻小说 > 夏原志:第一部 > 第三章顾菟
    为掩人耳目,祈累与盘丝乔装成投靠亲友的兄妹,并徙步而行。但祈累安排角龙随行,角龙虽身型巨大,但相当聪颖,会藏身於湖泊、江河、山麓,以待救援。

    大河在进入下游时峰回路转,近直角改变河道,泛lAn期前大河平稳,可以搭乘羊皮筏一路抵达下游。因此祈累包了一位秃发老船家的皮筏。

    这天顺风,船家升起小风帆,与祈累聊道:「两位真是幸运,我好久没行的如此顺畅。」

    「此话怎说?」

    「这时节大河水下多有凶怪,故行船时只要见到河面波涛,便会丢些乾r0U,让水怪不来袭扰。」船家指着浩浩河水,愉悦道:「瞧,这几日风平浪静,若能一路平安到达黾池,可谓上苍庇佑。」

    祈累莞尔道:「是啊,没想到第一次搭船,便能如此幸运。」实际上角龙一直在河里保护祈累,那些水怪见到凶猛的角龙早退避三舍,岂还有兴风作浪的胆子。

    「过了黾池,便入莱瑕,虽差不了多远,但那里人打扮、举止又与我们大河人不同。说到这个,小哥yu从风京到何处?」船家X喜攀谈,不须C桨时更要拉着祈累、盘丝饮些小酒,谈笑风生。但盘丝不谙水X,屡屡晕船。

    「yu至黾池投靠亲戚。」

    船家瞄向背对他们的盘丝,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晴,「私奔了,要回家求父母认同吧?我就说你们看起来不似风人。」

    祈累差点没摔到水里,船家却兀自说道:「年轻人就是好,有这GU冲劲。但在外头没有亲友协助,特别又离家千万里,日子一定很苦吧?我瞧姑娘三番两次作呕,是否有身孕了?」

    「船家,我们不是夫妻,只是兄妹。」祈累y着头皮解释。否则被盘丝听见,定要过来加油添醋,白的说成黑的,到时说破嘴也说不清。

    船家m0着秃头,打量祈累,又瞧着盘丝,大笑道:「你们长得没有半点兄妹样子,我懂了,要避开麻烦吧。您放一百个心,我不会笑话你们,谁不曾年轻呢。」

    见船家愈说愈离谱,祈累乾脆托辞身T不适,迳自躲到一旁仰天发楞。船家以为祈累害羞,也不多说。

    盘丝因晕眩而面容憔悴,道添了几分柔美。祈累还b较喜欢盘丝现在的模样,至少不须绞尽脑汁防范她下一步有何出人意料之举。

    「累大哥,你过来一下。」盘丝乏力唤道。

    船家含笑看着祈累,虽然祈累觉得尴尬,仍低头移至盘丝身旁。

    「怎样了?是不是想吐。」

    「x闷,灼热。吃姜片也不见好转,可惜胃苓丸没带在身上。」盘丝也不顾船家的眼光,直接倚在祈累肩上撒娇道:「如果乘角龙去,能更快更舒适到黾池吧?」盘丝是说着玩的,她当然不会如此招摇。

    只是这画面在旁人眼中,完全不像兄妹会有的亲昵举动。祈累只能认了,谁让盘丝这小魔星病时楚楚可怜,他连拒绝都不曾想。

    两人静默地看着水面无纹,波光若鳞载浮载沉,尽处与穹sE连接。天蓝极奥,云儿缱绻多变,只消清风一掬,便有百般变化。若非为潜入东瑕,将此行当作悠然消遣也未尝不可。顺大河悠悠而行,随意则岸而去,阅山阅河,听水听风。

    但祈累甩开这个念头,他乃替风王办事,岂容得半刻怠惰。不过此时盘丝就是个毫无威胁X的普通姑娘。b起一般nV子,盘丝不晓得YAn美多少,却待她娇弱无力,祈累才能仔细安心的瞧那张天造的脸孔。

    「看什麽呢?我的脸有这麽好看吗?」盘丝眨眼,秋波蕴着无限温柔。

    「不,只是想你的水X一点没变。」祈累赶紧换话题。

    「天生的,改不了。这样也挺舒服呢,我们不如去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游历,一定很有意思。」

