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风裹着碎雪粒子，往宋司Y衣领里钻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懊恼，早上出门光顾着核对项目图纸，竟忘了看天气预报。
她裹紧米白sE风衣，指尖已经冻得发僵，连手里的施工进度表都攥不牢。
眼前的度假区工地一片白茫茫，打桩机的轰鸣声被风雪压得低哑，几个工人缩着脖子往临时板房走。
宋司Y咬了咬下唇，还是把围巾又紧了紧，继续往工地深处走。
城西项目是姚氏和厉氏第一次深度合作，她作为姚氏这边的项目对接人，必须把每一处施工细节都m0清，才能回去跟姚振庭汇报。
风更急了，雪片落在睫毛上，瞬间化成水，视线都变得模糊。
她走了快半小时，手脚早没了知觉，手机从口袋里滑出来，“啪”地砸在雪地上，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宋司Y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手机壳的冰凉，头顶突然罩下一片Y影。
暖融融的气息裹着淡淡的杉木味，一把黑sE大伞稳稳撑在她上方，挡住了漫天风雪。
宋司Y猛地回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厉昀琛穿着黑sE高领毛衣，外面套着同sE系的长款羽绒服，雪花落在他肩头，没一会儿就积了薄薄一层。
他的轮廓本就锋利，此刻被冷风吹得眉骨更显突出，唯有眼神落在她身上时，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
“怎么不多穿点？”他的声音b平时更低沉，带着点被风雪冻过的沙哑，像羽毛轻轻扫过耳尖。
宋司Y鼻头一酸，突然就想起上次见面的场景。
一个月前，厉氏集团的庆功宴上，她端着酒杯想跟他说项目的事，他却只是淡淡点头，转身跟别人谈笑风生，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
后来姚振庭找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厉昀琛那样的人，对你不过是一时兴起，你别太当真。”
从那以后，他们就再没见过。
没等她回神，厉昀琛已经解下脖子上的黑sE围巾。
羊毛材质带着他的T温，他伸手绕过她的肩膀，轻轻把围巾在她脖子上绕了两圈，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烫得宋司Y猛地缩了缩脖子。
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米白sE手套，指尖捏着边缘递过来。
手套是新的，还带着点包装纸的清香，大小刚好能裹住她冻得发红的手。
宋司Y攥着手套，有点懵。
他们明明只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上次他还刻意疏远她，现在这样的举动，未免太暧昧了。
她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却听见厉昀琛又开口：“还有什么要看的吗？”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仿佛刚才围围巾、递手套的人不是他。
宋司Y定了定神，指了指西边的方向：“还有西边的配套设施区，我得去看看钢筋的型号对不对，然后才能回姚氏汇报。”
厉昀琛没说话，只是偏了偏伞，把大部分伞面都倾向她这边，率先往西边走。
风雪还在刮，宋司Y跟在他身边，冷风依旧往衣服里钻，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脚步也慢了些。
走了没几步，她实在冻得受不了，身T不由自主地往厉昀琛身边靠了靠，他像个大火炉，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暖了几分。
刚贴过去，厉昀琛突然伸出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他的手臂很有力，刚好能替她挡住侧面刮来的风雪，杉木味更浓了，裹得她心尖发颤。
宋司Y僵了僵，想往后退，却被他搂得更紧了点。
“别动，”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雪大，走快些。”
她没再动，任由他搂着往前走。
雪落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的T温透过羽绒服传过来，暖得她指尖都慢慢有了知觉。
等看完西边的施工区，天sE已经暗了下来。
厉昀琛把伞收起来，雪水顺着伞骨往下滴，他看了眼宋司Y冻得发红的脸颊，说：“先去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附近有家粤菜馆，推门进去的时候，暖融融的热气裹着点心的甜香扑面而来。
宋司Y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摘下围巾和手套，指尖终于能自由活动了。
