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王府待了些天,黎文除了读书,也不时在之秀陪伴下在王府中走动,熟悉王府环境。
黎文很快就发现,整个王府都是男侍,没有丫鬟。年轻、壮年的男侍最多,年纪较长的如傅总管,这种过知命之年的长者只有两、三人,连看似只有八、九岁的孩子都有,就是没有姑娘。
「我们殿下的断袖之癖天下皆知,没什麽奇怪的吧?」
之秀一句话解惑的同时,也堵得黎文难以接话。
「殿下他……在王府里,该不会……?」黎文忍不住问。
之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公子担心殿下会对您做什麽?」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黎文急忙辩解:「坊间传闻,六王爷风流天下,上花街买小倌,王府里养男宠,每天都有清秀佳人随侍在侧,但这几天,似乎未见殿下身边有人……」
「嗯,这点我也挺奇怪的。」之秀说:「你说的那些传闻都是事实,最近这一两年,殿下身边的人虽然一个接一个换,但从没断过。只是不知为何,自从前些天殿下带公子您回来後,这几日都没有再上青楼。」
「这几天都没有?」
「没有。」之秀摇摇头,见黎文的神sE不安,想笑不敢笑,好心道:「公子,您真的不用担心,殿下说您是食客,就绝不会把您当男宠。我们殿下是风流了点,但一向说话算话,从不食言。说不定殿下真的只是这几天想清静清静呢?」
黎文还是有些疑虑,「没有小倌的时候,殿下不会对府里的人……」
之秀这回忍不住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摆摆手:「不会,真的不会。公子您多想了。」
「那就好。」之秀一番保证下黎文总算松了一口气。「我之前还听说,殿下曾经强拐民间少年入g0ng,又纠缠相貌英俊的大夫什麽的……这几日见殿下秉X正直,待人亲和,虽说无风不起浪,但果然还是不能尽信。」
黎文的话却让之秀本来带着笑意的脸沉了下来,他低头假装认真地擦拭木柜,沉默几秒後转移话题:「对了,公子,您是哪里人呀?听您讲话,像是南方口音。」
「我祖籍衢州。」黎文腼腆地笑了笑,「京城人说话字正腔圆,不像南方人,我没少被说讲话软绵绵的,但实在难改……」
「不必改呀,软绵绵是种称赞吧,听起来舒服。」之秀道:「那王府里的菜sE口味还习惯吧?」
「这几天吃的都好,代我感谢殿下的用心。」黎文的神情b方才放松许多。
「殿下幼时都会南行过冬,待在杭州,後来挺喜欢江南菜的味道,便让g0ng里的厨子学着做,正好也能合公子的口味,真是太好了。」之秀说:「殿下今年可能又会南下避冬,公子若是随行,说不定还可以顺道回老家探望家人。」之秀提议。
「殿下要南下?」黎文有些讶异。
「还没决定,但苏御医说今年冬天会很冷,建议殿下南行。」之秀说:「京城的冬天真的很冷呀,还会下雪,下雪的日子殿下不Ai出门,整天窝在屋子里,但屋里点了炭盆也不见得能暖,实在折腾。」似乎是想起了寒冬的冷冽,之秀说着眉头都皱起来了。
黎文似乎还想问些什麽,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之秀快步前往应门,回头道:「公子,殿下来了。」
黎文闻言赶紧从桌前起身,而白瑾已经跟在之秀身後走了进来。「参见殿下。」
「说过在王府里不必如此。」白瑾道,脸上仍带着温润的浅笑。
「……是、下次……会改掉。」黎文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几日吃住可还习惯?有没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白瑾问。
「一切都好,多谢殿下。」黎文回答。
白瑾看到书案上堆放着好些书册,「在读书?」
「是。」
「黎文这样认真,吾倒不好意思开口了。」
「?……殿下有事,尽管直说。」
白瑾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书,随手翻了翻,才抬头问:「你会骑马吗?」
「这……」意料之外的问题,令黎文一时语塞,「不曾学习……」
「想学吗?」
「咦?」
「下个月就是秋猕了,吾想带你一同参加。」白瑾放下手上根本没在看的书,解释道:「秋猕是g0ng中每年秋季的固定行事,除了皇帝及皇亲,朝中达官显要也会齐聚一堂,其中不乏文采斐然的学士,吾想,是个让你见见世面、拓展人际的好机会。」