    「你这T弱身子还想去哪?乖乖养好才是正理。」

    盘丝笑道:「待到黾池,取些药材制成药便没问题了。倒是你很担心我呀。」

    「你是风王聘来的巫祝,我自然有责任护卫你。」祈累不敢直视她。

    「呵,嘴y的男人。」盘丝依偎得更紧。

    提及黾池,第一个让人想到的便是地处夏原与东瑕交界,两地特产品能在市场大量见到。芊华黑陶村所用最好的h胶泥也是从此地运来,但芊华人不会长途跋涉来此,基本上仰赖奔走四方做买卖的扶房人。

    黾池王城不大,边线的市集却是数一数二,简直热闹非凡。祈累还看到产自黑陶村的黑陶器,价格到这里已翻涨三倍之高。虽然黾池也有制造黑陶的能力,却没有芊华高超的工艺。

    祈累一不注意,就与盘丝走散,他左顾右盼,市集里人cHa0b肩继踵,不知从何找起。祈累耳提面命要盘丝紧跟着他,果然才离开一眼,人就无影无踪。

    「累大哥,你瞧什麽呢?」盘丝忽然出现在他跟前。

    「跑哪去了?我以为你老毛病又犯,想开溜。」

    「这里好热闹的,我忍不住就挑了些布料、首饰。你看,还有药材呢。这市集太方便了,省去我亲自采药。」

    下船前盘丝还病恹恹,结果见到琳琅满目的摊位,整个人焕然一新。祈累只能心里嘀咕。

    「我们得换掉这身衣裳,累大哥,你看你一副夏原武士模样,而我穿着巫衣,谁见了还不心生提防?」盘丝拿着两套东瑕服饰,在祈累身上b划。

    祈累倒没想这麽细,便照盘丝所说换了衣服。不过祈累即使换上束口的莱瑕服饰,也不改威武武士的模样。盘丝颈子挂着五彩琉璃串珠,手脚系着彩縧,衣着纁裳。

    b起浑身黑装的神秘感,盘丝卸掉巫祝妆扮後,看来更灵巧脱俗,连祈累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盘丝冲着祈累笑,「如何,你觉得好看吗?像不像美丽的莱瑕nV子。」

    「嗯。」祈累承认盘丝穿上这身衣裳确实好看。

    「那边贩皮毛的铺子有漂亮的麂皮呢,我去看看行吗?」盘丝笑问。

    即便祈累摇头,盘丝仍会在市集里走马看花,她生xa热闹,怎麽可能错过大好良机。祈累与盘丝约定好一个时辰後市集口碰头,他也顺道去买了路上需用的物资。

    祈累从未来过东瑕,还得靠一张风王赐予的古地图寻路,但图中资讯多是百年前所载,实际运用并不靠谱。莱瑕属於东瑕的前哨,与狁方、夏原多有接触,因此民情复杂,周围杂有许多部落。

    有个年轻男子见祈累查阅地图,便好奇的凑上前,问:「先生,打扰了,请问是外地人吗?」

    祈累听见声音,不禁眼神一瞟,那人骇道:「我不是坏人,只是见你在看地图,以为您需要帮忙。」

    祈累并无吓人的意思,只是身T反S。他赶紧致歉道:「不好意思,没吓着你吧?」

    那人身材削瘦而相貌清秀,与一般壮肢、螃蟹眼的莱瑕男儿不同。他说:「是我太唐突了。只是想问你是否需要帮助,若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在芊华时,便听扶房人说只要不论及东瑕、夏原之间的敏感问题,莱瑕人便非常友善,几乎无条件帮助陌生人。今日一见,祈累才知名不虚传。

    「你是平原那里的人吧,要去丘陵?还是入皋瑕?」那人把祈累当成莱西平原上的莱瑕人。

    莱瑕被南北纵向的玉王山分隔,西边平原东部丘陵,由於平原带与大河部族共处,此地莱瑕人多有混血,不若丘陵区纯种。加上祈累能学莱瑕乡音,那人误认也是情理之中。

    「是啊,我有个亲戚到皋丘替皋王做事,听说发达了,我便想去投靠他。但身上只有一张旧地图,还愁着不知道路。」这番身分设定他与盘丝都已背得滚瓜烂熟。一换上新的装扮,就彷佛真有了新身分。