厉昀琛坐在她对面，叫来服务员，点了两份艇仔粥，又加了份虾饺和叉烧包。
“喝点茶。”他从桌上拿起茶叶罐，动作娴熟地往盖碗里放茶叶，热水冲下去的时候，茶香瞬间漫开来。
他泡茶的动作很讲究，温杯、洗茶、注水，每一步都慢悠悠的，指尖捏着盖碗的边缘，骨节分明，看得宋司Y有些走神。
直到厉昀琛把泡好的茶推到她面前，开口问：“你和姚振庭进展怎么样了？”
宋司Y猛地回神，手里的茶杯晃了晃，茶水差点洒出来。
她和姚振庭交往四个月，这事圈子里不少人知道，但厉昀琛问这个，总让她觉得有点不自在。
“就……那样吧。”她含糊地回答，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厉昀琛没追问，只是继续泡第二道茶，语气平淡：“你上次都被他带去见家长了吧？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么？”
宋司Y愣了愣，想起上次去姚振庭家里做客，最后却去了厉昀琛家里过夜的事。
她摇了摇头，小声说：“还没有，就是……普通的见家长，没说别的。”
厉昀琛挑了挑眉，眼尾带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把第二杯茶推过去，突然问：“你和他还没有ShAnG吗？”
“咳……咳咳！”宋司Y刚喝进去的茶瞬间呛了出来，她捂着嘴剧烈咳嗽，脸颊涨得通红，连耳朵尖都烧了起来。
她抬头看向厉昀琛，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地看着她，仿佛刚才问的只是“今天吃了什么”一样平常。
“厉总，”宋司Y缓过劲来，声音有点发紧，“这种话……是不是太冒犯了？”
厉昀琛抬眸看她，沉默了几秒，才淡淡说：“抱歉，是我唐突了。”
他的道歉很诚恳，没有丝毫敷衍，宋司Y原本的怒气突然就消了。
她低下头，用勺子搅了搅面前的茶，心里乱糟糟的。
她和姚振庭也就那样，跟一开始没什么两样，他像个哥哥一样照顾她，只是在想要亲近她时，还是会被她推开。
姚银铃一直强烈反对宋司Y嫁进姚家，歇斯底里的，连带着姚父姚母也不太赞同。
宋司Y本来也不是很想嫁给姚振庭，因此也没在意。
服务员把粥和点心端上来的时候，两人都没再提刚才的话题。
宋司Y喝着热粥，暖意在胃里散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厉昀琛吃得很慢，偶尔会给她夹个虾饺，动作自然，仿佛他们不是疏远了一个月的合作伙伴，而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吃完饭，外面的雪已经小了些。
厉昀琛结了账，对宋司Y说：“我送你回家。”
宋司Y没拒绝，跟着他走出粤菜馆。
他的车就停在门口，黑sE的轿车在雪夜里显得格外沉稳。
宋司Y习惯X地拉开后排右侧的车门，坐在了斜后方的位置。
以前他们一起去工地，她总是坐这个位置，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厉昀琛没说什么，自己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
车子启动的时候，暖气慢慢开了起来，宋司Y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雪还在飘，路灯把雪花照得像漫天飞舞的碎钻。
一路无话，直到车子停在宋司Y公寓楼下。
她解开安全带，拿起放在旁边的围巾和手套，刚想推开车门，厉昀琛突然开口：“宋司Y。”
她回头看他，他侧着身子，路灯的光透过车窗照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眼神里带着点她看不懂的认真。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如果和他没激情，不妨试试我。”
宋司Y愣住了，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看着厉昀琛的眼睛，他的眼神很亮，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笃定，刚才的话像一颗石子，扔进她心里，溅起层层涟漪。
她没来得及反应，厉昀琛已经转回头，重新看向前方，语气恢复了平淡：“上去吧，外面还冷。”
宋司Y呆呆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站在楼下，看着黑sE的轿车缓缓驶离，直到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往公寓楼里走。
电梯上升的时候，她m0了m0自己的脸颊，还是烫得厉害。
直到打开公寓门，把自己摔在沙发上，厉昀琛刚才的话才重新在耳边响起：“不妨试试我”。
她捂住脸，忍不住笑了出来，脸颊却更红了。
窗外的雪还在落，她想起刚才在工地上，他搂着她肩膀的温度，想起他泡茶时的样子，想起他问那句话时的平静，心跳突然就快了起来。
或许，姚振庭说的不对。
厉昀琛对她，可能不止是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