「多谢殿下费心。」白瑾一番话中的用心表露无遗,黎文感动不已,「只怕我骑术不JiNg,反让殿下蒙羞。」
「不必担心,吾也不善骑S,每年参加只是去露个面,让众人知道吾还健在。」白瑾笑着道:「你若有意随吾参加,吾就送个信到军营,请二皇兄安排人给你指点指点骑术。」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
「不麻烦。黎文若愿意陪吾出席,吾会很开心。」白瑾道:「否则一整天下来也颇无聊。」
参加秋猕的人大致上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认真JiNg进骑S技术想在皇家猎场中一展长才展露头角的人,这种人占少数,其中又以武官为主;另一种则是趁着皇帝与权贵们共聚一堂的场合,希望攀龙附凤以求得利益的人,虽然骑在马上,但也许连弓都拉不开,整天只出一张嘴,左右逢迎拍马P。
白瑾身为王爷,既不擅长骑S,无法与兄长们一同在猎场中驰骋,在朝中也无实权,几无前来逢迎谄媚的人。是以每回参加秋猕,都只能和之秀一起骑马散步、看无甚变化的景sE,说多无聊就有多无聊。
男宠不能带去秋猕,但食客就不一样了。想到这里白瑾JiNg神一振,决定邀请黎文一起出席。
白瑾盛情难却,黎文不愿扫他的兴,便点头同意了。白瑾脸上展露笑颜,道安排好後会再遣人来通知,没有多待就离开了北苑。
几日後,白瑾带着黎文,连同随侍的之秀与之雅,乘坐马车来到城郊的军营。
统管整个军营的大将军正是当朝二皇子,定王白远。自从七月的护国寺法会後兄弟两人就没再见面了,如今白瑾难得前来军营,白远特地cH0U空亲自来迎接。
白远一身戎装包覆住他JiNg实的身躯,但较其他兄弟来得更加黝黑的肤sE仍透露出长年在校场上C练的成果。若非眉宇间仍与兄弟有相似处,看起来实在不似亲手足。
「小弟难得来到军营!一会儿练完马,我顺便给你指点基本武功吧?平时在王府也能练练,强身健T!」白远还是三句不离练武。
「不必不必,皇兄的好意小弟心领。」白瑾赶紧推却,「今日前来是要给吾府中贤士学习骑术,皇兄不必在吾身上浪费时间。」
黎文站在白瑾身後三尺之遥,听白瑾点名,赶紧低头致意。
白远看了眼黎文,心里下了一个「弱不禁风」的评价,对於自家小弟的喜好是越加无法理解,但他从不把这些说出口,只道:「都安排好了,一会儿我的副官会领你们去马场,来,先来帐中坐坐。」
白远带着白瑾进了主帐,黎文则和之秀、之雅在另一个营帐中等待。过了小半晌,一名士兵来到几人等待的营帐通报众人移驾。白瑾已经在帐外了,白远唤来副官带一行人前往马场。
马场中已有三匹良驹。副官牵了其中一匹T型较小的棕sE马匹给黎文,细心从上马开始指导;白瑾则走向另一匹白马,那是白远几年前亲自替白瑾挑选的骏马,虽非迅如闪电或日行千里的名驹,相貌却是马中上品,加之X格温驯,正适合成为白瑾的座骑。
白瑾递上手中的萝卜,又轻声跟马儿说了几句话、m0了m0牠的脖子,才跃上马背,拉着缰绳来到黎文身旁。
黎文初次乘马,战战兢兢的,神情紧张、身T僵y,看上去相当令人担心。
「黎文,若不想学也无妨,切莫勉强。」
然而这句话不论白瑾说多少次,黎文总是强打起JiNg神回应:「没事的,我要学。」
白瑾既心疼、又折服於他的勇气,便不再劝说,而是在一旁默默守望着他。
不出一个时辰,黎文已经可以独自骑马,C控缰绳驾驭马儿,在马场中行走自如。
看着黎文在场中又绕行一圈,回返後白瑾朝他道:「休息一会儿吧,练了许久一定累了,来这边坐,喝点凉茶。」
「多谢殿下,我不累。」学习有成,黎文似乎颇有成就感,脸上浮现笑容,在副官的帮助下下马。也许是因为在马上坐了许久,足尖踏地时竟没站稳,脚软了一下--幸亏白瑾眼明手快,在他跌倒前一步上前把人接住,这才没让黎文跌倒。
「还说不累,都站不稳了。」白瑾忍不住道。
「只是不小心……」黎文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不要逞强。」白瑾把黎文扶起来,顺手替黎文拨了拨散乱的发丝。黎文没有戴冠,仅把头发简单束起,在马上颠颇了好一会儿,颊边有些零碎的发丝都被风吹乱了。
白瑾的手指不意触碰到黎文的脸颊时,黎文下意识地别开了脸,似想躲避白瑾的触碰。
白瑾的手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习惯X做了以前会对小倌们做的事,他的左手甚至还抱着黎文的腰。不难想像左右的士兵定把黎文也当成他的新男宠了。他尴尬地收回双手、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道:「来这边坐吧。」