    「既是要到皋丘探访亲戚,我建议你走莱东的丘陵带。」那人道。

    「西边平原走起来不是更容易些?」祈累问。

    「不说你不知道,其实玉王山有条近路,b走平原带还快,那些扶房人专走那条捷径。若你不嫌弃,我能带你走。」那人拇指蹭着鼻头,热心道。

    「岂能麻烦你走这段路?」祈累婉拒。

    「不打紧,不碍事。我叫鼎柴,来自丘陵带的有鸿,此次是前来办货,现在货物买齐了,正好要回去。」鼎柴似乎听不出祈累在客套,依然盛情邀约。

    见鼎柴如此热情,祈累又忖他不似坏人,便应承道:「我叫祈累。既然如此,我该付些费用作为酬谢,请莫推辞。」

    「祈……这个姓氏好像夏原人。」鼎柴注意到他的姓氏。

    祈累心中一惊,毕竟他名气响亮,与大河接触频繁的莱瑕多少都曾听过。

    「哈哈哈,你听错了,不是祈,是己。」

    己姓乃莱瑕大姓,鼎柴似乎也还没联想到御龙人。

    於是他们说定,由鼎柴带他到往皋丘的捷途。

    盘丝空手来到市集口,她忖还有好大段路要走,买了也只成累赘,故只绕了一圈,打算待回来时再来细挑。她看见祈累跟没见过的年轻男子谈笑风生。

    祈累瞥见盘丝,看了眼放在市集口的日晷,怨道:「都过一个时辰了。」

    「果然啊,你这男人第一句便是这个。」盘丝笑脸YY,彷佛与人打赌得筹。

    鼎柴便问:「己先生,这位是你的妻子吗?」

    祈累正要否认,盘丝早已将这番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推开祈累,暧昧地问鼎柴:「我们看起来有这麽像夫妻吗?」

    「二人郎才nV貌,没有b你们更像夫妻的了。」鼎柴夸赞道。

    当下祈累只觉得完了,盘丝一开口,这误会便稠得化不开。若辩解下去,怕是愈搅愈浊。

    三人沿着玉王山走,离开了大河地区最後一个诸侯国,正式进入莱瑕。

    「两位知道这一带盘据顾菟人吗?」鼎柴问。

    「顾菟人?」祈累从未听说。

    「月神後裔,据说世代隐在山林,极为神秘。」盘丝说。

    鼎柴指着秀丽扶疏的山林,神情慎重道:「他们是未开化的野蛮人,有猎人头祭祖的习俗,两位要特别小心。」

    祈累挺起雄壮的x膛,自信道:「哼,那蛮人还得小心被我取头。」

    「己先生身板魁梧,让我放心不少。」鼎柴称赞道,但又担心起来,「只是顾菟人移动迅速,在山里如鱼得水,只要肚子闹饥荒就下山抢粮,甚是可怕。最近更是出没的厉害。」

    「这里属於有羹的领地吧?听说莱东三有,情若金石,有鸿、有羹、有邙三位伯爵既出一系,难道不想共同领军来伐,以除後患。」盘丝问。

    「的确如盘丝姑娘所言,可是就像我方才说的,顾菟人逃起来b野兔还快,派兵并无太大效用。仅能多加注意安全。」鼎柴看见前方有两个人抓着一个皮肤白皙的赤膊男子,便说:「似乎有人捉到顾菟人,两位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

    鼎柴走後,祈累问:「莱东三有出於一系,这事情你哪里听来的?」祈累当然知道有鸿、有羹、有邙,在战场上也见过,只是没想到三国竟然有这等关系。

    「累大哥,你不是芊华侯御驾吗,也随风王出征过几次,连这点事也不知道。」盘丝先奚落祈累一顿,才说:「乘皮筏时晕船,一直躺着太无聊了,便翻了王上给的《山海志》抄本。想说背着总有用处。」

    盘丝从香囊里拿出细绢抄写的《山海志》,上面抄录东瑕部分地区的风俗民情,历史文化。换做是祈累,背诵一个月可能也记不住,他向来不喜做无兴趣的事。但盘丝不关乎兴趣,她很聪颖,信手捻来就能牢记於心。

    「累大哥,你看那人在挣扎呢。」此时盘丝正盯着那名顾菟人。

    被捉住的顾菟人满身伤痕,咿咿呜呜不晓得说些什麽。

    他们走向鼎柴,祈累问:「请问发生什麽事吗?」

    「啊,没事的,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也是有鸿人,正要回去时遭受顾菟人攻击,他们费了番功夫才逮到他。」鼎柴说。