马场外围的营帐内,之秀之雅两人已经在桌上摆好了几道茶点和凉茶。白瑾率先在桌前落座,黎文也在对桌坐下,默默捧着茶盏喝茶。
为摆脱相对无言的尴尬,白瑾随意找了话题打破沉默:「今日是第一次骑马?」
「是。」黎文应了声,突然想到自己若不多说点话,气氛又会变得尴尬,便继续道:「老家务农,家中只有几头老牛,不曾骑马。」
「吾记得你老家在衢州?」白瑾记得拿回他的身契时看到上面如此写着。
「是,衢州常山。」
「家中还有何人?」
「家中……」黎文神情忽地黯淡,放下茶杯,轻声道:「没有人了。我年幼时,家乡有过一场瘟疫,父亲染病身亡,母亲独力抚养我长大,没几年也倒下了,逝世前将我托给同乡的亲人照顾。然而地方乡下,务农家庭并不富裕,多一张嘴吃饭都是负担,我只能跟着下田做活,换得几口饭……」
白瑾闻言,低垂着眼睑,淡淡地应了声:「是吗……」
发现气氛被自己弄得低迷,黎文试着用轻松的语调道:「但家乡有义学,劳作之余可以读书,义学的先生也总是鼓励我们用功,日後上京赴试,金榜题名,便不会再吃苦。」
「那位先生说得是。」白瑾恢复了浅笑,「今日难得出来骑马,就别想那些了。吃些茶点,一会儿吾同你一起骑马到外头绕绕。」
休息过後,在副官与白瑾的陪同下,黎文骑马在军营外围走了几圈。一天下来,他已经可以自在骑马了。努力有了收获,黎文虽然疲倦,但仍神采奕奕,白瑾在一旁也欣慰地笑看着他。
隔天腰酸脚痛PGU疼又是另一件事了。
黎文趴在榻上让之秀替他按摩舒缓。之秀按摩的手法极为熟练,据他所言,白瑾刚学骑马的那时,也总是弄得自己全身酸痛,请之秀帮忙按摩。
「之秀,你跟着殿下很多年了吗?」黎文问。之秀按摩的力道恰到好处,黎文舒服得差点睡着,赶紧找个话题给自己提神。
「算满久的吧?我想想……」之秀的手没有停下,口中数了数:「四年多,快五年了吧。」
「府里有人待得更久吗?」黎文又问。
「傅伯伯跟着殿下最久,就是王府的总管,就我所知,他从殿下还小的时候就在g0ng中负责照顾殿下。除此之外,大部分的人都是殿下搬出皇g0ng时才召来的。」
黎文还想再问,这时府仆来报,布庄师傅来了,要为公子量身。
「量身?」黎文不解。
「要做新衣服呀。」之秀道,收回了手让黎文起身。
「为何?」黎文还是听得不明不白。
「公子,你有适合穿去秋猕的衣服吗?那天可是会有很多达官显贵,甚至陛下、其他王爷们也会出席喔。」
黎文恍然大悟,赶紧把自己穿戴整齐,让人请师傅入内。
布庄来了好些人,除了丈量师傅,还有几名年轻学徒,其中几人抱着箱子在旁待命。丈量好身材後,师傅朝学徒招招手,学徒打开箱子拿出几批布样,要黎文挑选中意的布料。
看着眼前五颜六sE的布料,黎文眼花撩乱,不知该如何挑选。就在此时,府仆彷佛特地算准了时间似的,入内通报白瑾来到北苑。
黎文见到白瑾,松了一口气,道:「殿下,这布料……我实在不懂这些,可否请您作主。」
看着黎文不知所措的模样,白瑾有些好笑。「哪有什麽懂不懂的,挑顺眼的便是。」
「这……」黎文看向桌上一匹匹做工JiNg致的布料,不消说也知道这都是质地上好的绸缎,布庄师傅特地带来王府的,决不会是便宜货。
想到这些布匹的价值,黎文又感到不安,纵使知道白瑾不会跟他讨银两,但……
见黎文迟迟没有动作,白瑾只好亲自上前,拿起几款布料在黎文身上b了b,「赭sE不错,衬你肤sE,看起来气sE好一些。」
b了好几款後,白瑾注意到黎文似乎面露疲态,关心地问:「你看起来JiNg神不济,还好吗?昨天一番C劳,晚上没睡好?」
说完白瑾自己察觉不妥,他没那个意思,但在旁人听来,这句话从一个风流王爷口中说出,实在太容易解读成另一个意思。
然而黎文完全没有往那个方向解读,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第一次,要维持姿势b想像中还累,全身都有点酸痛,刚刚之秀还在帮我按摩呢。」
布庄师傅在一旁不动如山,彷佛什麽都没听到,之秀已经忍不住转头窃笑。
白瑾神sE如常道:「骑马本来就耗T力,难为你为了陪吾参加秋猕而练习。吾请布庄来替你做几套衣裳,当作谢礼。」
「殿下太客气了。」黎文低头回礼。
白瑾笑了笑,「再挑几块吧,给你多做几套。」
後面的布料是黎文在之秀的建议下决定的,选了好几块不同sE的绸缎,其中白瑾特别喜欢一件淡青sE的料子,交代师傅这件做成冬天的厚袄。师傅连连应诺,离府前还拿了白瑾的赏银。