    祈累看着面目狰狞,身上布满如咒文般纹身的顾菟人,眼神凶恶若被缚的猛兽,盘绕一GU慑人杀气。

    「只有一个顾菟人被捉吗?」盘丝问。

    「是啊,有什麽问题?」那两人看着盘丝,以为她是小觑他们。

    「若照此而言,恐怕林子里大概布满他的同夥。」盘丝张望四周。

    「姑娘别开玩笑了,只有他一人突袭我们,肯定是落单的。」

    「那麽顾菟人是集T行动罗?最好退後一点,你们中计了。」盘丝严肃地说。

    那两人充耳不闻,鼎柴便说:「盘丝姑娘顾虑了,这些顾菟人就像野兽,岂有如此心计。」

    祈累却感受到绿荫深处有动静,那声响非风影婆娑,而是人声。一支短矛咻一声从林子里S来,cHa入其中一人肩窝。那支短矛虽然简朴,力道却很强劲,受伤处立刻发黑。

    「矛头有毒,小心。」盘丝喊道。

    祈累伸手拉住盘丝,把她往自己身上靠,数支短矛飞S而来。被缚的顾菟人大声嘶叫,呼唤同伴。另一名有鸿人吹起鸣贝,高亢声响传遍躁动的山林。

    但紧接着一群手持锐利石刀的顾菟人从树上跳下来。

    吹鸣贝的有鸿人指挥道:「快往那边跑,会有人来接应我们。」说完他与鼎柴抬起伤者,向疏野跑去。

    共有十来名顾菟人,皆矮而JiNg实,打着赤脚健步如飞。祈累拉着盘丝跟上鼎柴,那些顾菟人杀意高昂,瞄准他们项上人头。盘丝的步伐跟不上祈累,差点儿摔倒,祈累只好一把抱起盘丝。盘丝虽然聪明,擅长下蛊与巫术,但对打斗相当不在行。由於抱着盘丝,速度瞬间慢了下来,顾菟人发现他们好追,全都往两人聚拢。

    鼎柴见顾菟人被x1引走,赶紧加快脚步逃逸,不忘喊道:「己先生,你撑着点,我马上带人回来救你们。」

    已有三人围到祈累面前,他无暇回应鼎柴,只能用一手之力扛住盘丝,另一手握捡来的鱼骨石刀威吓。顾菟人不由分说向他挥刀,祈累如果避开就会让盘丝受伤,他只好y让手臂挡在前头,让顾菟人狠狠划下一撇。

    石刀虽薄,但锐利不输青铜武器,祈累的衣服被划开,露出一条长长的血痕。顾菟人第二刀、第三刀接续而来,祈累闪过攻击,连把盘丝往上抛,让她坐在肩膀上。

    盘丝夹紧双腿,整个身T都缩着抱住祈累的头,反让他得用更多力气去撑住,但这已是让祈累能自由应战的最好方式。

    他眦着那群顾菟人,也不管他们懂不懂,怒道:「虽然跟你们无冤无仇,但提刀相见,Si了可别怨我。」

    顾菟人争先恐後杀向祈累,但祈累倚仗在战场上被围堵的经验,借灵敏反应躲过杀招。

    「累大哥,你快往东南方跑。」

    「东南?哪里是东南?」祈累忙着与顾菟人对战,哪还能腾出时间看方位。

    「看太yAn的位置,是那里!」盘丝b着一处。

    「好,听你的,抓紧了。」祈累大吼一声,冲出重围。

    顾菟人或没想到十多人竟拿不下他们两个,吹着口哨改变队形,要左右围捕。祈累奋力冲到东南方位,盘丝立即往兜里m0出一把红粉末,全往顾菟人身上撒去。

    那药粉是盘丝在黾池调配好,以备不时之需。红粉以毒虫汁Ye混药而成,粉末随风顺散,盘丝念着咒语,粉末附在身上立马发作。那些顾菟人忽然奇痒难耐,纷纷丢下石刀,趴在地上抓痒。