夏末秋初,天气还不怎麽冷,黎文看着白瑾的侧脸,听他对师傅耳提面命要把冬衣做得保暖些,x口似乎已经温暖了起来。
几天後白瑾再带黎文去练习骑马。黎文平日都待在王府里,一出府就特别JiNg神,白瑾心想,莫不是平日都在看书,闷得慌了,便多带他出去骑马。
秋猕当日,黎文跟着白瑾一起乘坐车辇来到秋猕猎场。白瑾一下车就被迎到别的地方,只有之秀陪着他;黎文已经不会对独自骑马感到紧张了,但只身站在皇亲国戚、名门子弟之间,还是让他悬着一颗心,时刻提醒自己谨言慎行,绝不可让白瑾丢脸。
之秀每年都随侍白瑾参加秋猕,熟门熟路地带黎文去牵马。他今日还是骑之前在军营练习时那匹棕sE马儿,马儿正在马骥前俯首喝水。黎文接过之秀递来的萝卜,走到马儿旁边,轻m0牠的鬃毛、喂牠吃萝卜。这儿人少,黎文才稍微能放松一些。
不一会儿,熟悉的声音传来:「原来人在这儿。」
黎文闻声回头,只见二人乘坐在马背上、二人牵着马朝他走来。乘在马上的正是白瑾,之雅牵着马缰绳走在他身後,另外两位则是他没见过的公子,其中骑着马的那人身着华服、头戴高冠,五官与白瑾有几分相似,黎文很快推测出他应是白瑾的皇兄,但不知是哪一位王爷。
唯恐无意间冒犯,黎文在一行人走近後便低头作揖:「殿下。」
「黎文,这是睿王,吾四皇兄。」白瑾开口介绍。
「草民见过睿王殿下。」黎文的腰弯得更低了。原来是以好读书闻名的四王爷,白麟。
「免礼平身。吾听六弟说了你的事了。」白麟一手拿着摺扇,好奇的眼光毫不掩饰地打量黎文:「你上京是为科考?」
「回殿下的话,是。」黎文稍微站直,但仍微微垂首,恭敬地答覆。
白麟又上上下下看了黎文一遍,黎文今日穿着新裁好的衣裳,深棕sE的锦缎绣着红sE的花纹,相当符合秋天的意象。只是整个人显得畏畏缩缩,不够大方。
「吾很期待看到周王府出来的人才。」白麟没说什麽,只是笑了笑,对身侧牵着马的少年道:「以虔,你们认识一下,有空帮忙照看後辈,不要让好好的苗子被六弟带歪了。」
「皇兄总是取笑吾。」白瑾不以为忤,维持往常的温润微笑,朝白麟身旁的以虔招招手,转回头对黎文说:「以虔是睿王府世子的西席,满腹诗书、学识渊博,读书若遇滞塞,可请教以虔。」
「周王殿下过誉了。」以虔神情轻松,全然不见数月前来到周王府时那样的Y郁,他向黎文拱手:「幸会,我是何以虔。」
「何公子。」黎文赶紧回礼。
「叫我以虔就好。」以虔摆摆手,「今日我们和二位殿下一同行动,请多指教。」
「不敢……」
几人寒暄过後,有人来请二位王爷至准备区,一行人便纷纷上马移动。
白瑾与白麟策马走在前方,来到众人聚集的空地,一旁还有整排的营帐。其余几名皇子都已经到了,公主白絮和驸马也在。白瑾本想把黎文介绍给其他皇兄,不巧此时皇帝白冕从最大的华帐中走出,侍卫吹响号角,白冕在众人的万岁声中上马,宣布秋猕开始。
约有半数的人马上朝狩场深处策马奔驰,剩下的人三三两两行动,有的缓步前进,也有些只顾跟左右攀谈。
白瑾目送皇兄们骑马远去的身影,回头朝黎文道:「我们也动身吧,这狩场虽无甚可观之处,但还是带你四处看看。」
白瑾、白麟四人往人少的方向前进,仆从们也骑着马跟在後头。
大多数时间是白瑾、白麟和以虔三人闲聊,黎文走在稍微後面一点的地方静静听着。突然前方远处的草丛动了动,而後跃出一只野兔。
白麟拉了缰绳让马儿停下,伸手取下背後的弓,笑道:「以虔,晚上吃炖兔r0U如何?」
众人也停下脚步,看着白麟拉满了弓、在野兔重新躲回草丛前放开弓矢,「唰」的一声,箭簇准准地S中了兔子。
「殿下威武!」睿王府仆从高声道贺,驱马上前捡拾成为战利品的野兔。
白瑾笑看着得意收弓的白麟,「皇兄骑S的技术何时变得如此JiNg湛了?」
「周王殿下有所不知,」回答的是以虔:「今年春末夏初之际,睿王爷带小世子殿下到军营习箭,巧遇太子殿下巡营;太子殿下展露了一手骑S的功夫,让小殿下盛赞不已。自那时起,睿王爷就开始认真练习,要让小殿下对他刮目相看。」
「让小殿下对他刮目相看?」白瑾笑了出声:「以虔,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四皇兄,会让他这样倾力研习事物的原因只会有一个,那就是:大皇兄英气威武上天入地无人能及,吾也要向他学习。」
以虔被白瑾逗笑了,一旁的白麟不置可否:「大皇兄文韬武略无所不能,本就是吾等兄弟的楷模,吾也希望吾的孩儿长成如大皇兄那样顶天立地的英才,如此,为人父者先以身作则再正常不过。」
「是是是,四皇兄的教诲,吾会放在心上。」白瑾笑着转头:「黎文,一会儿吾们去找大皇兄,吾也很久没看过大皇兄骑S的英姿了,希望能一睹风采……黎文?」
只见黎文呆坐在马背上,虽是看向他的方向,但双眼空洞无神,对白瑾的话恍若未闻。
「黎文?怎麽了?」白瑾躯马回身走到黎文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黎文这才回神,「殿下……有什麽事吗?」
「你怎麽了?」白瑾面露忧sE。
「没什麽。」黎文慌张地道歉:「对、对不住,我恍神了……」
「无妨,只是以为你不舒服。」白瑾道:「在马上还是要专注些,避免出意外。」
「是。」黎文低头应道。
白瑾总觉得黎文的脸sE不太对劲,又道:「若身T不适,一定要说,下马歇一会儿,切莫逞强。」
「谢殿下关心,不过我真的没事。」黎文道。
见黎文坚持,白瑾也不再多说什麽,「那继续走吧。」
黎文握着马缰绳走在白瑾之後一个马身的距离,没有人注意到此时他看着白瑾的眼神中,却涌现了一丝悲戚与愤恨。
一行人信步前行,不一会儿远处传来马蹄声,由远而近,待进入视野之中,便听到嘲讽的人语:「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两位殿下跟小男宠啊。」
黎文全身一疆,转头也不是、不转也不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旁的以虔脸sE也变得难看。
白瑾、白麟同时看向来人。白麟只睨了一眼便转头以遮掩脸上的厌恶,白瑾则淡漠地开口:「宋公子,这是睿王府西席和本王府上食客,请尊重。」
说话的人是一名T态拥肿的公子,说獐头鼠目都不为过,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他把白瑾的话当耳边风,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神态,眼神毫不遮掩的落在黎文身上,又道:「听说是上个月从慕馨楼带回来的?六王爷,您对这方面b较懂,能不能介绍一下,慕馨楼还有没有其他美人?b这个美,一样软nEnG的南方口音最好,撒娇起来更娇媚些。应该不难吧?」
纵使是好脾气的白瑾也难以忍受这些话,脸sE沉了下来,白麟也有同感,低声道:「别理他,咱们走远点。」
白瑾压下心里的不快,转头对黎文道:「黎文,走吧,吾们去找大皇兄。」他甩了甩缰绳,马儿抬腿前进,却发现黎文没有跟上。「黎文?」
只见黎文做了一个深呼x1,抬头挺直上半身,接着大声对宋公子道:「请你收回对殿下的W辱!」
「W辱?」宋公子丝毫不畏惧,反而对黎文的反应感到新鲜,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说实话怎麽就W辱了?六王爷Ai上花街不是事实?你是王爷从慕馨楼带回来的不是事实?」
「你、」黎文被这番话反诘得难以辩驳,「狡辩!无礼!」
「黎文!」白瑾想上前拉走黎文,却不料宋公子动作更快,抬起手上的弓就朝黎文的坐骑S出一箭--此举只为威吓,箭矢没有S中马儿,而是擦过马儿前腿落在草地上。
虽未伤到马匹,但已足够让马匹受惊,马儿前腿高高抬起、嘶鸣一声,下一秒便失控朝前狂奔。
黎文惊呼一声,来不及反应,便被载着冲了出去。
「黎文!!!」白瑾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
「六弟!」
「殿下!」
黎文的马乱无章法地狂奔,白瑾的良驹虽追了上来,却不知道怎麽让失控的马冷静下来,只能喊:「黎文,拉紧缰绳!让牠停下!」
白瑾的话黎文听是听到了,但他此时吓得只能俯身紧紧抱住马的脖子,就怕从马背上摔落,根本无法再握缰绳,脑中一片空白。
白瑾心急如焚,还没想出任何法子,便见远处有几个骑在马上的人影,定睛一看,发现白麒也在其中,立即大喊:「三皇兄!帮忙停下那匹马!」
白麒刚巧在附近,正是听到了白瑾的声音才找了过来。他甩动缰绳,策马奔到黎文前方,希望能藉此吓阻横冲直撞的马。
吓阻的效果确实达到了,但马儿却没有如众人期待地减速,而是猛然停下冲刺的步伐,前脚高高抬起高声嘶鸣--黎文吓了一跳,双手竟在此时松开,从马背上直直跌了下来。
「黎文!!!」看到黎文落马,白瑾的脸都白了,赶到黎文身边後立即跳下马,跪在地上扶起黎文,惊惶地问:「黎文,还好吗?!伤着哪了?!」
黎文惊魂未定,大口喘了好几口气,缓了缓才回答:「没、没事……」
虽从马背上跌落滚了一圈,万幸这里的草地土质松软,黎文除了皮r0U痛外并没有受伤。