    「哼,谁让你们砍累大哥一刀,这点痒还算便宜你们了。」盘丝纵身下来,冷笑道。

    顾菟人发出SHeNY1N,不断在身上挠来挠去,看上去极为痛苦。盘丝还未加强效力,若这粉发挥到极致,可以让人抓到皮开r0U绽,血流而罄。

    忽然一道寒光闪过,铿一声自祈累背後传出,藏匿起来的顾菟人偷袭他,让他反应不及,整个後背遭重重砍击。

    这顾菟人与其他人不同,脸上戴着木头面具,身T有不同式样的纹身,穿着用彩sE鸟羽织成的衣服,并结着三条辫子,身手也更加敏捷。

    盘丝看见中击的祈累,眼神却泰然若定。祈累身上穿戴了坚y的龙鳞甲,因而毫发无伤。

    祈累冲向那名发楞的顾菟人,猛然一拳朝下腹打击,接着手肘跟上,往脸颊直接g倒。但那顾菟人用手掌挡住祈累手肘,前脚踹中祈累的肚子,算是报仇。这人b祈累想像的还强韧。

    祈累忖他应是这夥人领队,擒贼先擒王,拿下此人准没错。

    「盘丝,你别cHa手,我要看看这家伙的骨头有多y。」祈累瞥见盘丝又想用方才那招,便阻止了她。

    顾菟人丢下裂开的石刀,两人赤手空拳应战。顾菟人攻势彷若某种动物,出其不意又直闯要害,祈累的身材虽b他高大许多,但速度远b不上。顾菟人像在猎食者消耗猎物T力,寻找可以下手的时机,跟这样的野人交手,犹如在森林里与凶猛的野兽搏斗。

    盘丝看着他们互搏,不懂祈累为何如此固执,明明洒把毒粉就能轻松了结,何苦要打个你Si我活。她看得出那名顾菟人誓要战到至Si方休,那眼里的执念没有一丁点杂质,简直与野兽无异。

    她不禁怀疑,这些人真的是为猎头而拚命?既然如此,也该进退有度。那些身染毒粉的人眼中毫无求饶之意,一个个都在等机会爬起来,然後痛宰她。

    「看你能挣扎到何时。」祈累紧紧掐着与他对战的顾菟人。那顾菟人虽尽力挣逃,却敌不过祈累的力量。

    「等等,累大哥,你对nV孩子太粗鲁了。」

    「这蛮人处心积虑要杀我,我还──你方才说什麽?」祈累嘎然止住,两眼忽空。

    顾菟人抓到机会,挺腰向上一踹,祈累护住下颚连往後退。那顾菟人又扑去,但祈累心神已乱,无力应战。这人是nV子吗?但论起凶悍完全不输人。

    「盘丝,你别乱开玩笑。」祈累边防守边喊道。

    「粗心大意的男人,看她齿若编贝,明眸深睫,身子软的像水蛇,哪一点不像nV人?恐怕是顾菟的nV战士吧。」

    既然知道对方是nV子,祈累就不敢再出重手,完全被压着打。但顾菟人没这番顾忌,更戮力厮杀。经盘丝说破後,祈累也觉得那人愈看愈有nV子味道。

    两人陷入胶着时,忽有一条绳圈从天而降,套道那名顾菟nV子身上,接着用力往後一扯,整个人跌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鼎柴带着一夥人窜出来,惊讶祈累他们竟搏倒这麽多凶猛的顾菟人。

    「己先生,你没受伤吧?真是对不住,想不到让你们夫妻俩遭遇危险。只是没想到你们竟有这等身手,我由衷佩服。」鼎柴敬佩地说。

    身中毒粉的顾菟人痒得筋疲力尽,鼎柴带来的人很快就绑好他们。

    「可恶的人。」盘丝注意到那名nV顾菟人说着四方通用的雅言,虽然语调不清晰,发音略为奇特,但那确实是雅言。

    「鼎兄,这名蛮人是--」

    祈累本要告知鼎柴那人是nV子,但盘丝制止了他,抢说道:「我们陪你们一同押送吧。」

    「让两位遭遇险境已是不该,岂能再麻烦你们。」

    「鼎兄,这些蛮人十分勇猛,能多个人帮忙也是好的。」祈累坚持道。

    「可是--」

    「别再可是了,这里不过五、六个人,要是突然遭到反扑,你认为你们抵御的住吗?。」盘丝看向那群顾菟人,「虽说顾菟人见到yAn光便会疲软无力,但要走出林子还得一段路,有个帮手在也b较安心不是。」

    鼎柴知道祈累身手确实不凡,便允诺道:「盘丝姑娘知道的真不少,好吧,将这些蛮人送往前方的小粟村後,我们便能继续赶路。」

    「这些顾菟人咿咿呀呀的,难道不懂雅言或其他莱瑕语言吗?」盘丝问。

    「他们就像野兽一样,怎麽懂得人话?」鼎柴嗤之以鼻道。

    盘丝莞尔颔首,然後负责压解那名顾菟nV子,其他人似乎还没看出她的真身。

    鼎柴等人来到小粟村,当地村人看见十多名顾菟人,连忙落荒而逃。顾菟人取头献祭的传言风风火火,已经到了人见人惧的地步。

    「各位乡亲莫要害怕,这些蛮人都被绑着,等我们的人来了,立刻就押他们去受刑。」鼎柴安抚道。

    得知顾菟人是要被关押,那些村人才安下一颗心。而且一向凶猛的顾菟人一个个受不了yAn光照S,全都瘫在地上。有个妇人冲上前甩其中一个顾菟人巴掌,啐道:「混帐狗东西,竟然砍下我丈夫的头,你这野狗知道我带着两个孩子的生活多难过吗﹖好好的日子都被你们这给毁了。」

    妇人愈想愈气,连捶好几拳,但那名顾菟人气力虚弱,只能任她摆布。

    「这位大嫂别怒,我们一定会替您主持公道。」鼎柴赶紧过去开解。

    一旁村人也来劝说妇人,好说歹说才把她劝走。祈累没想到顾菟人之患如此严重。

    「鼎兄,何不汇报有鸿伯,请他上告风王,出动大军保境安民。」祈累建议道。

    「会的,会的,伯爷肯定也商拟对策了。先别说这个了,两位赶路要紧,还是趁早走出发的好。」突然鼎柴脸sE难看的蹲着,他捧着腹部,凄惨地说:「我的肚子啊……好痛……两人不好意思,待我去解个手。」