白瑾不太相信,把黎文从头到脚看了又看,又怕内伤看不出来,便道:「坐着别动,吾叫御医过来替你检查。」
「殿下不必麻烦,我真的没事--呜、」黎文本想以手撑地起身,手掌却传来一阵刺痛,他抬手一看,原来是方才一阵混乱中,掌心被缰绳磨破了皮,此刻微微渗出了血。
白瑾也看到了黎文掌心的伤,点点鲜红让他脸sE更加难看,白着一张脸再次道:「别动!吾叫人过来……」
「吾已派人牵车过来。」白麒不知何时下马来到了白瑾身後,低头看着黎文,道:「听六弟的,别动,除了手,仔细检查身上还有无伤处,切莫隐瞒。」
黎文初见白麒,虽不知他是哪位王爷,但低稳的声音不怒自威,黎文不敢忤逆,乖乖坐在地上。
白麒沉着的声音让白瑾也稍微冷静了下来。此时白麟、以虔、之秀也赶到了,白瑾放松了心急之下紧紧抱住黎文的手,让之秀来检查黎文身上是否还有伤处。
白麒走到白麟身旁,「四弟,怎麽一回事?」
白麟简单说明了方才的争执以及马匹失控的原因,白麒沉默地听着,直到仆从牵来马车,他才开口要白瑾和黎文上车。
「出发处有待命的太医,去检查。」
「不、不用,我真的没事。」黎文在之秀的搀扶下起身,听到白麒的话连忙推拒:「一点皮r0U伤,不妨事,我可以继续--」
「黎文。」这次白瑾不让步,语气强y道:「去检查,包紮,然後吾们回王府。」
「但秋猕才刚开始--」
「不参加也罢。」
听出了白瑾话中的不容商量及怒气,黎文只好妥协:「……是。」
经御医检查,黎文身上确实没有其他伤处,破皮的掌心上了药包紮,便同白瑾乘坐马车回返王府。
看着黎文右手上的布巾,白瑾愧疚地开口:「对不住。」
「殿下万不可如此。」黎文连忙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您不必……」
「宋家是朝廷钦命的茶商。」不等黎文说完,白瑾开口:「他们的当家是个正直的老实人,只是几个儿子都有些跋扈,尤其是刚才的老二,之前几次g0ng中宴会就见过了。三皇兄和我提过,他们每年朝贡的茶叶在g0ng中相当受到好评,上缴的税额也很高……总之……」白瑾顿了顿,似乎在琢磨该怎麽组织语言,半晌才道:「吾不想惹是生非,选择息事宁人,却因吾怕事,让你只身面对闲言Hui语……对不住。」
黎文这才意会过来,白瑾道歉是为没有反驳宋公子的出言不逊。他不安地捏着衣角,「我……我不知道他的身分,枉费殿下顾全大局的用心,我这样贸然顶撞,这样会不会害您……」
「不必担心这些。」白瑾道:「这不是你需要烦恼的事情。」
黎文偷看了一眼白瑾有些Y郁的侧脸,低声道:「是……」
车辇中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白瑾又开口:「黎文。」
「是?」
白瑾移开了视线,看着前方,语气生y地道:「吾没有把你当男宠。」
黎文眨眨眼,忍不住转头看向白瑾。
「宋公子说的那些不完全错。」白瑾继续道:「吾的名声确实不好。但唯有这点,吾希望你不要误会--吾没有把你当男宠。」
第一次见到白瑾这样凝重的表情,黎文的x口不知为何为之揪紧,抿了抿唇,也郑重地回答:「殿下待我如何,苍天可监。我自然……不会误会殿下的心意。」
白瑾给了黎文一个勉强挤出的浅笑,随即又将视线转回前方,一路上未再多言。
坠马事件似乎把白瑾吓得不清,当天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黎文身边,彷佛怕他喊痛时自己无法及时出现似的,只差没有亲自喂他进膳;黎文的右手掌包着布巾,确实不方便拿筷子,但白瑾谨守分际,把协助的工作交给了之秀。
不论黎文怎麽安抚白瑾、用各种方式证明他真没有大碍、身T没有不适,都没办法舒缓白瑾的忧虑。与白瑾同桌共进晚膳後,他以想要提早就寝为由,好不容易才让白瑾离开。
看着之秀关上北苑大门後,黎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公子,您或许觉得殿下反应太过,但请不要责怪他。」一天下来之秀把两人的情绪都看在眼里,直到白瑾离开,才觅得机会开口。「殿下天生就是见不得人受伤的X子,旁人受伤,他b谁都难受。」
「我没有责怪殿下,只是……」黎文轻叹一口气,「此事分明不是殿下的错,他却说得一副事情全是因他而起的模样……」
「殿下一贯如此。府里许多人都劝过,改不了。」之秀道。
「一贯?」黎文不解。
之秀却没多说,打住了话题,道:「总之,公子不必放在心上,今日早点歇息,明天JiNg神地出现在殿下面前,这才是让殿下安心最好的方法。」