    鼎柴慢慢站起来走向茅房,缓慢如婴孩学步,腹内彷佛被搅得柔肠寸断。

    「天啊--天啊--我走不动了,来人,快来人帮我。」鼎柴瞬间僵在原地,不断呼道。

    接着一个人跑来搀扶他,一步一步往茅房迈进。

    「鼎兄没问题吧?」祈累担忧地问。

    「谁知道。」盘丝凝视着那名顾菟nV子。

    鼎柴在茅房里待了老半天,最後虚h着脸驼背走回来,一下子像老了十岁。他步伐孱弱,似乎风一吹便倒。

    这时村人中有位瞽妇惊呼道:「有人中蛊了,快让他躺下,此蛊愈走愈险。」

    鼎柴的夥伴一听,赶紧扶他躺在地上,鼎柴浑身无力,眼袋深重。

    「你是巫祝吗?」鼎柴虚弱地问那名瞽妇。

    「不,老妇只是略懂蛊X,你这蛊发现极早,并不难治,吃下雷丸、使君子,休憩一夜便好。」

    鼎柴这才放心。

    他的夥伴向顾菟人咆哮道:「一定是你们这些狗东西下的蛊,没关系,往後有你们好受。」

    「你怎麽不去救鼎兄?」祈累悄声问。

    「如老妇所言,那蛊X极浅,又发现的早,明日便能健步如飞。为此陷露身分,未免不值。」

    「假如没那名老妇,你yu为何?」虽然盘丝说得合情合理,祈累仍感觉事有蹊跷。

    「到那时候再打算。今天恐怕得住在这儿,先挑个舒适的地方吧。」盘丝微笑道。

    弦月高挂,地洒银霜,盘丝却尚未寐下。她虽与祈累睡同个房间,但祈累打了地舖,表明绝不踰矩。

    盘丝蹑至熟睡正酣的祈累身旁,悄悄靠近他耳畔。祈累立即惊醒,一双手反S袭来,问:「是谁?」

    「还会有谁,你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盘丝轻声道。

    祈累听见盘丝的声音,立刻收手。他坐起来,蒙胧地问:「你三更半夜还不睡觉,难不成要对我痛下杀手?」

    「傻子,我要杀你早先让你瘫痪,还容你这麽大反应。」

    祈累点头,睡觉时他习惯脱去衣裳,但这时才发觉盘丝也在,连忙说:「你别看我啊,先转过头去,让我把衣服穿上。」

    「累大哥,你羞什麽呢?不如我也脱了,大家都公平呀。」

    「若对象不是你,我可能还没这麽羞。有话等我穿上衣服再说。」

    盘丝便藉着月光欣赏祈累强壮的T魄,那些肌R0Ub1垒分明,强悍结实,充满男人刚力。

    月下柔sE,不禁令盘丝眼波DaNYAn。

    待穿好衣裳,祈累问:「好了,为何这麽晚扰我清梦?」

    「我倒希望你再把衣裳褪去。」盘丝淡然道。

    「你不是为了说这些话才叫我起来的吧?」

    盘丝摇摇头,推开窗子,吹进一阵宜人清风,「当然,否则我何必故意在鼎柴身上下蛊。」

    「是你动的手脚?」祈累大惊,睡意顿时消去泰半。他问:「鼎兄待我们不薄,你为何要陷害他?」

    盘丝不觉愧疚,镇定答道:「或者说是我下了一半的蛊。那名nV顾菟人先下虫蛊,短时间内无法察觉,一但发作便会肚破肠流,所以我使虫蛊加速发挥。」

    祈累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为了救鼎兄。」

    「又错了,我是想与那名顾菟人说话,才制造此机会。累大哥,你不觉得那些有鸿人很怪异吗?」盘丝完全没把鼎柴的命放在心上。

    「他们只是抓了危害村人的蛮人,有何奇异之处?」

    「不对,他们一直闪烁其词,也不愿让我们cHa手,分明想隐瞒事情。」盘丝态度坚决道。

    但祈累却觉得那是三有的份内事,不让外人cHa手很是正常,忖是盘丝疑心病太重,大惊小怪。

    「等等,我们押解顾菟人进村时,那名寡妇是说:好好的日子都被你们毁了。这表示小粟村以前没发生过猎头事件。」祈累忽然发现此一盲点。照理说,祭祖该是累积多年的传统,绝非近期才开始。众多疑问霎时让看似单纯的问题扑朔迷离。

    「累大哥,经我调查的结果,小粟村第一个牺牲者是三年前开始,而且毫无徵兆。其後便流传出山上顾菟人猎头祭祖的传言,又说顾菟人百年猎头一次,怎麽想都觉得其中大有文章。」

    「原来你是跑去调查这些事。」祈累总算明白盘丝的用意。

    盘丝爬出窗外,伸着懒腰,「此事太多疑点,所以我打算直接询问那位顾菟姑娘。」

    「但他们又不通人话,怎麽可能--」祈累不解道。

    「闲话少说,跟我来就对了。」盘丝自信笑道。

    两人走到关押顾菟人的仓库,鼎柴等共六名有鸿人轮流看守仓门。要让守门人睡觉并不难,盘丝m0出一根小陶管,从上风处吹了迷烟,两个守门人立刻昏厥。

    祈累忖绝不能惹到盘丝,免得偷偷被做掉也不知。

    撬开仓门後,里面乌漆抹黑,祈累只能用一盏小灯辨认那位顾菟nV子。盘丝却迅速找到人,她在一片黑里唤着祈累过来。顾菟nV子已拿下面具,顾菟人长期待在山林里不晒yAn光,因此皮肤格外白净。

    祈累用灯火一照,细细一看,果然是白日与他交手的nV人。他问:「你怎麽找到她的?」

    「nV人的直觉。」

    多半又用了香粉一类的东西。祈累虽没说破,但大致能猜到盘丝的手段。

    「喂,姑娘,醒醒,别睡了。」盘丝取下她口中的布条,以便让她说话。

    顾菟nV子被晃醒,见到盘丝便怒眼相向,露出利齿像要撕裂她的喉咙。声音在寂静的仓库内渲开,不一会所有顾菟人都感受到动静,全张开眼瞪着盘丝与祈累。

    静谧黑暗里十多双充斥杀意的眼神环伺,即使知道他们无法动弹,仍是造成不小压力。

    但顾菟nV子却是咿咿呀呀说着土话,从激动的音调听来应是在咒骂二人。

    「姑娘,你能说能听雅言对吧?我叫盘丝,不好意思,你被俘时我确实听见你说过可恶的人这句话,若你愿意告诉我来龙去脉,也许我能帮助你。」

    顾菟nV子仍发着难懂的语调,盘丝耐心地继续说:「我不晓得有鸿人会如何处置你们,但跟我做笔交易,绝不会吃亏。」

    「你这只是徒劳无功,她听不懂我们说话。」祈累说。

    那nV子眼眸若猫,在夜里发着清澈萤光,但其中愠怒不言而明。

    突然一个顾菟人奋力用脚拐倒祈累,祈累重心不稳竟倒向顾菟nV子身上,他身T压在她身上,刹那间完全证实这名顾菟人确实是nV人。

    顾菟nV子嘶叫挣扎,但祈累却爬不起来,他向盘丝求救道:「快拉我起来。」

    「姑娘,你若不肯配合,只好让这男人继续压着。他可是有名的sE魔,你说这样的肌肤之亲会让他做出什麽举动?既然你不肯配合,那麽被有鸿人处Si,跟让这男人处置也无分别。」

    「你别乱说话啊!」祈累焦急着要起身,却发现脚被g住。

    「事实上,我下了情意药,恐怕过不久便要发作,姑娘,你白日也跟他交过手,你认为你能挣扎多久?」

    「有必要为了问话做到这种地步吗?」祈累惊呼。他回想夜里的菜sE有哪一样可能被下药,或者是在睡梦里就中招了。

    「你这sE鬼给我滚开。」顾菟nV子往祈累下T一踹。

    盘丝这时拉起祈累,将他推到一旁,得意笑道:「总算肯说话了吧?姑娘。」

    祈累坐在一边,忖自己又被蒙了。不过盘丝说的没错,那个顾菟人确实会说雅言。

    「你们到底想怎样?」

    「姑娘,你们顾菟人真的为祭祖而取村人头颅?」盘丝用轻松的语气问道。

    「你说呢,我恨不得砍光你们这些人的头,最好别再踏入我们的圣山。我的族人不会善罢g休,定会用你们的人头为我们的屈辱复仇。」

    这顾菟人不只会说雅言,而且JiNg准的表达愤怒。祈累劝盘丝道:「多问无益,她口口声声都是猎头,难道还不明白?」他忖百年一次猎头祭祖的传闻也许有凭有据。

    「姑娘,你们顾菟人是被迫的吧?猎头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可否告诉我,山下的人对你们做了什麽。」

    「哼,我不会被你欺骗,仇恨已经种下,我们宁Si也不愿被你们贩卖成奴。」

    「奴隶?这是怎麽回事?」祈累凑近顾菟姑娘。

    「滚开,你这个sE魔,我宁Si也不让你玷W!」

    祈累又被狠踹一脚,只能抱着下腹闪远她。

    「连玷W这个词都知道,姑娘,你的雅言造诣还算不差。」盘丝称赞道。等顾菟nV子冷静些後,她问:「可以请你告诉我前因後果吗?」

    盘丝真挚地看着她,靠近到几乎只要她一张口就能咬住喉头,紧关知道顾菟人危险,盘丝却拿出无b信任。

    两个nV人对望,气氛顿时凝结,彷佛能听见所有人紧绷的情绪。顾菟nV子相信了盘丝的眼神,语气软化道:「若是要骗人,你们未免演得太周全。我姑且信你们一次。我叫马樱,是顾菟三公主,我们从未有过猎头祭祖的习俗,我不晓得是谁恶意中伤。顾菟人从月神降下辉淋开始就祖居於圣山里,一直过着与山下人无争的日子。但三年前却突然出现一群人上山诱拐、绑架我们的族人,由於次数频繁,我们才不得不反抗。猎头是因为你们山下人是敌人,我们仅是想吓阻。」

    「那麽你知道这些人为何要绑走你们?」盘丝温柔地说。

    「不知道,他们强行掳人去当奴隶,被抓走的人都已断绝消息。」马樱悲怆地说。她明潭般的眼眸盯着盘丝,「你们既然对我们动手,又为何要问这些事?只因你们不想不明就里杀人吗?」

    「马樱姑娘,我们并不是雇佣兵,今日交手也是为保命才迫不得已。」祈累站在离她数步远的地方解释道。

    马樱望向祈累,那双异sE眼睛似能在黑夜里看清他的举动。

    「这个鼎柴行为诡异,究竟玩什麽花样。马樱,你愿相信我一次吗?」盘丝问。

    在这个节骨眼上,马樱也没太多时间思虑盘丝的意图,溺者危难,即使是一支芦苇也会拚命抓住。

    两人稍微收拾,从仓门原路出去,守门的人还在呼呼大睡。

    回到房里,盘丝问:「累大哥,听了马樱姑娘的话,你有何想法?」

    「既然他们指定要凶猛的顾菟人,绝不可能只有鼎柴几人C办这件事,後边必有蹊跷。」祈累拍掌道:「莫非,这是皋王的诡计?捉这些英勇善战的顾菟人秘密训练?」

    顾菟人虽然不能曝日,但用来夜里突袭肯定令人措手不及。

    「什麽都能联想到皋王身上呢。不过这并非不可能,等问了鼎柴才知道。」盘丝笑道。

    盘丝打了个哈欠,蜷曲在床,娇嗔道:「跑这一趟身子都乏了呢。」

    两人便不再交谈,祈累翻身阖眼,不一会蒙蒙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