见之秀明显不yu多谈,黎文也顺着他的话,洗漱歇息去了。
隔天以虔特地来访王府探视黎文的情况,并带来白麟的慰问品。
三人落座,白瑾率先开口:「昨日秋猕後来如何?」
以虔的目光掠过黎文後转向白瑾:「殿下二人离开後,并无再生其他事端,平安落幕。定王殿下表现最为亮眼,夺得本次秋猕魁首。」
白瑾点头,茶盏在手中轻转,又问:「宋家那边,可有什麽反应?」
说到宋家,以虔的语气明显带着鄙夷:「宋二那X子,殿下还不晓得?欺善怕恶,昨天见招惹到了三个王爷,大概是知道怕了,不知道躲去了哪,到结束都没再见到。」
黎文闻言,脸sE微白,身躯不自觉地僵直着。
查觉到黎文的反应,白瑾目光柔和,轻声对他道:「莫要自责。吾说了,此事非你之过。你既入周王府,就是本王的人,本王会替你做主。」
白瑾这话反而让黎文有些坐立难安了。白瑾并不觉得这话有何不妥,倒是以虔听了g起唇角,带着几分玩味,道:「殿下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街坊茶楼可又要有新的话本了。」
白瑾轻笑,语带自嘲:「早已花名在外,还怕再多添几笔吗?不过刚刚那话,以虔可别说出去,黎文会困扰的。」
「自然不会,方才是玩笑话,殿下见谅。」以虔说着拱手道歉。
「在王府中说说无妨。」白瑾回复轻松的神情,笑着摆手,并不介意。
闲聊过後,黎文回北苑,白瑾则亲自送虔离府。走到马车前,白瑾问:「最近在睿王府都还好?」
「托殿下的福,一切都好。」以虔道。
「还是决定继续待着?」
「是。」以虔的回答没有半点迟疑,「只要睿王殿下不赶,我就不会离开。」
白瑾看着以虔坚定的眼神,也不再劝,只道:「若受了委屈,周王府随时都能为你准备一间空房。」
「多谢殿下用心,不过殿下……也该多花些心思在自己身上。」以虔道。
白瑾闻言一愣,很快回复微笑:「吾有啊。」
「若有,北苑那位客人就不会只是食客。」以虔单刀直入。
「黎文不是男宠。」白瑾没多想便道。
白瑾过快的驳斥反让以虔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测,但他不说破,只道:「若真不是,那殿下是否也该多为他设想一下。」
白瑾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昨日宋二那番话,不是只有他那麽想。」以虔道:「莺声燕语不断的周王府中的清秀少年,还是从青楼带回的,就算您在他脸上写了食客二字,恐怕也不会有人信的。莫说那宋二了,就是我起初也是半信半疑。」
「……」
以虔继续道:「殿下,请恕我多话,但您若为他好,最好再找一个小倌入府,好打破那些流言蜚语,否则恐怕类似事件仍会发生。」
白瑾沉默了会儿,无奈地笑了笑,避重就轻地道:「……真没想到,会让以虔替吾上了一课。」
「我也没想到,竟会有我出面劝说殿下带人回府的一天。」以虔忍不住感叹。
白瑾笑着送以虔上了马车,目送马车远离後才转身回到宅邸内。
又过数日,白瑾似乎终於确定黎文无事,松了一口气,随即要他更衣,同他出府一趟。
「殿下要往哪里?」黎文好奇地问。
「带你去消灾祈福。」白瑾微笑回答。
一炷香後,两人乘坐马车瑾来到护国寺,一名僧人已候在门外,带领一行人入内。一踏入寺门,檀香气味扑鼻而来,伴随着远处传来的低沉诵经声,隐隐透出一GU肃穆。僧人领着他们一路走到正殿後方的另一间宝殿,殿内另有数名僧人正在准备仪式所需之物。
白瑾与黎文踏入殿中,之秀、之雅及其他护卫则留在殿外。见两人到来,住持迎上前,恭敬地向白瑾合手行礼。
「今日有劳各位师父。」白瑾道。
「二位施主请。」住持指示二人移步至大殿中央。殿内佛像金光熠熠,黎文步伐有些迟疑,但仍跟着白瑾移动脚步。
僧侣们将法器布置妥当了,走到佛像之前。住持又示意二人跪坐於地。白瑾熟练地在软垫上跪坐,黎文也跟着跪於他身旁,心中忍不住想:白瑾看来信仰相当虔诚,贵为王爷,竟说跪就跪。
住持用低沉而庄严的声音道:「今日为二位施主举行祈福消障之仪。」
住持轻敲木鱼,僧侣便开始齐声诵经。黎文虽听不懂经文内容,但在金刚铃清脆的声响及木鱼规律的节奏伴随下,心情也逐渐平静。经文颂唱完毕,一名僧人手捧盛着净水的铜钵上前,将水轻洒於二人周身,彷佛将一切晦气尽数洗涤。接着僧人又开始诵唱另一部佛经。黎文悄悄动了动双腿,虽然软垫大幅减缓了酸麻,但还是让他全身僵y。他偷偷瞄向身旁的白瑾,只见白瑾双眼闭阖,双手合十,口中无声地跟着诵念经文。黎文心虚地收回了视线,心中有GU难以理清的思绪在发酵。
待第二部经文诵毕,方才的僧人再度上前,递给两人三只线香,三拜之後再取回cHa入香炉。住持将佛杵放回供桌,拿起旁边的一只青玉佛珠交给白瑾。白瑾双手接过,对黎文道:「手给吾。」
黎文依言伸出右手,白瑾轻轻执起,亲手将佛珠套上手腕。
「殿下,这……」黎文低头看着手腕上的佛珠,眨了眨眼。
「你就戴着当作让吾安心吧。」白瑾扶着黎文站起身,又道:「若不想戴手上,吾给你一个巾袋,揣在身上也行。」
黎文的视线飘移,悄悄望向一旁。僧人们收拾着法器,香烟渐散,气味仍残留在空气中。他低头用手指摩挲着那串青玉佛珠,心中虽觉这仪式隆重得有些夸张,却也感受到白瑾那份深切的护念。
黎文低着头道:「多谢殿下,我会每天戴着。」
白瑾微笑点点头。
回到马车上,车夫驱马出发回返王府。白瑾似有心事,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有一事……」
「是?」难得见白瑾说话有些吞吐,黎文纳闷地看着他。
白瑾又踌躇半晌,才道:「这几天你收拾一下,搬去睿王府吧。」
黎文一愣,「为何……?」
「留在周王府,你会承受更多非议,就像秋猕那天。」白瑾道:「抱歉,吾没能做到当初承诺你的事,只能亡羊补牢。」
「我想留在周王府。」黎文没多想就说:「殿下於我有知遇之恩,我……」
「不必在意那种小事。」
「怎麽会是小事?」黎文一急,声音不自觉大了些:「是您收留了身无分文、走投无路的我,如果不是您,我如今或许还在慕馨楼……我虽不成才,但不论如何,我都希望能以周王府门下食客的身分,日後报答这份恩情。」
白瑾欣慰地看着他,「你有这份心就够了。」
黎文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因为不安而微微发抖。「……还是,您想赶我走是因为……想带小倌回来?」
没料到黎文会突来此语,白瑾愣了愣。
「您尽管带人回来,不用在意我,我待在北苑,不会打扰您。」黎文说得又快又急,就怕白瑾为此赶走自己。
「你误会了,跟这没有关系。」白瑾脱口道:「有你在就够了。」
听到这话,黎文突然感到害臊,却不反感,只是本来看向白瑾的目光也下意识地左右飘移,细声道:「......既然如此,殿下怎麽还想赶我走呢?」
白瑾後知後觉地发现自己说了暧昧不清的话。他和小倌们相处惯了,说话虽不到百无禁忌,但甜言蜜语少不了,久而久之成了习惯,再加上他对黎文确实有那麽点……
他本想再次强调「你不是男宠」,又怕愈描愈黑,还是算了。白瑾歛眸不语,一会儿才道:「宋公子的那些话,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杜绝。」
「没关系。」黎文道:「那天是我冲动了,日後我一定……」
「吾不是责怪你。」白瑾柔声道:「你很勇敢,不像吾选择逃避。」
「殿下是顾全大局。」黎文垂下头:「而且後来……」
「错不在你。」白瑾再次强调。
「……多谢殿下T谅。」
白瑾看着黎文,又道:「让你去睿王府,还有一个考量。」
「是……?」
「下个月吾将离京南下避寒。」白瑾语气平淡如常,但那游移不定的眼神却透露出他内心的犹豫。「所以才想,你若去睿王府,有皇兄照应,吾也较能安心。」
先前已经从之秀口中听到此事,黎文并不意外,只是对白瑾那yu言又止的神情感到困惑。
「你若不愿去睿王府,那……可愿随吾南行?」白瑾问得小心翼翼。
「当然。」黎文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对上白瑾微显讶异的神情,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答应得太快,不由得害羞地再次低下了头。
白瑾看着黎文,微微笑了出来,继续道:「如此甚好。中秋过後才会出发,具T日子还未定。你无需准备什麽,傅伯伯和之秀会打点好所有事情。」
黎文见白瑾没有取笑他,才又抬起了头。「傅总管和之秀也去吗?」
「当然,他们若不在,吾连吃饭都成问题。」白瑾语气轻松,「还有苏伯伯也会同行。」
「苏……伯伯?」黎文一愣。
「嗯,是太医院的御医,吾从小就受他照顾,对吾来说如同父亲一般。」提到苏御医,白瑾的神情变得相当柔和,「吾幼时身T虚弱,全靠苏伯伯不辞辛劳地照顾,才能活到今日……总之,往年每回南下,都是苏伯伯一路随行照料,这次也得再麻烦他了。」
「哦……原来如此……」不知为何,听到这番话,黎文似乎有些紧张,眼神又开始左右飘移。
随着马车前行,天sE渐暗,厚重的云层低低地压在天际,Y沉沉的,彷佛随时都会降雨。